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水？”

程凝萱倒了杯清水放到聞瀟瀟面前：“感覺好點了嗎？”

“……”聞瀟瀟張了張嘴，嗓子嘶啞到幾乎發不出聲來。

她的臉現在一定比聖誕節的蘋果還要紅, 水不過是溫水, 她的呼吸卻比水還要熱。

她拘謹地坐在沙發的一角小口小口地喝水, 程凝萱卻已面色如常地站起來, 繼續收拾那堆工藝品。

“小小, 過來。”

程凝萱勾手，小小立刻叼著工藝品戰戰兢兢地走來。

“那……那個……”聞瀟瀟想說還有那個星沙瓶。

“嗯？”程凝萱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還是先別說話了。”

“拿來。”

程凝萱從小小口中接過工藝品，丟進垃圾袋。

放完工藝品, 小小非常自覺地和聞瀟瀟一起, 蹲在沙發下的一角。

“星沙瓶我還不想丟，”程凝萱眉眼含笑,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丟掉吧？難道我是很隨便的人嗎？”

程凝萱當然不是隨便的人。

不等聞瀟瀟再說話，程凝萱便道：“我不知道你問這麽多是什麽目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是, 聞瀟瀟——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嗎？”

她大踏步走來, 再次逼近聞瀟瀟。

之前聞瀟瀟穿到她身上, 看著鏡子裏的皮囊，自己描摹化妝, 已經切身感受到程凝萱的骨頭，當真每一塊都長得恰到好處，嚴實縫合地展現人體美。她自己看著都難以移開眼睛。可惜她畢竟不是真正的程凝萱，所以只有形而無神, 怎麽看都覺得欠點東西。

現在本人回來了，聞瀟瀟這麽近距離對視，只覺得更好看了。

……明明這張臉她看過無數次。

程凝萱的手穿過聞瀟瀟的頭發，她的頭發分叉在程凝萱的手指縫裏穿過，一點一點抖落。頭上頂燈的燈光渙散搖晃，明明不該會有明顯的感覺才對，聞瀟瀟卻覺得猶如有電流劃過。

“聞瀟瀟，看著我。”程凝萱說。

兩人目光相對，鼻尖相距不過一指。

聞瀟瀟禁不住要向後仰去。

“我說了，看著我。”程凝萱按住她，“不要躲開。”

心跳到幾乎要爆炸，血液汩汩流動，仿佛要沖出血管，脈搏一跳一跳的。聞瀟瀟垂下眼睫，她不敢看程凝萱了。

“好吧，就先這樣。”

聞瀟瀟這樣，程凝萱反而不著急了。施施然放開聞瀟瀟，信步退開，徒留聞瀟瀟呆楞在沙發上

“聞瀟瀟，我先不逼你。”程凝萱把所有垃圾袋收好，等明天叫人過來專門處理掉。

“接下來，”程凝萱把目光放到大金毛身上，“小小，該你了。”

小小兩只爪子扒到沙發上，努力和聞瀟瀟挨得近一些：“嗷嗚——”

聞瀟瀟：“……”抱歉啊，我自己也是自身難保，救不了你。

眼角抽搐，程凝萱按住小小的下頜：“教過多少次了，還不長記性！”

從小鎮買來的工藝品成了小小的磨牙磨爪道具，趁主人不在就偷偷抓咬，所以才會在每次的交換過後，異常黏著程凝萱的身體。

——撒嬌賠罪。

星沙瓶是互換的條件，可更關鍵的，是小小。

每一次它拿那些工藝品磨牙磨爪，握有星沙瓶的人就要互換。

“嗚嗚嗚——”小小嗚咽，低垂著大腦袋用力蹭程凝萱，請求寬大諒解。

一人一狗可憐巴巴地蹲守在沙發一角，等待程凝萱的發落，怎麽看怎麽可憐。

不知怎的，程凝萱楞是在她們臉上看到相同的神態。

氣都要給氣笑了。

“算了……”程凝萱揮手，對著小小危險一笑，“沒有下次，再拆家就把你賣了換房子！”

小小連忙殷勤點頭：“汪汪汪！”

讓狗子和聞瀟瀟長了教訓，程凝萱心情好了很多。

“老是把你丟在家裏也不行，我會讓助理多帶你出去的。”程凝萱摸摸小小的狗頭，想起一旁的聞瀟瀟，“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帶出去遛一下。”

“嗯嗯嗯。”聞瀟瀟點頭。

“你在反省嗎，聞瀟瀟？”程凝萱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語氣慢悠悠的，“我說了不逼你，我還有時間等你，不用著急。”

她這樣勢在必得，聞瀟瀟陡然有種孤立無援的孤獨感。

然而，程凝萱很快就轉了話題：“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盡快適應，然後等《KQJ》開機，我這邊會加快速度拍完，盡快進組。”

白楠有說過，程凝萱也會出演，但是聞瀟瀟還不知道程凝萱是哪一個角色。

“柯清嘉，我演的柯清嘉，我們到時候會有不少對手戲，”程凝萱笑起來，“我很期待你的進步，瀟瀟，證明給我看。”

當紅影後給聞瀟瀟做配？

程凝萱道：“畢竟靠一個十八線糊咖拉電影票房和跑宣傳是不現實的。”

聞瀟瀟：“……”

“方案就按那個來，你最近就在在家裏，繼續揣摩角色，順帶遛狗。”程凝萱指了指小小，“有人在家，還有人帶它出去遛，它就不敢這麽搞了。”

聞瀟瀟摸了摸小小的腦袋。

雖然很心疼狗子，但是小小確實做得不對，程凝萱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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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程凝萱所說的，她現在是真的忙，因為要趕上《KQJ》的開機，忙著趕進度的她幹脆就在片場那邊開了一間房，有時候幹脆不回家，就住那邊。

