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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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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永璇一踏人李興家門,恰好遇見正要出門的李興。

“姨父,您早啊!”

李興才想回一句,卻莫名其妙地又聽見一句嬌聲。

“您早,姨父。”語音一落,立時有個亭亭玉立、嬌俏可人的女子笑嘻嘻地站在他眼前。

“這位是?”他轉身問向永璇。

永璇一笑,“姨父,這是內人,您的侄媳婦。”見李興一頭霧水,他說出他們編好的情節。“我們是一道從京城下來的,可她南下去省親,我則留在杭州辦些事。昨夜我接她去了,所以才一夜沒回來。”

李興這才恍然大悟,“嗯,想不到我這個侄媳婦長得這麽標致,配上阿永你,可真是男才女貌呀廠’他笑著不住的點頭,傅紅瑛則是聽得心花怒放,一雙秋水不住地偷瞄著永璇。

永璇對她一笑,又轉頭對著李興說:“姨父,幸好你在家,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

“什麽事?”李興笑問。只是見他們全站在門口,連忙又說:“來,坐下,坐下再說。”

三人落了坐,永璇便開了口,“姨父,由於我們夫婦還想在這杭州一帶盤桓數天,所以想跟姨父商量,若是姨父方便,那我們夫婦倆還是住在這裏;若是姨父嫌嘈雜,那我們還是住到客棧裏好了。”

“阿永,你說的是什麽話?姨父巴不得這屋子能熱鬧一些,怎會嫌你們吵呢?”李興一臉不以為然地說。“你們盡管住下,住多久都沒關系。”

這一番話說得熱情豪爽無比,但永璇知道李興完全是看在銀兩的分上才會有此反應,更何況李興根本很少待在家裏,就算再怎麽吵也吵不到他。

“那小任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有禮地說。“咦?姨父,你剛才是要出門嗎?”

“哦,對,我有些事得去辦一辦。”李興被這一提醒,才想到有事。“那我出門了,你們自便。”他邊說邊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只是才走到門口,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耶?這不是秦捕頭嗎?什麽風把你吹來的?”李興連忙堆滿了一臉的笑。

被稱作秦捕頭的人,一身官服,約莫四十餘歲,看來頗為正派。

“李興,這客套話你不用說太多,而我公務繁忙也不想多說廢話。”秦捕頭一臉的義正詞嚴,在覷了一眼水難和傅紅瑛之後,又道:“我今兒來是聽說你老最近出手大方,而且家中有不明人士進出,所以特來看看你有什麽話說。”

“秦捕頭,我家哪有什麽不明人士?”李興一臉惶恐,“告訴你的人難道沒說我遠房侄兒來看我,也拿了些銀兩來孝敬我,是以我才能偶爾擺擺闊?”

“遠方侄兒?”秦捕頭用著懷疑的眼光看著永璇,“你指的應該就是這一位吧?”

李興還來不及回話,永璇已經走向前一揖,“官爺,您的猜測沒錯。在下金永,京城人氏,此口與內人南下省親順道游玩一番,因為聽聞姨母蹙逝的惡耗,才與姨父同住一堂,一來敘敘舊,二來聊表孝心。”

秦捕頭第一眼便覺此人不簡單,且看他器宇軒昂,再聽他言行舉止之間隱隱散發的貴氣,這樣的人怎麽會和李興這種市井小民如此熱絡?

“金公子,事實若是如此,那我很歡迎你到杭州一游。但倘若你心懷不軌以至於誑騙官差,那等到東窗事發之時,你可就要罪加一等。”

“唉!你說話客氣一點,我……”傅紅瑛既不高興被人當作罪犯看待,又看不慣秦捕頭對永璇說話的態度,氣一來,立時想出言教訓一番。

“夫人!”永璇立時制止了她,笑著對秦捕頭說:“官爺,內人個性沖了點,請勿見怪。”

“金公子,好說好說。”秦捕頭應付了一句,“好了,本捕頭還有公務在身,告辭了。”他得去一趟隆東客棧,聽說那兒昨晚鬧了事,他得去看看,隨即轉身就走。

“他可終於走了。”李興大大地籲了口氣,他知道官府正嚴密的監視著他,所以秦捕頭此番前來查問,他也不奇怪;但小老百姓見了官差,總是忍不住心驚膽跳。

“姨父,這秦捕頭是怎樣的人,好大的威鳳啊!”永璇乘機問他,直覺得若有需要,這個人倒是可用。

“他是怎樣的人?”李興揚了揚頭,似乎在想要怎樣來形容秦捕頭,“秦捕頭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呀,認真辦公又不茍言笑。不過,他這個人嫉惡如仇,很講義氣,所以風評還不錯就是了。”

永璇點了點頭,心知自己並沒有看錯人。

“好了,我得趕快走了,免得再有人找上門來,我又走不了了。”李興昨晚輸了不少,一大早便急著去翻本,說完便匆匆而去。

永璇正要關上大門,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走,卻見一名壯漢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

他和傅紅瑛定睛一瞧,不約而同地驚喊一聲——

“阿福?!”

