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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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發, 鞏濤也沒有回來。
除鞏濤外, 也沒有人去坐霍深的車。
城外, 天幕已經擦黑, 星點亮光在風沙中搖曳。
似有若無的異獸嚎叫，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從遠處隱隱傳來。
蕭寒平坐在車上, 和霍深並肩, 正看向鐘芳林發來的投影。
畫面裏, 是一組十五人編制的異能者狩獵小隊，他們身上穿著的防護服，印有西方地下城萊德堡的字樣。
這十五人行動敏捷，感知敏銳, 實力算是不錯, 一路走來，能源車上已經載滿了可食用異獸的屍體。
“隊長, 天都黑了, 我們該回去了吧？”
小隊的記錄儀, 就裝在出聲男人的額頭, 投影的視角, 自然由他展開。
被稱為隊長的，是一個身材火辣的女性。
她腦後束著馬尾，舉止幹練，聞言先說：“好，通知下去, 準備返程。”
但很快又皺眉道：“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不對勁？哪裏——”
隊員的話還沒說完。
異變突起！
密林裏，猩紅的獸瞳如同陰森的鬼火，在半空漂浮著，被掀起的寒風接連點燃。
“吼——”
壓抑著的低吼，也眨眼遍布四面八方，仿佛回聲，一浪高過一浪。
被獸瞳包圍，被吼聲逼近，十五人的心立刻涼得透底。
“隊長，是、是……”
投影裏僅剩眾人急促且恐懼的喘息。
不需要誰去提醒，任誰都明白。
是異獸潮。
它們竟然悄無聲息接近過來。
隊長勉強維持理智，怒吼一聲，試圖喚醒隊友的鬥志：“列隊！！”
鏡頭開始劇烈晃動。
遠處異獸潮似乎被隊長的聲音驚醒。
下一刻，沈悶卻巨大的吼聲化作音波遙遙壓過異獸潮頭頂，像在發號施令，它們於是不再蟄伏，齊齊狂奔過來！
數不清的異獸在密林中奔跑。
樹葉劇烈搖晃，連地面都在震動。
空氣中的腥臭氣息越發明顯，令人作嘔，密集的腳步聲簡直擠壓著空氣，踏著眾人的絕望迅速接近。
“救命！救命啊——！！”
有人忍不住崩潰大喊。
但只是徒勞。
不過一瞬。
十五人被異獸潮沖垮淹沒，沒驚起半分波瀾。
尖銳的呼救刺破長夜，還在回響。
密林裏卻似乎又恢覆了尋常時候的平靜。
只有這段音頻，被隊長拼死發了回來。
“敵襲……請立即開啟一級……”
視頻最後，就是她只說了半句的警告。
投影播放完畢，是鐘芳林發來的各項信息。
這支狩獵小隊發送回來的坐標，是極少有人去的馬卡伊斯山脈，距離萊德堡有兩天車程，主要分布著各類中低級異獸，地形覆雜，不利於作戰，卻是異獸的天然隱蔽場所，去這裏獵殺，需要狠下功夫。
因為付出和收獲不夠對等，所以幾乎不會被獵團定位目標。
如果不是這支傳回的視頻驚動了萊德堡，恐怕現在還沒人發現，馬卡伊斯山脈竟然聚集著異獸潮。
這讓蕭寒平記不由起聖光城的情形。
異獸進化出了隱藏行蹤的意識。
曙光淪陷前，異獸潮的攻擊還毫無章法，短短三年時間過去，它們就已經明白了怎麽做才能給人類帶來更大的傷害。
還有……
蕭寒平眸光微動，道：“重放一遍。”
霍深依言照做。
“快進。”
蕭寒平看著投影，很快叫停。
容貌英氣的隊長帶著恐懼怒喊：“列隊！！”
她說完，遠方傳來的沈悶吼聲壓倒一切，越過異獸潮頭頂，被設備收錄。
緊接著，異獸潮應聲而動。
霍深在這時按了暫停。
他看向蕭寒平：“你怎麽看？”
蕭寒平反問：“這三年，有沒有這種情況出現？”
“沒有。”
話落，霍深又說，“不止是這種情況。聖光城淪陷，其實是這三年來第一次爆發異獸潮，否則地下城重建，不會這麽安穩。”
聖光城。
蕭寒平食指輕點。
當天，他沒有在東城墻留守，沒能親眼看到異獸潮是怎麽輕易沖垮了聖光城的防禦，但僅僅是他看到的場景，就和這段投影大同小異。
見他不語，霍深問：“你也想到了嗎？”
聖光城淪陷，兩人都在現場，見到的場景一致，心裏的考量也很相似。
“嗯。”
