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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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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有異能突兀的發動。

安德烈.紀德的異能力名為:「窄門」,他可以預知到數秒後的未來,只不過只有必死之時才會被動發動, 這是躲避危險的異能力,他利用這個異能在戰場上躲過了無數危險,卻也因此成為了死在戰場上的桎梏。

這個異能能夠清晰的讓他發現自己將會如何死亡, 也會讓他提前躲避危險, 他不會自殺,因為他只能死在戰場上。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發覺不對, 他的異能不對……

在異能力的預知下, 他清晰的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淺羽溫人,他舉著一把透明的傘,雨水順著傘面滑落下來, 滴到地上, 他還看到了淺羽溫人的對面, 自己莫名其妙的倒下,卻只能看到自己摔倒的身體。

他的視線不能移動,也無法和以往一樣看到自己的死法。

這時,他聽到了淺羽溫人的聲音, 處在少年和青年中間的人聲音清亮,像是雨水滴落在水面上一樣清晰。

他說:“看著我。”

安德烈.紀德猛地睜大了眼睛,他迅速後撤,他的手下一直都在註意著他的動作, 在他後撤的同時迅速離開,但下一瞬間安德烈.紀德再次僵住身體,因為異能再次發動。

這一次他看到的依舊之後站在原地的淺羽溫人,他平靜如初,雨水嘩嘩的落下。

他的身體摔倒在地,面朝地面,倒下時還濺起了一點泥水,同樣,他只能通過視角的餘光看到自己的屍體,整個人的視線依舊在淺羽溫人身上。

“看著我。”

“你在影響我的異能。”

安德烈.紀德肯定的說,那一瞬間,他眼中的光消逝了,像是秋日幹枯的草,他伸出枯萎到絕望的眼神看著淺羽溫人,“既然這樣的話,你可以殺掉我嗎?在這場戰爭中,埋葬所有的幽靈。”

“什麽?”淺羽溫人看著他,“你讓我殺人嗎?”

“我要死在戰場上,我必須死在戰場上,我們是被拋棄的幽靈部隊,本來就應該死去。”安德烈.紀德看著淺羽溫人,“殺掉我們。”

淺羽溫人安靜的看著他,片刻後他道歉,“抱歉,我是醫生,我沒有殺人的資格。”

微微怔楞了一下,紀德有些奇怪的看著淺羽溫人,“沒有殺人的……資格?”

“醫生是挽救生命的,並不是以此來奪走誰的生命,這件事你不明白嗎?”淺羽溫人理所當然地開口,“在我換另一個職業之前,我依舊是醫生,依舊是挽救生命的那一方,所以不能完成先生你的心願。”

安德烈.紀德眼中的光芒迅速消逝,他低下頭,“即使因此戰爭依舊要延續也沒有關系嗎?”

“戰爭既然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你以想要死亡的理由發動戰爭我非常讚同,但是,可以不要將織田作牽扯進來嗎?”

“他是唯一可以埋葬我們的人!”

“因為異能?”淺羽溫人將傘傾斜,有水順著傘面滑落,“我認識一個同樣想要死亡的人,但是他的死亡理念是不給別人添麻煩的死亡,和你這種非要拽著另一個人一起去死的截然相反,這樣看起來,他確實比你可愛多了。”

安德烈.紀德盯著淺羽溫人,“在我們被放棄的時候,我們就沒有被稱之為人的東西了。”

“恭喜,你們是名副其實的幽靈。”

盯著淺羽溫人面無表情的臉,安德烈.紀德分不清淺羽溫人是什麽意思,到底是一本正經的開玩笑還是真的是這樣想的,他像是咽下了一顆沒剝殼的栗子一樣難受,喉嚨都被刺到流血,他退後兩步,但下一瞬間,同樣的異能再次發動。

依舊是淺羽溫人的身影,以及餘光中自己倒地的屍體。

這種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異能視角讓紀德非常不安,這種不在屍體上,也不在犯人一方的視角讓他突兀的有一種自己是真正的幽靈的感覺。

他離開了身體,無法自控,所以只能被動的看著一個方向,連自己的屍體都無法觸碰。

“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告訴讓你感覺一下幽靈的感覺而已。”淺羽溫人聲音平淡,“不要擔心,只是你的異能比起其他人的異能更加契合幽靈這個定義,我並不擅長扭轉別人的異能力,你的異能還是你的異能。”

“你是個醫生!”

“所以我在醫治你的思想。”淺羽溫人理所當然地回答,“作為醫生要拯救生命,也要努力的幫助病人活下去,意圖帶著另一個無辜人一起去死的想法是不能存在的,以往我並不會糾結別人的想法,但是沒辦法。”

淺羽溫人第三次說:“畢竟我欠織田作一個人情。”

狠狠的咬著牙,鮮血從牙齦中淌出來,紀德嘗到了滿口的鮮血,他掐著自己的胳膊強迫自己從異能狀態退出來。

“走!”

