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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非要我綁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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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洛銀河,畢竟是有專業技能的,主觀上也覺得自己暫時不能再鉆牛角尖了,便隨著耳畔瀑布的聲響,冥想起來。

不多時就睡著了,再到醒來,天色微微泛白,神清氣爽。

即便李羨塵吩咐了梅伯,一早不用照顧,老人還是準備了清粥小菜,米糕蒸蛋,樸素的食物,出自這老人的手,獨有一股讓食物回歸本真的靈氣在裏面,讓人忍不住多吃幾口。

二人偷偷回到將軍府時,天還沒有大亮,李羨塵又拉著洛銀河回寢室,把人生生按在懷裏又躺了個把時辰。

洛銀河正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便聽見添宇在門口道:“二位主子,皇上的聖旨到了。”

蒂邑族大半年間,時局驟變,老宗主身體欠佳,三少宗主姜天璣代理族中事務,但擁護長少宗主的兩名祭司三翻四次橫生枝節,最後逼迫三少宗主參加族中藥蠱試煉——解族中二十八星宿蠱,才能名正言順。

這二十八星宿蠱的解法乃至練法,有的已經失傳,其中之一,便是姜遠祖上的家族秘傳。

是以姜天璣奉書求助顯朝,曾機緣巧合得知族中後人在顯朝為將,肯定顯朝皇上派姜遠施以援手,以盼來日深結邦交。

蒂邑族與顯朝邦交一直忽遠忽近,好不容易近些年緩和……

兩利相權,這比買賣皇上自然是會算,當下便把姜遠放了出來,扣了他的家人,讓他去蒂邑族戴罪立功了。

自然也沒有理由禁足李羨塵。

這等天降機緣,洛銀河側目看李羨塵,見他面兒上淡淡的,試探著問:“是你?”

李羨塵微微一笑道:“你該松兩口氣,再謀算。”說著,在洛銀河腰間攬過,道,“今日你又該針灸了。”

一提針灸,洛銀河頭皮就一陣發緊,心思瞬間不在線了。

其實,給洛銀河針灸,李羨塵也不自在,禁忌之門一旦開過,便如同吸1毒一般上癮,尤其那人衣衫半掩,面帶懼色的模樣,看在眼裏,好像有一只小手從喉頭撓到心頭,又從心頭一路向下,攪得身體裏有一股不正常的熱氣攢動。

但年紀輕輕就成為上將軍的人自然定力極佳,洛銀河的身體,淺嘗輒止,偶爾施為尚可,若如第一次那樣入骨的糾纏,只怕洛銀河是受不住的,還要等他把這被人暗害,冗沈的舊傷徹底好全了才行。

一想到這,李羨塵心裏便來氣,俞和安因私鹽一事,還被關在刑部大牢裏,罪名雖然在查,皇上卻遲遲不見終判。

“你怎麽了?”洛銀河忽然出聲。

李羨塵便回神了,道:“想著俞和安害你至此,皇上怎麽將案子辦的這樣慢……”

洛銀河沈吟片刻,便將義賊一事,是皇上一石二鳥之計告訴了李羨塵。

李羨塵道:“這般算計試探,倒像是他的作為。”只聽他繼續道,“自從你做了太常寺卿,我還覺得皇上性子平緩了很多,從這事上來看,到也未必。”

洛銀河笑道:“皇上總歸是怕史官的一支筆。更何況,國本之爭,他自然想做到完全。”

李羨塵卻沒言語,默默的將洛銀河身上的銀針都拔了,給他披好衣服,讓他好好休息,交代說禁足這些日子,該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臨行前,他忽然言道:“你可曾想過,梁玨做了這麽多事情,自己手上為何這般幹凈?”