霍深皺眉說：“號令異獸潮，這種能力，難道是六星異獸？”
曙光就曾進化出一只六星異獸。
蕭寒平和它戰鬥過。
他很確定，它沒有這樣的能力。
只是，那一只異獸進化不久，能量還不穩定，不能拿來當做範例。
而異獸圖鑒對六星異獸的描述，以及大陸對六星異獸的了解，也都太片面。
樣本太少，導致至今還不能有人篤定，六星異獸具體的能力，包括它能力的極限究竟是什麽。
投影裏的這一只，甚至沒有露面。
只從聲音判斷，更不可能得出結論。
唯獨一點。
如果它真的是六星，那麽獵殺它要付出的代價，一定非常慘痛。
災變後16年出現的第一只六星異獸，大陸頂尖強者聯手，最後還是2死3傷，如今，連五個人都湊不齊，比起當年只會兇險。
鐘芳林應該也反覆看過這段視頻，所以才會說出大陸又要經歷一場災難的話。
想到這，蕭寒平沒有直接回答霍深的問題，只道：“最好的結果，是它只有一只。”
東南西，所幸這三個地點並不是同時遭遇異獸潮，才留有一絲希望。
“別想了，萬事有我。”
霍深看向蕭寒平，眸光裏滿是也僅有他一個人的倒影，“我不會再讓你出事。”
蕭寒平於是轉臉看他：“你有能力獨自獵殺六星異獸？”
“沒有。”
他的回答幹脆坦然，蕭寒平又問：“那你用什麽保證我不會出事？”
霍深仍然沒有猶豫。
“用我的命。”
他語氣平淡，不像是承諾，像是在說一句天經地義的話，“就算是死，我一定死在你之前。”
蕭寒平看著他。
不想讓氣氛從此尷尬，霍深從手邊掏出一瓶水，遞給蕭寒平。
他轉移話題：“你最近一直沒怎麽好好休息，補充點水分。”
蕭寒平擡手接過，卻沒打開。
良久，他才開口：“你不欠我什麽，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霍深答應得很快：“好。”
蕭寒平深深看他一眼，轉而說：“把衣服脫了吧。”
霍深怔住。
他的手腳立刻僵硬，脊梁像老化的陳舊鋼鐵，緩緩挺直起來的動作都受到不小的阻力：“什麽？”
蕭寒平從口袋裏掏出木晶：“你的傷還沒好，很快要進入戰鬥，我幫你繼續治療。”
剛才一瞬間湧進胸膛的熱血，又在瞬間倒退回去。
霍深抿唇脫去外套，沈默地唾棄自己。
見他情緒突然不振，蕭寒平問：“怎麽？”
霍深正擡手解開襯衫紐扣，聞言垂眸落在指尖，低聲說：“沒什麽。”
他漆黑短發隨他動作滑落，搭在額前鬢角，卻遮不住半點風景，任由他悄然泛紅的耳朵暴露在蕭寒平眼前。
然而不等蕭寒平細看，霍深已經拉開襯衫，側身過來。
蕭寒平於是收回視線，擡掌虛按在他胸前。
傷勢已經痊愈大半，再次療傷，霍深的註意力稍稍偏移。
他目光落在蕭寒平的手背，它越接近，撩人心弦的灼人暖意似乎越明顯。
霍深渾身緊繃，索性閉上了眼。
淡綠色的能量緩緩沒入皮膚，鉆進血管。
霍深勉力忽視陣陣酥麻的癢意，集中精神，修補破損的經脈傷口。
比起之前，這一次的痛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沐浴在簡直源源不斷治療系異能的暖流中，霍深神情平和，像下一秒就能入睡。
借著晶石的能量，蕭寒平探查著他的傷勢，直到漸漸大好，才慢慢收回精神力。
綠光停歇，霍深用了五分鐘穩定異能，才睜眼雙眼。
蕭寒平說：“睡吧，明天再來一次。”
霍深先幫他調整座椅平躺：“你也該睡了。幫我療傷很耗精力，明天讓醫療隊來就好。”
醫療隊治療霍深的傷，效率絕不會高。
何況受傷的原因還是因他而起。
蕭寒平道：“沒必要。”
“可是——”
蕭寒平擡手打斷他的話：“好了，就這麽定下。”
霍深表面為難：“那好吧。”
然後拉開襯衫，問，“對了，你看我的外傷痊愈了嗎？”
他身材近乎完美，肌肉並不誇張，只顯得賞心悅目，哪怕最挑剔的眼睛，也不能從他身上挑出半分瑕疵。
但蕭寒平只看過一眼就收回視線：“你的外傷在後背。”
霍深：“……”
他作勢要脫。
蕭寒平的下一句話又傳來：“早就痊愈了。”
霍深枯坐在原地，心情沈痛，最後只好默默系上紐扣，再拆了一條毛毯，蓋在蕭寒平身上，才開始自我緩解。
窗外夜色沈沈。
呼嘯的風聲掠過，襯得車廂內安靜祥和。
看著蕭寒平即便闔眸入睡也冷峻沈穩的側臉，霍深輕聲道：
“晚安。”
