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什麽事？”唐餘嘖了一聲，“難不成變成了鬼？不可能啊，變成鬼我不會不知道的。”

“東方這麽多鬼，你難不成還都知道？”沈妄涼嘖了一聲，“還沒死呢，生死簿顯示還是活著的。”

“生魂出鞘。”唐餘笑了一下，“這回對了吧。”

沈妄涼嘆了口氣，把黑貓從他的懷裏抱過來，“還是有線索的，生死簿告訴我，這人就在這附近，出去走動一下吧，說不定能找到。”

唐餘應了一句，就跟著離開了，前臺的姑娘笑著說歡迎下次再來，依舊是沒有給他們多少眼神，走出了酒店，外面陽光大好，換句話說就是，外面簡直曬死了。

“這天氣得有40度了吧。”沈妄涼看了看天空的太陽，“這裏不是東方偏北嗎？還靠海，怎麽能這麽熱。”

唐餘笑了一下，“這溫度不錯了，我活著的時候，這裏還不是這樣的，也沒有多少避暑的法子，成天都是汗流浹背，比起之前，這簡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沈妄涼點點頭，“說實話，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生前是幹什麽的？什麽身份？”

頓了一下，唐餘有些奇怪的看著沈妄涼，似乎在問，你不是有生死簿嗎？沈妄涼看著他，唐餘笑了一下，“我是帶兵打仗的。”

“帶兵打仗？”沈妄涼恍然大悟，“將軍！”

唐餘笑了一下，“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將領，我的父親鞠躬盡瘁幾十年，帶著滿身傷病退隱，最後也是死在了暗傷中，我的兄長代替父親上了戰場，一去再也沒有回來，我是第三個，運氣不錯，第一場戰爭就打了個勝仗。”

“聽上去相當威風啊。”沈妄涼點點頭，“但是這個歷史上，並沒有一位名叫唐餘的將軍。”

“唐餘並不是我原名，餘字是我父親和兄長死去後，先生為我改的，意思就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唐餘笑了起來，“比起唐餘，我的原名你應該會熟悉，唐經風。”

“啊。”沈妄涼楞了一下，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唐經風，歷史上有名的叛逆者，是有名的帥才，帶領手下打下一場場勝仗，在當時的時代簡直就是風雲人物，但是這位風雲人物非常的趕時髦，他帶著自己的手下反了，一舉打破了成都，直搗黃龍，這場內鬥打了五年的時間，最後以唐經風一派的失敗告終，但也是因為如此，皇城內接近崩潰，最後茍延殘喘百年後破滅，也就是說，唐經風，實際上可以說是這個朝代的終結者。

“更厲害了。”沈妄涼笑了起來，“不過，我怎麽感覺，你和當時很不一樣。”

“百年過去了，勝利者將會怎樣書寫失敗者都沒辦法更改。”唐餘嘆了口氣，“不說這些事了，我們還是去找毛雙吧。”

沈妄涼點點頭，跟在了唐餘身後，看著前面行走的唐餘，沈妄涼眼神中帶著一點異樣。

他其實在百年前和唐餘接觸過，不，應該說是和唐經風接觸過。

當年皇城大亂，各種叛軍接連進犯，沈妄涼見過太多的朝代更疊，對於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心理波動，他穿過驚恐的百姓，穿過城墻外交戰的雙方，走到了一片空地，聽說，哪裏有奇怪的東西存在。

可惜這裏並沒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生死簿，有的只是一個醉鬼，他躺在哪裏睡著，酒壇已經空了，那人看上去年輕的很，一身玄衣破破爛爛，活像個乞丐，沈妄涼看了他片刻，忍耐下了想要一腳把這人踩醒的沖動。

轉身打算離去，卻沒想到這個人這時候睜開了眼睛，還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沈妄涼轉過頭去，正好和他對視。這人一雙眼睛漆黑漂亮，眸子裏都是陰狠，一身的煞氣，沈妄涼馬上就猜到了，這是個軍中之人，否則不會有這麽重的煞氣。

“誰家的公子嗎？”那人坐了起來，一身的酒氣，卻沒有絲毫的醉意，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活像幾百年沒有睡醒過，“沒看到這裏在打仗嗎？為什麽不去找地方躲起來？”

沈妄涼看了他片刻，“我馬上就離開了。”

“嗯。”那人點了點頭，“走吧，都走吧，這裏本就不該有人留下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你不是說在打仗嗎？幹嘛睡在這裏？”沈妄涼突然覺得這個人有些有趣，明明說起來，這一場內鬥，本來就是面前這個人引起的。

