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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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見霍深已經開始操作, 蕭寒平開口說。
腦海裏, 系統正歡天喜地請求宿主開通權限讓它升級。
“系統商城升級到高等, 可以解鎖最頂級的恢覆術, 只要有一口氣在……”
之後的話，蕭寒平沒有繼續聽。
他示意霍深坐下，隨手取出口袋裏的晶石。
霍深脫了防護服, 擡手解開襯衫紐扣, 露出大片胸膛。
薄薄一層肌肉流暢緊致, 隱約露出的腰線顯得性感。
不論長相，或是身材，他都無可挑剔，任誰站在這裏, 目光恐怕都會被吸引。
可惜唯一被他在意的蕭寒平無動於衷：“手放下。”
霍深才抿住薄唇, 垂手搭在膝上。
淡綠的治療系光芒頓時自蕭寒平掌心透出，再沒入霍深體內。
良久, 蕭寒平太陽穴一跳, 透支精神力的後遺癥讓他微微皺眉。
霍深立刻擡手握住他的手腕：“今天就到這吧。”
蕭寒平睜開雙眼。
霍深說：“不要再使用異能了, 你現在比我更需要休息。”
話落, 手上順勢用力, 把人拉近一分：“有任何異常，薛熠和鞏濤會來通知你，在那之前，你必須恢覆體力。”
兩人一站一坐。
蕭寒平垂眸和霍深對視。
霍深五指堪堪收緊。
蕭寒平道：“好。”
霍深卻依舊沒有松手，想法不言而喻。
蕭寒平看他一眼, 在他身旁坐下。
霍深握拳掩唇輕咳一聲，藏起唇邊總是壓不住的笑意。
他往一旁讓了讓，等到蕭寒平脫衣躺下，又一點一滴貼近。
沒過多久。
蕭寒平看著橫在胸前的手臂，感受著身旁如火的溫度。
他轉臉看向霍深。
霍深閉著眼，但先開口問：“你看什麽？”
“以前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屬狗。”
聞言，霍深低下頭。
他的鼻尖抵在蕭寒平肩膀，笑意摻在以往冷冽的嗓音裏，有些沈悶：“現在你知道了。”
蕭寒平看著這雙即便緊閉也含笑的眼角。
片刻後，只道：“不要亂動。”
霍深倏地睜眼看他。
眸光漆黑，卻閃著奪目的光彩。
蕭寒平收回視線。
雖然昨夜休息一晚，但他的腦海仍然鈍痛混沌，睡眠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恢覆精神力的方式。
霍深聽著他的呼吸漸漸平緩綿長，也在不知覺間沈入夢中。
————
直到下午。
蕭寒平在驟然爆開的喧鬧聲中醒來。
他擡手搭在額前，還沒開口，身旁已經傳來霍深的聲音。
“應該是老師到了。”
蕭寒平按了按太陽穴，才轉臉看他。
霍深臉上毫無初醒的困倦。
蕭寒平頓了頓：“醒了很久？”
“沒有很久。”
說完，霍深忽而翻過身。
他曲肘壓在床上，右手擦過掌下的喉結，按住蕭寒平左肩：“我想問你一件事。”
蕭寒平就近看著他的臉，對他的問題已經有了輪廓：“什麽事？”
“你現在，算是答應我的提議了吧。”
為免產生誤會，霍深補充一句，“和我試一試。”
他居高臨下註視著蕭寒平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表情看起來鎮定，甚至理直氣壯，可依舊混著濃濃緊張。
化不開的期待埋在他的眼底。
只等蕭寒平一句回答，期待就要凝出驚喜，流入已經躁動的血管。
心跳聲亂了節奏。
甚至鼓脹成噪音掩蓋了旁的動靜。
霍深不由放輕呼吸，害怕錯過久等的回覆。
他忍不住催了一次：“說啊！”
蕭寒平還躺在床上，體驗著生平第一次被人逼問。
他看著霍深。
看著霍深的緊張。
以及浮於表面的強勢。
霍深被他看得喉嚨發緊。
怕他後悔。
怕會錯了意。
驀地，蕭寒平輕笑一聲。
“你——”
“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霍深張了張嘴。
緊繃的神經忽然松懈。
他握住蕭寒平肩膀的手緩緩收緊，錯覺胸膛內真的有甜蜜四處開花。
“你同意了……”
蕭寒平道：“只是試一試。”
這句話讓霍深頭腦清明。
他的新目標是雙重保險。
想到這，他強壓下心底的情緒，表面冷靜：“隨你怎麽說。”
說著，他右手移到蕭寒平頸側，微涼指尖探入衣領，“既然你同意，要不要試試別的？”
蕭寒平擡手扣住他的手腕：“這個免了。”
話音剛落。
兩人聽到帳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鞏濤夾著喜色的聲音傳來。
“團長，團長，你看誰來了！”
下一刻，他擡手掀簾。
難掩激動的鐘芳林從門外走了進來。
“寒平——”
帳篷內。
尺寸窄小的單人床上，霍深還壓在蕭寒平身上，兩人肢體糾纏，下半身被薄被遮蓋，更顯得暧昧。
聽到動靜，他們同時望向門口。
鐘芳林臉上的激動眨眼變成訝然、驚愕、難以置信——
她的手杖重重落地，“噔噔噔”倒退三步。
直退出門外。
鞏濤一臉奇怪，往裏探了一眼。
看到床上的風景。
