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回來的這幾天，聞瀟瀟一直掙紮在各種試鏡和課程中。

聞瀟瀟以往一直縮在團隊的活動範圍裏，公司接什麽通告她就跑哪個通告，老老實實按照規劃的來，沒有特別的想法。因為定位是偶像團體，公司除了出EP專輯就讓她們跑綜藝，然而樂壇沒落，專輯銷量基本靠粉絲，粉絲一跑，買的路人寥寥無幾；至於綜藝，聞瀟瀟往往是充當背景板，表現不如人意。

表現不佳粉絲脫粉，於是人氣低迷銷量不佳，公司越做越虧，更加不想投資了。沒有產出，粉絲越來越少……

聞瀟瀟被困在這個惡性循環裏面，沒有一點掙紮的欲—望。

想起廖紫月一副嫌棄的模樣，說她現在好歹還有點人樣，聞瀟瀟就想笑。

鄧琳鬧了兩天的脾氣又想明白了——聞瀟瀟接的主題曲通告質量實在不高，傳播率低，範圍小，酬勞少，是個雞肋通告，有沒有都無所謂。於是又勤奮地加練起來，還打算攢錢給自己購入一些裝備。

一切似乎欣欣向榮起來。

除了一點。

不知道是第幾次拿出手機，聞瀟瀟忍不住一刷再刷，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換回來以後，程凝萱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她。

好像互換身體只是一場夢，換回來以後她們各自過著不相幹的生活。

如果不是能熟練地寫出“程凝萱”三個字，聞瀟瀟也會這麽認為。

“這就是你的作業？”培訓課的老師看到聞瀟瀟桌上紛亂的草稿，不滿地皺眉。

“不是，不好意思老師，我走神了。”確定紙上的簽名沒有暴露後，聞瀟瀟才開口解釋，“我很快就交作業。”

老師沒有再針對她，反而轉過身在過道裏走動：“雖然我說過要大家激發各自的靈感，給大家自由，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在課上走神。希望大家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不要浪費錢……”

培訓課程的老師有音樂學院的教授，創作過不少膾炙人口的作品，此外還有一些音樂制作人，針對學生進行個人分析和加強優勢。

……很對得起該課程的價錢。

程凝萱報的這個課程計算得非常精準——如果不是剛好有別的通告酬勞入賬的話，聞瀟瀟就只能吃土度日了。

花了大半的積蓄，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有所提升，更上一層樓。

這個圈子更新換代太快，每天都有無數的新人滿懷希望踏入，他們有更新鮮的面孔，更充沛的活力，觀眾對翻滾過的老人麻木，更容易把註意力放到他們身上。

“一個歌手，不管你是標榜自己創作型還是實力派，你都要保持自己對詞曲的演繹理解，”老師在臺上抑揚頓挫道，“基本上翻唱永遠不如原唱，只有少數脫穎而出。”

下面的前排學員出現短暫的騷亂。

“如果你只是機械覆制，那你不如去KTV就好了，又何必站上舞臺浪費觀眾的時間……”

聞瀟瀟看到有一張彩色傳單在前排流傳。

混亂就是這張傳單引起的，已經有一些學員心不在焉，還有相熟要好的互相使眼色眉來眼去的。

“《歌王》請我推薦人選，”老師敲了敲講臺，“把傳單往後傳，給後面的同學看一看，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歌王》是一檔歌手同臺比賽的音樂類綜藝，按照節目的套路，他們除了會請一些當紅的歌手，還會請一些名聲不顯的小歌手來做“黑馬”。

需要來參加培訓的，就沒幾個出名的。

若是能在《歌王》一戰成名，各種資源項目肯定會紛至沓來，立馬飛升。

“想必在場的同學都想要這個機會，覺得自己不比別人差，站上這個舞臺肯定能過五關斬六將走到最後，”老師的眼睛掃過下面一圈，每個學員的反應清晰地映在他眼底，“原本導演是讓我私下選的，但是我想了想，還是讓你們自由競爭。覺得自己有能力的，就到我這裏來，我把你們推薦給節目組……”

節目組會派出專業人士對學員進行評估，再做出選擇。因為參加節目主要都是成名歌手，所以節目組非常希望能找到一個實力強勁的黑馬，一路上演逆襲。

這樣節目才有看頭。

早有學員摩拳擦掌，深感懷才不遇，此時真是天降大任派他來拯救節目組，老師一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沖上講臺要報名。

