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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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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上傳到琴酒手機裏的視頻中有一個很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在兩個女性成員被帶走時負責動手的幾人不知為何,都看似無意地讓基爾的臉背對著鏡頭,而根據當時場上的情況來看,被警車攔下來的人裏真正的普通民眾數量極少。

也就是說,基爾的假身份、知名電臺主持人水無憐奈還沒有暴露在公眾視線下,那麽她對組織來說就還有些用處,更何況基爾本質上也是屬於朗姆派的情報組成員,如果完全被公安或者FBI掌控,重創組織是不可能,卻也足夠咬下一塊肉來了。

上一個過目不忘的庫拉索被俘虜後的那段時間裏,朗姆就急得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滅口或者帶回她呢。

至於基安蒂,那月姑且可以認為是救基爾的附帶品,不過也可能是在接連兩個有優秀狙擊能力還有腦子的成員都暴露臥底身份後,組織目前真的很缺腦子不好但身份清白的狙擊手吧。

那月電腦上用著的的小程序其實功能也比較簡單,主要是用來追蹤特定的人或物的,因為他過去為了方便直接給它連接上整座東京的街頭監控,基本上被打上信號追蹤的人只要在攝像頭能拍到的地方露一下面,那月馬上就可以鎖定他的位置。

比較人性化的是這玩意還能實時追蹤,而在那月看過並且銷毀大橋上那份監控後,小程序同學就開始兢兢業業地工作了。

不是因為他想難得地摸個魚,嗯。

當然了,這樣的東西對以前有諾亞方舟幫忙的那月來說確實只是個用處不大的小程序,但不管怎麽說也是融合了諾亞的智能後被他編寫出來給好友們使用的,能多細節就有多細節,哪怕他電腦裏的不過是以前那個的備份罷了。

電腦篩選信息的速度很快,那月的教案都沒做多少,那邊的窗口已經貼心地用電子嘀聲提示他任務完成了。

黑發青年先是伸了個懶腰才把視線移過去,緊接著就皺起了眉,看在一邊的石川啄木眼裏,這就是那月大人被那兩個沒用的家夥跟討厭的公安FBI弄得煩悶的鐵證,他壓抑住內心的不爽,選擇出聲問道:“出現什麽意外了嗎,那月大人?”

“……什麽也沒有。”那月最後還是深呼吸一口氣,面色如常地回覆,“宮本曉的易容面具我放在你的櫃子裏,你直接回醫院就行了,有人問起就說不見的幾個小時是跟醫生去做檢查。”

“那些需要錄入的信息我都處理過,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知道的吧?”他雖然是彎著眉眼說的話,語氣卻沒帶什麽笑意,“啄木君,不要讓我失望,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長相成熟且總帶著頹廢氣質的少年眨了兩下暗沈的綠眼睛,表情是一貫的無辜:“放心吧,那月大人。”

“我一定會完成您交代的任務的,”這只真正的狂犬半跪在地上,順從地向自己認可的主人低下頭,將沒有任何保護的脖頸露在那月眼底,聲音裏帶著讓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的虔誠,“您才是唯一有資格坐在那張椅子上的人。”

唯一有資格被他稱作BOSS的人。



赤井秀一能夠推理出來的琴酒他們的必經路線,降谷零不可能猜不到,甚至潛伏在鳥矢大橋附近就等著讓FBI那兩個人螳螂捕蟬,而公安當那黃雀的行動計劃也是由他臨時定下來的。

出於警官的提醒,他早就對基爾的臥底身份心知肚明,所以在行動最開始就特別警告了負責抓捕的部下,必須註意不能讓基爾的臉被普通人看見,即使是在監控中留影都不行,做不到就等著自己回去後安排地獄模式的加練吧。

