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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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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指骨輕敲面板的聲音。

“錚錚”

手指撥動琴弦的聲音。

緊接著——

“我受不了啦,有沒有人來管管他!”舒梓媛怒氣沖沖地朝活動室的天花板大喊,“嘚瑟起來沒完沒了了是不是,這都第幾天了,不就是一把破……一把吉他而已!誰稀罕啊!”她一邊說一邊眼紅,懟了旁邊的胖子一拳,“你說是不是?”

胖子點頭:“只不過這把破吉他的價格最少4萬,”一個停頓,“美元。”

舒梓媛哽住。

曲笙在一旁半抱著新吉他,笑得陽光明媚笑得春光燦爛。

舒梓媛嚴肅地把椅子移到曲笙面前,坐下,“前幾天你還在跟我控訴荊叢轍這人不行……”

她話還沒說完,曲笙便講:“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哥。”

舒梓媛:“……”

舒梓媛:“你現在就變卦了,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不好嗎?”

“你還敢跟我提?”

“怎麽不敢啦,也是我精心給你準備的!你就說活兒好不好吧!”

“好尼瑪!”

“那服務不到位你怎麽不早說,我好給他個差評。”

“你真當拼夕夕上買東西呢?”曲笙臉色變了又變,沒敢跟舒梓媛提自己和那個鴨子只共處了半小時,她的錢完全是打水漂。

說到底誰會在別人生日的時候給人點個鴨子啊?!

曲笙再一次,像之前幾天那樣,把吉他小心翼翼裝回琴盒。

“今晚演出你不用嗎?”舒梓媛隨口問了一句。

曲笙遺憾地搖搖頭,老實回答:“舍不得。”

舒梓媛嘲諷道:“有能耐你這輩子別用,當傳家寶穿給你下一代吧,哦不行,你沒有下一代。”

曲笙最近心情十分明媚,完全不計較舒梓媛的毒舌,樂顛顛的模樣讓人看了越發牙癢癢。

“今晚荊叢轍還來接你嗎?”

“我不知道,他說他到了會給我打電話。”

“那不就是要來的意思。”舒梓媛雙手搭在椅背上,下頜墊著手,“你幹脆就認了他這個好哥哥?”

“有什麽不能認的。”曲笙說的自在,“他本來就比我大了四……五歲。”

“這不是年齡的問題。”舒梓媛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嘆口氣,“隨便你啦,今天岑魚來給咱們攝像,順便幫他的設計師朋友試幾身衣服效果,到時候配合一下。”

曲笙露出明顯抗拒的神情。

舒梓媛:“岑魚幫咱們這麽多,意思一下不過分吧。”

岑魚就是一直熱心幫樂隊拍照片管理平臺的攝像。

“叫他的朋友改行吧。”之前一直充當隱形人的小開張口。

胖子也跟著附和:“是該勸勸。”

曲笙:“你當然覺得不過分,衣服又不是穿在你身上。”

舒梓媛無辜眨眼,“我是想穿,但沒有女裝嘛,可惜可惜,不過穿在你們身上我肯定會好好欣賞品鑒一番。”

“你讓岑魚別每次都那麽好說話,別人塞給他什麽他都接。”小開站起身,越過曲笙去拿掛在他身後的外套,額發遮住眉眼,又是一件修身的針織毛衣穿在身,過瘦的身形,鎖骨和肩膀連成一道線。

“熱心青年做什麽都幹勁十足啦,要說你去說,我可不想掐滅一只小狗眼裏的光。”舒梓媛見他把外套穿上了,“幹嘛去?”

“去殺狗。”許緣開打開地下室的門,陽光是順著頂上的窗戶洩露下來的,照在他過白的皮膚上隱隱發光。

舒梓媛在身後喊:“太血腥啦,誰去攔一下!”

電梯還沒下來,許緣開轉過頭說:“餓了,去買泡面,你們誰吃?”