“爺。”已奉命換回了尋常裝束,成了個還俗和尚的福祥恭恭敬敬地朝著坐在椅上的永璇一揖,卻對他身旁的傅紅瑛眼露警戒。

永璇見狀,立時說道:“她是自己人,不用顧忌。”

福祥又看了傅紅瑛一眼,不禁暗暗納罕,怎麽這個姑娘好生眼熟?而且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他來不及細想,因為永璇出聲了。

“阿福,你上這兒來,必定是有重大發現吧?”

“是的,爺。”福祥回過神來,“卑職經過一番調查,已經證實爺之前的猜測沒錯。這叫魂一事是由一個組織故意引起的,而這個組織名為‘極樂門’。”

“極樂門?!”永璇驚奇中和傅紅瑛交換了一個眼神,“那有一種號稱可壯陽的‘極樂符’和這‘極樂門’是否有牽連?”

“爺,您已經聽說這‘極樂符’一事了?!”福樣一臉驚奇。

“沒錯……”永璇將李氏的話簡略地說了一遍。

福祥一聽,不禁輕輕搖了搖頭。“爺,那聽來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永璇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阿福,快將你所知道的全說出來。

“爺……”福祥又警戒地望了傅紅瑛一眼,趨向前來,在永璇耳邊低聲問道:“這個女子當真可靠嗎?”他猜想這個女子大概是主人的新歡,雖然他很高興主人又恢覆了正常,但是基於安全,他有責任提醒一下主人。

永璇不禁一笑,“阿福,你當她是誰?”他看了一眼傅紅瑛,後者也露出一個充滿興味的微笑。

“她……”福祥很想將心中的猜想一吐為快,但話一到嘴邊,他覺得自己還是保留一點得好,免得禍從口出。“卑職不敢胡亂猜測。”

永璇俊臉上的笑痕更大了。說起這個阿福,雖然高頭大馬,但做事一向機警細心。不過,一碰到女人卻又變得粗枝大葉了。

“阿福,你真的認不出她來?”

聞言,福祥又認真的瞧了瞧傅紅瑛,驀地,他想起來了!

“啊?是那個娘娘腔——”驚覺自己不小心出言不遜,他立刻低頭請罪,“對不住,俺失言了。”可這個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之前的“他”是女扮男裝,還是現在的“她”是男扮女裝?

難道主人變態如此,為掩飾自己的斷袖之癖,掩人耳目,所以要“他”男扮女裝?!福祥不禁想得冷汗直流。

永璇不知福祥為何惶恐至此,只想是他怕自己問罪。而一旁的傅紅瑛見福祥的臉色那麽難看,替他說好話。

“阿福,沒關系,我不在意。而且你說得也沒錯,我那個樣子旁人看來的確有些娘娘腔。”

“阿福,聽到沒有?還不趕快謝謝傅姑娘!”永璇語氣甚是威嚴地道。

“多謝傅姑娘。”傅姑娘?那“她”真的是女的?福祥還是一頭霧水,卻又不敢問。

“好了,阿福,言歸正傳吧。”

永璇眼光覷向福祥,福樣便會意地開始稟告他這陣子所得到的消息。

“爺,我就從這‘極樂符’開始說起吧。當這‘極樂符’化在水裏服用了之後,便會產生類似男女交合的快感,是以極為助性,而且這並不限於男性,女人吃了之後也有相同的效果。不過,初次服用的人都不知道,這‘極樂符’吃了之後,在藥效退了的兩個時辰之內若是沒有解藥,便會毒發身亡。”

永璇和傅紅瑛兩人相顧失色。

“那死了之後,是不是會查無死因?”永璇追問。

“是的,爺。”

“那陳氏極有可能就是吃了極樂符而死的啰?”傅紅瑛說出自己的想法,而這也正是其他兩人的想法。

“這很有可能。”永璇接話道。“可問題是誰給了她這個符?照李氏的說法,陳氏根本買不起。”

“永璇……”傅紅瑛心中懷疑起了一個人,立刻用眼神暗示著他。

“紅紅,你是說梁德全?!”永璇現出訝然的模樣。“嗯,是有這個可能。可是以這兩人的關系,這梁德全根本不可能拿這符給陳氏啊……”

福祥背脊又是一陣發涼,這個“女子”竟然直呼王爺的名諱!而紅紅?!王爺對“她”竟然如此的親呢異常!

