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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便宜兒子,考察團登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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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六合一頭紮進大山之中, 荒草及膝,行走艱難。

那晚著急救人,並沒有註意到山窩窩裏的異常, 而此時, 她終於看到了零星的一些腳印兒。

是馬蹄的印子。

英招就是個人面馬身的神獸,渾身遍布虎斑, 還有一對大翅膀, 威風極了。

只是,這馬蹄的印子,著實小巧可愛了些, 與曾經那個威風凜凜,可以馱著她騰雲駕霧的英招完全對不上號。

安六合俯身撥攏了幾下荒草, 發現地上竟然有些許血跡, 且這些血跡的軌跡與馬蹄印一路並行, 向著大山深處蜿蜒而去。

莫非這小馬還受了傷?

也好, 就算不是英招, 救下一匹小馬也是不錯的。

安六合懷揣著擔憂, 沿途繼續探查。

越走越偏僻,越走, 附近的花草越少。

到最後,迎接她的是一片不甚美觀的空地。

說是空地也不準確, 因為地上還是有草根和草莖的,參差不齊,零零散散,顯然是被啃食過的跡象。

她俯身撿起幾片幹枯的桑樹葉子, 但見上面留著幾排牙印, 小巧秀氣, 顯然是被人類奶娃娃啃過。

難不成是島上的小孩來過這裏?

她一頭霧水,終於走到了前面的山洞門口,山洞裏竟然有暖風吹拂而出。

也正是這陣暖風,讓她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英招這個家夥,最喜歡把自己身上弄得香香的,要是能找到應季的花花草草,便用花草熏香,如果實在找不到,便退而求其次,用皂莢。

它那厚實的鬃毛一旦沾染了皂莢的氣息,便會產生一種微妙的覆合氣味,像是汗水與皂莢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有些淡淡的鹹澀和微苦。

這味道實在是很獨特很好認,雖然裏面夾雜著些許血腥氣,但安六合還是寧可找錯也絕不放過,趕緊尋了進去。

山洞幽深,九曲十八彎,走著走著,眼前竟豁然開朗。

但見一處地下洞穴忽然出現在眼前,頭頂豁口那裏還有日光灑下來。

暖洋洋的日光照在汩汩作響的溫泉裏,蒸騰出仙境般的霧氣,在那迷茫的水霧裏,隱約可見十來個成年男性的身影。

走近一看,他們全都穿著秋衣秋褲,閉著眼,像是在打盹兒小憩。

在他們身後,海警的制服疊得整整齊齊,上面擺著警帽,旁邊擺著鞋子和水壺。

有一處衣服旁邊缺了只鞋子,另外一處缺了只水壺。

安六合心中大驚,趕緊喊了一聲:“同志,你們是之前登島的那一批海警嗎?”

結果無人應答,安六合蹲下,探了探其中一個的鼻息,還有氣兒,再探脈搏,似乎是受傷的狀態,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她趕緊站起來,準備回去喊人,結果轉身的時候,看到了身後大片的血跡。

有些已經幹涸了,有些還是濕潤的。

那股熟悉的味道越發濃烈了,她既不能丟下海警不管,又很想知道遠處是不是有英招的蹤跡,一時為難,竟難以取舍。

就在這時,前面黑黢黢的幽深洞穴裏,傳來了一聲嬰兒般的啼哭:“嚶,是你嗎主人?我是你的招招啊,我好疼,嚶……”

安六合趕緊往裏跑,竟看到一只半大的小奶馬倒在地上掙紮著想起來。

可它實在是太痛了,每動一下都血流不止,只能徒勞地撲棱著沒長毛的嬌嫩小翅膀,弱小,無助,可憐。

它委屈地喊著:“主人,招招受傷了,主人你快來。”

安六合撲過去一看,英招的腿上有個巨大的血窟窿,那是一個彈孔,子彈還殘留在裏面。

英招是神獸,沒道理逼不出這麽一個小東西,除非它跟她一樣,修為被限制住了。

安六合來不及細想,趕緊取出九葉菩提給英招療傷。

傷口愈合後,英招猛吸了一大口靈力,終於可以化為人形了。

它原地化作了一個小瘦娃娃,撲到了安六合懷裏大聲哭喊:“嗚,主人,我好想你……”

“招招,你這傷口多久了?”奇怪,英招的愈合能力還是可以的,就算子彈逼不出來,也頂多是把傷口長死,怎麽會一直流血呢?