胖子伸出一只手,曲笙嘟囔自己不餓,舒梓媛朝他喊:“不去找岑魚談,那晚上的演出服就定下了!”

身後兩道微弱的抗議聲。

電梯到了,許緣開按下1層按鍵,“定了吧,我和狗聊不來。”

電梯門關上,胖子問:“小開和小魚有矛盾?”

“沒吧。”曲笙回想一下,他好像就沒見過小開和攝像單獨聊天,“單純不熟?”

舒梓媛嗤笑一聲,曲笙瞬間轉移目光:“你笑什麽?”

“笑一下也不讓,Cookie你最近很囂張啊?”舒梓媛挑釁。

胖子:“你們誰去把門關一下,挺冷的……”

舒梓媛:“真當有荊大少給你撐腰,把自己是誰都忘了?”

曲笙:“你小心一點,晚上我放荊叢轍咬你。”

胖子:“那個,門……”

“這話你當著荊叢轍的面敢不敢說?”

“我有什麽不敢?”

胖子:“門……”

兩分鐘後,在兩個人持續的小學生鬥嘴聲中,胖子猛地起身。

曲笙嚇一哆嗦,舒梓媛揚起頭看他。

胖子深呼吸,露出微笑:“我去關一下門。”

曲笙讓了讓:“噢好,我說怎麽這麽冷。”

胖子:“……”

冷靜。

他雖然膘肥體壯,但真不一定打得過曲笙。

這次樂隊參加的Livehouse規模不小,比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純粹許多,觀眾都是奔著聽音樂來的。

這樣好的舞臺,當然是要盡力演出。

曲笙有些後悔下午休息的時候沒有沖到岑魚工作地點,偷偷把他帶的這些衣服都給燒了。

岑魚在旁邊安置三腳架,臉上是歡樂的笑容,“你們隨便挑,別客氣,媛姐呢?她也有份。”

曲笙絕望地看向小開,小開接收他的目光,默默移開視線,“胖子先挑吧,他體型受限。”

這是認命了。

曲笙崩潰。

岑魚這位設計師朋友比往年更加奔放自由了,衣服上蔔靈靈的閃片幾乎要晃瞎他的眼,露臍裝、破洞褲,甚至是肚兜……

酒吧裏玩樂的年輕人穿成什麽樣都有,也有樂隊喜歡暴露的衣服,他們不是沒有見識過,但這明顯不是他們樂隊的風格。

最起碼不是曲笙的。

他喜歡穿得休閑放松,而不是奔放灑脫……再說了,今晚荊叢轍說不定也在臺下,他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名譽,現在更加堪憂了!

曲笙迅速轉過頭想要找岑魚商量。

另一邊岑魚剛調試完攝影機,正在和旁邊的人搭話,說著說著臉上的梨渦驟現。

曲笙的嘴巴張開又閉上。

……完全說不出口。

岑魚和他的年紀相同,只有生日月份比曲笙大了幾月,卻比曲笙晚一年畢業,近來才開始工作,看上去完全還是學生模樣。

小開已經選完自己要穿的服裝,曲笙蹭過去想要做參考,看到完全露背的設計後,更萎靡了。

舒梓媛把紅肚兜拿起來,“我幫你選?”

曲笙絕望出聲:“滾!”

岑魚湊過來,“沒有心儀的嗎,我看大家都有點猶豫。”

青年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一一註視幾個人,最後停在許緣開身上,“啊,許老師選的這件,我個人很喜歡。”說著又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許緣開的手一頓,轉而伸向曲笙,“這件我換給你?”

曲笙:“?”

曲笙:“不不不不。”

早知道不拒絕了。

曲笙拿著一身閃亮到晃眼的衣服,佇立在換衣間進退兩難。

他只能寄希望於今天荊叢轍的工作很忙,會完美錯過他們的演出,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曲笙在等荊叢轍的電話,臨上場都沒有收到男人的任何消息。

他把手機放回儲物櫃,未轉頭先聽到舒梓媛一聲哨音。

“不錯哦小曲奇,今晚恐怕要辣翻全場。”

曲笙木著一張臉轉過身,“我以為它是遮得最全的。”畢竟還有一件外套。

緊接著,曲笙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誰告訴我它穿上為什麽是透、明、的!”