他的臉色一變再變，語氣覆雜得難以形容。
“不是吧……團長？”
這才幾天啊！
這都多少次了！！
你們就這麽忍不住嗎！！！
團長！
我那不近女色、潔身自好的團長！
他果然沒有猜錯。
霍深就是個禍害。
鞏濤正兀自陷入對霍深的不滿。
在他身後，薛熠也走了進來。
看到兩人的姿勢，他腳步頓了頓，微閃的鏡片擋住他的眼睛，只從臉上看，似乎已經不再驚訝。
“寒平，鐘教授剛到，你是想繼續休息，還是和教授聊一聊？”
在他說話間。
蕭寒平和霍深掀了被子起身，鐘芳林再度走了回來。
激動的表情已經從她臉上消失大半。
看向蕭寒平和霍深，她尷尬地說：“都怪我，該提前跟你們打聲招呼。要不你們再睡一會兒？”
這個誤會解釋起來只會越描越黑。
蕭寒平看了霍深一眼。
霍深神情平靜，轉移話題：“老師，你這次帶了多少人過來？”
提起正事，鐘芳林定了定神：“聯盟的護衛隊，我點了二分之一，極光全員到齊，現在都去了鋒線。”
“極光”是和破曉並列的大型獵團之一，實力雄厚，是鐘芳林的直轄獵團。可以說是鐘芳林穩坐聯盟主席的堅實後盾。
蕭寒平說：“你們一路趕來，應該先養精蓄銳。”
鐘芳林笑了笑：“是他們主動要求的。六星異獸已經被你和霍深解決，異獸潮又在縮減，他們是擔心去晚了，連異獸都沒得殺。”
“異獸潮在縮減？”
說起這些，鞏濤臉上也滿是笑容：“是啊，團長，自從知道六星異獸是你和霍團長殺的，兄弟們都打了雞血似的，今天一直頂在前線都沒下來過，其他獵團跟咱們較著勁呢，你們睡了一覺的功夫，戰績別提多漂亮了。”
他說完，薛熠才接口：“探測器也暫時沒發現異常。”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霍深看向蕭寒平：“這下你放心了。”
話題告一段落。
帳篷內的沈默迅速蔓延。
鐘芳林往裏踱了幾步。
和蕭寒平面對面，她心中酸澀：“在中央的時候，我竟然沒有認出你來。”
蕭寒平道：“抱歉，老師——”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不告訴我，我能理解。”
鐘芳林紅了眼眶，笑著說，“不管怎麽說，回來就好。”
蕭寒平上前一步，將她擁在懷裏。
當年足以守護一方的強者，如今越發瘦弱，拄著手杖站直，也只到他下巴。
鐘芳林擡手拍了拍蕭寒平腰背，長嘆一聲，語氣裏半是哽咽：“回來就好，這樣以後就算我不在，也安心了。”
鞏濤站在兩人一旁。
將近兩米的英武男人，也竟然眼眶發熱。
不想氣氛太傷感，他轉而說：“團長才剛回來，主席就想退休，這也太難為團長了。”
鐘芳林退了一步，聞言擡杖打他一下：“就你多嘴。我看我這個聯盟主席的位置，就讓你來當最合適。”
鞏濤趕緊擺手：“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鐘芳林不著痕跡地抹了抹眼睛，對蕭寒平說：“曙光已經不在了，這次回來，你打算做什麽，到聯盟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
霍深突然擡手，探進蕭寒平的掌心。
蕭寒平側過臉看他。
霍深沒有說話。
鐘芳林察覺到兩人的小動作，臉色又是五彩紛呈：“你們這到底是？”
蕭寒平回答她上一個問題：“曙光已經不在了，我想，暫時歇一歇。”
霍深說：“我和他一起。”
鐘芳林楞了楞。
霍深早有交接破曉的打算，但那時她猜測是因為蕭寒平不在，他才萎靡不振。
現在蕭寒平回來。
她本以為霍深會回心轉意。
可不僅沒有，連蕭寒平也不打算進聯盟系統。
她有心想勸。
只是，兩人為大陸已經做了太多，只一頭六星異獸，就比任何人都多，遑論之前的種種。
他們想歇一歇。
情理之中，沒人有資格拒絕。
想到這，鐘芳林心底又是長嘆：“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不過以後不論什麽時候你們想回來，獵團聯盟隨時歡迎。”
鞏濤這時才反應過來：“等等，團長，你和霍深都不在，破曉怎麽辦？”
霍深瞥他一眼：“交給你，怎麽樣？”
鞏濤一楞。
霍深不疾不徐：“我知道，你覬覦我這個位置很久了。”
見蕭寒平也轉臉看過來。
鞏濤臉色立刻漲紅：“姓霍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蕭寒平擡手止住霍深的下一句話，對鞏濤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破曉交給你，我和霍深都很放心。”
鞏濤下意識看了霍深一眼。
霍深表情似笑非笑，但確實沒有反駁。
鞏濤這才明白，蕭寒平不是在說笑。
“團長，這……不行，破曉交給我管理，可以，但你完全可以掛名。”
蕭寒平搖頭，語氣不容置疑：“這次大戰後，回到中央，霍深就會和你去聯盟辦理交接手續，正式更替破曉團長。”
“你總要給他時間消化一下。”
鐘芳林對蕭寒平說，“回到中央再討論細節問題吧，這幾天，讓鞏濤好好想想。”
鞏濤一臉忐忑。
