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們要怎麽做？”曾經和中原中也商量交易內容的人看著屏幕，眼睛裏帶著莫名的期望，他像是信徒一樣盼望著自己憧憬的神明給他下達命令，這種期望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一樣明顯。

“不要著急。”

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帶著一點安撫和縱容，“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

“是！”青年眼中洋溢著狂熱，“我由衷的盼望著新世界的到來，為此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對，你說的沒錯。”費奧多爾勾起嘴角，他敲擊著桌面，眸裏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異能者是罪孽這樣的事情，在人們見識到異能者破壞性的威力時，他們就會明白並采取措施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名詞：強者為尊。

但如果世界上強者的數量稀少，而那些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數量遠超異能者呢？

一旦這些大部分普通人突然意識到強者對自己的生活會造成很大的影響，甚至是會帶來壞處時會發生什麽？

就算是螻蟻，在聚集成群的時候，也是可以扳倒大象的，普通人是愚昧的，是可以引導的，但只要他們擰成一股繩，就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異能力者也無法招架，也正是因為此，這個異能者必須很強。

強悍、不可控以及……破壞力極大。

所以費奧多爾選擇了綾野玖，這個足夠神秘也足夠被人忌憚的精神系異能者。

如果綾野玖失控後在東京造成可怕的災難，遠在橫濱的太宰治無法及時趕來，這個人造成的影響力足夠讓人類重新思考異能力是否可以存在……

“這都是為了新的世界。”

“沒錯，我一定要看到新世界的誕生。”

……

手臂的傷其實並沒有那麽嚴重，子彈並沒有打到重要位置，而且已經休養了這麽久，綾野玖轉身往回走，就在這時，嘀嗒，綾野玖擡起頭來，這場陣雨在此刻又下了起來，雖然下的不大，但存在感十足。

綾野玖嘆了口氣，“又下雨了啊，真不走運，沒有帶傘。”

漫步在雨水中，綾野玖雙手插兜，很快雨水都打濕了他的肩膀，整個肩連帶著背部的衣服都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烏雲，蔚藍色的眸子裏帶著一點意味深長。

“好像有什麽事情沒有做……”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很快對面就接了起來。

“綾野還有什麽事情嗎？”

“折原覺得我是有什麽事呢？”綾野玖聲音裏帶著笑意，“之前折原說三枝換了上層，但是沒有一個人見過他對吧？”

折原臨也微微瞇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我覺得折原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才對。”

折原臨也捂住嘴巴，他的笑聲從指縫間流淌出來，像是孩童找到了感興趣的玩具，那種足夠歡樂的事情讓他的笑聲都變得有些高昂尖銳，“是嗎是嗎，果然是綾野，不愧是綾野！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要合作嗎？”綾野玖小聲開口，“暫時無視我們之間的互相討厭。”

折原臨也笑夠了，他突兀的頓住了笑聲，“那麽，我能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做嗎？因為你的養父？還是因為橫濱來的那位幹部？別說什麽互相討厭，你這個怪物根本就不會有討厭這種情緒。”

“哦？折原不相信我會討厭什麽東西？”綾野玖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的模樣，雨還在下落，他站在雨中帶著莫名的孤獨感。

打著傘的人和躲雨的人從他身邊經過，他們有些好奇的看著綾野玖，但沒有一個人說什麽，也沒有一個人會上去詢問，仿佛他整個人和外界隔絕，有一層透明的無法觸摸到的東西將他隔離。

完全獨立於這個世界。

“真過分，雖然我不是很在意意外事件的發生，但也絕對不會高興吧，你以為是什麽在和你說話。”

“怪物。”

綾野玖笑了一下，“一個會學習，擁有智慧的怪物嗎？人類和其他生命的區別，不就在於此嗎？”

對方沈默了三秒鐘，接著是一聲明顯的嗤笑，“我知道了，你想要怎麽合作？你確定可以找到那個人的所在地？我追查了很久，這個人可是不露絲毫破綻，他應該是我的同行。”

綾野玖點點頭，他擡起頭來迎著天空中的蒙蒙細雨，蔚藍色的眸子裏帶著一如既往的柔和。

“沒關系，總會抓住他的小尾巴的。”

叮咚，綾野玖頓了一下，他拿下手機，將通話界面切換，在屏幕上，他看著那個有點熟悉的頭像亮起，以及對面發過來的一個句號。

綾野玖歪歪頭，“……誰？”

荊棘鳥：。

荊棘鳥：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啊，應該早就忘記了吧，不被任何東西束縛的你，當然不會被區區曾經說過話的羈絆所吸引，當然這也是我非常看重你的一點！

魔術師：？

荊棘鳥：果然忘記了，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一個被忘記了還會覺得開心，甚至要笑的人？綾野玖想了一下，這種奇妙狀態的人他應該是有印象才對。

啊，對了，想起來了，這種偏執的理想的……人。

……  中原中也和三枝的商議地點還是之前的地方，當綾野玖到達的時候周圍卻很明顯的不對勁，因為原先的窄道和墻壁已經坍塌了，這種完全被暴力砸壞的墻壁還帶著新鮮的泥土，一看就是剛剛才被打壞的。