為霍深療傷耗費了大量精神力，疲憊感侵入神經，蕭寒平早已經沈入夢鄉。
霍深的目光把他仔細描繪過一遍，才放倒椅背，在他一旁躺下。
蕭寒平毫無所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他極難得沒被生物鐘叫醒。
霍深也沒有刻意喊他起床，見他睜眼，才說：“再躺一會兒吧，還沒到。”
蕭寒平沒有回答，往窗外看了一眼。
車隊正在接近西方，入眼滿是連綿的山脈。
路兩旁，只剩枝幹的叢林高聳入雲，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顯得十分壓抑。
覆制粘貼似的風景往後迅速流過，毫無美感可言。
霍深不知道這些有什麽值得蕭寒平目不轉睛：“有什麽發現？”
已經趕走一個鞏濤，他不希望還出現特殊狀況。
但事不遂人願。
“聽。”
聽到蕭寒平的話，霍深靜心傾聽。
地面，正有幾不可察的震動。
這是大規模異獸移動的動靜，混在能源車行駛的聲音中，十分不易察覺。
團隊頻道中，很快傳來霍深的命令。
“敵襲，全員戒備。”
車隊立刻停下！
所有人在最短時間內，動作利落地登上機甲。
但似乎仍然不夠快。
這時，遠處奔騰的異獸潮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可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一道藍色的影子拖著火紅長弧，已經劃破長空，直直沖了過去！
“轟！”
晶瑩的巨龍驚天動地，擺尾清出一條路來，就狠狠紮進足以令人膽寒的異獸潮中，行走自如，如入無人之境，輕松收割著異獸的性命！
極致冰寒的氣息迅速彌漫。
地面也結上一層冰霜。
還在原地的眾人，都被凍得抖了一抖。
看著那道正在大發神威的背影，他們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
怎麽搞的。
霍團長今天，好像很不好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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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天幕已經擦黑, 星點亮光在風沙中搖曳。
似有若無的異獸嚎叫，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從遠處隱隱傳來。
蕭寒平坐在車上, 和霍深並肩, 正看向鐘芳林發來的投影。
畫面裏, 是一組十五人編制的異能者狩獵小隊，他們身上穿著的防護服，印有西方地下城萊德堡的字樣。
這十五人行動敏捷，感知敏銳, 實力算是不錯, 一路走來，能源車上已經載滿了可食用異獸的屍體。
“隊長, 天都黑了, 我們該回去了吧？”
小隊的記錄儀, 就裝在出聲男人的額頭, 投影的視角, 自然由他展開。
被稱為隊長的，是一個身材火辣的女性。
她腦後束著馬尾，舉止幹練，聞言先說：“好，通知下去, 準備返程。”
但很快又皺眉道：“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不對勁？哪裏——”
隊員的話還沒說完。
異變突起！
密林裏，猩紅的獸瞳如同陰森的鬼火，在半空漂浮著，被掀起的寒風接連點燃。
“吼——”
壓抑著的低吼，也眨眼遍布四面八方，仿佛回聲，一浪高過一浪。
被獸瞳包圍，被吼聲逼近，十五人的心立刻涼得透底。
“隊長，是、是……”
投影裏僅剩眾人急促且恐懼的喘息。
不需要誰去提醒，任誰都明白。
是異獸潮。
它們竟然悄無聲息接近過來。
隊長勉強維持理智，怒吼一聲，試圖喚醒隊友的鬥志：“列隊！！”
鏡頭開始劇烈晃動。
遠處異獸潮似乎被隊長的聲音驚醒。
下一刻，沈悶卻巨大的吼聲化作音波遙遙壓過異獸潮頭頂，像在發號施令，它們於是不再蟄伏，齊齊狂奔過來！
數不清的異獸在密林中奔跑。
樹葉劇烈搖晃，連地面都在震動。
