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顧臨淵本來想說“我娶你”的, 但是覺得太孟浪了。

任誰被一個剛認識兩天的人說這話, 都覺得不靠譜。

擔心嚇到沈羨魚, 將他趕出去，顧臨淵抿了抿唇, 拳頭緊了又松, “總之,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的。”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沈羨魚歪頭看他, 顧臨淵對他越上心，他越是想欺負。

或許是男人的惡趣味。

顧臨淵被他看的紅了臉, 放在腿上的手抓著道袍, 指尖微微泛白。

“行了行了, 我不逗你了。”沈羨魚笑了笑，也怕顧臨淵落荒而逃, 以後不敢來找他。

於是轉移了話題, 問著顧臨淵到這裏之前的生活。

顧臨淵松了一口氣, 一一作答。

他在繈褓裏的時候，就被遺棄在道觀門口。

這年頭沒有什麽避孕措施，女人生孩子就跟母豬下崽兒似得，一窩一窩生。

俗話說得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地就這麽多, 孩子卻越來越多, 不少貧苦人家養不起孩子, 會把孩子送走, 或者幹脆遺棄。

顧臨淵也不知道自己原先的家庭是什麽樣的。

他也不在乎。

後來，道觀裏的一個道長收養了他，當親兒子照顧著，還將全部本事都交給了他。

顧臨淵成年後，說想出去走走，老道長給了他不少好東西，並且叮囑他出門在外，要註意安全，顧臨淵十分尊敬對方。

沈羨魚聽了，心疼壞了，也很感激那個道長，想著等自己身體好一些了，就去那個道觀跟道長道謝。

陪著沈羨魚說了一會兒話，顧臨淵突然問道，“對了，你打算拿那只狐妖怎麽辦？她雖然設計過你，到底沒有直接沾惹人命，要是貿然打殺，有違天道。”

“直接打殺，太便宜它了。”沈羨魚彎了彎唇，在原劇情裏，這白狐可是害了他們一家呢，簡簡單單死了，多不劃算啊。

“嗯。”顧臨淵點點頭，靜靜地等著沈羨魚的下文。

“既然他們兩情相悅，那我怎麽好做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沈羨魚拿起一縷發絲，漫不經心把玩著，嘴角噙著一抹涼薄的笑意，“當然是成全他們了。”

“軒哥兒，你去找娘親，姑姑這裏有事。”沈羨魚親了親小奶娃肉嘟嘟的小臉蛋，笑著說道。

接下來的話題不適合小孩子參與。

“好噠。”小奶娃點點頭，學著沈羨魚，也糊了他一臉口水，美滋滋跑出去了。

看著他們姑嫂間的互動，顧臨淵臉都黑了。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在沈羨魚親小奶娃的時候上前將小奶娃扔掉，然後換自己上去！

看著沈羨魚被小奶娃親過的臉頰，鋪天蓋地的委屈將顧臨淵淹沒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沈羨魚嘴角微微抽搐。

這種感覺，像極了家裏養了兩只狗，一只大狗，一只小奶狗，他給了小奶狗一碗肉糊糊，沒給大狗吃的，大狗就用這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沈羨魚又好氣又好笑。

都第三個世界了，顧臨淵這家夥能不能有點長進？

一天到晚亂吃飛醋，有意思嗎？

“道長，既然人妖殊途，那廢去狐妖一身法術，不就與常人無異了？”沈羨魚輕輕地摩挲著被面，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早在知道劇情後，他就想這樣做了。

在原劇情裏面，狐妖之所以能害死原身一家，並且幫助書生扶搖直上，跟她一身本事分不開的。

沈羨魚想要看看，當狐妖變成了正常人，沒有人再阻攔他們，這對恩愛夫妻能堅持多久。

很多時候，打敗那所謂愛情的，不是強權主義，而是生活中最普通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這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長這麽大，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讀書。

但是這讀的還是死書，不然不會二十好幾了，還只是一個秀才。

要是狐妖變成普通人，沒有能力襄助書生。

這劇情，怕是要從原來絕美的人妖戀，變成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沈羨魚哼笑一聲，擡眸看向顧臨淵。

“我知道了。”顧臨淵點點頭。

“那就多謝道長了。”沈羨魚真誠說道。

顧臨淵彎了彎唇，只要沈羨魚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讓他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說話間，沈父從鎮上回來了，他手裏緊緊地攥著顧臨淵給的符箓化成的灰燼，心裏對顧臨淵的尊敬又多了許多。

原先以為這符箓是騙人的玩意兒，他是看在顧臨淵幫了自家閨女的份上才將顧臨淵當成座上賓的，現在經歷過這件事兒，終於信了顧臨淵的本事。

回去之後，沈父逮著沈母問道，“道長呢？他在哪兒？”

“在閨女房裏說話，怎麽了？”沈母被沈父凝重的表情唬了一跳，“怎麽回事？你不是去找陳浩玨那混小子了？發生什麽事了？”