因為潛伏在組織五年的降谷零很清楚,組織這個地方在重要的時候根本沒人會關註你是否是同伴,會關註的只有你是否還有價值。

公安想要借機引出組織的人,那就必須讓基爾在組織眼中還有援救奪回的價值,並且既然他們會為了營救有價值的基爾而來,等她回組織後收到的刁難也會因此盡可能地減少。

畢竟是組織自己決定救的,總不能內耗又搞死了。

老實說,那月在計劃上想到這一步的時候因著那時還不能確定帶人走的會是FBI還是公安,幹脆兩方都做了後續準備,他也很了解降谷零,了解到截至目前已有情報來看,他完全把降谷零會有的行動都預測得一清二楚了。

那月唯獨沒料到科恩會選擇跳河逃跑,而基安蒂居然菜到明明就在密閉的車內都做不到竄到駕駛座去,然後帶著車橫沖直撞揚長而去,起碼那樣還能保住一個她自己。

在那月的計劃中留下來本該是科恩才對,那個男人一向寡言少語,只對基安蒂的態度很暧昧,似乎認定了這個搭檔,他恰巧也是某些方面非常老實的人,曾經就有出現過跟基安蒂兩個人一起被圍堵,最後選擇讓基安蒂先走自己斷後的事例,於情於理,他都沒有可能在那個情況下獨自逃跑。

是誰提前告訴過他什麽,還是他看到了什麽?針對科恩反常的舉動,那月暫時只有這兩條猜測。

不過就算留下了基安蒂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公安的目的也好,自家同期所想要得到的成果也好,FBI跟小偵探的臨時合作也好,有欲望的人總歸是最好掌控跟推測的,而那月不說完全掌控了他們的行動,也算上七七八八。

最開始他只想在這局跟烏丸蓮耶那老頭的隔空對弈中獲勝,但那月的心底始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把那稱為‘高玩的敏銳嗅覺’——確實,要是這幅場景真的是什麽RPG游戲裏編寫出來的劇情,那麽按那月的經驗來看,接下來不是劇情殺就是BOSS戰了。

那月對東京的一切都有控制欲,這是他的城市,他看著她一步步變好,所以絕對不允許有人試圖造成什麽破壞,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無論如何都要避開最糟糕的那個選項。

小程序同學最後給出了兩個地址,一個是杯戶中央醫院,另一個則是杯戶地方知名的日式料亭水都樓,那月對此毫不意外,只是在通過視頻方式把消息傳回到琴酒手上時,他不出意料地看見唯一一個滿臉疑惑的伏特加一副想問又不敢開口的模樣。

“FBI跟公安現在是分頭看著她們兩個人,赤井秀一五分鐘前剛出現在了杯戶醫院的大廳,雖然戴著帽子跟口罩,但那個假身份諸星大可是清清楚楚地登記在了病歷簿的家屬一欄上,”黑發青年笑瞇瞇地這麽說著,發過去一張圖片,“這張臉,琴醬應該不可能認不出來吧?”

下午剛在FBI那邊吃了癟,還喜提一段在琴酒看來十分惡寒的錄音,他果然沒有遲疑地開口接話:“我去杯戶醫院。”

琴酒當然看得出來卡路亞是故意刺激他的,但倒也沒說什麽,幹脆利落地主動跳進了那個坑裏。

被組織從小培養的琴酒是個殺手,只不過他的忠誠從來都不是給予那位先生的,他所效忠的只有龐大的、強勢到令人站在面前就會戰栗的組織,而那位先生恰好是組織的首領,僅此而已。

與此同時他也已經足夠了解卡路亞的性格跟想法,武器是否會割傷使用者、獵犬是否會扭頭咬死主人,總歸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反正卡路亞跟那位先生之間的暗潮湧動琴酒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的回答是:會。

他知道卡路亞的本質就是個不懂人心也沒有人格的瘋子,也因此,琴酒反而無端期待起這樣的家夥站到組織最高處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有些時候,你總得承認時代在進步,跟不上的人事物就會被拋棄在時間的浪潮中,拋棄在歷史的車輪下,琴酒很尊敬能夠將組織在一個多世紀的時間裏發展到如此龐然大物模樣的烏丸蓮耶,但他也由衷地相信,烏丸蓮耶或許已經老了,或許已經不再……適合坐在那個位子上了。