即便是放在三年前的異變發生後，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去爭破曉團長的位置。
突然間聽到這個任命，他一時的確很茫然。
鐘芳林看出這一點，索性聊起別的：“寒平，霍深，你們丟下破曉和聯盟，是想過以後的出路了？”
霍深說：“我們開了一家餐館。”
鐘芳林十分意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餐館？”
“對，就在中央地下城，厲海中路，全素齋。老師以後多去捧場。”
鐘芳林笑說：“好，你們的場，我一定要捧。”
帳篷內氣氛慢慢輕快。
薛熠站在角落，目光落在腳前。
聽著耳邊傳來的笑語，他眸底深沈。
不知過去多久，薛熠終於走到蕭寒平正前方，在對方的視線中走到門前。
他沒有出聲，指了指門外，然後掀簾走了出去。
蕭寒平看出他有話要說，對幾人示意，也轉身走向門外。
薛熠就在帳篷右手邊的拐角處站著。
跟隨鐘芳林而來的人都已經前往交戰處，臨時營地只剩凜冽的風聲割裂空氣，發出冰冷的嘶吼。
蕭寒平走到他身後。
腳步聲接近時，薛熠回過身。
蕭寒平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他眼底濃重的血絲：“不舒服？”
薛熠搖頭，笑道：“我沒事。”
蕭寒平打量著他。
應該是洗漱過。
薛熠換了一身衣服，穿回筆挺潔白的外套，眼底的陰影不見，青茬也刮得幹凈，露出一張幹凈溫潤的臉。
可能瘦了些，他原本柔和的輪廓有了顯眼的棱角。
“我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他揮手調出投影，把視頻內容重放，“你看。”
蕭寒平轉眼看過去。
畫面裏是探測器鏡頭在勻速向前飛行的場景。
一開始，異獸群在地面緩慢移動，再正常不過。
六秒過去，探測器突然收錄到一道風聲。
緊接著，畫面劇烈搖晃，旋轉著向地面墜落。
最後是“哢嚓”一聲，探測器狠狠摔在地面，徹底報廢。
薛熠把視頻調整到探測器受到攻擊的片段。
可以看到，在摔落過程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在空中懸停。
拍不到的風刃撲面而來，將包裹著鏡頭的探測器切得七零八落。
是飛禽類異獸。
進化出異能的飛禽類異獸，這是災變後第一例。
薛熠說：“你的傷還沒好，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又怕你事後知道，以後就不會相信我了。”
蕭寒平說：“你做得很對。”
他反覆重播幾遍這段視頻，“準備機甲，我馬上出發。”
薛熠有些擔心：“這只異獸看起來威脅不大，你其實沒必要親自過去。”
蕭寒平說：“這是新型異獸，還不確認星級，我去是為了避免產生更大傷亡。”
薛熠問：“那你要不要和霍深商量一下？”
蕭寒平皺眉。
薛熠說：“至少，你和鞏濤一起出發，有個照應。你的傷還沒好，鐘教授也不會同意你一個人去的。”
蕭寒平轉而問：“這段視頻，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薛熠說：“我就是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鐘教授。”
那只耽擱了很短一段時間。
蕭寒平沒有猶豫，轉身回到帳篷。
兩人一進門，帳篷內三人就看過來。
霍深最先察覺到蕭寒平的神情有異，向前一步：“出了什麽事？”
蕭寒平示意薛熠把視頻再放一次。
看完，三人臉色各一。
霍深立刻意識到蕭寒平的打算，沈聲說：“我和你一起去。”
蕭寒平道：“你留下養傷。”
不等霍深反對，他又開口，“我和鞏濤過去。”
鞏濤沒有異議：“好，我的機甲就在外面。”
霍深皺眉。
蕭寒平說：“你受的傷，你自己更了解，失去異能，堅持上戰場沒有意義。”
鐘芳林驚道：“失去異能？”
她看向周圍，沒一個人臉上有驚訝的表情。
霍深還是皺著眉頭：“我只是暫時需要壓制體內的毒素，沒有失去異能。”
蕭寒平看著他：“現在的你，連對付鞏濤都要全力以赴。”
鞏濤：“…………”
這個連字，非常的刺耳。
霍深沒再說話。
蕭寒平說：“飛禽類新型異獸，如果成群，造成的後果難以想象。我去確認它的星級，速戰速決。”
霍深沈默許久。
終於側過身，沈聲說：“早點回來。”
蕭寒平道：“好。”
鐘芳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讓她心安之餘，又有些好奇。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她沒有多說什麽。
一起出門時，薛熠對她說：“鐘教授，你一路駕駛機甲高速飛行，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寒平回來至少還要一個小時，你先去休息吧。”
鐘芳林捂嘴打個哈欠，確實有點困意。
