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開玩笑啊, 我看他還挺樂意的……”沈羨魚縮了縮脖子, 小聲嘟囔。

“你啊,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皮沒臉的？”沈大嫂又好氣又好笑, 她舉起手，又要拍沈羨魚，見沈羨魚往後躲, 搖了搖頭，將手放下來，點了點沈羨魚的額頭, 苦口婆心說道, “你一個女孩子家, 要矜持一點, 要是你真的喜歡道長，也別著急。過兩天，我給你探探口風, 看看他願不願意。”

“哦。”沈羨魚眨巴眨巴眼睛，老老實實點頭。

“在這期間, 不許你跟道長私下接觸，聽到沒有？”沈大嫂恨不得耳提面命。

“知道了。”沈羨魚摸了摸鼻子, 應道。

“這還差不多。”沈大嫂松了一口氣, 她認真地看著沈羨魚, “答應我的事要做到, 要是讓我知道你真的鉆了道長被窩, 腿給你打斷！”

“不用這麽狠吧？”沈羨魚條件反射縮了縮腿, 嘴角微微抽搐，臉上忍不住帶了牙疼的表情。

“要不我把這件事告訴爹娘，看他們怎麽反應？”沈大嫂挑了挑眉，眼中滿是威脅。

“咳咳，還是算了。”沈羨魚莫名有些慫。

雖然最後二老總歸會知道顧臨淵求親的事情，但是別鉆牛角尖，以為顧臨淵圖謀不軌，不讓他們在一起啊。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請進來一個客人，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結果這個客人拐了自己閨女……

沈羨魚感覺腿都能給他打斷！

“算你識相！”沈大嫂哼了一聲，這才滿意了。

又拉著沈羨魚，叮囑了好一會兒，念叨得沈羨魚耳朵都要起老繭了。

還是沈母在外面喊沈大嫂，這才意猶未盡將人放走了，沈羨魚都走到門邊了，她還不忘喊一聲，“記住我說的話啊！”

“知道了。”沈羨魚應了一聲，連忙跑出去，生怕被沈大嫂逮著再念一頓。

接下來幾天，沈羨魚規規矩矩的，沒有再招惹沈羨魚。

沈大嫂刻意留心了一下顧臨淵對沈羨魚的態度，發現顧臨淵似乎對沈羨魚也有一些意思。

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捂住嘴不說出來，也會從眼睛裏流露出來。

顧臨淵看沈羨魚的眼神，像極了沈大哥看她的眼神。

沈大嫂心裏有些高興，作為沈羨魚的手帕交兼大嫂，她自然希望沈羨魚好的。

這天傍晚，顧臨淵提著斧頭，在院子裏砍柴。

他力氣很大，常人可能要砍好幾下才能劈成兩半的木樁，他劈一下就好了。

比起陳浩玨那個弱雞，戰鬥力強了不止一點。

沈大嫂收好衣服，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直把顧臨淵看毛了，這才走過去。

沈大嫂啊笑著說道，“辛苦道長了，來我家做客還要幫忙幹活兒，怪不好意思的。”

“無妨。”顧臨淵搖了搖頭，專心致志砍柴。

沒一會兒，就把小山一樣的木樁砍完了，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裏。

“對了，道長對我們家小魚兒和離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嗎？”沈大嫂笑著問道，“外面很多人都說小魚兒太過決絕，將來嫁不出去呢。”

“沈姑娘……很好。”顧臨淵動作一頓，看了沈大嫂一眼，莫名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全身汗毛炸了開來，他強忍皺眉的感覺，認真說道，“和離這件事，不是她的錯，是那狐妖和小白臉的。”

聽到“小白臉”三個字，沈大嫂忍俊不禁。

顧臨淵很少對人進行評論，從未在他們面前說過誰的壞話，能在他們面前這般強烈表現對一個人的不滿，怕是將沈羨魚放在了心尖尖上，這才容忍不了任何人傷害。

剛開始，他們一家都覺得顧臨淵看著冷冰冰的，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很不好相處。

於是小心翼翼捧著他。

時間一長，發現這個人外冷內熱，對自家人特別好，剛認識的時候就主動送他們符箓，後來還花心思雕刻了玉符，給他們人手一個。

在家裏住了這麽久，沒白吃白喝，更沒像大爺一樣等他們伺候。

相反的，顧臨淵什麽活兒都搶著幹，還經常去山裏打獵，給家裏加餐。

甚至還會去鎮上買一些燒雞點心之類的東西回來，給軒哥兒帶甜甜的糖。

軒哥兒剛開始還怕顧臨淵，每次見了，都往後躲。

後來熟了，膽子也大了。

有一次，沈大嫂竟然看到顧臨淵讓軒哥兒騎在他脖子上。

雖然冷著一張臉，手卻緊緊地拖著軒哥兒的小屁股，生怕他掉下來。

軒哥兒抓著他的頭發，咯咯直笑。

那畫面看著溫馨極了。

要是沈羨魚能嫁給他，以後一定能過得很開心。

“是嗎？其實我這是這樣想的。”沈大嫂心裏的小算盤劈裏啪啦打著，試探性地問道，“但是小魚兒畢竟是個大姑娘了，老在娘家帶著不像話，這兩日爹娘正愁怎麽給她找個好一點的婆家，不介意她和離過的那種，道長走南闖北的，肯定認識不少人，有什麽好的人選推薦嗎？”

