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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心已作沾泥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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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貧僧是這裏的和尚,法號延寂。”

他終究還是剃了。

“延寂......”楚寧浩上前抓住延寂的衣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望著他,淚流不止。

“憂傷肺,施主切莫傷神的好。”延寂看向楚寧浩,就如同任何一個陌生的香客。

“延寂,你不要這樣,不要裝作不認識我......”

延寂抽回衣袖。

楚寧浩的手被甩開,一顆顆透綠的翡翠珠子順著手腕從衣袖掉落,串了十幾年的繩不知何為突然斷開,珠子散落一地。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①。還望施主早日看開。”延寂拿起掃帚轉身離開。

“原來我三歲就給了延寂定情信物,這你可得好生收著。”是否,繩斷,情斷?

楚寧浩蹲下將珠子一顆顆撿起,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有人拿著一張油紙遞到楚寧浩面前,楚寧浩擡頭,日光刺眼。

“了空師父......”

“小王爺是有什麽東西不見了嗎?”了空蹲下。

“延寂不見了。”楚寧浩將珠子包進紙裏,淚滴落在紙上,他不想流淚但是止不住。

“非也,延寂還是那個延寂,只是心境不同而已。”

“了空師父,你幫幫我,告訴我怎樣才能讓延寂的心變回來,他是喜歡我的,他也是喜歡我的。”楚寧浩泣不成聲。

了空嘆了口氣:“你們自幼一起長大,延寂的性格你是最清楚不過,如果不是真的下定決心他不會選擇剃度。那孩子生性淡薄,不爭不搶,這麽多年來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失蹤不見的妹妹和.......你。”

“自隨我入寺後,延寂便當自己是佛門弟子,一直恪守戒規,你對延寂的情意寺院裏恐怕沒幾個人看不出來,太後更是明鏡於心。”

“皇奶奶?”楚寧浩驚訝地看向了空,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不,不會的,皇奶奶疼我愛我,她不會那樣做的。”

了空站起背對楚寧浩,阿彌陀佛,無論是取是舍,有些事小王爺都該知曉:“進宮前,我曾問過延寂替他剃度如何,他猶豫了,那時我便知曉他終究還是對你動了情。他還不是佛家弟子,如何選擇他可以考慮清楚。進宮後,我托他將佛珠轉交給你也是希望能趁此機會化解他心中的疑惑。我猜想那時他該是想告訴你剃度的事,但他沒有見到你,卻見到了太後。”

“太後。”延寂拿著了空所托的佛珠再次前往永泉宮,卻在半路被人攔住帶到慈安宮。

“延寂小師父免禮。”鳳床上,太後靠坐,紗帳被放下看不清神情,聲音卻不似往日般慈和。

“不知太後找貧僧所為何事?”

“貧僧?哀家要是沒記錯的話,延寂小師父應該還未正式出家才是。”

“正是。”

“小師父為何遲遲不出家?”

“懇請太後明示。”

“小師父是聰明人,哀家就直說了,寧寧自幼與你親近,這是旁人都看得出來的,但這只是因為在寺院中並無旁人,他一時迷惑才會如此。男子與男子相戀本就是驚世駭俗前所未聞之事,更何況小師父還是一心修行將要出家之人,事情要是傳出去恐怕皇宮和崇國寺的名聲都會有損。此次回宮哀家已為他定下一門親事,還望小師父成全。”德純太後並不想將話說得如此決絕,延寂也算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無血緣,感情卻也不淺,但她除了是楚寧浩的祖母更是太後,她要顧忌事實太多。楚寧浩與盛帝不同,他感情外溢,如果真放任他跟延寂在一起,很快便是天下皆知。

“阿彌陀佛,太後言重,只是是否娶妻是小王爺自己的事,貧僧並不能多加幹涉。”

德純太後本以為延寂會一口答應,並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楚寧浩執意不娶要跟自己在一起,他也沒辦法。不由語氣加重:“若是小師父不答應,哀家恐怕只能找方丈和你師父談話了。”

“此事與方丈和家師無關。”

“那小師父就要好好考慮清楚了,鵑兒,送小師父出去。”

延寂從慈安宮出來,一路上憂心忡忡,不是因為太後的言詞恐嚇,而是因為楚寧浩避而不見的冷淡。延寂知道太後仁厚,即便自己真與楚寧浩在一起,她也不會遷怒崇國寺上下;但是自進宮後就一直淡漠疏離甚至多次避而不見的楚寧浩是因為什麽?宮中的規矩?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太後也這樣跟楚寧浩說過了吧,他是怎樣回答的?他答應了嗎?

不知不覺再次走到永泉宮門外,這次沒等延寂詢問侍衛直接開口告訴他小王爺不在,聽多了相同的答覆,心裏的失落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加深。返回住處時卻誤打誤撞見到與一女子在湖心亭嬉鬧的楚寧浩。

沒有人知道當時的延寂是怎樣一種悲傷,太後的話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楚寧浩的態度他卻不得不認真考慮。這或者就是他的選擇,既然已做選擇自己又何必讓他為難?

楚寧浩跌坐在地,了空的話讓他愈發傷心難過,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曾經他們本可以在一起的,延寂那樣清冷的人能在被拒絕後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自己難道還不能說明他的感情嗎?為何避而不見?為何要將他拒之門外?為何要親手毀掉兩人之間的可能?

