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在這個情況，聞瀟瀟有點懵。

程凝萱竟然把單雨找過來演了死者！還把消息捂得死死的。

《KQJ》從立項到正式開機就拖了有一段時間, 不少人都知道, 程凝萱一開始是屬意把“國民CP”都拉進來帶票房的。

但等潘心雲進組後, 對方一個字眼都沒提單雨, 就知道這倆說不好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或是哪裏有問題。

所有人都識相得很，沒再提過單雨。

不想, 潘心雲和聞瀟瀟前腳一走，程凝萱就把單雨拉進來了。

雖然不清楚潘心雲和單雨之間有什麽齟齬, 但是單雨這人實在很容易就獲得別人的好感, 她才來了不到兩天，一下子就和大家相熟起來, 走到哪裏都是嘻嘻哈哈的笑聲。

比起較有距離感的潘心雲，眾人顯然更喜歡單雨。

眼見一向和善愛笑的單雨難得沈下臉來，再一回頭看到潘心雲在就不遠處站著, 機靈點的立刻就退開了，腦子不靈光的, 也被人趕忙拉走了。

除了趕著下一場戲不得不硬著頭皮待在這裏的, 無關人員很快就走了。

死者的設定是一個年輕貌美的都市女郎，人驕縱得很, 做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故而在造型上，選的也是活潑熱烈的顏色和剪裁不規範的著裝。

閃亮的鉆石耳釘，紅色的皮衣，露出膝蓋的深色牛仔褲, 再加一頭俏麗的紅棕色短發，眼睛盈盈流轉，配上烈焰紅的唇色，皓雪般的肌膚，鉚釘鞋一踏地召示主人入場，就能讓人移不開目光。

“潘老師。”單雨接了假睫毛的眼睛一撩，小扇子一樣的睫毛撲簌，像有晶瑩的飛粉灑落，那雙眼睛更亮了。

潘心雲點頭，面不改色地錯過她的身子，想要就此離去。

然而剛踏出腳步，手腕就被單雨抓住，生生拽回門內。更衣間的大門被踹一腳，緩緩地合上。

聞瀟瀟來得巧，正好只看到最後一幕。還沒等她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程凝萱就到了。

“下一場機位已經準備好了，弄好的就趕緊去吧。”程凝萱掃了一眼裏間。劇組的掛衣架是長條形的，一排的衣服擠在一起，再加上衣架比較高，完全可以把人擋住。

見聞瀟瀟似是要往裏面走，程凝萱伸手把人攔住：“你進去做什麽？”

“我看看。”聞瀟瀟有點擔心潘心雲。

衣服太多，她其實只看見兩人背對著她們的一小部分肩膀在聳動，隱約聽到幾聲嗚咽。

……這是在做什麽？

聞瀟瀟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單雨偷偷摸摸地來，再加上那副不良少女的打板，總讓人覺得潘心雲會吃虧。

“沒什麽好看的。”程凝萱把人拉出來。

臨關門前，聞瀟瀟終於看見兩人大概的身影——潘心雲反壓住單雨，鉗住單雨的手。

嗯？怎麽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她還想再看仔細些，門便被程凝萱無聲掩上了。

“這……這……”聞瀟瀟被震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腦海中是潘心雲和單雨兩人的身影。

程凝萱挑起一邊的眉毛：“你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聞瀟瀟臉頰緋紅，努力揮退腦中荒唐的小劇場。

“單雨她怎麽在這裏？”聞瀟瀟憋著嗓音問。

“當然是我請來的。”程凝萱把外間的門關上，倚在化妝臺上，兩條長腿輕踏地，“單雨就是演死者的那個演員。”

之前還在猶豫是否要參演，還猶豫要選那個角色。後來知道潘心雲因為這個鬧了一陣，當即就不再猶豫，選了死者。

因為要避著潘心雲，即使上一個劇組已經殺青，單雨也不敢進組，非得扭捏到潘心雲去錄綜藝才進組。

“她就是？”聞瀟瀟想起單雨那副樣子，忽然覺得有些魔幻。

單雨怎麽看，都不該是那麽軟弱的人……人果然不可貌相，向來大大咧咧的單雨在感情上反而是弱勢的。

程凝萱不欲多說，隨手拿起桌上一個物件把玩：“單雨和潘心雲兩個原本是炒CP的，後來就炒到一起去了。”

聞瀟瀟原本還期待程凝萱來個起承轉合的故事，結果程凝萱一句話就概括完了。

“這種事，看看就好，別多說。”站得高，程凝萱看得也多，早已見怪不怪。

聞瀟瀟小雞啄米地點頭。

原來程凝萱做的這些，都是因為單雨，聞瀟瀟有些釋然，又覺得有些可笑，之前的自己那麽急著趕來，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到達八卦現場？

