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體有恙，這是隨著阿道夫元帥戰敗逃跑的消息傳來的。

西瑞爾和愛麗絲兩人僵持不下，愛麗絲仍舊堅持她自己的意見。

“我希望你考慮考慮，如果埃爾文有事，阿道夫元帥會怎麽做，誰都無法保證。”西瑞爾丟下這句話，憤怒地離開了。

獨留愛麗絲一個人呆呆坐著。

直至喬治過來敲門提醒人魚王的大公主來找她，愛麗絲才反應過來。

“你有什麽事嗎？”愛麗擡眼瞄了一眼大姐，她近日的精神迅速消耗，整個人與之間相見時判若兩人。

“我的二妹要回來。”

愛麗絲挑了挑眉：“所以？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大姐閉上眼睛：“那個男屍，是我殺的。”

愛麗絲饒有興味：“要我幫你解決？這是我答應過你的。”

“不，不是解決那個男屍，是……我二妹。”

“如果挑明，你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我可以幫你壓下去，雖然有點麻煩。”愛麗絲嘖了一聲，“你覺得你二妹比較重要？”

如果大姐坐牢，她就不能繼承人魚王位。

她打的什麽主意？

愛麗摸著下巴，打量大姐。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人魚很聰明，有時候她也很難猜測她在想什麽。

大姐：“我意屬讓珀爾接任，您看如何？”

“不如何。”愛麗絲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愛麗絲的不配合讓大姐無法接話。

見大姐還要說話，愛麗絲擡手阻止她：“我明白你的憂慮，我保證，若是你不能登上人魚王位，你的二妹也不會。”

這樣似乎就可以了。

大姐目光幽深，點頭應下：“我的二妹和四妹她們早就已經嫁出去了，心早已不在藍星，我實在是不願意她們來插手。”

“還有……關於珀爾，我絕對沒有利用她將您綁起來的意思。”大姐很快就猜到愛麗絲的心思，“她是真的很合適——我總是希望藍星越來越好的。”

“我同意。”愛麗絲點頭，珀爾確實很聰明。

……

“珀爾小姐醒了。”喬治對愛麗絲報告。

愛麗絲伸手做出邀請，對大姐說道：“那我們過去？”

大姐：“好，我也順帶看看珀爾，她在您這邊我很放心。”

這馬屁拍得愛麗絲極為舒心，她矜持地點著頭應下來，率先在前面引路，之前西瑞爾帶來的不滿似乎也隨著腳步聲慢慢遠去。

珀爾剛想辦法讓喬治傳信讓愛麗絲過來，就擡頭看到自家嚴肅的大姐。

雖然大姐表示不反對她和愛麗絲，但是……

這個發展好像有點快？

珀爾看著跟在愛麗絲身後的大姐，再看看一臉關切望著自己的愛麗絲。

——有種迷之見家長的錯覺。

大姐在，她就不好做小動作了啊。

珀爾默默在心裏感嘆了一下，盡力擺出虛弱又勉力起來見人的樣子：“愛麗絲……大姐……”

大姐：“……”畢竟是養了多年的妹妹，她對珀爾還是有些了解的。

愛麗絲垂下眼，伸手扶住她：“起不來就別起來了，躺著就好。”

珀爾順勢躺下趁愛麗絲不註意的時候向大姐使了個眼色。

大姐：“……”她一接到珀爾的眼色就向愛麗絲告辭。

大姐走後，房間也就只剩愛麗絲和珀爾兩個了。

珀爾聲如細蚊：“公爵大人，我的喜歡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怎麽這樣說？”愛麗絲神情頗有些不自然，她微微偏過頭避開珀爾的直白視線。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很眼熟……很親切……”珀爾說著自嘲了一下，“這樣的說法是不是很老套？”

聽到珀爾說眼熟，愛麗絲稍稍僵了一下，她伸手輕輕將珀爾散落的劉海別上。

“很老套。”愛麗絲很誠實地回答了珀爾的問題。

珀爾輕輕一笑：“這樣啊，可是我還是想說。”她順勢將愛麗絲的手拉住反手將她拉近到自己身邊，“我一直覺得公爵大人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吧？”

“那是你的錯覺。”愛麗絲眼皮都不擡，將手從珀爾手裏抽出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落荒而逃。

珀爾看著愛麗絲的背影，靜坐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沒有感覺才是你的錯覺吧？”