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開口問道:“爺,這梁德全是什麽人?”

“這日後再跟你說,你先將話說完。”永璇急著想聽下文。“這‘極樂門’出售‘極樂符’背後的動機究竟是為了什麽?”

“爺,就卑職目前所知,極樂門成立背後的動機主要是斂財。您剛才說到這陳氏根本買不起,這話沒錯,小小的一張符賣十兩銀子,所以買得起的大部分是有錢人,在某些層面來說他們也就控制了這些有錢人,以至於財源不斷。”

永璇點了點頭,“那這極樂門為何要挑起叫魂的恐慌?”

“爺,您有所不知。這個組織最可惡之處就在於他們不以控制有錢人為滿足,是以在一些鄉下地區,此時正私下流傳著,帶是想要解叫魂這個妖術,唯有服用‘極樂符’。”

永璇立時氣得拍桌大罵,“好個‘極樂門’,竟然為了斂財而令民心以至於政局如此動蕩不安!”

傅紅瑛嚇了一大跳,她從未見過他這麽駭人的樣子。

福祥卻早已司空見慣了。“爺,請息怒,小的還有一樁壞消息要稟告爺。”

“壞消息?”永璇眉頭更加郁結,心情也更加沈重。

“是的,爺。卑職這一路行來,聽說在浙江鄉下地區,又發生了數十起死因不明的命案,而那正是‘極樂門’貫用的手法。他們利用人們的恐懼心理,在讓無知百姓服下‘極樂符’之後,再以解藥要脅,是以一些實在拿不出銀子來的百姓便這樣無辜的命喪黃泉,可外人看來這只是又一件叫魂致死的懸案。”

永璇簡直是怒焰沖天、氣極敗壞,但所謂物極必反,他反倒很快地恢覆了冷靜。

“阿福,那這個組織的主腦是何身份?”

“爺,當卑職一層一層地追了上去時,卻一無所獲。是以卑職判斷,這些組織的首腦人物用的都是化名,連身份都是假的。”

“阿福,辛苦你了,你帶來的這些線索很有用。”永璇雖然不是十分滿意,但還是覺得福樣功不可沒。

“爺,卑職不敢當,沒能捉到主腦人物,卑職感到十分汗顏。”福祥低著頭,一臉惶恐。

傅紅瑛見公事談到了一個段落,不禁開口問道:“永璇,我可不可以問阿福一個問題?”

“可以,你盡管問。”永璇立時軟了神色笑道,看得福祥是驚奇不已。

“阿福,我可以問你一件私事嗎?”傅紅瑛很客氣地詢問。

“傅姑娘有什麽吩咐請盡管說。”見傅紅瑛雖得寵,卻一點也沒有仗勢欺人的氣焰,福祥不禁對她起了一絲好感。

“我……我想問問你,我爹娘好不好?”從未離家這麽遠。

這麽久的她十分掛念父母,沒多想便問了。

“您的爹娘?”福祥聽得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永璇不禁一笑。自己一直沒將她的身份曝光,她自己倒糊裏糊塗地說了出來。為了解除阿福對她的疑慮,那他就來個順手推舟。

“阿福,傅姑娘說的是兩江總督傅大人伉儷,她正是傅大人的掌上明珠。”

福祥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因為主人這句話解答了許多問題。

首先,“她”真的是女兒身!

那也就是說,那一天在街上主人占盡了人家姑娘的便宜,難怪“她”會哭著跑了!

接著,上天保佑,主人還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再來,他終於明白主人為何會執意住進總督府了。

以主人對女人的勉力看來,兩人大既早已生米煮成熟飯。不過話說回來,這系出名門的黃花大閨女要不女扮男裝到處跑,要不就跟著主人一路來到了杭州,這行徑也忒膽大了吧!

福祥不禁咋舌,不過看兩人如膠似漆的恩愛模樣,他又不禁想,搞不好就是因為她的大膽、她的特別,才會讓主人青睞有加;這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會成為咱家福晉?