琴酒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組織被時代所拋棄,而他光是想一想卡路亞在他們最後一次搭檔的任務結束時說的那句話,就忍不住想要發抖…興奮到顫抖。

「你有想過讓組織的羽翼遮蓋住整個日本嗎,Gin?」說話的人臉上依舊是琴酒看慣了的那種假模假樣的溫和面具,語調卻是上揚的,是輕飄飄的,他宣布道,「我要把組織變成一個‘專有名詞’。」

Top Killer想要的是鮮血與暴力,是黑暗的颶風席卷整座日本島,追求不死與時間逆轉的烏丸蓮耶做不到,為殺戮與組織而生的卡路亞可以。

而且在那兩個人的對局之中,無論最後勝者是誰,琴酒都不會有任何損失,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去期待自己更想要看到的結局?他對卡路亞的殺意不過是基於那家夥的偽裝,就跟之前他所想的那樣。如果換成卡路亞最真實的那部分性格,琴酒可以說不會產生一絲抗拒。

他很期待那個人有機會完成自己的‘理想’,到那時候,他知道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對那個人俯首,然後親吻對方的手背。



FBI正在醫院那邊看守基安蒂,而公安的人帶著基爾躲進了已經被匿名富翁包場了的水都樓,那月沒有變態到連他們要去哪裏都控制好了,雖然他也確實早猜到其中會有一處地方是醫院。

基安蒂的性格不可能在醒後還不反抗,就算基爾知道這些人估計都是她的紅方隊友的部下,她也得在基安蒂面前裝裝樣子。

可想而知,兩個作惡多端的犯罪分子要從公安的看押中逃離,一點傷都不受根本不可能,又不是請她們來做客喝茶,而二人中真正的暴脾氣跟犯罪者基安蒂被拿著武器的公安擊傷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說到底這兩撥紅得發光的人真實的目的也就是俘虜組織的人來探聽點消息,順便釣個魚,要是在釣上組織這條大魚前先把魚餌搞死了,那還有什麽意義?

他們不可能擊傷基安蒂後還放著她不管,正好杯戶中央醫院這段時間似乎在跟米花中央醫院搞對接交流,臨時限制了接待病人的數量,出了事也方便保護民眾。

公安和FBI盼望的自然是組織的人猜不到哪邊是誰,為了迷惑他們的視線還放出了著名電臺女主持人住院的假消息,再由赤井秀一主動現身晃了一圈,雖然對那月來說,這些煙霧彈都約等於不存在就對了。

他走進水都樓的時候,前臺穿著黑色鶴紋振袖的招待就低著頭恭敬地迎了上來:“赤司先生,您的客人已經到了。”

赤發赤瞳的高大男性聞言只是淡然地點點頭,拒絕帶路後腳步不帶偏移地獨自往廊中走去,只留下一道灰色的背影。

那月面色深沈地想,雖然穿輕薄西裝來料亭會有點崩赤司征臣的人設,不過在這種情況也無所謂了。

對,那個包場水都樓來給公安提供躲藏地點的冤大頭就是赤司征臣,那一位嘴上說著就當報了上回救援他兒子的恩,轉頭就把包廂具體到第幾間都用郵件發給了曾經確定了合作關系的卡路亞。

那月也沒推辭,直接借用了赤司征臣的身份就過來了,反正到時候也可以說都是他自己調查到的,跟赤司家沒有一絲關系,公安作為官方機構更沒辦法直接對赤司家動手調查,混過去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他會選擇自己來這邊行動,為的不是別的,就是防止琴酒在沒什麽人的這裏下手太重,把公安那幾個難得能看過去的好苗子給誤殺了——

面前雪白的障子紙門輕輕從外挪開,裏面的人在看清進門的人面容時才稍微松了口氣,放下了警惕的姿勢:“您來了啊,這次還要多謝您幫忙……”

面容清秀穿著警服的小年輕話還沒說完,就保持著不敢相信的表情緩慢軟倒在桌上,在他通風報信前就下手了的罪魁禍首遺憾地搖了搖頭,帶著笑意的評判話語毫不留情地飄進小警員耳中,他這時才把這道明顯更為清亮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不經誇,還要好好努力呢,小後輩。”

這個襲擊者哪裏是那位赤司先生。警員昏迷前滿心都是憤怒,他終於想起上司所說那個組織裏有一名擅長易容跟變聲的成員這件事。居然易容成赤司先生還利用那位已經犧牲的警官聲音來戲耍他……不可原諒!

