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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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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片刻神,洛銀河騰的坐起來了。

蓋在身上的大紅喜被滑落。他身上已經換了寢衣。李羨塵送的新年的衣裳,平整的搭在床腳的衣架上。

衣服不知如何換的,竟然醉的這麽沈。

房中只有他一人,但這不是他的房間,放眼去瞧,這屋子豪華寬敞,處處透著喜氣——門前一對喜瓶,桌上擺著合衾酒,再看床榻上,不僅朱帳低垂,連錦被枕頭,都是紅色的。

花燭的光,晃得洛銀河睜不開眼。

不得不說,那酒很好,雖然醉人,但一覺醒來,並不覺得頭疼。

門開了,添宇端著一盆溫水,進屋見他醒了,張張口,似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叫東家吧。”李羨塵也跟著進屋。他已經換掉了官衣管帽,穿著一身隨適的衣裳,廣袖寬灑,玉帶束腰。

見洛銀河神色有些發蒙,道:“這是臥房,還需要些什麽,叫添宇去置辦。”

對啊!

年關宴會上那一出大戲,他和李羨塵,成親了……

瞎子都看得出,這是洞房的布置,洛銀河忙下床道:“在下酒醉忘形,這就回自己的房間,不擾將軍歇息。”

但這叫什麽事兒?最好風緊扯呼。

卻被李羨塵一把拉住:“如今整座將軍府都作聘給了你,這便是你的房間。”說罷,他朝添宇擺擺手,添宇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片會意的神色,笑著退下了。

相顧……不知說什麽,洛銀河忙拿著手巾,自顧自的去擦臉。

李羨塵默默的倒了一杯茶,遞在他手上:“我猜你不想再喝酒了。”

洛銀河接過茶,酒後口渴,他一口氣把水喝完,道:“今日的事……”他想說著實荒唐,可想想,這樣說好像將李羨塵也攪進去了,便嘆出一口悶氣,道,“在下還是退下吧,將軍好生休息。”

這是他第二次要走,如今身旁沒有添宇,他本以為李羨塵會痛快答應,誰知對方搖頭道:“事到如今,你我,只得住在這一間屋裏。”

洛銀河面露疑色。

“周朗風是如何同施平的幕僚串通一氣的?”李羨塵問道,一邊隨手從衣架上抄起一件細絨大氅,遞給洛銀河。

是啊,前些日子還說周憑一案,撲朔迷離,不如以不變應萬變,看顧好周朗風。但即便如此,周朗風竟然還是能與施平的幕僚接上頭。

將軍府內有梁相的人!

方才鬧劇一場,洛銀河無暇整理思緒,如今清凈下來,無需細推,都能得出這個結論。所以,即便是做戲,他倆也得住在一起。

洛銀河隨即又想開了,男生宿舍又不是沒住過,怎的加了個成親的偽命題,就變得扭扭捏捏起來了。

他淡淡一笑,道:“倒是在下大意了,梁相的耳目,竟蜿蜒至府裏了。”說罷,他晃晃腦袋,頭稍有些暈沈。

“你酒還未醒,上床去睡吧。”李羨塵說著,將花燭都吹熄了,往窗邊的臥榻上一躺,翻了個身,不再說話了。

洛銀河坐在桌前緩緩神,才向臥榻上看去,李羨塵身形高挑,如今和衣躺著,衣服貼服勾勒出他的身形——分外單薄。他這樣消瘦,曾經是如何上陣殺敵的?

想著,洛銀河抱起一床錦被,搭在他身上。借著門前僅存的一盞燭火微光,只見李羨塵閉著眼睛,折騰了一日,許是真的太累了,他已經睡著了。

恬淡的睡顏,絲毫未受權謀算計的侵染。

洛銀河給他掩好被角,輕手輕腳的縮回床上去了,他不曾見,李羨塵的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李羨塵閉目歇息,想著年宴上種種,他鬼使神差似的說以將軍府為聘迎洛銀河入府,對洛銀河,他可以冠冕的解釋為箭在弦上,權宜之計。但他心裏明白,這句話好像就是脫口而出的。

所有脫口而出的話,其實都是心底真實的意願,自己何時對洛先生的情誼,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呢?又為何樂在其中……

這一夜,洛銀河睡得極不安寧,時睡時醒,他做了很多夢,可又說不清夢見的到底是什麽。直到天色微明,才睡得沈靜了。

再醒來時,已經晌午了。

意識尚未全然清醒的時候,他聽見添宇在門口道:“將軍吩咐了,昨兒夜裏累壞了,讓東家多睡些時候,你去回了施大人,他若是無事,便請留下用飯吧。”

另外那聲音是個姑娘,不知是府上的哪個丫頭,輕笑兩聲,道了聲:“是。”便走遠了。

施平怎麽來了?昨兒累壞了……?