傅紅瑛見福祥也不回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只道是他在心裏非議自己。

她對著永璇焦急地說:“永璇,你……你快跟阿福說明我……我……’

他一目了然,嚴正地說:“阿福,你給我聽清楚了!傅姑娘乃是女中豪傑,她這回南下杭州游玩,和我相遇純屬偶然。而為了查案方便,她和我假扮為一對夫婦掩人耳目,這樣你懂了嗎?”他將她所說的那一套說詞原汁原味地搬了出來,末了,他還暗地裏對著她眨了眨眼,惹得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卑職懂了。”福樣當然懂得這些都是片面之詞,而這背後的含意是要他別多嘴惹禍。突地,靈光一現,為了前程,他趕緊乘機拍馬逢迎一番,“傅姑娘巾幗不讓須眉,真是令人感佩。”

永璇一聽,暗暗笑罵阿福狗腿之餘,不住覷著傅紅瑛偷笑,看在心虛不已的她眼裏,不知是該氣他還是阿福。她一口氣憋著是咽不下又吐不出,只能瞪著兩人大嘆無奈。

福祥也十分無奈,因為他這才知道自己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人還是別做自己不拿手的事才好。

萬籟俱寂。

天邊一弦冷月映照的黑色大地下,李興住家一片清冷。

突地,有一人影偷偷摸摸地進了永璇和傅紅瑛住的房間,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東摸西看,不知在找尋什麽。

那人一路找到了床底下,探手摸了一陣,突然停了手,緊接著一伸出來,手上便多了一個布包,看來沈甸甸的。

他很快地來到窗邊桌上,將那布包打開來,一看之下,不禁興奮地手直抖,原來那布包之中裝著的竟然是一些金飾!

呆了片刻,他很快將布包包好,又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走了一陣,那道人影又悶進了李興的房裏,膽大包天地燃起了蠟燭。

在火光照耀下,那人現出面目——競是李興本人!

“真不愧是京城裏來的有錢人,身上帶這麽多金飾。”李興自言自語,迫不及待的又打開了那只藍布包,露出了其中的金飾。“太棒了,這下子我的小命可以保住了。”

原來李興自從有永超不時輸送他銀兩,使整天流連在賭場裏,不到幾天光景,不僅銀子全輸在賭桌上,還欠了一屁股債。在賭場的威脅之下,他才動了永璇的歪腦筋。

他情不自禁的拿起了一個金手鐲,見錢眼開似地睜大了雙眼欣賞著。

突地,他感覺到不對勁之處,因為那手鐲竟然褪色了一小塊!

李興大驚失色,又註意到那只藍布包。他立時一把將它扯到眼前仔細地端詳,這一看之下,心中的驚奇訝異不斷地擴大,一雙眼睛也越睜越大,連嘴巴也不自覺地張了開來。

突然,他聽到外間一陣聲響傳來,心知永璇他們回來了!

毫不猶疑地,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藍布包,將散落一地的金飾拾了起來,撅在懷裏,吹熄燭火便直往門外走去。

只是才走到外間,身後一聲喊叫,讓他停下了腳步。

“姨父,請留步。”

李興駭得不敢轉頭,囁囁喏喏地說:“阿……永,我……我有急事,要……要出去一下。”

永璇一聲冷笑,慢條斯理的說:“姨父,我房裏掉的東西若是你拿的,那請你還給我,拿了那包東西對你沒好處的。”這李興若是在不知情之下拿了那包假貨出去還債也好,典當也好,只怕少不了和梁德全一樣的下場。

一進了房間,他便覺得有異,而在直覺反應下,他迅速查了床底,發現那包假金飾不見後,立刻就追了出來,正好碰上李興。

此刻從李興的反應看來,這是出了內賊。

聞言,李興抖得更厲害了。“阿……永,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說什麽?”

傅紅瑛突然跑了出來,對著永璇心急地問:“永,相公,發生什麽事了?”

他一回來便臉色怪異地直往床下查看,還教她待在房裏千萬別出來,可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待得住?所以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跑了出來。

李興驚駭之中,趁此空檔沖到門口,想打開門逃跑。可他的動作如何快得過永璇,沒兩下,他便被永璇抓在手裏。

已有離開李家打算的永璇,面無表情地將手探人李興的懷裏拿出那只布包。他才想來一頓人贓俱獲的發作,並借此離開李家之時,卻見李興突然跪在地上對著他不住的磕頭。

“大爺,饒命啊,饒命啊!你可千萬別殺我滅口!”

永璇和傅紅瑛面面相覷,十分訝異李興如此反常的舉動,但李興的下一段話卻讓兩人更是驚奇萬分。

“我的老婆都死在你的手下了,你就饒了小的賤命一條吧哦發誓!我發誓今天的事我一句話也不會說,否則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發完誓,已經老淚縱橫的李興又不住的用起頭來。

“李興,起來說話。”永璇急著想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想好好的詢問一番。可李興似乎被嚇得失了魂,還是不住的邊喃喃自語邊磕頭。“李興!”他只得又大喝一聲。

這一聲終於喚醒了李興。“大……大爺,你……有什麽吩咐?”