空氣中的腥臭氣息越發明顯，令人作嘔，密集的腳步聲簡直擠壓著空氣，踏著眾人的絕望迅速接近。
“救命！救命啊——！！”
有人忍不住崩潰大喊。
但只是徒勞。
不過一瞬。
十五人被異獸潮沖垮淹沒，沒驚起半分波瀾。
尖銳的呼救刺破長夜，還在回響。
密林裏卻似乎又恢覆了尋常時候的平靜。
只有這段音頻，被隊長拼死發了回來。
“敵襲……請立即開啟一級……”
視頻最後，就是她只說了半句的警告。
投影播放完畢，是鐘芳林發來的各項信息。
這支狩獵小隊發送回來的坐標，是極少有人去的馬卡伊斯山脈，距離萊德堡有兩天車程，主要分布著各類中低級異獸，地形覆雜，不利於作戰，卻是異獸的天然隱蔽場所，去這裏獵殺，需要狠下功夫。
因為付出和收獲不夠對等，所以幾乎不會被獵團定位目標。
如果不是這支傳回的視頻驚動了萊德堡，恐怕現在還沒人發現，馬卡伊斯山脈竟然聚集著異獸潮。
這讓蕭寒平記不由起聖光城的情形。
異獸進化出了隱藏行蹤的意識。
曙光淪陷前，異獸潮的攻擊還毫無章法，短短三年時間過去，它們就已經明白了怎麽做才能給人類帶來更大的傷害。
還有……
蕭寒平眸光微動，道：“重放一遍。”
霍深依言照做。
“快進。”
蕭寒平看著投影，很快叫停。
容貌英氣的隊長帶著恐懼怒喊：“列隊！！”
她說完，遠方傳來的沈悶吼聲壓倒一切，越過異獸潮頭頂，被設備收錄。
緊接著，異獸潮應聲而動。
霍深在這時按了暫停。
他看向蕭寒平：“你怎麽看？”
蕭寒平反問：“這三年，有沒有這種情況出現？”
“沒有。”
話落，霍深又說，“不止是這種情況。聖光城淪陷，其實是這三年來第一次爆發異獸潮，否則地下城重建，不會這麽安穩。”
聖光城。
蕭寒平食指輕點。
當天，他沒有在東城墻留守，沒能親眼看到異獸潮是怎麽輕易沖垮了聖光城的防禦，但僅僅是他看到的場景，就和這段投影大同小異。
見他不語，霍深問：“你也想到了嗎？”
聖光城淪陷，兩人都在現場，見到的場景一致，心裏的考量也很相似。
“嗯。”
霍深皺眉說：“號令異獸潮，這種能力，難道是六星異獸？”
曙光就曾進化出一只六星異獸。
蕭寒平和它戰鬥過。
他很確定，它沒有這樣的能力。
只是，那一只異獸進化不久，能量還不穩定，不能拿來當做範例。
而異獸圖鑒對六星異獸的描述，以及大陸對六星異獸的了解，也都太片面。
樣本太少，導致至今還不能有人篤定，六星異獸具體的能力，包括它能力的極限究竟是什麽。
投影裏的這一只，甚至沒有露面。
只從聲音判斷，更不可能得出結論。
唯獨一點。
如果它真的是六星，那麽獵殺它要付出的代價，一定非常慘痛。
災變後16年出現的第一只六星異獸，大陸頂尖強者聯手，最後還是2死3傷，如今，連五個人都湊不齊，比起當年只會兇險。
鐘芳林應該也反覆看過這段視頻，所以才會說出大陸又要經歷一場災難的話。
想到這，蕭寒平沒有直接回答霍深的問題，只道：“最好的結果，是它只有一只。”
東南西，所幸這三個地點並不是同時遭遇異獸潮，才留有一絲希望。
“別想了，萬事有我。”
霍深看向蕭寒平，眸光裏滿是也僅有他一個人的倒影，“我不會再讓你出事。”
蕭寒平於是轉臉看他：“你有能力獨自獵殺六星異獸？”
“沒有。”
他的回答幹脆坦然，蕭寒平又問：“那你用什麽保證我不會出事？”
霍深仍然沒有猶豫。
“用我的命。”
他語氣平淡，不像是承諾，像是在說一句天經地義的話，“就算是死，我一定死在你之前。”
蕭寒平看著他。
不想讓氣氛從此尷尬，霍深從手邊掏出一瓶水，遞給蕭寒平。
他轉移話題：“你最近一直沒怎麽好好休息，補充點水分。”
蕭寒平擡手接過，卻沒打開。
良久，他才開口：“你不欠我什麽，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霍深答應得很快：“好。”
蕭寒平深深看他一眼，轉而說：“把衣服脫了吧。”
霍深怔住。
他的手腳立刻僵硬，脊梁像老化的陳舊鋼鐵，緩緩挺直起來的動作都受到不小的阻力：“什麽？”
蕭寒平從口袋裏掏出木晶：“你的傷還沒好，很快要進入戰鬥，我幫你繼續治療。”
剛才一瞬間湧進胸膛的熱血，又在瞬間倒退回去。
霍深抿唇脫去外套，沈默地唾棄自己。
見他情緒突然不振，蕭寒平問：“怎麽？”