李羨塵這話說得大有歧義,他一個未通人事,連紫砂痕都不知何來的大齡青年……吩咐出來這種話,倒當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洛銀河腹誹著起身,房裏只有他自己,昨夜李羨塵睡過的臥榻平整幹凈,整理得不似有人坐臥過,他蓋的那床被子,已經搭在洛銀河腳下。

洛銀河身上蓋的這床錦被,被鋪的極開,看上去,床上昨日睡的可不止他一人。

再細看周圍,帷帳朱紗散亂,那綁帳簾的珠串斷了,珠子散落一地,地上中衣裏衣、絨毯、汗巾、發帶,狼藉一片。

謔!還真是故意的。他如今連添宇都要瞞著嗎?

聽見屋裏的起床聲響,添宇推開門縫,露了張笑臉探身進來,見他確實是起來了,進屋幫著收拾。

洛銀河明顯看到,添宇進屋先是一楞,而後越是收拾,臉上的笑意越濃,到最後就差嘴上說:“沒看出來,二位這麽纏綿。”

洛銀河不在意,問道:“將軍呢?”

添宇笑道:“東家怎麽糊塗了,今兒是大年,主子上將軍的品級,自然是入宮賀歲去了,”屋裏被他收拾得不引人遐想了,他才開門,招招手,喚了兩名小丫頭進來,繼續道,“不過看這時辰,將軍快回來了。”

洛銀河瞧他的行止極為妥帖,難怪這麽小的年紀得李羨塵放心器重。

那兩個小丫頭進屋,極為熟練的伺候洛銀河梳洗。

修整已畢,添宇才到了洛銀河正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面帶喜色,道:“給東家賀歲賀喜,再賀東家步步高升。”

見洛銀河面帶不解之色,解釋道:“方才將軍傳了話回來,皇上正式下旨,賜東家太常卿一職,聖旨會由將軍請回。”

說罷,他跪下叩頭道:“小的添宇,賀東家任太常寺卿,青雲直上,宏圖大志。”

洛銀河有些手足無措,面兒上卻極力平靜克制,道:“好了,你快起來吧。”說著,將腰裏掛的一方玉牌解下來,遞到添宇手上,笑道,“還是如平常那樣待我吧,新年了,送你。”

添宇高興的應了,才又想起來施平還被晾在花廳喝茶灌水飽,道:“施大人來了,大約是聽到了宮裏皇上下旨賜官的消息,趕來買好的。”

“只他一人嗎?”

“還帶了周朗風,和一名不認識的幕僚。”添宇道。

洛銀河心裏有數,太常卿在顯朝是正三品,禮部尚書是從二品,而且二者官階相輔相成,只是自己這個太常卿還沒接任,便在禦前被禮部找麻煩,以後共事,怕是艱難。

施平登門,自然是看在他得皇上寵信,又得了天策上將軍這門好親事,想將昨日的僵局緩和一二,怕是帶著周朗風背鍋請罪來的。

“東家去見嗎?”添宇問道。

見當然是要幾見的,只是想多磨蹭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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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平三人坐在花廳中等了足有一個時辰了。

他確實依附梁相,但也不是沒腦子。昨日夜宴上,他之所以給梁玨當槍使,是因為從前太常寺卿一職空懸,少卿、博士等品級低,廟宗祭祀等肥差,便由禮部暫代執掌,施平從中得了不少好處。

若是洛銀河執掌太常寺,施平每年的油水,便得少了太多。

只是最終,他以己螳臂當車聖上,事與願違。梁玨暗示他阻止洛銀河,可能也是想不到洛銀河能得皇上青睞寵信至如此田地。

看來皇上,也不全和梁相一條心。

眼看快到中午了,他正留也不是,走又不甘心,見洛銀河從後堂出來,風度翩翩,經過廊庭,緩步向花廳走來。

施平與洛銀河只見過寥寥數面,他印象中,洛銀河衣著向來都是清雅蕭肅的顏色,今日許是過年,新婚大喜又加官進爵,三喜臨門,他衣著配飾有了喜慶的顏色。素色的長衫,外罩三重衣,鴉青的底色上,繡著海棠色的紋飾,雖然只有幾方點綴,卻將他的臉色,襯得不似往日那般慘淡。

洛銀河到了施平近前,行禮道:“在下洛銀河,見過施大人,將軍尚未回府,在下昨日醉酒,貪睡了,施大人恕罪。”

施平連忙起身,滿臉堆笑,道:“洛大人,如今三喜臨門,道喜啦。”

洛銀河眼神淡淡的掠過旁邊的周朗風和昨日裏見過的那個幕僚,他依舊覺得這人好似在哪裏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他面目平凡的毫無著筆之處,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此時就坐在座位上,右手緩緩的摩挲著左手的關節。

洛銀河道:“施大人年關來訪,怕不是登門拜年這麽簡單吧?不妨直言。”

施平轉身向那二人道:“你們還不快來見過洛大人?昨日誤會一場,快些來賠罪!”說罷,他轉向洛銀河訕笑道,“銀河,昨日之事是愚兄失察,當眾損了你的面子……”

他話未說完,便被一個聲音打斷。

“銀河是施大人可以直呼的嗎?大人何時與我家先生如此相熟了?”

正是李羨塵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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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羨塵吃醋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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