她看了看蕭寒平，又看一眼霍深：“也行，等寒平回來再聊。”
蕭寒平說：“老師，別送了，帳篷都是備好的，你去睡吧。”
年輕人都是腿長步子大。
鐘芳林知道自己跟著也是拖後腿，點頭說：“那你們小心為上。”
話落也不糾結，直接鉆進了一旁的帳篷。
分開後，其餘四人大步流星走向機甲存放處。
睡足兩次，蕭寒平的精神力已經恢覆大半。
進駕駛艙前。
霍深說：“我等你回來。”
蕭寒平想了想，擡手撫在他頸側，拇指輕輕摩挲他的唇角。
霍深僵在原地，以為這麽快，來自蕭寒平的吻就要從天而降。
但下一刻，臉側微涼。
“好。”
蕭寒平轉身離開。
機甲上升。
空餘漫天被推進器掀翻的沙塵。
他就這麽走了。
心情大起大落。
霍深咬了咬牙。
但殘留的體溫，還在不經意間燒灼著曾被覆蓋的肌膚。
撚了撚指尖。
霍深眸間飛揚。
餘光看到一旁的薛熠，他的神情轉瞬冷淡。
正要轉身，就聽到對方出聲。
“霍團長，有時間談一談嗎？”
機甲直沖天際的轟鳴聲掩蓋著地面的雜音。
蕭寒平和鞏濤向坐標地點全速沖刺。
到了半路，鞏濤終於忍不住，問蕭寒平：“團長，你和霍深真的打算……以後就開個餐館？”
“嗯。”
鞏濤表情低落：“團長，自從主席親口證實你回來的消息，兄弟們都很激動。”
說到這，他想到之前接連打來的通訊，忍不住鼻子酸澀，“我知道你現在不方面露臉，沒告訴他們你的下落，他們都托我傳話。大家都很想你。”
蕭寒平聽出他聲音裏抑制的情緒，心中微動：“我知道。”
鞏濤又問：“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帶著大家出任務了，要不要讓兄弟們一起來？”
飛禽類異獸行動敏捷，群居，現在又進化出異能，危險性極高。
蕭寒平否決了他的建議：“這次不行。”
鞏濤猜到這個結果，沒有太失望：“也對。這次任務應該用不著帶太多人去，我看薛熠也不太擔心。”
蕭寒平眉心忽地隆起：“什麽？”
鞏濤說：“我說薛熠也不太擔心。如果真的有危險，他哪裏放心讓你直接來，這臺機甲他都沒有給你改裝過，最新的機甲配件一個都沒帶。”
蕭寒平陡然急停！
鞏濤慣性沖出數百米，趕緊問：“團長？”
蕭寒平眉心刻痕愈深。
不對勁。
他一直在提防那只高星級異獸，這只異獸出現，他也是往這個方向考慮。
但鞏濤說得對。
以薛熠一貫謹慎的作風，不可能這麽輕易松口。
————
與此同時。
臨時營地。
薛熠看著霍深，唇邊笑意仍然浸著儒雅的溫和。
“通訊無法連接？”
霍深環視四周。
薛熠刻意引他來到遠離臨時營地的隱蔽樹林，看來是早已經在這裏設了埋伏。
不僅通訊無法連接，所有波段的信號都已經被屏蔽。
薛熠好整以暇看他，緩步往前，笑容越濃：“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向寒平求救？”
到處都是無人機甲可以躲藏的掩體。
霍深揮手灑下防護冰罩。
體內的毒素頓時蠢蠢欲動。
“你想殺我？”
薛熠說：“這不是顯而易見？”
他輕輕擺手，霍深面前的冰罩立時斷裂，在狂風中消融。
沒有任何能量的波動。
霍深試著調動體內異能。
然而蟄伏已久的毒素仿佛重新找回生機，在他體內瘋狂游竄。
血氣立刻翻湧，浪潮一般不斷向上沖擊。
他擡手捂胸，終於沈下臉色：“你究竟是什麽人？”
薛熠笑容漸冷：“我何必向你解釋。”
話落，他從腰間拔出能源槍，指向霍深，“不要掙紮，你會過得輕松一點。”
霍深強忍痛苦，接連在面前布下層層冰罩，但都在結成的瞬間無聲碎裂。
薛熠的異能太過詭異，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出膛的能源彈頃刻逼近！
千鈞一發間，霍深旋身避開，眸光冷厲，落地後迎面沖向薛熠。
薛熠勾唇冷笑，笑聲不屑：“我說過，不要掙紮。”
隨著這句話。
霍深體內游走的毒素驟然炸開！
在這瞬間，雙膝針紮似的密集刺痛反覆翻攪，麻癢酸脹的痛苦自腳底蔓延，霎時間湧遍全身。
難以忍受到極致的折磨讓他眼前發黑，控制不住往前踉蹌，幾乎跪倒在地。
薛熠冷眼看他：“這麽不想在我面前出醜？可惜，你今天必死無疑。”
霍深嗆咳一聲，唇邊湧出血跡，猩紅顏色滾滾滑落，染紅衣襟，在腳下匯聚。
他笑道：“就算你殺了我，蕭寒平也不會看上你這種敗類。”
薛熠眸子裏閃過一絲紅芒：“住口。”
霍深挺直脊梁。
體內猛烈沖撞的痛苦幾乎將身體割裂，但不足以讓他彎腰。
“他會查出我的死因。薛熠，到時候，你的下場比我更慘。”
薛熠臉色冰冷，胸膛重重起伏：“我讓你住口！”
他再度舉槍，指向霍深，“等你這張嘴永遠閉上，我看你還怎麽巧舌如簧！”
“砰！”
槍響。
“噔——”
“霍深快走！”
突如其來的異能彈開了能源彈。
看到來人。
薛熠高挺鼻梁上架著的鏡片微微閃爍。
他輕嘆一聲。