灰色的袍子瞬間消失在雨中,淺羽溫人碧色的眸子裏沒有什麽情緒,他看著這些人消失,接著往前邁了一步,恰好避開了一個水窪。

“逃走了?”

舉著雨傘走過這個巷子,淺羽溫人安靜的跟上去,他認真的點頭,“不行,這樣才不算是解決問題,如果不還掉這個人情的話,離開橫濱後都會記得這件事。”

就這樣離開這裏,幾分鐘後,一個人從巷子口走出來,他覆雜的看著淺羽溫人消失的方向,雨水糊在了他的眼鏡上。

阪口安吾有些顫抖的靠在墻上,他是為了這件事打算再次來接觸mimic,希望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mimic失控了,但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織田作冒險,所以他在努力的做著最後的掙紮,結果卻讓他看到了這一幕。

影響別人的異能?!

淺羽溫人的異能不是治療系的異能嗎?依靠他人的在意來醫治病人,那才是淺羽溫人的異能力吧。

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阪口安吾蹲下身子,他將手放到地面上,接著開始發動自己的異能力,他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墮落論」,這是可以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記憶的一項異能力,他閉上眼睛,下一瞬間,時間倒退,一直到淺羽溫人踏到這個巷子的時候,時間再次緩慢流動。

他聽到了什麽聲音,就像是雨滴落到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不過那些漣漪是金色的。

這時,阪口安吾突然看到淺羽溫人動了一下,他緩慢的低下頭,碧色的眸子和阪口安吾瞬間對視在一起,那雙眸子裏倒影著他的身影。

猛地睜開眼睛,阪口安吾被驚的退了好幾步,一直到抵在墻上,阪口安吾能夠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他單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卻根本無法平息下來,直到一陣鈴聲打破了現在的安靜。

阪口安吾接起電話,“你好,這裏是阪口。”

“是我。”

“種田長官?!”

種田像是斟酌又像是妥協一般開口,“你回來,我們準備和港口黑手黨做出交易,mimic交給他們處理,我會幫你清除在港口黑手黨的所有記錄。”

阪口安吾嘴唇顫抖了一下,“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更好的辦法,mimic繼續失控的話迎來的將是一場戰爭,我們不能讓曾經的龍頭戰爭再次發生在橫濱。”

阪口安吾沈默的放下手機,他轉身離開,沒有再去理會淺羽溫人的不同尋常。

因為,已經晚了。

另一邊,淺羽溫人舉著傘走在路上,他左右看了一眼,mimic是戰場出身,他們非常擅長隱蔽,淺羽溫人找了一會兒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身影,雨下的有點小了,淺羽溫人將傘微微側開看了前面一眼。

前面是繁華地帶,mimic的組織成員應該不會來這裏才對。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天氣明朗,陽光明媚,淺羽溫人並沒有找到這些人的身影,他們就像是真的幽靈一樣,融入空氣中就消失不見了,他坐在長椅上思考這次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總感覺這種不太好的預感越來越強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身邊有一點很弱小的拉力,有什麽拉住了他的衣角。

淺羽溫人轉頭看向旁邊,七八歲的孩子站在他的旁邊,看上去有點害羞,懷中抱著一些書。

“……真嗣?”

“淺羽先生還記得我!”真嗣眼裏閃過一點光,“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淺羽先生,真的好幸運!”

這一刻,淺羽溫人意識到,織田作之助並沒有告訴這些孩子自己叛逃的事情,孩子們還認為淺羽溫人是一個意外的客人,給他們帶來了禮物,是一個很好的先生,在外面遇到的話是可以打招呼的。

淺羽溫人看著他,接著他詢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去了圖書館還書,這幾天一直都在下雨,今天好不容易天晴了。”真嗣靦腆的開口,“大家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還會下雨,但是還書的時間到了,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出來了,還忍不住借了新的書。”

他說:“謝謝淺羽先生的禮物。”

……

真嗣是避開了織田作,然後小心的躲開了西餐店老板一個人跑出來的,因為大家都說今天有雨不讓他出門,而且最近很緊張,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大家都待在家裏哪裏都不願意去。

這是真嗣第一次偷偷的跑出去,他聽說如果還書逾期的話下一次就借不到書了,這是淺羽先生送的禮物,如果因此不能繼續借書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也辜負了淺羽先生的一番好意。

他一想到這件事就感到很難過。

“真的沒關系嗎?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的。”真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淺羽溫人,淺羽溫人拿著他借的書,說是要送他回家。

淺羽溫人點點頭,“只是送你回家而已,沒關系。”

真嗣像是松了口氣一樣,淺羽溫人一直都是一副很溫和的樣子,比起太宰治,他對於孩童來說更加的可親,就算是真嗣這樣害羞的孩子也願意和淺羽溫人說話。

“最近有事情要發生的樣子,織田作很久沒有回來了,上次太宰先生也來了,只不過沒上來看我們,織田作好像有了很厲害的任務。”

淺羽溫人想了一下,“應該是的。”

“……但是一定很危險吧,我們都很擔心織田作。”真嗣小大人一樣憂愁的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有一些人一直在周圍,老板說這是在保護我們,以前的時候也沒有這種事情。”

“有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在附近保護你們嗎?”

