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林書會故意想要觀察的這麽仔細，誰讓月亮大的好似一只探照燈。

等到靳祺戴好口罩，林書會又問他，“會開車嗎？”

“會，以前在修車行幹過。”

“你幹過的東西倒不少。”林書會把手中的鑰匙丟給他，“走。”

“林總。”靳祺站著不動，“退隊的事……”

“先走再說！”

林書會坐了副駕，也算是給足了靳祺面子，靳祺果然是不喜歡口罩，上了車便把口罩摘了下來，同時問他，“去哪裏林總？”

林書會把高德地圖的語音導航打開，“照著開就是。”

只是車子卻遲遲不見駛動，林書會禁不住扭頭看他，“怎麽不走？”

靳祺說：“車子太好，不敢開。”

“慫貨。”林書會呼出一口長氣，“隨便開，開死了我也不怪你。”

其實靳祺的車技還不錯，他不但在修車行做過，還幹過代駕，只是林書會找的地方實在是有些遠，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這附近雖有燈火，但也頗為荒蕪，而且四周群山環繞，看起來不像個正經地方。

林書會始終是在閉目養神，靳祺盯著他那濃密的眼睫毛看了一會兒，還是沒敢打擾。

還是林書會先反問，“到了？”

“如果沒開錯的話。”

林書會朝窗外瞄了一眼，突然問，“你爬過香山嗎？”

“來北京不久，沒爬過。”

“長城呢？”

“也沒爬過。”

“為什麽不爬？”

“沒時間。”

“哦？”林書會解開了安全帶，“你都忙些什麽？”

“送外賣。”

“除了送外賣呢？”

“沒有了。”靳祺如實回答，“送外賣可以從早送到晚，如果睡不著的話，半夜也會接單。”

“白瞎這張臉。”林書會哼笑一聲，“不如找個富婆傍一傍。”

這原本只是一句調侃，林書會沒料到還能聽到靳祺正兒八經的回答，靳祺說：“不行，我吃不了這個飯，富婆一般都太老了。”

“也有年輕的富婆。”林書會笑瞇了眼，“風韻猶存。”

靳祺楞了一下，“大多數都老。”

林書會笑出了聲，“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年輕貌美的。”

林書會挑了一下眉毛，“還有呢？”

“不嫌我窮的。”

“還有呢？”

“沒有了。”

靳祺在駕駛座上似乎窩的有些難受，他忍不住活動了一下胳膊，林書會看在眼裏，“下車吧，外貌協會。”

“林總。”靳祺終於是問了出來，“我們這是去了哪兒？”

“香山附近的野山。”林書會用力甩上了車門，又從靳祺手中接過車鑰匙，打開了後備箱，“去裏面拿兩罐啤酒。”

“林總，我開車，不能喝酒。”

“我自己喝。”林書會不耐煩地拖長語調。

就這樣，靳祺拎著兩罐啤酒，一路跟在林書會身後，往這處鳥不拉屎的野山深處走。

好在林書會並沒有想要夜爬的意願，只是找了一塊略微幹凈的石頭坐下了，同時指使靳祺在他身邊坐下。

打開啤酒罐喝了一口，林書會才開口，“剛剛在辦公室的時候，我看到這輪月亮挺圓，就很想知道把它放在山裏是什麽樣子。”

“所以您就帶著我到山裏來了？”

“嗯。”林書會輕哼一聲，“換了個地方，果然就好看很多。”

靳祺環顧四周，發現這裏的山普遍不高，月亮是很大，但是因為臨近城市，並沒有什麽月朗星稀的皎潔，所以他忍不住說：“我們家鄉的月色更美。”

“嗯？”

“山很高，說話都有回音。”靳祺隨手扯了一根草在手裏擺弄著，“空氣也很清新，還有鳥叫，有小溪，就算沒有月亮，聽著聲音也開心。”

“人也窮吧？”

“是。”靳祺如實回答，“所以才出來。”

“那為什麽明星不願意幹？”

“我不適合。”靳祺悶著聲音說：“我不喜歡沒有自由的生活，我覺得不自在，我就想回家買房娶媳婦，那樣自在。”

“你以後一場商演的錢就可以在你那小縣城買好多套房。”

“房子要那麽多也沒用，住不完。”

“你父母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生活。”

“他們現在的生活就很知足。”

“我不跟蠢貨說話。”林書會把沒有喝完的小半罐啤酒塞到靳祺手中，“喝了。”

“不能喝。”

“喝了它。”林書會說：“我們打個賭，賭你回去路上會不會遇到查酒駕的，如果真碰到了，我替你擺平，你簽合同的違約金也不用你付，滾蛋就是。”

“可是！”

林書會盯住他，“喝不喝吧？”

靳祺猶豫了片刻，竟然真的把啤酒罐舉起來放到了嘴邊，只是嘴唇剛要觸碰到，就被林書會一巴掌掀翻到了地上。

“抱歉。”林書會聳了聳肩，“我沒有那麽大的能耐替你擺平。”

“那您剛剛？”

“耍你的。”林書會笑道：“你糾結的樣子很有趣。”

靳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林書會又說：“既然簽了合同，違約金該賠就要賠，好在賠的並不多，念在你願意開車陪我看月亮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打個八折，還可以讓你分期付，夠意思了吧？”

“分幾期？”

林書會完全不回答他的問題，“只給你今天一晚上的思考時間，明天就簽正式的入職合同，那個的違約金就高了。”

靳祺低著頭沈默，從林書會的角度看，還能瞥見他低垂的眸子中透出的光，這家夥的眼睛是真亮，不像他，估計已經渾濁成了一攤死水。

“這是什麽？”林書會又把目光投向了靳祺手中用草編織的小圈。

“戒指。”

“我看看。”

靳祺把小圈遞給林書會，借著月光看，這玩意兒果然是有一點戒指的雛形，在戒指上方居然還有個草疙瘩，估計是充當了鉆石的角色。

“這東西能娶來老婆嗎？”林書會順手把這枚草戒指套上無名指，又伸長了手對著月光端詳一番，“還挺合適。”

林書會的手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十指纖細，乍一看竟像是女孩子的手，指甲也修的圓潤有光澤，靳祺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不能娶來老婆，但是可以拿這個草戒指找我換鉆戒。”

林書會“呵”了一聲，順手把這枚戒指擼下來丟至一旁，“拿來哄小姑娘用？”

戒指馬上就被淹沒在了草叢中，靳祺皺了下眉，“我不哄人。以前我覺得隔壁村的一個女孩子好看，就給她編了個戒指，也跟她說了一樣的話……”

“後來呢？”

“她結婚了。”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呢。”林書會的語氣明顯是嘲諷，“是你初戀？”

“沒戀。”靳祺垂著頭說：“她以為我是在逗她。”

“你很喜歡她？”

“不知道，就只是覺得好看。”

林書會收斂了笑意，他開始認真地打量靳祺，靳祺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是有一些哀傷，林書會捅了捅他，“再講一講你的其他戀情。”

“沒有了。”

“沒有了？”

“對。”靳祺又拽了一根草在手頭擺弄，“我沒談過戀愛。”

石頭坐久了，有些硌屁股，林書會站起身踱了兩步，他覺得頗有意思，隨後又居高臨下地俯視靳祺，“所以你還是個純情處男？”

靳祺沒立即接話，因為天色晚，林書會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難堪，過了好半晌靳祺才開口，“純不純情我搞不懂，但我確實還是個處男。”

林書會終於憋不住，大笑出聲，笑夠了又說：“你們村裏的姑娘估計都瞎了眼。”

“她們沒瞎，是我不想找。”

作者有話說：

靳祺算是話題終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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