英招只得指了指溫泉池裏的海警們:“我得每天出去給他們找吃的,回來傷口就裂開了,嗚,真的好疼……”

英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哪裏還有當初那個威風神獸的樣兒。

看來是這家夥給她擋了雷劫,把自己劈回幼年形態了。

怪可憐見的。

安六合脫下外套把英招裹了起來,抱著他好好哄了哄:“我給招招吹吹,招招不哭啦。等會我帶你去找小弟弟小妹妹玩好不好?”

“不要!”英招一口回絕,“誰家的小弟弟小妹妹,我才不稀罕,我就要主人!”

安六合無奈:“是我兒子和我女兒。”

“咦?”英招簡直無法理解,他震驚地看著安六合,“我沒記錯吧,我才被劈過來不到兩個月,你哪裏來的兒子女兒?你又不是兔子,一個月就下崽!”

安六合哭笑不得,只好邊走邊聊:“簡而言之,這裏是我原來的故鄉,等會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可惡,你都有兒子女兒了,我不是你唯一的小可愛了,哼!”這不公平!

英招裹緊了衣服氣鼓鼓地跑了出去,卻叫安六合又堵了回來。

“你先告訴我,這些海警怎麽回事?”安六合要弄清楚這件事,不然沒法跟張臨淵他們解釋。

英招只得把這段時間的事全都交代了一遍。

原來英招真的被雷劈中了,跟過來之後,卻怎麽也找不到安六合的蹤跡。

自己的修為又被限制住了,只能困在了島上。

某天來了一群人,驚喜萬分地發現了這座島嶼,說要回去帶百姓來開荒搶種,結果他們剛走沒多久,又從島嶼東邊來了一群說話嘰裏咕嚕的怪人。

這群人看到了地上的腳印,知道有人搶先一步登島了,便埋伏了起來。

後來原先那批人再來時,英招便沖上去阻攔,奈何他們覺得英招不過是個小屁孩,能懂什麽,說不定是鬼子故意派過來騙他們的,便還是往山上的制高點走了過去,卻一腳踩到了陷阱裏。

是英招奮不顧身救下了他們,用它小小的身軀,趕走了那群怪人。

倒是幸運,這溫泉好像確實可以穩住他們的傷情,至少沒有惡化。

只是沒想到夜裏那群人又來了,還帶了個奇怪的兇器,嘭的一下就可以把人放倒了。

英招當時還不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天空又下著雨,他只想著救人,沒註意到自己也被瞄準了,結果就……

英招說到這裏,哭得快喘不上氣來了。

安六合很是心疼,抱著他哄了半天。

等英招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了,安六合趕緊去救那些海警。

她慢慢把這裏頭的細節想明白了。

怪不得那天她明明聽見了五聲槍響,卻只找到了四處彈孔,原來消失的第五個彈孔,在英招的腿上。

可憐的神獸,哪裏見過這麽厲害的武器,當然被嚇傻了。

加上流血過多,為了保存體能,只能解除了人形,這麽一來,馬蹄無法清理傷口,自然一拖就是半個多月。

這期間還得每天投餵那些昏迷的海警,傷口反覆崩裂流血,真是辛苦小家夥了。

安六合心疼死了,以後可得好好彌補一下英招。

救完人,便領著他們出去了。

海警們不認識她,竟然把她當成了美麗又危險的間諜。

她也不怪他們,畢竟他們倒下前最後的記憶就是被人偷襲了。

她心平氣和地問道:“誰家間諜還帶個孩子在身邊?再說了,你們這麽多人,還怕我一個女人家和一個小娃娃?再走五裏地就到開荒隊那邊了,你們實在是信不過我的話,可以先派個人過去看一眼。”

海警隊長彭飛生得憨頭憨腦的,人也耿直,他琢磨了一下這話,確實有點道理,便叮囑其他人原地待命,等他過去看看再說。

半個小時後,彭飛滿臉喜色地過來接他們,再次見著安六合,他很是羞愧,忙不疊地道歉,說了一籮筐的好聽話。

“嫂子,你可別跟我們一般見識,是我們太糊塗了,你從這邊走,這邊草少點。對了嫂子,你懷裏這個,是你跟周團長的兒子嗎?”彭飛也是點背,一?????到開荒隊那裏,就碰到了正在找人的周中擎。