“鐘教授，你不該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沒寫完，下一章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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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霍深已經開始操作, 蕭寒平開口說。
腦海裏, 系統正歡天喜地請求宿主開通權限讓它升級。
“系統商城升級到高等, 可以解鎖最頂級的恢覆術, 只要有一口氣在……”
之後的話，蕭寒平沒有繼續聽。
他示意霍深坐下，隨手取出口袋裏的晶石。
霍深脫了防護服, 擡手解開襯衫紐扣, 露出大片胸膛。
薄薄一層肌肉流暢緊致, 隱約露出的腰線顯得性感。
不論長相，或是身材，他都無可挑剔，任誰站在這裏, 目光恐怕都會被吸引。
可惜唯一被他在意的蕭寒平無動於衷：“手放下。”
霍深才抿住薄唇, 垂手搭在膝上。
淡綠的治療系光芒頓時自蕭寒平掌心透出，再沒入霍深體內。
良久, 蕭寒平太陽穴一跳, 透支精神力的後遺癥讓他微微皺眉。
霍深立刻擡手握住他的手腕：“今天就到這吧。”
蕭寒平睜開雙眼。
霍深說：“不要再使用異能了, 你現在比我更需要休息。”
話落, 手上順勢用力, 把人拉近一分：“有任何異常，薛熠和鞏濤會來通知你，在那之前，你必須恢覆體力。”
兩人一站一坐。
蕭寒平垂眸和霍深對視。
霍深五指堪堪收緊。
蕭寒平道：“好。”
霍深卻依舊沒有松手，想法不言而喻。
蕭寒平看他一眼, 在他身旁坐下。
霍深握拳掩唇輕咳一聲，藏起唇邊總是壓不住的笑意。
他往一旁讓了讓，等到蕭寒平脫衣躺下，又一點一滴貼近。
沒過多久。
蕭寒平看著橫在胸前的手臂，感受著身旁如火的溫度。
他轉臉看向霍深。
霍深閉著眼，但先開口問：“你看什麽？”
“以前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屬狗。”
聞言，霍深低下頭。
他的鼻尖抵在蕭寒平肩膀，笑意摻在以往冷冽的嗓音裏，有些沈悶：“現在你知道了。”
蕭寒平看著這雙即便緊閉也含笑的眼角。
片刻後，只道：“不要亂動。”
霍深倏地睜眼看他。
眸光漆黑，卻閃著奪目的光彩。
蕭寒平收回視線。
雖然昨夜休息一晚，但他的腦海仍然鈍痛混沌，睡眠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恢覆精神力的方式。
霍深聽著他的呼吸漸漸平緩綿長，也在不知覺間沈入夢中。
————
直到下午。
蕭寒平在驟然爆開的喧鬧聲中醒來。
他擡手搭在額前，還沒開口，身旁已經傳來霍深的聲音。
“應該是老師到了。”
蕭寒平按了按太陽穴，才轉臉看他。
霍深臉上毫無初醒的困倦。
蕭寒平頓了頓：“醒了很久？”
“沒有很久。”
說完，霍深忽而翻過身。
他曲肘壓在床上，右手擦過掌下的喉結，按住蕭寒平左肩：“我想問你一件事。”
蕭寒平就近看著他的臉，對他的問題已經有了輪廓：“什麽事？”
“你現在，算是答應我的提議了吧。”
為免產生誤會，霍深補充一句，“和我試一試。”
他居高臨下註視著蕭寒平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表情看起來鎮定，甚至理直氣壯，可依舊混著濃濃緊張。
化不開的期待埋在他的眼底。
只等蕭寒平一句回答，期待就要凝出驚喜，流入已經躁動的血管。
心跳聲亂了節奏。
甚至鼓脹成噪音掩蓋了旁的動靜。
霍深不由放輕呼吸，害怕錯過久等的回覆。
他忍不住催了一次：“說啊！”
蕭寒平還躺在床上，體驗著生平第一次被人逼問。
他看著霍深。
看著霍深的緊張。
以及浮於表面的強勢。
霍深被他看得喉嚨發緊。
怕他後悔。
怕會錯了意。
驀地，蕭寒平輕笑一聲。
“你——”
“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霍深張了張嘴。
緊繃的神經忽然松懈。
他握住蕭寒平肩膀的手緩緩收緊，錯覺胸膛內真的有甜蜜四處開花。
“你同意了……”
蕭寒平道：“只是試一試。”
這句話讓霍深頭腦清明。
他的新目標是雙重保險。
想到這，他強壓下心底的情緒，表面冷靜：“隨你怎麽說。”
說著，他右手移到蕭寒平頸側，微涼指尖探入衣領，“既然你同意，要不要試試別的？”
蕭寒平擡手扣住他的手腕：“這個免了。”
話音剛落。
兩人聽到帳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鞏濤夾著喜色的聲音傳來。
“團長，團長，你看誰來了！”
下一刻，他擡手掀簾。
難掩激動的鐘芳林從門外走了進來。
“寒平——”
帳篷內。
尺寸窄小的單人床上，霍深還壓在蕭寒平身上，兩人肢體糾纏，下半身被薄被遮蓋，更顯得暧昧。
聽到動靜，他們同時望向門口。
鐘芳林臉上的激動眨眼變成訝然、驚愕、難以置信——
她的手杖重重落地，“噔噔噔”倒退三步。
直退出門外。
鞏濤一臉奇怪，往裏探了一眼。
看到床上的風景。
他的臉色一變再變，語氣覆雜得難以形容。
“不是吧……團長？”
這才幾天啊！
這都多少次了！！