還有，胡亂對程凝萱猜測的自己……聞瀟瀟瞥一眼程凝萱，對方眼神專註地凝望某一點，似是在放空，手上的動作漫不經心的，眼看就要掉下。

聞瀟瀟急忙伸出手接住。

程凝萱擡起眼，陡然出聲問道：“你剛剛看見了什麽？”

“哎？”聞瀟瀟沒反應過來，腦內再次閃過那一幕。

“該不會看見什麽不該看的吧？”

“沒有！”

“真沒有？”程凝萱抓過聞瀟瀟手上的東西，手指甲劃過她掌心，驚得她顫了顫。

這一下像是抓在心上一樣，讓聞瀟瀟癢癢的。

聞瀟瀟：“當然什麽都沒有，這裏可是公眾場合，她們能做什麽？！”

“這話倒是提醒我了，”程凝萱點點頭，起身走向門邊，作勢要敲門，“我付片酬，可不是讓她們來這裏談戀愛的。”

程凝萱現在敲門，不就是打斷裏面的人？

裏面現在可能進行到某個重要部分，要是被程凝萱壞了好事，以後可就難辦了……聞瀟瀟腦內的小劇場已經演了大半部。

“你別！”

聞瀟瀟握住程凝萱的手：“先別敲門。”

“為什麽？”程凝萱的眼眸微彎，似笑非笑，“演員的工時是很貴的，超時可是要給加班費的。”

程凝萱的意思很簡單——聞瀟瀟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這錢就得聞瀟瀟掏。

單雨的可以不計，潘心雲的費用可不低。

聞瀟瀟給不起錢，就連她自己都是程凝萱在養的。要是給廖紫月知道，聞瀟瀟不僅沒賺到錢，還要倒貼給程凝萱，她一定會暴走的。

“因為……因為……”聞瀟瀟絞盡腦汁，“我有話對你說。”

“不重要的話，可以以後說。”程凝萱看向禁閉的門，“這邊比較重要。”

聞瀟瀟：“我的話也很重要！”

單雨和潘心雲待她不錯，要是其他人，壓番做配資源分配不公，再好的朋友也早就鬧翻了，不會說再見面依舊與以前一樣，更別說出言指點。

但是潘心雲和單雨，一直待她如往昔。聞瀟瀟現在還不如她們，但也不是沒心沒肺的，這兩人明顯就是還記掛著對方，要是因為外部因素不能成，這個外部因素還是自己……

聞瀟瀟做不到這樣。

“好吧。”程凝萱把手放下來，“那你說吧。”

“呃……”聞瀟瀟卡殼了，“就……就……我，我一直想……”

她一擡眼，便看見程凝萱黝黑深沈的眼睛，心神就好像被攝取了一樣。

越緊張，越想不到怎麽編才好。

聞瀟瀟深吸一口氣，問出心中埋藏已久的問題：“程凝萱，你真的還喜歡我嗎？”

問出最後一個音節的一瞬間，尚且安靜的化妝間好像就嘈雜了起來，聞瀟瀟能清楚地聽見外面錢悅喊燈光攝影調整的聲音，道具組的推車輪子轉動時發出的轆轆聲，還有麥克風的嗡鳴聲。

“當然。”程凝萱一出聲，外面的聲音又忽然沒有了。

“抱歉，我看不出來。有時候，你什麽都不和我說，只要自己想到就去做，仿佛這些與我無關，但既然是為了我，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問我要還是不要？”

“我覺得你不會拒絕。”程凝萱聲音低落了很多，“不過你說得也對，我已經在慢慢改了。”

兩個差距過大的人談戀愛，就要為努力靠近對方而努力。在知道聞瀟瀟拒絕《歌王》初選以後，程凝萱已經放棄了，只是放聞瀟瀟頹喪下去她又做不到，最終還是決定給聞瀟瀟找個能制住她的經紀人。

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克制了。

聞瀟瀟楞住，只聽程凝萱繼續道：“我喜歡把一切準備好，因為我一直擔心，如果我還沒做好便告訴你，你會不會失望……”

“我願意盡我所有的努力來拉近兩人的距離，那你呢，聞瀟瀟？”程凝萱一字一句道，“你又做了什麽？”

“我做了這麽多，你是否有一點點心動？”

“我……”聞瀟瀟咬唇，盡量讓自己別帶上哭腔，“我……”

她做不到承認，也無法否認。

“聞瀟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程凝萱依舊看著她，目光深沈悠遠，稍稍靠近她一些。

聞瀟瀟控制不住地向後退。

這一退，她的心便咯噔一下。再一擡頭，程凝萱果然白了臉。

聞瀟瀟最見不得她這樣，還是在她這裏受挫，這讓聞瀟瀟更難受——程凝萱就該是自信挺胸的模樣。

“程凝萱，我想，我……我……”

聞瀟瀟忽然伸出手，按住程凝萱，抱住她，俯在她耳邊：“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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