“我要在這裏埋下一壇桂花釀。”那人答非所問的說道，“小公子，你說，我能不能在以後喝上這壇桂花釀呢？”

沈妄涼搖搖頭，轉身離開，桂花釀……大抵是喝不到了。

又過了幾年，聽說叛軍被打敗了，叛軍首領唐經風伏誅，人們再次安居樂業，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的沈妄涼只是想起了當時那個年輕人的樣子，時也命也，那個人眼中根本就沒有爭霸天下的野望。

唐經風給沈妄涼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以至於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面前的人竟然就是唐經風。

“你在看什麽？”唐餘有些疑惑的戳了戳他，“怎麽這樣一幅難以表述的表情。”

沈妄涼覆雜的看著唐餘，“我只是在感嘆，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當年意氣風發的將軍，滿身懶散氣息的叛軍頭領，也會變成這樣一幅認認真真的樣子。

“你喝到桂花釀了嗎？”沈妄涼突然問道。

唐餘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片刻後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沒有喝到。”

說著他笑了起來，“說起來我當時埋桂花釀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小公子，話都不會說，非常肯定的和我說，我是喝不到這壇酒的，要是一個脾氣差的當時就把這混蛋解決了，我就憋著一口氣，想著，我一定要喝到這壇酒，最後，還是沒有喝到，他說的很對啊，我註定了失敗。”

他看著沈妄涼，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這人換了一身裝束，長發剪成了短發，自己就不認識了。

他到現在還記得這個混蛋就這樣說他是喝不到那壇酒的，埋了也是白埋，白白便宜了別人。那語氣裏不帶一丁點的感情，不帶一丁點的情緒，就好像結局早就註定，這可氣死他了，就算是以後都見不到這個混蛋了，自己還是想著，一定要喝到這壇酒，可惜了，到底也沒爬回去。

隨意的在路上行走著，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拉近了，黑貓乖巧的趴在沈妄涼的肩膀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打了個哈欠，胡子高高翹起。

唐餘覺得好像有點尷尬，剛打算說兩句話打破這份尷尬，突然，一個女孩沖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沒有錯，這個女孩的目標應該就是他們兩個。

“道友好。”女孩咳嗽一聲看著他們，“我是王家的弟子，名王嵐，這次是下來入世的，沒想到遇到了道友啊。”

沈妄涼和唐餘對視一眼，唐餘默默退後，沈妄涼看著她，“你說你是王家的？世家子弟嗎？沒想到還能遇到道友，真是緣分，請問為何道友在這裏？”

“我是追著一個東西趕來的，那東西很是狡猾，從我手下逃脫了好幾次，我追到這裏都沒有抓到他，兩位道友見到過嗎？”王嵐看著他們，眼神中帶著期待。

“並沒有，我們也是剛剛才到。”沈妄涼笑了一下，“姑娘可以告訴我們那個東西是什麽樣子，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嗎？”

“這東西擅長偽裝，而且能夠提取周圍物品的記憶，以便他化為那個人的樣貌。”女孩看上去很是嚴肅，“這東西很厲害，希望兩位道友發現了能夠告訴我。”

說完，姑娘就離開了，唐餘再次走上前來和沈妄涼肩並肩站著。

“你相信她說的話嗎？”沈妄涼的眼神中帶著笑意。

唐餘也翹起嘴角，“瞌睡了有人送枕頭，這樣的事情不覺得太巧合了嗎？我們剛剛對有人看到毛雙的身影而疑惑，就有人趕著來送答案，怎麽看都是唬人的。”

“不僅僅如此吧，這姑娘還比較會選，王家卻是是外出游歷弟子最多的世家，但是入世這個詞，可不是這麽說的，王家從來都沒有讓弟子封閉修煉過，那麽哪裏來的入世呢？”沈妄涼抱著胳膊冷哼，“而且，我怎麽不知道這個世間還有這樣一種鬼魂存在。”

唐餘笑著搖搖頭，“這不是最主要的，沈妄涼，你聽到她喊我什麽了嗎？她喊我道友。”

“一般來說，我身上鬼氣這麽重，怎麽會有世家子弟誤認為我是他們的道友呢？你說她是個什麽東西？能夠看到我，還分不出我是鬼來。”

“誰知道呢。”沈妄涼瞇了一下眼睛，“嗯……多註意她，我覺得這姑娘還會回來的。”

唐餘點點頭，“說不定還和這件事情有點聯系，真希望後面的家夥不會這麽蠢。”

沈妄涼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厲鬼嘛……我主要是想知道，這個敢在我領地撒野的家夥，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某位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唐餘是叛亂的將軍，身份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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