“什麽！”顧臨淵一斧子劈歪了，驚詫地擡起頭，看著沈大嫂，“你們要給阿魚——沈姑娘找婆家？”

“是啊。”看顧臨淵反應這麽大，沈大嫂心裏有了數，但是她也擔心顧臨淵會在乎沈羨魚之前和離的事情，忍不住為沈羨魚多說了兩句，“陳浩玨太不是東西了，當初跟小魚兒成婚，就是為了小魚兒的嫁妝和沈家的扶持，心裏還打著尚公主的念頭。因此，一直沒碰小魚兒。兩人成親幾年了，小魚兒到現在還是完璧——這件事我只告訴道長一人，你可別宣揚出去。總有那些喜歡說閑話的，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指不定怎麽編排小魚兒呢！”

“我知道。”顧臨淵心裏有些歡喜，他雖然不在乎沈羨魚跟人和離過，就算沈羨魚有孩子，他也會當成自己親生的來疼。

但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完璧，到底是開心的。

“其實我家小魚兒還是不錯的，長得好看，人也聰明，還勤儉持家，現在還會寫一些畫本補貼家用，誰娶了她誰有福氣！”沈大嫂腆著臉拼命吹鼓著沈羨魚，說道最後，自己都有些臉紅，“而且她洗衣做飯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顧臨淵特別捧場，一臉讚同地點頭。

沈大嫂尬吹了好一會兒，直說地口幹舌燥，這才停下來，轉了一大圈，終於進入正題，“所以，道長，你看我們家小魚兒怎麽樣？”

“挺好的。”顧臨淵還是這三個字。

“那當媳婦呢？”沈大嫂抿了抿唇，問道。

“啊？”顧臨淵沒想到沈大嫂問得這麽直白，楞住了。

“我看道長人不錯，對小魚兒也好，要是道長願意，可以上門提親，要是不願意，就當我沒說。”沈大嫂捏緊了手中的衣服，心裏十分忐忑。

她特別擔心，要是顧臨淵拒絕了，沈羨魚該多傷心啊。

先是遇人不淑，再被人拒絕。

換做她，也受不了。

“我願意！”顧臨淵回過神來，連忙表態。

沈大嫂心裏一喜，眼中忍不住帶上了幾分神采，“但是……道長可以成家嗎？師門那裏會不會有意見？”

“我不是正統弟子，只是被道長收養，可以娶妻生子的。”顧臨淵認真說道。

“這就好。”沈大嫂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神色，“那我一會兒就去跟爹娘說。”

“不用。”顧臨淵攔住沈大嫂，他思考了一番，“我打算跟養父說一下這件事，拜托他上門提親，流程還是要走的。”

“這樣也行。”沈大嫂更加高興了，顧臨淵認真的態度表明了他對沈羨魚的重視，不單是玩玩而已，“那我就等著道長的好消息了。”

“嗯。”顧臨淵點點頭，嘴角輕輕揚起，“下午我會去鎮上寄信，跟養父說一下這件事，他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

這些年，老道長沒少為顧臨淵的婚事操心。

他沒有兒子，是真心將顧臨淵當成自己的兒子疼的。

眼看著跟顧臨淵同齡的男孩子兒子都能打醬油了，顧臨淵還孤零零一個人，快把他著急死了。

無奈介紹的那些女孩子顧臨淵都不喜歡，性子又倔，只能隨著他去了。

要是讓他知道顧臨淵出來一趟就找到一個媳婦兒，肯定歡喜。

“好好好。”沈大嫂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對顧臨淵感官更好了。

顧臨淵說到做到，劈完柴，稍微梳洗一番，換了一身衣服，就去鎮上寄信了。

回來之後，他盤點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積攢的銀錢，抿了抿唇，感覺不夠，決定出去再賺一點錢，好讓沈羨魚風風光光嫁給他。

這些天顧臨淵不是沒有聽到村裏人的閑言碎語，心裏不忿，但是又不好跟長舌婦動手，只能憋屈地忍著。

有些長舌婦說得太過火，他也會用術法小小地教訓一下，讓她們摔個跤，牙齒磕到嘴唇，一張嘴就疼。

這種幼稚的事，顧臨淵六七歲的時候都不屑做。

現在為了沈羨魚，做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有些得心應手。

一來二去的，那些長舌婦發現她們每次編排沈羨魚的時候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狀況，一來二去，也就不敢說沈羨魚的壞話了。

這邊，顧臨淵緊鑼密鼓攢聘禮，另一邊，陳浩玨的日子卻是越過越苦逼。

這麽多年，他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幾時做過飯，下過地？

但是家裏沒有銀錢，外面還欠了一屁股債，原本看他可憐，幫襯一把的人也漸漸疏遠了，甚至在陳浩玨上門借錢的時候顧左言右，百般推諉。

誰家日子都不容易，能搭把手盡量搭把手，但是畢竟不是一家人，不會為了陳浩玨當牛做馬，還是得靠著陳浩玨自己把日子過起來。

家裏入不敷出，陳浩玨只能慢慢學著做以前自己不屑做的事情。

他這才知道沈羨魚的辛苦，也越發後悔，恨當初的自己。

有時候，陳浩玨會站到沈家村外，一臉憂郁地看著沈羨魚家所在的位置。

卻不敢靠近。

那顧臨淵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他一進沈家村，就能出現在村門口，然後把他丟出去。

因此，和離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沈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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