舒梓媛杵著下巴上下打量,“但是很好看啊,去年那身醜衣服你都穿過了,這有什麽的?”

曲笙抿唇,是這樣沒錯,而且為了舞臺效果他應該情願,但……

“該不會是荊叢轍在臺下你放不開吧?”舒梓媛總能精準捕捉他的想法,撓了撓頭發,“你太在意他了哦Cookie。”

曲笙的眼睫輕顫一下。

過了一會兒休息室響起他的聲音:“有什麽辦法……我就是在意。”

結果上臺後他完全把荊叢轍拋到腦後了。

現場氣氛實在太好了,打從曲笙出來,觀眾的尖叫聲就沒有停止過,最後玩嗨了甚至把外套脫掉。

曲笙這一身確實亮眼,外衣銀絲鏤空設計,在燈光照耀下卻閃出紫金色的光芒,半透明質感,流蘇輕飄飄又軟糯糯,若隱若現裏面的肌膚,從肋骨往下,消瘦有力的腰肢、臀部的擺動,跳躍時肩頭微露,汗水不僅密布額發,還盈在頸窩。

曲笙常常擺出一張臭臉,要麽就是工作時過分虛假的微笑。

舞臺上的他最真誠,笑容也最耀眼。

那些光那些霓虹那些尖叫聲籠罩在他的頭頂,世界震耳發聵,千百人都在歡呼跳躍,人群裏唯獨荊叢轍安靜、認真,目光始終定格在曲笙身上。

他眼眸裏醞釀著情緒,像沈寂的水草、長滿青苔的石頭、雨後還滴水的屋檐,像這熱鬧與他無關。

像一片靜默的海水。

月亮投射下的光,灑在每個角落,照耀每個人身上,也包括他。

他註視。

曲笙早已換下那身衣服,把自己嚴嚴實實裹進黑夜裏。

荊叢轍沒有給他打過一通電話。

可能又在忙工作吧。

……他失約了。

風一刮,曲笙更冷地縮進大衣的領子,聽到一聲喇叭聲,往道路內測縮了縮。

又是一聲。

他不滿地扭頭找源頭,一輛黑色轎車。

荊叢轍開車從不講究,怎樣低調怎樣來,害曲笙認他的車認了好久。

他不敢確定,遲疑著往前挪了兩步。

那車燈的光暗下去,終於看清車內坐著的人。

“啊!”曲笙又出怪聲。

車子往前開,停在曲笙跟前。

“你來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冷死我了!”曲笙一邊抱怨一邊開車門,又眼巴巴問,“你剛到嗎?”

荊叢轍側頭看他,想了想悠悠開口:“我看到了。”

曲笙:“當然了,我就在大馬路上站著!”

“我說我看到了。”荊叢轍趨身向前,曲笙的鼻尖也被凍得微微紅,“你穿那件透明的衣服。”

曲笙眨眨眼,車內空調溫度好高,他又被燙熟,結結巴巴:“不、不是透明!”

荊叢轍忽然出聲笑了一下,曲笙一陣莫名,又被那低沈的笑聲蠱惑。

“怎麽了?”他不安又扭捏地問。

“沒什麽。”荊叢轍擡手捏了捏他耳朵,“凍壞了?”

“……也沒有啦。”曲笙的耳朵跟著熟了。

荊叢轍落下手,眼底那抹沈寂的顏色逐漸收斂。

車子駛向兩人共同的住所,這一次月光只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作者有話說:

轍哥:想弟弟看看我

還是轍哥:要弟弟只看我

笙笙:千萬別來!

還是笙笙:……怎麽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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