程凝萱不在家，但是她早就做了交代，工作室都知道老板看好一個前偶像歌手，要捧她做女主角。助理過來幫忙收拾屋子時，還會和聞瀟瀟打招呼，介紹一下工作室的狀況。

“老板人是真的好。”助理這一次帶了冰淇淋過來，和聞瀟瀟一人一個，“你快點吃，然後我走的時候一起帶走丟掉。”

聞瀟瀟：“程凝萱不吃嗎？”

助理搖頭：“吃的，但是吃得少，就拍廣告有需要時才吃。而且——”助理拉長聲音：“這個卡裏路這麽高，會胖的！”

聞瀟瀟一凜，記起《KQJ》中林琦的描述——

那個女警官站在人流嘈雜的菜市場口，脫下警服換上一身常服，就像鄰裏最常見的鄰家小妹。參差不齊的劉海，帶點蓬松感的中長發，發尾外翻，俏皮又可愛，配上稍顯圓潤的小臉，就像那種回家幫母親買菜的乖巧女兒一樣。

稍顯圓潤……

應該是能吃的意思吧？

程凝萱說過，一開始她屬意單雨來演這個角色，這個角色和白夢寒是相似的，單雨對這種角色信手拈來。

聞瀟瀟再在腦內把自己和單雨比較了一下，立即放下手中的冰淇淋。

之前還好，到了程凝萱這裏，住得好，夥食也好，雖然每天都出去遛小小，但是那個運動量遠遠消耗不了吃進去的熱量。

鏡頭本身就會讓人長胖一些，為了讓自己上鏡更好看，有些演員即使真人看起來已經很瘦了，還是喊著要減肥。

“不敢吃啦？”助理人小，但活潑愛笑，和聞瀟瀟相處得很好。

聞瀟瀟咳了咳：“節制節制。”

助理嘻嘻笑出來：“你多帶小小出去遛，萱姐老是擔心小小拆家，正好你也可以健身消耗熱量。”

“遛了。”聞瀟瀟摸摸鼻子，自從發現互換和小小耐不住有關，她就不敢大意，有時間就帶小小出去消耗精力。

“不過這幾天我沒出去，”聞瀟瀟說，“最近好像一直有人偷拍。”

偷拍？

助理皺眉，怎麽會。

程凝萱這個小區安保很嚴，對業主也很註意保密，有不少名人都選擇在這裏置業，普通的狗仔是很難進來的。

不過……跟拍聞瀟瀟？

助理面上跟著點頭說著要註意，卻沒放到心上。

之前聞瀟瀟幫不少網劇演唱的主題曲都出了，因為這些網劇都在同一時間上線，所以觀眾有種在哪裏都能聽到聞瀟瀟的感覺。

#前EDC女團的聞瀟瀟重新出發，為不少影視劇精心演唱主題曲#

這樣的新聞在業內一個浪花都翻不出來。

聞瀟瀟要到有狗仔跟拍的程度，至少要等到《春宵夢寒》播出才是。

猜到助理心中所想，聞瀟瀟也不好再繼續說這件事。

“你等會，我看看。”聞瀟瀟怎麽也是程凝萱要力捧的女主角，助理還是覺得要慎重，當即打開手機搜索。

“咦！”助理驚訝地喊出來，“這是什麽？萱姐怎麽可能和她有關系？”

“什麽？”聞瀟瀟聞聲看過去。

熱搜整整齊齊，都是程凝萱相關的詞條。

#程凝萱#

#程凝萱合影公開#

#程凝萱疑似戀愛#

#程凝萱 EDC女團鄧琳#

#鄧琳是誰#

#她戀愛，我失戀了#

各路營銷號齊齊轉發相關新聞，用棱模兩可語氣說著程凝萱的新聞，有些甚至只是打了個tag蹭熱度，然後宣傳自己的東西。

程凝萱的戀情果然吸睛，鄧琳這個名字橫空出世，一下子就爆了，闖入廣大網友的視野裏。

前EDC女團的成員，剛剛和公司解約，即將二次出道，現已參加選秀節目，業務能力頂尖，舞臺表現讓人離不開眼睛，還疑似在和程凝萱談戀愛。

聞瀟瀟連忙點進去，配圖千篇一律，有截圖鄧琳的微博，一連串的感嘆號，說自己遇到喜歡的人，開心到要死。

還有，就是上一次聞瀟瀟穿到程凝萱身上，應約去見鄧琳的照片。

照片不知是從哪個角度拍的，僅僅拍到兩人的背影或是側面，但這些照片全都是兩人親密靠在一起的模樣。

助理氣到要炸：“這個鄧琳是哪一號人？竟然敢蹭萱姐的熱度！要炒熱度也該是瀟瀟你才是！”

聞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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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

“我才說過你，結果你還給我搞事！”白楠怒不可遏，“你是不是打算累死我？！”

“白姐，這事……”程凝萱難得噎了一下，這事從頭到尾都不是她幹的，可她本人又確確實實地出現了，要解釋還真是解釋不了。

程凝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白楠轉而問道：“聞瀟瀟呢？她知道嗎？”

程凝萱這麽多年，一點緋聞都沒有，沒想到一搞就這麽大的陣仗。白楠一想到程凝萱悶騷的性子，頭就更大了。

“餵餵？你在聽嗎？我跟你說，鄧琳這個事還好解決，但是瀟瀟那邊，就怕她誤會。我看那些‘證據’的日期，就是你跑去找聞瀟瀟的時候……”

程凝萱看著人來人往的片場，怔怔出神。

這次雖然因不在她，可是她也想知道聞瀟瀟的反應。

——聞瀟瀟，再自信的人，也禁不住付出得不到回報的失落感。

我已經傾盡全力做了我所能做的，但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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