你們就這麽忍不住嗎！！！
團長！
我那不近女色、潔身自好的團長！
他果然沒有猜錯。
霍深就是個禍害。
鞏濤正兀自陷入對霍深的不滿。
在他身後，薛熠也走了進來。
看到兩人的姿勢，他腳步頓了頓，微閃的鏡片擋住他的眼睛，只從臉上看，似乎已經不再驚訝。
“寒平，鐘教授剛到，你是想繼續休息，還是和教授聊一聊？”
在他說話間。
蕭寒平和霍深掀了被子起身，鐘芳林再度走了回來。
激動的表情已經從她臉上消失大半。
看向蕭寒平和霍深，她尷尬地說：“都怪我，該提前跟你們打聲招呼。要不你們再睡一會兒？”
這個誤會解釋起來只會越描越黑。
蕭寒平看了霍深一眼。
霍深神情平靜，轉移話題：“老師，你這次帶了多少人過來？”
提起正事，鐘芳林定了定神：“聯盟的護衛隊，我點了二分之一，極光全員到齊，現在都去了鋒線。”
“極光”是和破曉並列的大型獵團之一，實力雄厚，是鐘芳林的直轄獵團。可以說是鐘芳林穩坐聯盟主席的堅實後盾。
蕭寒平說：“你們一路趕來，應該先養精蓄銳。”
鐘芳林笑了笑：“是他們主動要求的。六星異獸已經被你和霍深解決，異獸潮又在縮減，他們是擔心去晚了，連異獸都沒得殺。”
“異獸潮在縮減？”
說起這些，鞏濤臉上也滿是笑容：“是啊，團長，自從知道六星異獸是你和霍團長殺的，兄弟們都打了雞血似的，今天一直頂在前線都沒下來過，其他獵團跟咱們較著勁呢，你們睡了一覺的功夫，戰績別提多漂亮了。”
他說完，薛熠才接口：“探測器也暫時沒發現異常。”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霍深看向蕭寒平：“這下你放心了。”
話題告一段落。
帳篷內的沈默迅速蔓延。
鐘芳林往裏踱了幾步。
和蕭寒平面對面，她心中酸澀：“在中央的時候，我竟然沒有認出你來。”
蕭寒平道：“抱歉，老師——”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不告訴我，我能理解。”
鐘芳林紅了眼眶，笑著說，“不管怎麽說，回來就好。”
蕭寒平上前一步，將她擁在懷裏。
當年足以守護一方的強者，如今越發瘦弱，拄著手杖站直，也只到他下巴。
鐘芳林擡手拍了拍蕭寒平腰背，長嘆一聲，語氣裏半是哽咽：“回來就好，這樣以後就算我不在，也安心了。”
鞏濤站在兩人一旁。
將近兩米的英武男人，也竟然眼眶發熱。
不想氣氛太傷感，他轉而說：“團長才剛回來，主席就想退休，這也太難為團長了。”
鐘芳林退了一步，聞言擡杖打他一下：“就你多嘴。我看我這個聯盟主席的位置，就讓你來當最合適。”
鞏濤趕緊擺手：“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鐘芳林不著痕跡地抹了抹眼睛，對蕭寒平說：“曙光已經不在了，這次回來，你打算做什麽，到聯盟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
霍深突然擡手，探進蕭寒平的掌心。
蕭寒平側過臉看他。
霍深沒有說話。
鐘芳林察覺到兩人的小動作，臉色又是五彩紛呈：“你們這到底是？”
蕭寒平回答她上一個問題：“曙光已經不在了，我想，暫時歇一歇。”
霍深說：“我和他一起。”
鐘芳林楞了楞。
霍深早有交接破曉的打算，但那時她猜測是因為蕭寒平不在，他才萎靡不振。
現在蕭寒平回來。
她本以為霍深會回心轉意。
可不僅沒有，連蕭寒平也不打算進聯盟系統。
她有心想勸。
只是，兩人為大陸已經做了太多，只一頭六星異獸，就比任何人都多，遑論之前的種種。
他們想歇一歇。
情理之中，沒人有資格拒絕。
想到這，鐘芳林心底又是長嘆：“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不過以後不論什麽時候你們想回來，獵團聯盟隨時歡迎。”
鞏濤這時才反應過來：“等等，團長，你和霍深都不在，破曉怎麽辦？”
霍深瞥他一眼：“交給你，怎麽樣？”
鞏濤一楞。
霍深不疾不徐：“我知道，你覬覦我這個位置很久了。”
見蕭寒平也轉臉看過來。
鞏濤臉色立刻漲紅：“姓霍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蕭寒平擡手止住霍深的下一句話，對鞏濤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破曉交給你，我和霍深都很放心。”
鞏濤下意識看了霍深一眼。
霍深表情似笑非笑，但確實沒有反駁。
鞏濤這才明白，蕭寒平不是在說笑。
“團長，這……不行，破曉交給我管理，可以，但你完全可以掛名。”
蕭寒平搖頭，語氣不容置疑：“這次大戰後，回到中央，霍深就會和你去聯盟辦理交接手續，正式更替破曉團長。”
“你總要給他時間消化一下。”
鐘芳林對蕭寒平說，“回到中央再討論細節問題吧，這幾天，讓鞏濤好好想想。”
鞏濤一臉忐忑。
即便是放在三年前的異變發生後，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去爭破曉團長的位置。