“嗯,好像是太宰先生安排的,怕我們出現危險。”真嗣牽著淺羽溫人的手,聲音有點輕,“大家都被嚇到了,所以都不敢出來玩兒了,就一直等著織田作來找我們,那時候織田作會帶來很多禮物!”

淺羽溫人看了一下真嗣挑選的書,大多數都是一些小說,“你喜歡小說?”

“嗯!”真嗣認真的點頭,“不只是我,織田作也喜歡小說,如果織田作以後寫小說的話,我可以幫忙!”

聽著小孩子稚氣的聲音,淺羽溫人讚同的開口,“真不錯。”

“唉?淺羽先生覺得我可以嗎?每次我這樣說,克巳他們都會笑話我,說我做不到。”

淺羽溫人看著牽著他手的小孩子,“不要管別人怎麽想,堅定自己的道路,這樣就比大多數人好了很多很多,因為你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也很清楚自己會為了什麽而努力,那是你自己為自己選擇的命運。”

“很棒,我覺得你一定能夠成功。”

似乎是第一次聽到誇讚,真嗣眼睛亮亮的,他緊緊的攥著淺羽溫人的手,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我……我很喜歡和淺羽先生聊天。”

真嗣臉蛋紅紅的,他揉揉眼睛,“因為只有淺羽先生從來不把我當作小孩子,認為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一定會實現。”

“因為你就是正確的。”

這時,有小雨落下,真嗣楞了一下,他擡頭看著天空,“果然下雨了。”

“沒關系,我帶了傘。”

把小孩子抱起來,讓他自己抱著書,淺羽溫人另一只手舉著雨傘朝西餐店走去,拐過這個拐角後就是西餐店,真嗣探出頭來,他看著西餐店,剛打算喊出聲來,下一瞬間被淺羽溫人直接捂住嘴巴。

因為猝不及防,真嗣唔得一聲,懷中的書掉了一地,他睜大了眼睛縮在淺羽溫人的懷中。

淺羽溫人躲在拐角處,透明的雨傘被扔到旁邊,他朝著西餐店的方向看去,到處都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他們監視著這個地方,非常隱蔽也非常的密集,在西餐店的門口是一輛被炸翻的客車,一些普通人圍在哪裏指指點點。

而且,淺羽溫人還註意到了人群後面,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在哪裏。

雖然距離很遠不太清楚,但是淺羽溫人依舊察覺到織田作之助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他執著的想要去一個地方,而太宰治正在阻止他,但很可惜,太宰治並沒有阻止住已經下定決心的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

太宰治的喊聲即使在這裏的淺羽溫人也能聽到,他捂著真嗣的嘴巴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織田作之助從雨中緩慢的經過,他的身上帶著一種很難以說明的寂寥感,這種奇妙的感覺,淺羽溫人只在太宰治身上感受過。

“我現在放開手,你不要說話,可以嗎?”淺羽溫人小聲和真嗣說,真嗣認真的點點頭。

即使他只有七八歲,但他也很清楚一定出了事,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眼淚也嘩啦嘩啦的落了淺羽溫人一手。

放開手,淺羽溫人把真嗣放下,真嗣擦了一把眼淚,小心翼翼的用哭腔問:“淺羽先生,織田作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淺羽溫人微微皺眉,他把真嗣抱起來,接著走向最近的警察局,警察局裏有人鎮守,看上去很安全,淺羽溫人蹲下來看著哭泣的真嗣,碧色的眸子裏一如既往的平靜。

“別哭了。”

“唔,淺羽先生。”真嗣紅著眼睛看著他,“我,我……”

“看到警察局了嗎?”淺羽溫人指著警察局,“你去那裏,告訴他們你迷路了,忘記了家在什麽地方,然後不要離開,一直等到有認識的人來接你,明白了嗎?”

真嗣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那淺羽先生呢?你去哪裏?”

“我去把織田作帶回來。”

淺羽溫人站起來,他站在雨中,看著又被雨水淋透的外套嘆了口氣,“我欠他一個人情,所以要幫一下忙,放心,他會回來的。”

小孩子有些顫抖,他很害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一直害怕到哭,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真嗣轉身朝著警察局跑過去,在跑到警察局門口的時候他發現看不清面前的路了,但他知道是自己的眼淚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幫幫我。”真嗣哭著喊:“我迷路了,警察叔叔救救我。”

淺羽溫人摸出手機,是的,他並沒有把手機扔到河水裏,把電話撥給織田作之助,非常不意外,關機了。淺羽溫人猛地呼了口氣,他把手機的拍照打開,對準真嗣的背影拍了一張照片後轉身離開。

要快一點,織田作,千萬不要死掉啊,如果死掉的話人情就還不掉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做出了這種事情。

以這種方式將一個已經快要打破自己命運的人強行拽回去。

淺羽溫人久違的感覺到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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