他不認識周中擎,但是認得他身上的肩章,趕緊湊上去問了一聲。

結果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看那架勢,他還以為那個周隊長跟這個女人是一對呢,所以才問了這麽一個荒誕的問題。

安六合聽傻了,趕緊否認:“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和周團長只是普通朋友。”

“哦,那倒是奇怪了,他一聽說我把你扣在這裏了,急得跟要吃人的老虎似的,還踹了我一腳催我帶路呢。”說著彭飛指了指遠處攢動的人頭,“你看,來了。”

他指的正是周中擎一行人,他們來找他口中“美麗的壞女人”。

安六合聽罷擡頭,果然看到前面有隊人過來了,手裏拿著鐮刀,正在清理沿途的野草荊棘。

她正愁英招的事呢。

她不想把英招的特殊之處廣而告之,這家夥已經為她吃了那麽多苦頭了,她不舍得他被人當“非我族類”看待。

她想讓英招像個普通的孩子在她身邊待著,雖然吃的喝的她都有辦法弄到,但還是過一下明路才好。

便趕緊過去找周中擎商量正事。

兩人一娃,來到了偏僻的角落裏,她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周團長能幫我給這孩子安個身份嗎?”

她得考慮一下葉春梅的心情,不然平白無故多了個孩子,她幾張嘴也說不清。

老人家年紀大了,她不想鬧出這些不愉快來。

周中擎的視線落在安六合身上,見她這麽冷的天只穿了件毛衣,便解開了身上的軍大衣,披在了她身上,隨後伸手抱了抱英招。

這娃兒細皮嫩肉的,眼睛烏溜溜的盯著他看,怪可愛的。

他幹脆提了個想法:“你要是樂意,就說他是我在老家生的,不過他願意跟著我嗎?”

“跟著你?那不行啊周團長,他離不開我的。”安六合跟周中擎打過幾次交道,覺得這人還挺可靠的。思來想去,還是把英招的來歷告訴了周中擎。

這事其實不大,也沒有跟上頭匯報的必要,反正英招沒什麽修為了,當個尋常的小男孩養著就挺好的。

周中擎聽罷,也沒有質疑真假,只是寬慰道:“這你不用擔心,他不用離開這座島的,我這次來就不走了。怎麽,張臨淵沒跟你說?”

“沒有啊,怎麽了?”安六合不知道出什麽事了,最近張臨淵見誰都沒有好臉色,她可不想觸他的黴頭。

周中擎笑了,果然這小子是個沒有氣量的。

這麽大的事,也不跟島上的人提前知會一聲。

他便不賣關子了,道:“邵政委親自去了北京,拿島上被小鬼子偷襲的事做了個文章,質疑他守衛海島的能力,幾經爭取,申請到了聯合駐軍的資格,現在這座島,是我們兩個兄弟省份一起戍守了。當然,開荒的主力還是老百姓,我們這些臭男人只管練兵巡邏揍鬼子。”

原來是這樣。

那確實不用離開了,這麽一想,把英招當成周中擎的兒子上報,確實可以明正言順地留下來。

但她實在有點過意不去:“周團長還沒結婚吧,要是平白多了個兒子……以後你找不到對象可咋辦?”

“沒結,老家倒是有個娃娃親,不過還沒過門兒就染病去世了。”他雲淡風輕地說著,好像並不傷心。

安六合還是第一次聽他說私事,她是個有分寸的傾聽者,沒有追問什麽,只是安靜地聽著。

周中擎跟她對視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他看向了遠處蒼茫的山巒,有些感慨:“你也知道,農村有望門寡的說法,其實男人也一樣,他們都覺得我是個望門鰥,克死了那姑娘,壓根沒人敢嫁我。”

啊,原來是這樣。安六合雖然沒聽過望門鰥這個詞兒,但對望門寡的處境還是很有感觸的。

村裏就有一個,今年三十多歲了還沒嫁出去,平日裏沒少受人白眼,這次開荒也來了。

挺沈悶的一個女人,也許她曾經明艷動人過,但如今在她身上只看到被一地雞毛折磨出來的落寞的灰色。

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只能默默嘆了口氣。

周中擎輕笑一聲,視線又掠了回來,落在懷裏的娃兒身上:“我就說孩子是她留下的,反正她家裏人把她葬在我家祖墳那了,也能自圓其說。”周中擎倒是看得很開,也不在乎自己被人詆毀。