突然間聽到這個任命，他一時的確很茫然。
鐘芳林看出這一點，索性聊起別的：“寒平，霍深，你們丟下破曉和聯盟，是想過以後的出路了？”
霍深說：“我們開了一家餐館。”
鐘芳林十分意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餐館？”
“對，就在中央地下城，厲海中路，全素齋。老師以後多去捧場。”
鐘芳林笑說：“好，你們的場，我一定要捧。”
帳篷內氣氛慢慢輕快。
薛熠站在角落，目光落在腳前。
聽著耳邊傳來的笑語，他眸底深沈。
不知過去多久，薛熠終於走到蕭寒平正前方，在對方的視線中走到門前。
他沒有出聲，指了指門外，然後掀簾走了出去。
蕭寒平看出他有話要說，對幾人示意，也轉身走向門外。
薛熠就在帳篷右手邊的拐角處站著。
跟隨鐘芳林而來的人都已經前往交戰處，臨時營地只剩凜冽的風聲割裂空氣，發出冰冷的嘶吼。
蕭寒平走到他身後。
腳步聲接近時，薛熠回過身。
蕭寒平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他眼底濃重的血絲：“不舒服？”
薛熠搖頭，笑道：“我沒事。”
蕭寒平打量著他。
應該是洗漱過。
薛熠換了一身衣服，穿回筆挺潔白的外套，眼底的陰影不見，青茬也刮得幹凈，露出一張幹凈溫潤的臉。
可能瘦了些，他原本柔和的輪廓有了顯眼的棱角。
“我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他揮手調出投影，把視頻內容重放，“你看。”
蕭寒平轉眼看過去。
畫面裏是探測器鏡頭在勻速向前飛行的場景。
一開始，異獸群在地面緩慢移動，再正常不過。
六秒過去，探測器突然收錄到一道風聲。
緊接著，畫面劇烈搖晃，旋轉著向地面墜落。
最後是“哢嚓”一聲，探測器狠狠摔在地面，徹底報廢。
薛熠把視頻調整到探測器受到攻擊的片段。
可以看到，在摔落過程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在空中懸停。
拍不到的風刃撲面而來，將包裹著鏡頭的探測器切得七零八落。
是飛禽類異獸。
進化出異能的飛禽類異獸，這是災變後第一例。
薛熠說：“你的傷還沒好，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又怕你事後知道，以後就不會相信我了。”
蕭寒平說：“你做得很對。”
他反覆重播幾遍這段視頻，“準備機甲，我馬上出發。”
薛熠有些擔心：“這只異獸看起來威脅不大，你其實沒必要親自過去。”
蕭寒平說：“這是新型異獸，還不確認星級，我去是為了避免產生更大傷亡。”
薛熠問：“那你要不要和霍深商量一下？”
蕭寒平皺眉。
薛熠說：“至少，你和鞏濤一起出發，有個照應。你的傷還沒好，鐘教授也不會同意你一個人去的。”
蕭寒平轉而問：“這段視頻，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薛熠說：“我就是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鐘教授。”
那只耽擱了很短一段時間。
蕭寒平沒有猶豫，轉身回到帳篷。
兩人一進門，帳篷內三人就看過來。
霍深最先察覺到蕭寒平的神情有異，向前一步：“出了什麽事？”
蕭寒平示意薛熠把視頻再放一次。
看完，三人臉色各一。
霍深立刻意識到蕭寒平的打算，沈聲說：“我和你一起去。”
蕭寒平道：“你留下養傷。”
不等霍深反對，他又開口，“我和鞏濤過去。”
鞏濤沒有異議：“好，我的機甲就在外面。”
霍深皺眉。
蕭寒平說：“你受的傷，你自己更了解，失去異能，堅持上戰場沒有意義。”
鐘芳林驚道：“失去異能？”
她看向周圍，沒一個人臉上有驚訝的表情。
霍深還是皺著眉頭：“我只是暫時需要壓制體內的毒素，沒有失去異能。”
蕭寒平看著他：“現在的你，連對付鞏濤都要全力以赴。”
鞏濤：“…………”
這個連字，非常的刺耳。
霍深沒再說話。
蕭寒平說：“飛禽類新型異獸，如果成群，造成的後果難以想象。我去確認它的星級，速戰速決。”
霍深沈默許久。
終於側過身，沈聲說：“早點回來。”
蕭寒平道：“好。”
鐘芳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讓她心安之餘，又有些好奇。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她沒有多說什麽。
一起出門時，薛熠對她說：“鐘教授，你一路駕駛機甲高速飛行，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寒平回來至少還要一個小時，你先去休息吧。”
鐘芳林捂嘴打個哈欠，確實有點困意。
她看了看蕭寒平，又看一眼霍深：“也行，等寒平回來再聊。”
蕭寒平說：“老師，別送了，帳篷都是備好的，你去睡吧。”