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來，地面一片泥濘，鞋子踩上去都留不下完整的鞋印，有的只是粘糊糊的一團。

“糟糕，已經開始了嗎？”

綾野玖踩上倒塌的廢墟，下一瞬間，一道熟悉的感覺從不遠處傳過來。

或許是因為異能同源的原因，綾野玖和中原中也在偶爾會有所感應，這種感應在使用異能力的時候會加強，就像是那個被一分為二的神明想要將分裂的個體融合，他們對彼此有著非常強烈的吸引力。

也是因為如此，只要在一定距離內使用異能力，他們彼此能夠迅速的鎖定對方的位置。

“找到了……”

綾野玖朝著前方跑去，濕透的外套被風帶起來，迅速越過這片廢墟，到達內部的瞬間，綾野玖猛地頓住腳步稍稍避開，一個人被直接扔出來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聲音蜷縮著，胸口上別著三枝集團的標志徽章。

“煩不煩啊！”中原中也熟悉的聲音響起。

哢嚓一聲，地面以中原中也為範圍瞬間裂開縫隙，劇烈的能量直接將地面碾壓爆炸，站在周圍的所有人整個被碾壓下來，他們睜大了眼睛想要掙脫，但沒有任何人可以掙脫重力的束縛。

重重的呼了口氣，中原中也回過頭來，他的眸子裏沒有絲毫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安靜的。

“你來了。”

“嗯，這裏是發生了什麽？”綾野玖邁過倒地的人走過去。

中原中也雙手插兜，他看了一圈周圍，“鬼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剛到這裏就受到了襲擊，這群家夥腦子有問題嗎？所有人都不是異能力者……”

但全部都悍不畏死的往前沖，一副被精神洗腦過的模樣。

要怎樣啊，讓一群普通人對抗異能者，這簡直就是送菜吧。

中原中也被譽為港黑最強戰力，這並不是說笑的事情，一般人根本就招架不住，更別說這樣一群手中只有木倉的普通人，這個三枝的上層是不是有什麽毛病？黑吃黑也不看看對象。

“這樣的話，中也這次出差是任務失敗了嗎？”綾野玖摸著下巴點點頭，一副非常認真的模樣，“中也來的目的是和三枝重新確立交易內容，現在卻是完全對立狀態了吧。”

“不算。”中原中也拒絕失敗這個詞匯，“從一開始這個交易就不明確，在和首領溝通後，任務已經從交易改成了確定這些人背後是誰。”

“搞出這麽大動靜，還這麽針對港黑，這個手筆，可不像是隨便做做。”

綾野玖嘆了口氣，“果然，黑手黨的工作實在是太麻煩了。”

“這是你現在應該吐槽的事情嗎？還有，你身上怎麽濕這麽厲害？你這個家夥又忘記你現在還是負傷狀態嗎？”

“抱歉，我忘記帶傘了，周圍又沒有買傘的地方，所以……”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又是這種理由……”

但實際上，對於受傷這樣的事情綾野玖完全都不在意吧，如果在意的話就不會帶著傷跑來跑去，不顧及雨水也不顧及其他東西，仿佛自己沒有受傷一樣，甚至中原中也有時候都懷疑綾野玖有沒有痛覺。

懷疑他每次笑著喊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現在中也要幹什麽？那些人襲擊了中也，交易也徹底作廢了，中也還要進去看看嗎？”

“不知道。”中原中也撇過頭去，他看著面前的建築，那個刻著三枝標志的大樓。

如果是橫濱的話中原中也確實會直接闖進去，先把始作俑者找出來再說，他並不是被動挨打的性格，這群人既然敢直接打上來就應該做好了被反擊的準備，但是，這裏是東京，不是橫濱。

這裏不是港口黑手黨可以造成影響的地方。

綾野玖看著中原中也的表情，片刻後他笑了一下，蔚藍色的眸子裏帶著笑意，“中也可以適當的放縱一下，沒關系。”

“哈？”

“自由真是一個奇妙的名詞，話說我曾經在網絡上遇到過一個奇怪的人，他一直都問我什麽是自由，問我怎麽才能得到自由。”綾野玖歪歪頭，“但是自由這種意識流的東西不太好界定吧。”

中原中也看著他，“什麽自由？”

“就是那種，不被任何東西束縛，不管是規則還是道德感情，亦或是倫理的，完全的自由。”

“不可能。”中原中也斬釘截鐵，“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自由存在。”

綾野玖笑了一下，他點點頭，“是啊，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中原中也轉頭看向前方，子彈被重力停滯在空中，中原中也眼裏閃過不悅，下一瞬間，子彈朝著襲來的方向激射出去，在廢墟中間傳來悶悶的聲音，很不明顯，但又特別真實。

“擁有信仰的人很強大，為了信仰就算是付出生命也不後悔，這樣的執念就算是我也要讚嘆。”

費奧多爾看著屬於某個人的生命信號消失，深紫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愉悅。

“都是普通人？沒有任何一個異能者？”

“猜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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