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默默地對視了幾秒鐘，沈妄涼抱著小女孩繼續往外走，方連沒有阻止，只是一直看著他離去，沈妄涼感受著身後的視線，默默在心裏道了一聲‘糟糕’，他和方連見過面，當然不是現在，而是在幾十年前。

那時候方連還是個冷冷的冰寶寶，父母天天被他凍的和他並不親近，而沈妄涼，還是現在這副樣貌，雖然已經過了幾十年，大多數印象已經殘缺，但是今天一見到他，就能夠和當年的小鬼頭劃上等號，這麽冷的人在人世間實在是不常見的。

沈妄涼差不多已經忘記了當時正在做的事情，估計就是因為什麽店的吩咐出去采辦食材，在路上看到了這個小小的站在路中間的孩子，他冷冷的，看上去一點都不擔心，只是當沈妄涼買完東西回去的時候，他依舊在那裏，也沒大人來尋找，沈妄涼走過去，想了一下，遞給了他一個蘋果就離開了，傻孩子就乖乖的接了過來，一點都不擔心有毒。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第二次是在一個月後，沈妄涼回家的時候，遇到了他，失卻了臉上的冰冷，糊了滿臉的淚水，他蜷縮在墻角哭泣著躲避鬼魂的攻擊。

奇特能力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剛出生就帶有能力，但是有那麽一小部分，在長到一定年份後，會突兀的覺醒能力，就像是單豐，就像是方連。

陰陽眼，能夠看到鬼魂，在沒有足夠實力的情況下最能招惹鬼魂的能力，驟然看到如此恐怖的東西，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任他平常如何冷若冰霜，都會感到恐懼，尤其是，他還是個孩子。

沈妄涼對於幼崽都是有耐心的，他幫他驅趕鬼魂，抱著他離開，只是他記得那時候方連已經哭著睡著了。擁有能力的孩子沒有專業指導向來活不長，沈妄涼也沒打算把他送回家，就連夜趕路，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一個很小的家族裏去了，直到看到他被帶回去才離開。

之後的事情沈妄涼也不知道了，因為他又搬家換工作了。

把小女孩帶回了警局，看著她的母親抱著她哭的滿臉都是淚水，時隔三年，她們終於母女團聚，沈妄涼並沒有繼續呆下去，草草的做完了筆錄就離開了，回到家中，沈妄涼抽出了一張紙，看著紙上面栩栩如生的遠古獸畫像，片刻後他皺了皺眉，把紙張正面朝下蓋在了桌子上，挽起袖子來到廚房，該吃晚飯了。

另一邊，方連和微生沙並沒有進到屋子裏，因為那房子看上去並沒有異常，貿然進去就是擅闖民宅，微生沙倒是想要進去，被方連攔下後就放棄離開了，天色漸晚，兩個人偷偷摸摸的出現，他們搬著一口大箱子，箱子裏都是精細的攝像工具，卻被雜亂的隨手放在一起。

“餵，我說，我們這一次能不能活著回去。”手下苦笑著，“該死的，我不想進去。”

“我也不想。”同伴也是一臉的倦容，“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啊，進去了說不定還能活著，要是出了差錯，我們定準要死啊。”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沈默的收拾著箱子裏的監控，安裝一樓的攝像頭的時候還很順利，安靜，兩個人分工合作，不一會兒就換掉了所有壞掉的監控，接下來就是二樓了，兩人看著樓梯，齊齊咽了一口口水，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去。

一路上兩人無數次想要扭頭就跑，但是內心的恐懼還是讓他們一步步邁上去，直到上了二樓，他們看著面前的情景，全都楞了。

“這是……”

“怪物死了？”

他們驚訝的看著怪物的屍體趴在地板上，腐爛的肉散發出惡心的臭味，各種奇怪的屍體分解開來，兩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怪物死了，你說，我們還能活著嗎？”手下喃喃道，像是問同伴，也像是問自己。

同伴垂下了頭，片刻後才像是鼓起勇氣了一樣，“要不，我們逃吧。”

“逃？往哪裏逃？”手下轉頭看著同伴，“我們自從被那個人撿到後就明白了面對的是什麽，那個人的手段那樣殘忍，要是被捉回來了，那就，生不如死啊。”

“可是，我們現在哪裏還活的下去啊。”同伴試圖說服他，“我知道，他很可怕，很厲害，但是，你不想出去看看嗎？沒日沒夜的呆在那個黑色的屋子裏，你不覺得難過嗎？”

手下抽了一下鼻子，片刻後，他看了看怪物的屍體，喃喃道，“算了，反正都要死了，那就逃吧，我們要去哪裏？”