沈父抿了抿唇，將鎮上發生的事情跟沈母說了一遍，沈母也心有餘悸，看著沈父手心裏的符箓灰燼，她連忙將自己身上的拿出來給沈父，“你跟那狐妖有了正面接觸，那狐妖心裏肯定記恨你，這個你拿著，別被那狐妖害了去！”

“不行，我拿了你怎麽辦？”沈父搖了搖頭，堅定地將沈母的符箓推給她，“要是我拿了你的，你改怎麽辦？”

“你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沒有大礙，你要是出事了，讓我跟孩子們怎麽過？”沈母急了，“讓你拿著就拿著，哪兒來這麽多話？”

“呸呸呸，幹嘛說這種話，不吉利！”沈父眼睛一瞪，“一會兒見著老大和老大家的，讓他們把這符箓收好了，別不當回事，我找道長有話說。”

“那好吧。”沈母抿了抿唇，想著今晚把符箓縫到沈父衣服裏去，勉強點頭。

“道長，您現在有空嗎？”沈父在門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顧臨淵看了一眼沈羨魚，囑咐道。

“嗯。”沈羨魚彎了彎唇，目送他離開。

顧臨淵這才一步三回頭走了。

沈父一臉感激，他攤開手，給顧臨淵看那灰燼，“今日我去鎮上找陳浩玨要個說法，那狐妖想要傷我，多虧了道長的符箓，否則，我這胳膊，就要被那畜生咬下一塊肉來，日後道長若是有什麽用得上我的，盡管說！”

“無妨。”顧臨淵搖了搖頭，“過幾日，我做一些玉符，你們每日佩戴，就算沒有邪魔入侵，也能溫養身體。”

“這怎麽好意思？”沈父老臉一紅，他是過來道謝的，不是過來伸手要東西的，“道長需要什麽材料，我去給您找吧。”

“我這裏有現成的，尋常材料沒有用。”顧臨淵拒絕了。

“這樣啊……”沈父抓了抓頭發，更加愧疚了，“一再麻煩道長，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舉手之勞罷了。”顧臨淵沒放心上，“我先回去了，您不用擔心狐妖尋仇，它現在受了傷，做不了什麽，我已經在村子裏布置了法陣，只要它踏進來，就會遭到反噬。”

“多謝道長。”沈父表情有些糾結，“對了，道長，我今日不是一個人去鎮上的，那狐妖不會對我的堂兄弟堂侄子他們下手吧？”

顧臨淵承諾到，“你放心，若是那狐妖敢做惡事，我自會處置它。”

“那就好。”沈父松了一口氣。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家的事情，禍害了親人。

顧臨淵又跟沈父說了一會兒話，回到房間，他從包袱裏掏出幾枚玉牌，開始制作玉符。

廢了一下午的功夫，玉符終於制作完成了，他將玉符交給沈父，沈家六人每人都有，沈父再三作揖，感激地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

顧臨淵側身，避開他的禮，囑咐了幾句，出門找泰山娘娘去了。

不是所有的狐貍都有資格修煉，主管狐貍修煉就是這泰山娘娘。

通過考核的狐貍成為生員，沒有通過考核的是野狐，不能進行修煉。

饒是如此，還有不少野狐偷偷修煉。

正統的狐貍修煉是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修煉內丹。

那些野狐則是走的歪路子，通過吸收男子精氣的方式修煉內丹。

前者見效緩慢，還有很多狐貍沒有修煉成仙，就老死了，進入下一個輪回，重新再來。

後者見效快，但是這種修煉方式終究不是正途，妖丹裏面有很多沈珂，必要的時候很可能喪命。

要是沾惹上一些不好的因果，或者造了什麽殺孽，渡劫的時候十有八九會灰飛煙滅。

但是，只要他們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泰山娘娘一般不會管。

顧臨淵一走，就是好幾天，這段時間裏，沈羨魚被家裏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又沒什麽糟心事兒，終於能下床了。

閑來無事，索性在廚房裏鼓搗各種吃食，家裏人也怕他悶壞了，由著他去了，甚至有時候還會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讓沈羨魚玩兒。

也就沈家寵孩子，才由著沈羨魚胡鬧，看到沈羨魚用小半鍋油炸東西，頂多心疼一下，讓沈羨魚省著點用，再多就不說了。

換做其他人家，早就抓著打一頓了。

這不是糟踐糧食是什麽？

沈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但是勉強夠的上小康之家。

在別家為未溫飽憂愁的時候，沈家卻是頓頓精糧，甚至每隔幾天就能吃上一頓肉。

軒哥兒每天醒過來，就巴巴地跟在沈羨魚屁股後面，像一只小狗兒，讓人又憐又愛。

沈羨魚也寵著他，做了什麽好吃的，都會讓他吃第一口。

一來二去，本來就粘著沈羨魚的小奶娃，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拴在沈羨魚腰帶上。

親爹親娘都被他忘到腦後頭，搭理一下都不樂意。

沈羨魚大嫂沒少笑罵小奶娃沒良心。

這天，沈羨魚正在院子裏跟軒哥兒一起堆雪人，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娘子——”

陳浩玨站在門口，神色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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