“小王爺還是回宮吧,延寂既已入佛門就會恪守戒律,你留在這裏也是徒增傷感罷了。”

“線斷了可以再接,頭發剃了還能再長。我絕不輕易放棄。”楚寧浩擦擦淚從地上站起,握緊手中的珠子,延寂,我後悔了,還來得及嗎?

了空搖搖頭,癡兒,楚寧浩註定是延寂的命中的劫數,他們的事旁人無法幹涉,這大概也是一場磨練吧。

子時。

房門被輕輕推開又輕輕關上。

有溫濕的觸感在延寂臉上滑過,從臉頰到耳垂脖頸,再向下,有手從僧袍的領口探進,摸上他結實的胸膛。

延寂受到騷擾睜開眼,楚寧浩正趴伏在自己胸前,吻著自己的胸膛,僧袍也被扒下大半,大驚忙推開身上的人,坐起:“施主,請自重。”

被推開的楚寧浩再次上前,從後面抱住延寂,含住他的耳垂,舌頭舔過脖頸:“延寂不喜歡嗎?上次明明很有感覺的。”說著手探進褲內握上延寂未醒的寶貝。

“施主請自重!”延寂的語氣加重,掙開楚寧浩從床上起身,站到一旁背對楚寧浩,“夜已深,還請施主回自己的廂房,免擾人清夢。”

楚寧浩沒有答話,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延寂察覺不對勁轉身,大驚失色。

楚寧浩衣衫半解,露出白皙的胸膛,胸前的紅櫻挺立,下-身的布褲卻被褪去,雙腿曲張,一手握住還未完全成熟的嫩芽,一手在股間搓揉,眼神濕潤布滿水汽:“延寂,抱抱我,我好難受,抱抱我......”

延寂急忙轉過身去不看楚寧浩:“請施主將衣服穿上,此乃佛門凈地。”

“嗯......延寂......嗯......”

見楚寧浩不聽勸言,延寂跨步想要離開,卻被人從背後拉住僧袍:“延寂,你轉過來,看看我,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難道你就不想抱我嗎?”

楚寧浩轉到延寂面前,拉著延寂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延寂想要將手抽回,楚寧浩卻順勢整個人都靠到延寂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仰起頭去親吻他,延寂再次伸手去擋,手碰上楚寧浩赤-裸的肌膚又驚得縮回,氣息漸漸不穩,心跳紊亂,幹脆閉上眼,不去理會那人的引誘,默念心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識 ,亦覆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延寂起伏的情緒楚寧浩不是沒有察覺到,佛說四大皆空,延寂你是否真的四大皆空?你會為了我破戒嗎?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延寂師父,小王爺在嗎?延寂師父!”

楚寧浩砍死門外隨從的心都有,居然在這種時候來敲門,捂住延寂的嘴不想他出聲,本就松垮的衣服因楚寧浩的動作徹底滑落,門卻在此時被推開:“延寂師父......”

延寂立即張開僧袍將赤-裸的楚寧浩裹進懷裏,看向隨從怒聲道:“出去!”

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隨從立即帶上門出去。

被延寂抱進懷裏的楚寧浩耳朵貼上他的胸膛,聽他的心跟自己一樣雜亂無章的跳動,抱緊他鼻子發酸:“延寂,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

“小王爺......”隨從小心翼翼的聲音再次傳來。

楚寧浩現在最想做的不是抱著延寂而是出去把隨從掐死。

“小王爺,宮裏傳來消息,太後病情惡化,恐時日無多想見小王爺最後一面,還請速速回宮。”

“皇奶奶......”楚寧浩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皇奶奶明明病情好轉,怎麽會又惡化?

延寂推開楚寧浩,撿起地上的衣服給楚寧浩披上:“太後病重,還望小王爺早些回宮。”

楚寧浩看向延寂:“可是,可是......”楚寧浩悲哀地發現自己現在的想法並不是早日回宮,而是這是不是又是太後在騙自己?只是不想讓自己留在寺裏。

延寂看出他心中所想:“請小王爺回宮,不要妄自揣測而抱憾終身。”

楚寧浩遲疑不絕,他擔心皇奶奶也放不下延寂,一時難以抉擇。

“小王爺,小王爺......”隨從焦急的聲音傳來。

“延寂,等我,我見過皇奶奶後立即回來,這次不管皇奶奶說什麽我不會離開你。”楚寧浩匆匆忙忙套上衣服。

“貧僧早已是出家之人,小王爺無需掛念。”

楚寧浩系衣帶的動作頓了下又繼續,打開門:“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來找你的,我不會放棄。”臨走前楚寧浩說道,說完便帶著隨從急匆匆離開。

禪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風上下狂。②

楚寧浩不懂延寂的佛,不懂他的信仰,不懂他的情。延寂也同樣不懂楚寧浩的愛,不懂他的執著,不懂他的情。又或者他們都懂,只是各自堅持著自己的堅持。

作者有話要說: 註:①反正不是我寫的(其實我只是不知道出處而已-_-|||)

②【宋】道潛·口占絕句 這首詩還有個小故事,可以百度一下,很喜歡這句,覺得頗具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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