安六合著實同情他的遭遇,不過他這麽慷慨解圍,她還是有些猶豫:“那你以後總歸是要找對象的,就說咱這島上,也是來了一些大姑娘的,人家又不知道你老家的情況,說不定真跟你看對眼了呢。到時候中間橫著這麽個便宜兒子,誰願意啊。”

“嗨,誰能看上我啊,不被我嚇跑就不錯了。得了,你就別操那個心了。人生在世,想太多還不夠累的,我就不愛想那些。”周中擎掂了掂這小子,有點輕,得多吃點好的補補。

安六合沈默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拒絕好像有點不識擡舉。

其實她還是想著,不如找個沒有子嗣的老頭老太太,就說是他們抱養的孫子。

不過她還沒開口,周中擎就直接定下了:“行了,別不好意思,我瞅著這小子挺投緣的,找對象不也就圖個生兒育女嘛,我這都一步到位了,還不用洗尿布了呢。”

“那好吧,不過咱們先說好,要是哪天你真的看上哪個姑娘了,你一定跟我說,我會幫你澄清的。”不過這麽一來,她越發愧疚了,總得補償人家點什麽。

思來想去,還是打開了九葉菩提,把她培育出來的變異青菜變異大蒜以及變異薄荷,各抓了一把種子給他:“周團長回去種種看,這都是好東西,具體特性是這樣的……”

周中擎聽她介紹完各個變異蔬菜的特點和功用,笑著把種子接了過來:“那就這麽說定了,你要是想留英招在身邊,我就再撒個慌,說他早就認了你做幹媽,反正我白天都在巡島,也沒辦法時時刻刻帶著他。”

“好,那就拜托周團長了。”商量妥當,安六合提醒了英招一聲,“現在開始,你就叫周英招,記住了嗎?”

“記住了主人。”英招的記憶裏從來沒有爸媽這個概念,這會兒見著周中擎,沒想到還挺投緣的,便沒有拒絕。

兩個大人就這麽帶著一個小娃娃歸了隊,一路閑聊著去跟前面大部隊匯合。

周中擎領著這群海警,找到了張臨淵,開荒的事張臨淵是插不上手了,但是海警是跟他交接前出的事兒,他得管。

張臨淵一問,才知道又是安六合立下的功勞,他很是感慨:“這樁樁件件都是大功勞,咱們現有的獎勵體系都找不到幾個能安給她的榮譽,怎麽辦呢?”

“我要是你,我就跟上頭請示,大不了再單獨列個功勞出來,總歸不能寒了百姓的心。這可是十來個海警,全都好端端的活下來了,你看這傷,也都給治好了。”周中擎說著,把彭飛推了出來。

彭飛是傷得最重的,但也是最早被安六合治療的,所以他是第一個醒來的,確實看到白霧中忙碌的是個女人的身影。

但他記憶斷片兒了,記不清到底是誰害了他們,所以才會懷疑安六合是個美麗的間諜。

現在誤會解除了,他也不想辜負人家的善心,便拍拍胸脯做保證:“沒錯張營長,兄弟們都是安同志救的,她可真是個古道熱腸的好女人。就是可惜了,有娃了,想必是結婚了,我是沒這福氣咯。”

他是開玩笑的,張臨淵卻沒給他好臉:“想什麽呢,沒結婚也輪不到你。”黑不溜秋的,跟個泥猴子似的,活脫脫的癩ha蟆想吃天鵝肉。

彭飛傻笑著沒計較,張臨淵收拾收拾,領著海警回陸地,路上好奇問了聲:“你們的巡邏艇呢?”

“沒找到,可能被小鬼子開走了。”彭飛也很無奈,被暗算了,真倒黴。

到了岸上,張臨淵找到駐地的趙政委,再次給安六合請功。

不想又挨了一頓罵:“你到現在才跟我說她有大神通?你知不知道咱們被隔壁省搶在前頭了?不然我能這麽被動?連國安組建考察團的事都是剛知道?”