霍深正擡手解開襯衫紐扣，聞言垂眸落在指尖，低聲說：“沒什麽。”
他漆黑短發隨他動作滑落，搭在額前鬢角，卻遮不住半點風景，任由他悄然泛紅的耳朵暴露在蕭寒平眼前。
然而不等蕭寒平細看，霍深已經拉開襯衫，側身過來。
蕭寒平於是收回視線，擡掌虛按在他胸前。
傷勢已經痊愈大半，再次療傷，霍深的註意力稍稍偏移。
他目光落在蕭寒平的手背，它越接近，撩人心弦的灼人暖意似乎越明顯。
霍深渾身緊繃，索性閉上了眼。
淡綠色的能量緩緩沒入皮膚，鉆進血管。
霍深勉力忽視陣陣酥麻的癢意，集中精神，修補破損的經脈傷口。
比起之前，這一次的痛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沐浴在簡直源源不斷治療系異能的暖流中，霍深神情平和，像下一秒就能入睡。
借著晶石的能量，蕭寒平探查著他的傷勢，直到漸漸大好，才慢慢收回精神力。
綠光停歇，霍深用了五分鐘穩定異能，才睜眼雙眼。
蕭寒平說：“睡吧，明天再來一次。”
霍深先幫他調整座椅平躺：“你也該睡了。幫我療傷很耗精力，明天讓醫療隊來就好。”
醫療隊治療霍深的傷，效率絕不會高。
何況受傷的原因還是因他而起。
蕭寒平道：“沒必要。”
“可是——”
蕭寒平擡手打斷他的話：“好了，就這麽定下。”
霍深表面為難：“那好吧。”
然後拉開襯衫，問，“對了，你看我的外傷痊愈了嗎？”
他身材近乎完美，肌肉並不誇張，只顯得賞心悅目，哪怕最挑剔的眼睛，也不能從他身上挑出半分瑕疵。
但蕭寒平只看過一眼就收回視線：“你的外傷在後背。”
霍深：“……”
他作勢要脫。
蕭寒平的下一句話又傳來：“早就痊愈了。”
霍深枯坐在原地，心情沈痛，最後只好默默系上紐扣，再拆了一條毛毯，蓋在蕭寒平身上，才開始自我緩解。
窗外夜色沈沈。
呼嘯的風聲掠過，襯得車廂內安靜祥和。
看著蕭寒平即便闔眸入睡也冷峻沈穩的側臉，霍深輕聲道：
“晚安。”
為霍深療傷耗費了大量精神力，疲憊感侵入神經，蕭寒平早已經沈入夢鄉。
霍深的目光把他仔細描繪過一遍，才放倒椅背，在他一旁躺下。
蕭寒平毫無所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他極難得沒被生物鐘叫醒。
霍深也沒有刻意喊他起床，見他睜眼，才說：“再躺一會兒吧，還沒到。”
蕭寒平沒有回答，往窗外看了一眼。
車隊正在接近西方，入眼滿是連綿的山脈。
路兩旁，只剩枝幹的叢林高聳入雲，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顯得十分壓抑。
覆制粘貼似的風景往後迅速流過，毫無美感可言。
霍深不知道這些有什麽值得蕭寒平目不轉睛：“有什麽發現？”
已經趕走一個鞏濤，他不希望還出現特殊狀況。
但事不遂人願。
“聽。”
聽到蕭寒平的話，霍深靜心傾聽。
地面，正有幾不可察的震動。
這是大規模異獸移動的動靜，混在能源車行駛的聲音中，十分不易察覺。
團隊頻道中，很快傳來霍深的命令。
“敵襲，全員戒備。”
車隊立刻停下！
所有人在最短時間內，動作利落地登上機甲。
但似乎仍然不夠快。
這時，遠處奔騰的異獸潮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可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一道藍色的影子拖著火紅長弧，已經劃破長空，直直沖了過去！
“轟！”
晶瑩的巨龍驚天動地，擺尾清出一條路來，就狠狠紮進足以令人膽寒的異獸潮中，行走自如，如入無人之境，輕松收割著異獸的性命！
極致冰寒的氣息迅速彌漫。
地面也結上一層冰霜。
還在原地的眾人，都被凍得抖了一抖。
看著那道正在大發神威的背影，他們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
怎麽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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