永璇心中一盤算,揚起一抹冷笑,“李興,我問你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則別怪大爺手下不留情。”於是他又大喝一聲,“起來回話!”

李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兀自發著抖。

“我問你,你怎麽知道你老婆是遭到我的毒手?”李興既然認為他是兇手而幾乎嚇破膽,那他幹脆將計就計,借此迫問出他想要的答案。

“就……就是因為、因為那包假金飾呀……”李興覷了一眼永璇手上的藍布包。

“這個?”永璇揚了揚手中的布包。

李興點了點頭。

“為什麽?這跟我殺了你老婆有什麽關聯?”

“怎……麽沒有關聯!”李興稍稍定了定神,回道。

“你不就是為了這些金飾,才害死我老婆,讓她因叫魂而死嗎?”

“這些是你老婆的?”永璇微訝,“這上面又沒刻你老婆的名字,你怎麽能斷定這些是你老婆的?”

“因為那藍布包是我老婆的東西,而且那金飾……那金飾……”李興說到這裏,突然有些吞吞吐吐。

“李興,快說!你不要命了?”永璇立時大聲恐嚇。

李興嚇了一大跳,馬上開口道:“大爺,那些假的金飾是我去買來偷天換日用的,我多多少少認得……”

“偷天換日?!”永璇有些不明白。“李興,把話說清楚。”

“大爺,事情是這樣的……”李興覷了永璇一眼,發現他眼露兇光,羅時又害怕得直發抖。“小的因為好賭,所以將家中錢財全敗光了,可小的記得老婆的嫁妝之中還有些金飾,不過每次跟她要,她都說早就當光了,令小的是半信半疑。直到年初,小的無意中發現了老婆私藏金飾的地方,又怕這麽拿了會讓老婆懷疑起自己,到時她又來哭鬧,那豈不是永無寧日?所以才買了這些假金飾將她真的金飾換了過來,心想能騙得一時就一時。”

永璇和傅紅瑛面面相覷,這才明白這假金之後隱藏的事實,可他們怎麽也料想不到。這假金竟然會和陳氏命案扯上關系。

“那你怎麽知道我是為了這個金飾才害死你老婆?”永璇又問。

“因為我老婆一死,這些假金飾就不見了呀!而且一般叫魂的人為的不就是錢嗎?所以我才這麽想。”李興實話實說。

至此,永璇終於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事實——這陳氏命案,梁德全一定脫不了關系。

“李興,做出這種事,你可真對得起你老婆呀!”傅紅瑛不禁替陳氏叫屈。

李興一駭,立刻又跪了下來。“我是對不起她,我也已經後悔了,可是……可是這都來不及了……”他不禁痛哭失聲地爬到供桌前,趴在桌上大喊,一老婆,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夠了!”永璇不耐煩地喝止了他,人死了才來後悔有什麽用?!

李興被這一喝,又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大爺……大爺,你別殺我,我……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

“我不要你磕頭!”永璇喝止了他,“我告訴你,要我饒了你可以,可今天的事一句也不能洩漏。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去別的地方游山玩水去了。否則……”他運起內力,猛力往身旁的茶幾一拍,那茶幾立時四分五裂。“這就會是你的下場。”

李興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一張老臉死灰般的慘白。“是,是!小的一定不會說,不會說的!”

“還有,這些銀子給你。”永璇丟了一包銀子在他面前,算是補償他所受到的驚嚇。“這算是用來堵你的嘴的。今後你給錢安安分分的做人,規規矩矩地過生活。好好的丹侮,再也不許濫賭!”“我會……”李興看著那包銀子,既想拿又不敢,只能猛低頭道謝,“我會的,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最後一件事。”傅紅瑛突然跳出來說話,“李興,你給我乖乖地住在這裏哪也不許去,若是你漏了口風或是想搬走逃跑,我們夫妻倆隨時都會取你的狗命。”

聽她說著“夫妻”兩字如此自然,永璇不禁一笑,“‘娘子’.還是你想得周到。”

傅紅瑛這才意識到,臉一紅,嬌羞地笑了。

沒多久,他們兩人遷出了家門,李興手忙腳亂地趕緊將大門拴得死緊。

他撫著胸直喘氣,早知道世間沒這麽好的事,會這麽平空冒出一個有錢的親戚,只怪自己見錢眼開,弄得差點沒了小命。

只是,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麽人?照說這種兇神惡煞下手絕不會心軟,可為什麽偏偏燒了自己,難道是良心發現了?

李興做夢也想不到,那個莫名其妙在自家家裏住了好些天的男子竟是皇親國戚,而那個號稱是他妻子的女人則是高官之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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