張臨淵解釋了兩句:“我來了幾次你都顧著罵我,也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趙政委急了,直接摔了茶缸,氣得面紅耳赤,叫他滾。

他剛推開門,又被喊了回來:“慢著,救了海警?具體怎麽回事,跟我說說。”

張臨淵也是從周中擎嘴裏知道的,這轉過一手的信息,難免有點偏差。

趙政委聽罷,很是欣賞這個女同志,他決定親自給安同志請功:“你回去不要聲張,無論如何,這次要給她安個大功勞,天大的功勞!也好挽回挽回人家的心嘛。”

說到這個,張臨淵可算是想起一件正經事,他問了一聲:“趙政委,我上次跟您說的,她?????的名字被縣開荒辦登記錯了,請問有回覆了嗎?”

“這都是小問題,我打過電話了,那邊呢,覺得這一改就得跟著改好多文件,太麻煩了。總歸就一個安六合,管她是河流的河還是合作的合,都不影響她的工分和功勞。行了,趕緊走,我看見你就頭疼。”趙政委還生氣呢,這小子也太沒眼力見兒了,輕重緩急都分不清,該罵。

吃午飯的時候,安六合領著英招回了木板房那邊。

雷傑正趴在搖籃旁邊,手裏拿著撿來的貝殼,眼裏閃著小星星,正興奮地顯擺給妹妹看呢:“蕾蕾蕾蕾,你看,這個貝殼好看嗎?奶奶說你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喜歡粉紅色的,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這麽一個,你喜歡嗎?”

蕾蕾才一個月多點,哪裏懂這些,只是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哥哥咯咯的笑。

雷傑才不管她會不會說話,只要她笑了就是喜歡。

所以他心滿意足,又掏出一個海螺:“蕾蕾蕾蕾,你看,這個海螺好看嗎?小舅舅說,要是我們哪天分開了,就可以對著海螺說話。給你,下次哥哥去撿寶貝的時候,你要是想哥哥了,就對著海螺哭,哥哥聽到了一定趕回來陪你。”

蕾蕾又在那咯咯的笑,這稚嫩的笑聲,讓人聽了心都要化了。

奶聲奶氣的,充滿著喜悅和希望,簡直是世間治愈一切傷痛的良藥。

這一刻,安六合無比慶幸,兩世為人,她都沒有放棄這個小生命。

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

她笑著招呼了葉春梅一聲:“媽,快幫我找找,有沒有大一點的小衣服,這孩子是周團長的兒子,貪玩落水了,衣服全扒了,快幫我給他找兩件換上。”

葉春梅見她回來很是開心,可目光一掃,看到她身上披著男人的軍大衣,便有些吃味了。

她也知道,她這個兒媳婦人又好看,嘴巴又甜,關鍵是顧家,疼孩子,對長輩也是禮讓有加的,這麽好的女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哪怕她現在守寡了,哪怕是帶著兩個孩子,也是不愁嫁的。

可葉春梅實在是沒有料到,這麽快就有男人盯上她的寶貝兒媳婦了,最好別讓她知道他是誰,不然她一定要好好罵一罵那個龜孫。

她還沒死呢,想拐跑她的兒媳婦?沒門兒!

不行,她得趕緊托人給家裏帶口信,讓天晴天朗兄弟倆早點過來,跟那龜孫爭上一爭!

她可不想自己的孫子孫女管別的男人叫爸爸,所以兒媳婦改嫁天晴或者天朗是最好的,孩子也不用改口,叫叔叔就行,反正都是她老雷家的寶貝。

最關鍵的是,不用跟著後爸受氣!

不過這事她不想當著安六合的面說,兒媳婦上次明確說了要守喪三年,她犯不著惹她不高興。

總之,先把兩個小兒子先喊過來再說。

她還真不信了,這島上的男人再好,能有她家裏那兩個沒娶過媳婦的大小夥子吃香?

臉模樣又俊,家世又清白,她和雷國強老兩個又從不刁難兒媳婦,多好的姻緣哪。

到時候氣死那個龜孫才好!