這一期課程，學員基本上都報名了。有些是自信爆棚覺得自己一定能把那些成名歌手踩在腳下當踏板，有些純粹是湊熱鬧去長見識。

“聞瀟瀟，你不報名嗎？”

老師清點完人數，註意到有遺漏的。說實話，這麽一個班，出道的有大半，可是真正出名讓人知道的就那麽兩三個。

聞瀟瀟恰好是其中之一。

“機會難得，錯過就可惜了。”老師翻了翻聞瀟瀟的成績，看向她，“我幫你寫上？”

全班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聞瀟瀟身上。總共就只有一個名額，聞瀟瀟的表現有目共睹，如果她加入，競爭會更加激烈。

“不了，謝謝老師。”聞瀟瀟直接拒絕。

“嗯？為什麽？”

節目組願意找他推薦人選，自然是因為信任，老師也想找到符合要求的人過去。他早就擬訂了好幾個一定要送過去，聞瀟瀟就在範圍內。

“我的經濟約有些問題，”面對各色目光，聞瀟瀟輕輕搖頭，“暫時不能參加。”

有些人一下子想到EDC女團的現狀，最近傳出來的消息是經營不下去，瀕臨解散……

“難怪聞瀟瀟要來這裏，是要混不下去了吧。”

“可惜還是沒用，這麽好的機會，還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飛走……”

“只能說沒這個命咯。”

周圍人竊竊私語。

老師看了她一會，惋惜地嘆氣。

聞瀟瀟面色如常，看著其他學員熱烈討論。

這件事聞瀟瀟誰也沒告訴，過後繼續該上課上課，該演戲演戲。

其實距離《歌王》正式開始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只是老師要在這段期間對參加的學員加強培訓，故而預先通知。

據片場其他工作人員抱怨，程凝萱把不少場次都重新演了一遍，現下正加班加點，因為她要趕快去下個劇組報道。

“那我怎麽沒有？”她和程凝萱的對手戲沒有要求重拍，是因為程凝萱不想見到她嗎？

“大概是程老師覺得不需要吧。”一個配角說，“或者是時間不夠了，誰知道呢？我現在只想她快點殺青……”

絮絮叨叨，那個配角發完牢騷後問道：“說起來，最近你怎麽不去找程老師請教了？是被她的氣場嚇怕了嗎？這幾天都沒怎麽見到你，在忙什麽呢？”

聞瀟瀟：“當然是工作了，總不能吊死在這裏吧。”

程凝萱重拍，是對她的表演不滿意吧，至於她們二人的場次沒有重拍，大概是對方不想見到她了。

也是，害她徒增工作量，拼命趕進度……總歸還是有不滿的吧。

聞瀟瀟越想越多。

知否知否：【你是還要繼續唱歌嗎？】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

居然是知否知否發來的。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給聞瀟瀟發消息。

聞瀟瀟：【是啊，以後還請你繼續支持了^_^】

對面發過來一個同樣的微笑。

聞瀟瀟盯著那個微笑看了會，總覺得冷淡又狂熱的粉絲有什麽不一樣了。

知否知否：【我還以為你要往別的方面發展。】

別的方面？演戲嗎？三年前聞瀟瀟就演了那麽一部戲，從此再也沒有演過。

這次要不是程凝萱穿過來接了《春宵夢寒》，聞瀟瀟依舊不會往這方面踏一步。

——能成功和程凝萱不再交集，除了EDC的沒落，還有聞瀟瀟不再接影視類通告的原因。

至於現在，她手上的影視類音樂類通告基本對半，這算是……兩開花？

知否知否這麽多年來一直默默支持自己，聞瀟瀟覺得還是可以和對方說下的。

還沒等她打字，對面就發來一個新聞鏈接。

#私交親密？！當紅影後程凝萱夜會同組演員！#

鏈接的配圖封面，赫然是她。

準確的說，應該是程凝萱，那是她們兩個靠在一起，踏上一輛車的照片。

聞瀟瀟想了想，應該夜宵聚會她喝醉酒的時候，不知道記者是怎麽拍的，角度極其暧昧。

再往後一拉，還有她們在片場坐在一起的照片。

那是程凝萱找她“請教”的時候。

知否知否：【這些是真的嗎？】

聞瀟瀟看著這些眼花繚亂的配圖，再加上三流記者為了眼球流量胡編亂造的絕美愛情，目瞪口呆。

她終於也要迎來偶像的末日——戀愛脫粉了嗎？

聞瀟瀟看著那個微笑，一陣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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