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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倆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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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那只狗你養得怎麽樣了?”

紀時晝剛從訓練場下來,發間濕漉漉一片,球衣貼著後背,還沒喘勻氣,女生已經遞過毛巾和水。

那張圓潤的帶著雀斑的臉上愛慕的神情遮不住。

紀時晝見過太多類似的眼神,一時間無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誰,但她提到了狗。

那只小狗。

土灰土灰的毛色,跑起來小屁股一扭一扭。

那只像方霽的狗。

紀時晝隨即了然,接過對方手中的水,毛巾沒有接,他不用別人的毛巾。

“謝謝,小狗挺好的,活蹦亂跳。”

他禮貌回應,臉上掛起微笑,假得要死的笑容,在方霽面前他從來不這樣笑。

在方霽面前,他就只是他自己。

毫無遮掩的,壞脾氣的,常常意氣用事又不計後果。

但是沒關系。

方霽全不在意,全盤接受。

他見過他更糟糕的模樣。

“之前看到學長發的朋友圈了,想說周六有空能不能去看一看……啊當然,如果不方便就不用了,就想知道它過得好不好。”女生說話間漲紅了臉,連帶紅了耳朵。

方霽也很愛臉紅,尤其是故意朝他耳邊講話,故意把熱氣散播出去,故意在睡覺時把手臂搭上他腰肢,甚至是故意吻他的時候。

紀時晝想到這裏唇邊的笑意淡了一點,整整一個星期方霽都沒和他主動聯系過。

“我不確定,因為狗放在方霽那裏了,需要問問他才行。”他回答女生,過高的身量讓他把眼底的冷漠掩藏得很好。

他不管女生知不知道方霽是誰。

事實上也不可能不知道。

紀時晝不管什麽事都要叫上方霽,吃飯要叫,結賬也叫,系裏辦活動都會叫,他一個電話方霽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同寢室的舍友知道他,班上的同學知道他,喜歡紀時晝的人也會知道。

待到女生走遠,紀時晝轉身去了換衣間,隊友湊上前來拍他後背,“哎,怎麽樣啊,答沒答應?”

紀時晝斜過去一眼,抹掉頸間的汗,“不是表白。”

隊友不相信,朝他擠擠眼睛:“說真的呢,你在新生堆裏可受歡迎了,聽說還有小男生喜歡你。”

紀時晝對這些不感興趣,聽聽就罷,越多的人湊上來他越煩。上大學以後脾氣已經收斂了,高中的時候裝都不裝,喜怒直接擺在臉上,刺得人膽怯。

“還是說你放不下蔣新柔?”

“我和蔣新柔沒什麽的。”

紀時晝一點不耐煩都不展露,禮貌是張面具,他對誰都有禮貌,勾一勾嘴角笑一笑就能解決絕大多數問題,這很簡單,也省去許多麻煩。

隊友“切”了一聲,“不願意說實話就算了,你倆以前同進同出那麽多次,瞞著多沒意思,都是過去式了。”

他是指大二那段時間,兩個人一起約去餐廳。

可惜蔣新柔喜歡的人壓根不是紀時晝,聽到這種話大概只會氣得半死,

紀時晝剛想說,放在儲物箱裏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是方霽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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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開說要他給紀時晝介紹個女朋友,方霽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於娜。

於是遵循自己的直覺,率先去詢問了於娜。問話內容很簡單,就是問對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喜歡什麽類型,以及覺得紀時晝怎麽樣。

前面的問題略顯潦草,後面的問題夾帶私貨,方霽把他能想到的所有詞語都用上了,紀時晝本人大概都想不到自己還能用“老少皆宜”來形容。

於娜先是表示出一番驚訝,聽到方霽的胡亂比喻和誇讚後憋不住笑了,笑夠了才問:“你確定嗎?他應該很多人追吧?”

方霽眼神閃了閃,這是事實,紀時晝上高中時就收到女生的情書,不止是同校的,連他們學校的都有。

但紀時晝和哪個女孩都不親近,方霽能想起來的只有蔣新柔和那個丟了手鏈的女生,名字已經忘了,只記得姓夏,甚至還特意警告過他離紀時晝遠點。

“讓他親自來找我說吧。”於娜說,“要是感覺對了,談一談也不是不行,畢竟你朋友長得挺帥不是?”