想到這裏,她又來精神了,強忍著心中的酸澀,趕緊丟下手裏的撥浪鼓,進去找衣服。

“這孩子瞧著就比小傑大一兩歲吧。”葉春梅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可真水靈啊這孩子,白白凈凈的,就是太瘦了。

安六合站在門口看著雷傑和雷蕾,應道:“是呢媽,五歲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媽沒了,只能周團長自己帶著。”

“我說呢,這麽漂亮的小娃娃,養得跟個瘦猴子似的,原來是沒媽了啊。這可不好,你得勸勸周團長,男人家哪有會帶孩子的?還是得給孩子找個媽,不然他那麽忙,萬一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到時候後悔就晚了。”葉春梅倒是好意,她也知道這個周團長維護過安六合幾次,所以她對他很有好感。

老人家表達好感的方式很樸素,那就是給他介紹個好點的對象。

安六合也有這個想法,應道:“放心吧媽,我勸過他了,他說會考慮的。至於這個孩子,這陣子先養在咱家了,在軍區大院兒的時候,我已經認他做了幹兒子,這次來了正好跟小傑做個伴兒。”

“那感情好啊,反正我看兩個也是看,看三個也是看。你就跟周團長說,讓他放寬心,雖然媽年紀大了,這點事還是能幫你們做做好的,你們年輕人,就好好忙自己的,不用操心孩子的事兒了。”葉春梅很快找到了兩身大點的衣服。

農村人過得節儉,孩子又長得快,衣服都是往大了做的。

拿出來一試,正好。

等英招穿好了衣服,便神氣活現地準備下地。

安六合趕緊攔住了他:“等等,我看看你的腳多大。”

果然雷傑的鞋子穿不上,安六合便去隔壁人家借了雙。

隔壁的劉嫂子也是個守寡的女人,家裏公婆只要孫子,不要她和孫女,還罵她克夫,是個喪門星,整天給她冷眼,娘家哥嫂也容不下她,寧可把她的房間堆農具也不讓她落腳。

她受盡了委屈,便幹脆咬咬牙,帶著女兒芮芮開荒來了。

芮芮今年五歲,這段時間經常找小傑玩。

跟英招個頭差不多,反正農村娃娃穿的都是老棉鞋,沒有款式可言,湊合借來穿穿也是可以的。

劉嫂子心善,也是為了努力在這個陌生的天地多結交幾個朋友,便把一雙全新的沒穿過的棉鞋拿了出來。

安六合很是感激,要給她錢,她死活不肯要:“妹妹,你再跟我客氣我可生氣了,春梅嬸子平日裏可沒少幫我看孩子,我哪有為了一雙鞋跟你要錢的道理?”

安六合拗不過她,索性先不提了,家裏正好還有半塊沒吃完的臘肉,晚些時候切一塊來給她就是。

英招瞧著粉嘟嘟的小棉鞋,居然挺滿意的,他終於可以下地了,像個撒歡的小馬駒,撲到了雷傑跟前兒。

“你就是小傑?”英招眼巴巴地看著雷傑,心說果然是主人的兒子,跟主人長得真像。

雷傑也樂意認識新朋友,便乖巧地點點頭:“是呀,你叫什麽?”

“我叫周英招,你喊我英招,招招,都行。”英招終於有伴兒了,很開心,搬了個小板凳,拽著小傑有說不完的話。

安六合瞧著小傑和英招挺投緣的,便放心了,脫下軍大衣,穿回自己的外套,帶著英招去打飯。

雷傑和雷蕾他們都吃過了,葉春梅每天準點投餵,在照顧孩子方面,盡心盡力,絕不含糊。

所以安六合沒帶小傑,沒想到,小傑卻在半道追了上來。

牽著英招的手,依依不舍的:“媽,我陪你們,我好喜歡英招哥哥啊。”

英招也喜歡小傑,小哥倆感情瞅著可真好。

安六合到了食堂那裏,報上名字,自己的飯好打,英招的飯卻遭到了刁難。

打飯的是個中年大叔,顴骨突出,一臉的兇相,他惡狠狠地打量著英招:“哪來的生面孔,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該不會是你的什麽窮酸親戚,過來蹭吃蹭喝的吧?去去去,一邊兒去,別在這裏攔著,別人還得打飯呢。”

安六合很生氣,直接搶過飯勺,給英招打飯:“沒聽懂嗎?這是周團長的兒子,你要是不信找周團長問去。”

這大叔還沒見過敢跟他搶飯勺的,擡手就要打人。

就在這時,周中擎趕了過來。

他剛把英招的名單報給了方海,廢了好一番功夫。

這方海故意刁難,說英招既然是他兒子,就該去他們部隊那邊吃飯,沒道理在這邊蹭飯。

周中擎無奈,硬是塞了一筆錢,才讓方海點頭了。

被方海這麽一刁難,他不禁感慨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他還是在任的團長呢,方海都不肯賣個面子,真要是換了安六合自己來,還不知道要怎麽磋磨她呢。