這句話讓洛銀河恍若驚夢,對啊……其實,自蒂邑族之行多次被埋伏,梁玨便露了馬腳,到底是自己眼界兒窄了。

李羨塵看他那樣子,是一點就透的,便笑道:“你還記得俞和安下獄前,我去見過他一次?後來順著他說的線索偷偷出去查探,得了結果,梁玨他,攏了很多江湖人在身邊,替他做事的都不是府上的人,咱們自然難尋痕跡。”

洛銀河獨自坐在床上緩神,李羨塵沒明說,可他知道,對方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不禁在想,自己算計來算計去的心思是不少的,可是終歸有個現代文明的框框,跳不太出圈兒去,是不是多少有些拘泥了……才總是被事情牽著鼻子走。

看看自己這一身的傷痕……又想到李羨塵,自己從前總是不經意間替他多想,每每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率性的模樣,就覺得很高興,如今想來,自己去溫暖他,本質上卻是在救贖自己殘漏的童年。

今時今日,現實裏的條條框框,還是讓自己拘泥了。若是再心軟下去,定然會被逼入絕境的。

於是,他緩了心神,做出一個決定,近來束手束腳,是因為自己心知梁玨和二皇子的父子關系,卻苦於沒有證據,不敢在禦前擅提,那麽不如換一種方法,將事情告訴皇上。

這件事情皇上一旦心存疑惑,所有的問題將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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擷蘭苑昨日半夜送來一個人,是個伺候了二皇子經年的老人兒,是二皇子連夜入宮請奏,送來的。

進了擷蘭苑的人,要麽說出點兒真東西,要麽就把命留下,姜遠是個例外,剛走,又來了個例外——多年數次毒害皇子病發,物證人證俱在,卻道不出身後雇主是誰。

自昨夜到這會兒,指揮僉事三人軟硬兼施輪番問,喬安暈過去兩次,依舊咬定不知背後雇主是誰。

姜遠硬氣,在章萊的預料之中,況且,霍問心的一層關系在,他也並未對姜遠下死手。可這喬安……這樣都說不知道,恐怕是真的不知道。

正猶疑之際,便有侍衛來報,洛大人來了。

擷蘭苑正堂,洛銀河正看墻上一幅字。他未著官服,深灰的大氅已經脫了,穿著一襲墨綠的袍子,袍角滾著海棠色的紋飾,看不出是什麽圖騰紋樣,這兩個顏色搭在一起,該是有些沖撞的,可穿在他身上,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好看,只是這樣濃重的色彩,襯得他膚色略微慘白。

章萊迎上前來寒暄幾句,笑道:“擷蘭苑始終是陰氣深重,洛大人何故至此?”

洛銀河不與他啞謎,直言道:“章大人問訊是否遇到阻力了,可否讓在下單獨見見喬安?”他雖然官拜三品,但私下裏一直都沒什麽官威,總還是自稱在下。

章萊一笑,並不深究洛銀河行為的深意,言道:“自然可以。”這事換了別人自然不行,但有了霍問心這層關系,洛銀河自然是可以。

說罷,引著他到關押重犯的囚室門口——囚室裏昏暗狹小,頂子極低,人在裏面是站不直身子的,地上的幹草泛著一股常年不見光的黴味,幹涸著不知多少人的血汙,這地方與刑部大牢相比,更像是地獄。

章萊時常問供,總是下意識的去看別人的表情反應,側頭看洛銀河,見他面色淡然的看著縮在墻角的喬安。

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如此淡定的人倒當真少見,即便是如五皇子那樣的人,從前因為一個案子,前來提人,見了內牢,也忍不住皺眉。

章萊問道:“下官為大人換個地方吧?”