她很灑脫,開朗又豁達。

方霽對於娜很有好感,當然這種好感不屬於情愛範疇。他至今不能確定和於娜算不算朋友,好像稱之為同事更合適,因為兩個人只在工作期間交談。

方霽對“朋友”這個詞太陌生了,他和紀時晝不屬於這一範疇,再往前的人生裏也沒什麽交好的朋友。陳響和劉航那一類人不算,小晝說不能算。

哦對了,現在多了一個嚴開。

這種事換作以前他是沒有可以商量的對象的,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了,之後該幹嘛幹嘛。離開紀時晝是不可能的,他欠紀時晝太多東西,這輩子能不能還清都不一定,哪可能丟下小晝一個人跑了。

得到於娜的回答後方霽更加篤定自己這麽做是對的。

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尤其是他和紀時晝的關系。

##

電話只通到一半就被掛斷了,紀時晝絲毫不掩飾自己稀爛的心情,百分之二百地擺放在臉上。沒人敢觸他的黴頭,任由他換過衣服從籃球館離開。

“這是怎麽了?”有人止不住好奇。

“我猜和方霽有關吧。”有人回答了,習以為常道,“他平時脾氣都挺好的,一跟方霽扯上就不行了,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估計又被惹到了?”

“噢。”

沒人覺得不對,他們都習慣了。

紀時晝確實是被惹到了。

時隔一周的主動聯系,他第一時間接通電話,聽著方霽那邊羅裏吧嗦一大堆,最終的主題圍繞著——我認識一個女生,人挺好的,小晝你要不認識認識?

紀時晝聽到一半就掛斷了。

從籃球館出來,微風拂過還帶著汗濕的面頰,紀時晝稍微冷靜一點,把電話回撥過去。

對面立刻接通。

“小晝……”聲音很輕,小心翼翼地,“你別生氣,不是什麽不認識的人,你見過的,就是那天酒吧裏的調酒師,你還跟我問過她。”

小狗會垂下耳朵會耷拉尾巴,會叼住你的褲腳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你。

但小狗永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紀時晝拿話刺他:“你來給我當說客,你是覺得我的品味會和你一樣?”

那邊沈默兩秒,“沒有,我只是……”

“那就對了,少管閑事。”紀時晝打斷他。

他總是這樣說。

方霽從來學不會老實,他會乖會聽話,那都是紀時晝教訓之後的結果。

不許壓低嗓子說話、不許咬嘴上的死皮、不許一天抽一整盒的煙。

紀時晝對他說過太多不許了。

突然沒力氣生氣,他直接說:“暫時別打電話給我,我不會接。”

方霽呼吸聲一頓,之後是一個“好”字。

你看,小狗還是會乖乖聽話,在得到懲罰之後。

##

紀時晝最近低氣壓得厲害,任何人跟他提方霽的名字都不行,平日裏好脾氣的人突然生這麽大的氣可是相當可怕。

關陽卻說這是本性暴露。

他說風涼話說得太爽了,一不小心嘴順,溜出一句:“他倆掰不了,他倆可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有人故意用崇拜的語氣:“學長,你怎麽知道這麽多啊?”

關陽飄飄然了,“有什麽事我不知道啊,這學校裏可不止蔣新柔一個人從那小破地方出來,我跟你說……”他的聲音忽然降下去,低下頭,眼擡起來,擡頭紋就一道深一道淺地刻在油光的腦門上,那麽擁擠且費力,像他蹦出的每一個,“紀時晝以前幫著方霽揍過人。”

……哈?

大概是看到別人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關陽不幹了,一著急一拍腿,那聲音那力度,像一道悶雷從眾人之間劈開,悄聲無息地四裂開來。

“我還沒說完呢,那人可是方霽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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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沒有當著紀時晝的面提,狗狗眼完全沒有用上!

用上了就會挨親!挨摸!挨占便宜!這樣就相互抵消了!

小狗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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