所以,孩子說是他的,還是有點保障的,就算有人想欺負英招,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惹他這個當爸的。

他拿著方海手寫的添加名單確認函過來找食堂負責人,沒想到一來就看到有人想對安六合動手。

氣得他直接扯住了那大叔的衣領子,拳頭高高舉起,差點就砸了上去。

不過他還是及時克制住了怒火,理智始終占據上風,他不能動手。

軍人打百姓,那是不想在部隊待下去了。

他把拳頭緩緩放下,松開這個臭匹夫,隨即抱起英招,滿臉寫著老子不高興了,他大聲把負責人喊了出來,遞上確認函:“看清楚了,這是我兒子,我已經把他的夥食費交給你們方指導了,要是再有人刁難我兒子,我周中擎可不是好惹的!”

那大叔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小人,趕緊給周中擎賠不是。

周中擎卻不肯放過他,要他當眾給安六合道歉。

安六合本能的想勸阻,可她一想到周中擎是在立威,便配合地往前走了一步:“大叔以前是殺豬的吧??????脾氣挺火爆啊,你看我這手,都被你嚇抖了。”

大叔臭著臉,老大不情願,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負責人也在數落他,最終他只得不情不願地給安六合賠了個不是。

負責人怕被周中擎記恨,親自給英招打了飯,還特地加了勺菜,這才走過來,勸排隊的群眾不要起哄,有序打飯才能快點吃到飯。

周中擎接過飯盒,一路送著安六合他們回去。

到了門口,周中擎禮貌地跟葉春梅打了聲招呼,葉春梅本來還挺高興的,喊他進屋坐坐。

結果她看到安六合拿著軍大衣遞給了周中擎。

葉春梅的臉瞬間就變了。

她震驚地看著周中擎穿上了軍大衣,又癡癡傻傻地看著他跟安六合說說笑笑的,往遠處去了,一時只覺得心口發悶,腦袋發暈,喘不上氣來。

糟了,真要是周團長看上了她的寶貝兒媳婦,她可怎麽攔得住呀!

人家周團長年輕有為,長得也端正英氣,一看就是堂堂正正的漢子,有氣魄也有擔當,可比她家裏那兩個有男子氣概多了。

光是這幾天,她就聽到不少姑娘家在議論找媒婆說親的事兒了,這些待嫁的姑娘多精啊,都在打周中擎的主意,可見這男人是真的出色,不然哪個女孩子願意主動提親啊。

她當時還湊熱鬧呢,說這島上找不到幾個能配得上人家周團長的。

那人笑她:“怎麽?我們配不上,你家那個寡婦配得上?”

給她氣得,直接嗆了回去:“我家六合怎麽配不上了?我家六合配得上更好的!”

張銀鳳當時也在,也跟著她嗆了人家,她那小嘴,真的能氣死人,把人家姑娘全都臊得無地自容,嗚嗚哭著,全都跑了。

現在想想,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幹嘛沈不住氣湊那個熱鬧啊?這下好了吧,兒媳婦怕是聽到了議論,也動了心思了。

她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又怕被安六合看出來什麽,只得躲到屋裏,偷偷抹淚去了。

安六合送了周中擎幾步,便調頭回來。

一回來,就看到英招跟小傑在打架。

可把她急壞了。

趕緊過去問問怎麽回事。

小傑護短著呢,氣鼓鼓地指著英招:“都怪他,差點害媽媽被打,我要揍他!”

英招也生氣呢,這不是胡攪蠻纏嗎?他怎麽會害主人呢?別看他現在是個小娃娃,其實他跟著主人都幾百年了,怎麽著也當得起這小屁孩叫他一聲祖宗吧?

結果這小屁孩不但不尊老愛幼,還敢用手指頭戳他的臉,雖然跟撓癢癢似的一點都不疼,可他也是有脾氣的!

便也戳了回去。

可別說,小傑的臉蛋兒戳著真好玩,軟軟的,白白的,還一彈一彈的,好可愛。

現在安六合過來勸架,雷傑沒收手,他也不收手。

兩個小屁孩,氣勢洶洶的,擠眉弄眼的,結果只是在那裏互相戳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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