年輕人都是腿長步子大。
鐘芳林知道自己跟著也是拖後腿，點頭說：“那你們小心為上。”
話落也不糾結，直接鉆進了一旁的帳篷。
分開後，其餘四人大步流星走向機甲存放處。
睡足兩次，蕭寒平的精神力已經恢覆大半。
進駕駛艙前。
霍深說：“我等你回來。”
蕭寒平想了想，擡手撫在他頸側，拇指輕輕摩挲他的唇角。
霍深僵在原地，以為這麽快，來自蕭寒平的吻就要從天而降。
但下一刻，臉側微涼。
“好。”
蕭寒平轉身離開。
機甲上升。
空餘漫天被推進器掀翻的沙塵。
他就這麽走了。
心情大起大落。
霍深咬了咬牙。
但殘留的體溫，還在不經意間燒灼著曾被覆蓋的肌膚。
撚了撚指尖。
霍深眸間飛揚。
餘光看到一旁的薛熠，他的神情轉瞬冷淡。
正要轉身，就聽到對方出聲。
“霍團長，有時間談一談嗎？”
機甲直沖天際的轟鳴聲掩蓋著地面的雜音。
蕭寒平和鞏濤向坐標地點全速沖刺。
到了半路，鞏濤終於忍不住，問蕭寒平：“團長，你和霍深真的打算……以後就開個餐館？”
“嗯。”
鞏濤表情低落：“團長，自從主席親口證實你回來的消息，兄弟們都很激動。”
說到這，他想到之前接連打來的通訊，忍不住鼻子酸澀，“我知道你現在不方面露臉，沒告訴他們你的下落，他們都托我傳話。大家都很想你。”
蕭寒平聽出他聲音裏抑制的情緒，心中微動：“我知道。”
鞏濤又問：“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帶著大家出任務了，要不要讓兄弟們一起來？”
飛禽類異獸行動敏捷，群居，現在又進化出異能，危險性極高。
蕭寒平否決了他的建議：“這次不行。”
鞏濤猜到這個結果，沒有太失望：“也對。這次任務應該用不著帶太多人去，我看薛熠也不太擔心。”
蕭寒平眉心忽地隆起：“什麽？”
鞏濤說：“我說薛熠也不太擔心。如果真的有危險，他哪裏放心讓你直接來，這臺機甲他都沒有給你改裝過，最新的機甲配件一個都沒帶。”
蕭寒平陡然急停！
鞏濤慣性沖出數百米，趕緊問：“團長？”
蕭寒平眉心刻痕愈深。
不對勁。
他一直在提防那只高星級異獸，這只異獸出現，他也是往這個方向考慮。
但鞏濤說得對。
以薛熠一貫謹慎的作風，不可能這麽輕易松口。
————
與此同時。
臨時營地。
薛熠看著霍深，唇邊笑意仍然浸著儒雅的溫和。
“通訊無法連接？”
霍深環視四周。
薛熠刻意引他來到遠離臨時營地的隱蔽樹林，看來是早已經在這裏設了埋伏。
不僅通訊無法連接，所有波段的信號都已經被屏蔽。
薛熠好整以暇看他，緩步往前，笑容越濃：“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向寒平求救？”
到處都是無人機甲可以躲藏的掩體。
霍深揮手灑下防護冰罩。
體內的毒素頓時蠢蠢欲動。
“你想殺我？”
薛熠說：“這不是顯而易見？”
他輕輕擺手，霍深面前的冰罩立時斷裂，在狂風中消融。
沒有任何能量的波動。
霍深試著調動體內異能。
然而蟄伏已久的毒素仿佛重新找回生機，在他體內瘋狂游竄。
血氣立刻翻湧，浪潮一般不斷向上沖擊。
他擡手捂胸，終於沈下臉色：“你究竟是什麽人？”
薛熠笑容漸冷：“我何必向你解釋。”
話落，他從腰間拔出能源槍，指向霍深，“不要掙紮，你會過得輕松一點。”
霍深強忍痛苦，接連在面前布下層層冰罩，但都在結成的瞬間無聲碎裂。
薛熠的異能太過詭異，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出膛的能源彈頃刻逼近！
千鈞一發間，霍深旋身避開，眸光冷厲，落地後迎面沖向薛熠。
薛熠勾唇冷笑，笑聲不屑：“我說過，不要掙紮。”
隨著這句話。
霍深體內游走的毒素驟然炸開！
在這瞬間，雙膝針紮似的密集刺痛反覆翻攪，麻癢酸脹的痛苦自腳底蔓延，霎時間湧遍全身。
難以忍受到極致的折磨讓他眼前發黑，控制不住往前踉蹌，幾乎跪倒在地。
薛熠冷眼看他：“這麽不想在我面前出醜？可惜，你今天必死無疑。”
霍深嗆咳一聲，唇邊湧出血跡，猩紅顏色滾滾滑落，染紅衣襟，在腳下匯聚。
他笑道：“就算你殺了我，蕭寒平也不會看上你這種敗類。”
薛熠眸子裏閃過一絲紅芒：“住口。”
霍深挺直脊梁。
體內猛烈沖撞的痛苦幾乎將身體割裂，但不足以讓他彎腰。
“他會查出我的死因。薛熠，到時候，你的下場比我更慘。”
薛熠臉色冰冷，胸膛重重起伏：“我讓你住口！”
他再度舉槍，指向霍深，“等你這張嘴永遠閉上，我看你還怎麽巧舌如簧！”
“砰！”
槍響。
“噔——”
“霍深快走！”
突如其來的異能彈開了能源彈。
看到來人。
薛熠高挺鼻梁上架著的鏡片微微閃爍。
他輕嘆一聲。
“鐘教授，你不該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沒寫完，下一章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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