同伴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能走到哪裏算哪裏吧。”

說著同伴就往下走，卻被手下一把拽住，“你扶我一下，我，我腿軟了。”

“你是有多怕他啊，”同伴哭笑不得，但是他也明白，下定逃跑這個決心時，他也在內心瘋狂的罵自己瘋了，或許是真的瘋了吧，他們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下，連生死都不屬於自己，他還殘存的一點不甘心，促使了他做了這樣的決定。

……

吃完了晚飯，沈妄涼打開了新聞，晚間新聞正好開始，看了半個小時，沒有什麽大事件，這一天非常的和平，這裏也沒有再發現屍體裏，聚靈陣還沒有啟動，六角裏的言靈化為兇鬼跑了出來，這個變數已經是無法彌補的了，更何況，遠古獸已經死在了那裏，沈妄涼非常清楚絕對有誰透過攝像頭在看著自己，或許這個人知道很多事情吧。

黑貓回到了原先懶洋洋的樣子，每天都趴在陽光下打著盹，吃的一頓比一頓多，看上去越發的膘肥體壯，一身黑毛油亮亮的，特別的精神，沈妄涼找了幾個面試的地方，要不是工資不合適，就是人家看不上他，工作簡歷都是亂七八糟的工作，沈妄涼嘆了口氣，他常常搬家，在一個地方往往住不了多長時間，最長不過一年，最短一個月也有，所以也就只能打零工了。

只是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和什麽東西犯了沖，一連兩天都沒有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看著存款裏的數字一點點變少，湊活著過日子，數著聚靈陣開啟的時間。

像聚靈陣這樣的陣法基本上是無法打斷的，這種不可逆的特點讓很多人咬牙切齒，其實很多都是這樣，比如上古存在的婚契，最古老的那一種就是人鬼之間締結的，且一旦開始無法打斷，在當時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小姑娘小夥子，當然這個劣質的聚靈陣沒有那麽厲害了，只是隱藏的夠深，即使找到了陣心也沒有辦法摧毀。

放棄了找工作，沈妄涼也就不出門了，一天天呆在家裏看電視看報紙，一時半會也不讓眼睛停下來，期間畢陣來過一次，帶著微生沙，也不知道他們進行到什麽地步了，沈妄涼對於這個聚靈陣其實一點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到時候生死簿會不會出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方連打算離開了，只留下微生沙，微生沙來送他，看著師兄一如既往的模樣，他想了一下後，問道，“師兄，你為什麽這麽關註那個姓沈的，我可不相信你看上他了。”

“並不是。”方連嘆了口氣，“我一見到他，就覺得他很熟悉，在我小的時候，一個人救了我一命，很像他，但是怎麽可能，他才二十幾歲，還沒有我大，我應該是認錯了。”方連搖搖頭，“師弟加油，聚靈陣不是什麽能夠簡單解決的東西，萬事皆小心。”

沈妄涼打了個噴嚏，一臉莫名其妙的揉了揉揉鼻子，試探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溫溫的，也是，他怎麽可能會生病，黑貓歪頭看著他，在沈妄涼把手放下來後，舉起貓爪摁到沈妄涼的頭上，貓爪涼涼的，肉墊軟乎乎的，也不知道幹不幹凈。

……

二英趴在女鬼的膝蓋上，繼續嚷嚷著要聽故事，女鬼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肚子裏隨著她一起去了的孩子，對著二英格外的耐心，唐餘整理著現在知道的情報，對於可能出現的生死簿，他可是做好了完全的計劃，只是可惜的是，生死簿碎片是不能被其他碎片檢測到的。

這時候他聽到了女鬼給二英講的故事，說是故事，其實都是傳說而已，而女鬼講的就是傳說中四位鬼王的傳言。

“鬼界有四王，分布在東西南北四個地界，厲鬼的實力有強有弱，到了鬼王境界的其實也不只是鬼王四個的，更多的都是一些老妖怪，不知道隱居在什麽地方，而更少有鬼知道，其實在鬼王之上，還有一位鬼皇的。”

二英眼巴巴的看著唐餘，想要他繼續講下去。

“鬼皇的實力毋庸置疑，作為鬼界第一人是合格的，而且，他還有一個最特殊的地方。”唐餘合上書本，看著二英道，“那就是，他擁有生死簿，生死簿是自主則主的，它選擇的主人，就是當年的鬼皇。”

沈妄涼打了個哈欠，破舊的書本殘缺了幾個角，被他翻閱著，上面的字不停的變換，最終定格在一個詭異的畫著六角星的陣法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手下和同伴今天依舊沒有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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