愛麗絲有意避開珀爾了。

很明顯，雖然珀爾留在辦事處，但是只要有珀爾在的場合，愛麗絲就不在——她甚至連飯都是讓喬治送到她那裏的。

埃爾文吃完飯懶洋洋地癱坐在椅子上，看著喬治安靜地收拾著飯桌踢了踢桌腿：“愛麗絲怎麽還不來吃飯？每次到飯點都有急事要處理？”

西瑞爾撇過頭，掃了埃爾文的坐姿一眼，再看向另外一邊端坐著的珀爾，默默地閉緊了嘴巴。

喬治收拾完飯桌，聲音平板的回答了埃爾文的問題：“公爵大人很忙的。”

珀爾吃完飯對餐桌上的人點頭告別，緩慢起身離開。

她沿著墻邊慢慢走，一步一步地慢慢走。

西瑞爾瞄了一眼，再看著埃爾文吃完飯開始到處竄：“……”

看來要指望愛麗絲能看上埃爾文得等她眼睛真的瞎了。

他剛想開口讓埃爾文註意一下，他還沒有將元帥戰敗逃跑的消息告訴他，就聽到埃爾文一聲驚呼：“珀爾又暈倒了！”

喬治匆匆忙忙地找到愛麗絲，向她說了珀爾的情況。

“又暈倒了？”愛麗絲顧不上吃飯，將東西甩下便和喬治往外走，“去找朱莉了嗎？”

喬治意有所指：“我覺得朱莉來了也沒用，所以還是先請您了。”

“……”愛麗絲頓住，“你知道了？”

喬治：“珀爾小姐對您有印象，而且她能分辨出那是什麽感情。我很早就和您說了——不要太多地接觸她。”

“你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愛麗絲猶疑，“如果她能想起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要看你們。”

喬治指了指珀爾房間的門：“到了。”

談話戛然而止。

即使知道珀爾是在裝病，愛麗絲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還是忍不住心疼。

珀爾在愛麗絲一進來就將註意力放到了她身上，她對愛麗絲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

看起來更讓人心疼了。

愛麗絲看向珀爾，決定說開：“你……想怎樣？”她對她說不了狠話。

其實珀爾也不知道要怎樣，她只是憑直覺在做事，她只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很想很想要愛麗絲承認一件事。

只要深入一想就會陷入仿徨之中，只是很想很想要愛麗絲承認她在意她喜歡她甚至……愛她。

珀爾被自己大膽的念頭嚇了一跳，明明之前自己還說不在乎的。

愛麗絲遲遲沒有等到珀爾的回答，看著珀爾陷入糾結時皺起的眉頭微微嘆了口氣。

——還沒有到她需要做抉擇的時候。

“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愛麗絲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西瑞爾埃爾文過來找愛麗絲，埃爾文已經知道他父親的事了。

“先拖著，”愛麗絲說，“我還不想讓珀爾誤會什麽，她現在的情況著實不好——你們也看到了。”

西瑞爾無奈地點頭，埃爾文迷茫地看著他們兩個，有些不滿：“你們在說什麽啞謎？”

“元帥不會有事的，他那麽老奸巨猾。”愛麗絲拍拍埃爾文的肩膀安慰他。

埃爾文嘴角一抽：“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啊？”

“不謝。”愛麗絲接受了。

“我已經安排‘灰鴿’對付‘骷髏團’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愛麗絲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

“如果菲利普能找回來，相信皇帝陛下會放松對元帥的追捕以及埃爾文的召令。”愛麗絲說。

西瑞爾點頭表示讚同，埃爾文是阿道夫元帥的獨子，只要埃爾文站在他們這邊，他就會支持他們。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後續。

小會議很晚才結束。

夜已深，一輪彎月高高掛在黑色的夜空。

喬治幫愛麗絲收拾東西，為她整理床鋪。

愛麗絲獨坐了一會，突然問道：“珀爾怎樣了？”

喬治停下動作，看向裝作若無其事的愛麗絲：“我想知道，您是怎樣想的？”

雲海星人魚並不在乎和貴族聯姻能否得到真正的愛情，可是愛麗絲和珀爾卻曾經是想過天長地久這回事的。

“我……我不知道啊。”愛麗絲眼神迷茫，“我只是想到如果沒有她，我自己就要孤寂地過五百年，有她的話，我就只需要過兩百年了，而且我和她過了三百年，兩百年是回憶不完三百年的……”

喬治心神一震，他只想自己的小主人不要再沈湎於過去，卻從未想過以戴維斯家族人的心性，愛了就是愛了，若是那個人沒有了，只怕會一個人單獨活下去。

之前他的做法，是不是錯了呢？

他突然很惶恐，自己浪費了好多時間，讓自己的小主人提前進入了最後兩百年的時光，回憶那幾十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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