那月是真的很想嘆氣了。

就說吧,得虧來的人是他,否則這孩子不就得喜提一枚琴酒的子彈了?

這間包廂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存在,被押送到這裏的基爾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地下室那邊才對。

慢條斯理地揭下那層面具的青年眨了兩下跟赤司征臣色號差不多的眼睛,礙事的外套已經丟在了茶幾上,他隨手解開袖扣往上卷了幾下襯衣的雪白袖口,動作並不遲疑地按住身前櫃臺上的第四個小花瓶,順時針轉了三圈。

——就算來的是琴酒,在沒有拷問的情況下,任他也不會知道水都樓的地下其實別有洞天呢,而不算巧的是,那月知道這裏的存在。

畢竟水都樓的地下空間一開始會出現,也是因為他打算找一個可以提供給公安的人私下交流的地方,可以說,這裏本來就是那月的私人財產,在他死後暫時被好友保管著而已。

他可不是入侵啊,回自己的地盤,哪能叫闖呢。



降谷零是喬裝打扮後才跟在公安負責看管基爾的人後進到這裏的,即便之後有組織的人過來時發現了他,他也能跟基爾串通說法表示自己是潛入來營救基爾的,畢竟波本本來就是卡路亞的搭檔,想要插進這份任務裏分一杯羹不是很正常嗎?

但他想從基爾這邊了解到卡路亞情況的意圖卻失敗了,被手銬銬住雙手的黑發女性面對降谷零的問題時只是沈默半晌,緊跟著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能告訴你的東西……”水無憐奈咬唇,還是說了出來,“那枚竊聽器其實不是FBI放的,也不是毛利偵探的對不對?”

“我在早上跟他通話時就被他發現了身上帶著竊聽器,準確來說,讓我在琴酒面前掩飾有竊聽器的人就是卡路亞。”CIA的精英小姐面色不好看,顯然是想起了那個人的手段,“我懷疑他也猜到竊聽器真正的主人了,那個孩子現在可能會很危險。”

降谷零的臉上適時出現了疑惑的表情:“你在說什麽啊,水無小姐,那個孩子?”

他的疑惑看上去太過真實,還陷在緊張情緒之中的水無憐奈竟然沒看出來,還真的被這番話唬住了,她的表情裏摻上點茫然。

“就是……”一想到面前的男人就算算得上是同伴,實際身份也是一名公安,公安的手段水無憐奈見識過的也不少,她在擔心柯南那孩子安全的同時也產生了自我懷疑,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不,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

在她低下頭後,金發公安才露出有點頭疼的表情。

決定了,回去之後要好好管一下柯南那孩子,再讓他不懂掩飾地這麽晃下去,後果會很危險的。

他們是三點半的時候轉移到這裏的,現在也堪堪過去了半個小時不到,降谷零低頭看了一眼表盤,確認時間應該差不多後就離開了這裏,他要去監控室查看一下情況。

這座規模不大的地下基地處處充滿了科技感,但實際上平時會來這邊的人並沒有幾個,會變成現在這樣,他那個在奇怪的地方很有儀式感的好友得占一半原因。

降谷零的腳步不帶停留,即使他的腦中又出現了有著那樣一雙水紅色眼瞳的友人模樣,而回憶中的小惡魔正站在前面不遠處的那個拐角,眉眼彎彎地招呼他過去。

那雙在回憶中永不褪色的眼睛,就跟他面前這個人的顏色一樣——身經百戰的公安精英猛地反應過來,在他擡頭的同時槍口已經對準了忽然出現的黑發青年,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降谷零才看清身前這人的臉。

那張比宮本曉更像、或者說根本就屬於警官先生的臉。

“嗨,透君,”青年溫柔地笑著招手,就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一樣,跟他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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