洛銀河點頭:“勞煩章大人再安排一張臥榻。”

章萊不明所以,也依舊照辦。

一間普通的房間裏,只剩下喬安和洛銀河二人,章萊一直在門口守了將近一個時辰,屋裏二人交談的聲音極低,直到洛銀河開門,章萊才見到,喬安竟在臥榻上睡著了,眉心偶爾抽動一下,人卻是睡得極沈的。

洛銀河向章萊告辭,低聲在他耳邊道:“若是順利,明日大人再問,他便不會一無所知了。”而後,他直接無視了章萊疑惑的目光,款款一禮,出了擷蘭苑。

直到坐進馬車裏,墨為將車簾掩好,他的神色才凝重起來,他是劍走偏鋒用催眠來為喬安植入一段記憶的,喬安似乎因為問訊的嚴刑,精神幾近崩潰,是以植入記憶的過程格外的順利,不僅如此,他還有額外的收獲——

原來喬安,是前司禮監提督太監德培的遠親,那德培早已經因為梁琎案被殺,可他尚有東西存在城北的當鋪裏,是他臨刑前才告訴喬安的,讓他必要時做必要之用。

可不知為何,喬安未對章萊提,許是當日就沒太上心,將此事埋在記憶深處了,又或是那東西不拿出來還好……一拿出來,便會讓他陷入更難的境地。

看看時間,今日入宮,怕是來不及了,索性便回將軍府,若是李羨塵回來了,正好拉他去一趟城北當鋪。

結果恰好和李羨塵前後腳進府,李羨塵見對方把自己讓他好好休息的話當了耳旁風,不僅眉頭一皺,道:“我果然就該把你綁在床上。”

誰知添宇和墨為兩個小子,極快的對視一眼,滿臉憋笑,而後各自掛上一副公式化的非禮勿視的表情,眼皮都不擡的伺候各自的主子凈手。

洛銀河自然知道李羨塵話裏的意思,也知道這倆小子已經到了滿腦子歪心眼兒的年紀,懶得和他們計較,向李羨塵道:“一會兒有事嗎?”

李羨塵道:“你不好好休息,還想去做什麽?”

洛銀河便將城北當鋪的事情說了,道:“這樣的事情,還是親自走一趟放心。”

李羨塵剛想說,你在府裏休息,我去就是了,但轉念一想,除非真把他綁屋裏,否則,誰知道自己傻呵呵的替他跑腿,回來的時候,他會不會老實的等著自己,心裏暗罵,怎麽就偏偏對這麽個不省心的禍害的牽腸掛肚。

當下同意,陪他到城北當鋪去一趟,當鋪的後生眼見來了兩個穿著富貴的公子,不冷不熱的道:“二位是贖當,還是手頭緊啊?”

李羨塵道:“掌事或者司理在不在,請當面敘話。”

那後生自然慣會看人下菜碟,將軍的氣度非常,他摸不出深淺,巴不得把這可能會燙手的山芋甩出去,道了聲稍待,便去了後堂。

沒太大的功夫,掌事的來了,李羨塵也不多廢話,將那掌事拉到角落,背過堂下的後生、朝奉們,耳語幾句,掌事立時便依言,取了當品,那當品是個魯班鎖的烏木盒子,洛銀河接到手上看,心道這下回去有事做了。

晚膳之後,洛銀河就窩在房間裏研究那個盒子,盒子制作精巧,並不是常見的解法,直到李羨塵晚練洗漱都完畢了,回到屋裏見他還在擺弄,自己進門他都也不擡。

上到近前,劈手將那盒子拿在手裏,看了看,道:“你該休息了。”

洛銀河作勢要拿回來:“讓我再看看,早解開,早知道裏面是什麽。”

結果,李羨塵將那盒子隨手往遠處書桌上一拋,盒子穩穩當當落在桌上,他道:“你好好睡覺,明天一早我幫你打開。”

洛銀河眼睛頓時就放光了,驚道:“你竟然會解魯班鎖?那現在解開看看吧。”

說著就起身想去把盒子那回來。

李羨塵哼一聲,直接把人橫抱起來,就往床邊走,一邊走一邊道:“盒子都比我重要了,是不是非要我綁你休……”

“息”字,被生咽回去了——因為床頭當真板板生生的放著一條大紅的綢緞長帶。

他看看懷裏的人,輕輕的笑了,添宇這小子……顯然會錯了意,但是將錯就錯,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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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洛銀河:怎麽連盒子的醋都吃?哎——?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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