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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地鎖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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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敏兒她的名字應該是蒙敏忍不住地問道。

姬冷道:“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自然不會有人知道。

姬冷自己答道:“他就是九魔聖教中的斬天魔絕心!”

絕心?!

三人齊齊一震,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是近百年前的人,但“絕心”二字在任何一個江湖人聽來,都不啻於一記晴天霹靂!

斬天魔絕心乃九魔聖教教主,七十年前的九魔聖教幾乎就是魔鬼用來懲罰武林的化身!

如果說死谷是無惡不作的話,那他們則是非惡不做,行惡是他們的生存之本。

在九魔聖教肆虐江湖的那段日子,是江湖有史以來最為黑暗的一段日子,以至於百年後

的武書生在《武春秋》中將那段時間與一千多年前苦妖獨霸武林的時代相提並論!請看拙作

《妖霸蒼穹》。

整整三十三年,籠罩於武林的色調只有黑色與灰色,魔長而道消。九魔聖教的淫威使許

多人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

九魔聖教的勢力達到鼎盛的時候,有魔兵十萬,聚於奴山,一呼而萬應,魔教指向之處,

無不望風披靡!

但每一個時代都會有它的英雄,而越是黑暗的年代,就越能成就大英雄!這就是所謂的

亂世出英雄。

在九魔聖教的時代裏最大的英雄無疑便是“有情劍”谷風。

谷風的故事至今還為人們津津樂道,廣為傳誦!僅僅是他的出身,江湖中就有不下一百

種說法。

而最具權威的無疑是武書生所著《武春秋》中的說法,谷風是官宦子弟,其父有才卻生

性懦弱,故在朝中任職二十年皆不得志。谷風目睹父親遭遇,便違了父母心願棄家出走,混

跡於江湖中。十年歲月,奇跡般地鑄就了一代奇俠,谷風博采眾長,竟自悟出一套“有情

劍”,冠絕古今!

據聞“有情劍”中一招“劍若有情天亦老”使出時,可感天動地,雲兒淡了,風兒輕

了……

敵手那暴虐的殺氣亦在這種情意中化為烏有!

谷風的名字在九魔聖教的年代裏便如同一面高高飄揚的旗幟,正因為有這樣一面旗幟,

人們心中的信念才沒有完全倒下!

以谷風為首的正義之師與九魔聖教交手了整整二十幾年,皆是敗多勝少,這時,九魔聖

教的勢力已對朝廷形成了極大的壓力,一向態度暧昧的朝廷終於與谷風攜手,覆歷數十年,

終於鏟滅了九魔聖教!

朝廷對九魔聖教所在的奴山猶有恨意,竟出兵五萬,歷時三年,把高聳入雲的奴山掘平,

奴山之石土被棄於離奴山十裏遠的奴湖,方圓上百裏的奴湖最後與奴山一起從神州大地上消

失了!

而谷風因為功高傾國,被禦筆親批授封“武伯”,官居二品,總算了卻其父生平夙願,

但人們在九魔聖教覆滅之後,卻再也沒有見過谷風,所以谷風得到的不過是相當於二品官員

的俸祿而已。

所以,誰也不知道谷風與九魔聖教最後一戰的情景如何。

誰會想到近四十年後的今天,會在這絕谷裏面見到九魔聖教的教主斬天魔絕心?

眾人面面相覷。

日劍蒙悅忽道:“我是奇怪世間怎麽還有這樣武功高深的人物,我的內力與他相去頗遠,

若非他不能行走移動,只怕我早已命休他手!原來他是早在數十年前便傲視江湖的絕心!在

我墜落時,本以為不死也得重傷,沒想到在我接近地面時,突然發現地下居然有一個人,當

時自然什麽也看不清晰,什麽也不及去細想。可就在這時,突然從地面上襲來兩般淩厲勁風!

我不及思忖,下意識地向下揮出兩掌!沒想到來自地面的力道是那麽強烈,連我居高臨下的

一擊也傷不了他,如此一來,我的下墜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頓了一頓,又道:“當時我心中感到萬分奇怪,憑著我的感覺,明白憑借此人的內力,

完全可以借那一擊之力取我性命,但在我支撐不住的時候,他的內力又收回一些!這便等於

給了我一個緩沖的過程,其後的情景你們都已看見,此乃我迫不得已之舉,因為只要我內力

稍收一點,對方的內力便會狂湧而出,我必定會亡於他手中,無奈之下,我只有源源不斷地

催運自己的內力,後來我發現他似乎是想借我的功力助他掙開地面的困鎖!可發現這一點時,

我已成騎虎之勢!”

一口氣說完這些,他忍不住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敏兒趕緊輕拍其背。

牧野靜風心道:“我來的時候聽到的‘哢哢’之山巖碎裂聲,原來是這麽回事!”

想到這一點,他不由把目光投向地面,看到地上的裂縫又擴大了一些!原來只有上面薄

薄的一層是土,而下邊皆是堅硬無比的巖石!

這時,姬冷開口道:“地面是否已裂開?”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擔憂。

牧野靜風道:“已裂開了三條一寸寬的縫隙。”

姬冷“啊”了一聲,道:“若是被他掙脫出‘地鎖’,那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會死!”

他的神情語氣讓人不能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敏兒嘴角微微一翹,冷笑道:“合我們幾人之力,還怕殺不了他?”

日劍蒙悅蹙眉道:“雖然他的目的是借助我的內力沖出地鎖,可畢竟也算是救了我的性

命……”他的神色顯得有些為難。

敏兒道:“若他真的是借助爹爹的功力沖出地鎖,最終仍是會對爹下毒手,所以他救人

是一種手段,殺人才是他的目的。對於這樣的人,大可不必行仁慈之心。”

日劍蒙悅終覺不妥,他為難地道:“誰能斷定他解脫出來後,一定會殺人?也許被圍了

這麽多年,他的性情已改了,再說……再說算起來他乃一百多歲的人了,可謂是垂垂老者!

被孤身困於此地,對他的懲罰不可謂不殘酷了……”

也許是因為意外地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而使蒙悅的情感變得格外細膩豐富且寬

厚。

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明確的跡象可以表明若是絕心脫困之後,

一定會殺了他們。

何況絕心被困了近四十年,一直沒能掙脫“地鎖”的困縛,如今恐怕也未必能成功。

但若是絕心真能重獲自由,一旦他的本性不改,或是變本加厲,無疑將會給武林帶來一

場大浩劫!也許比死谷所帶來的浩劫更可怕!

而此時也許是遏止這種劫難的最佳時機!

何去何從,難以定奪。日劍蒙悅不願出手,則身為其女的敏兒也不便出手,剩下的牧野

靜風與姬冷一個身上有內傷,另一個雙目失明,他們能對付數十年前便已是絕世高手的絕心

嗎?

日劍蒙悅心知是自己的緣故造成了這種局面,於是道:“我們離開此谷後,再從長計議,

到時只需遵循武林同道的共同意願即可,諸位意下如何?”

他身為武林七聖之一,以商量的語氣與三個晚輩其中有一個尚是他的女兒說話,

眾人又怎能再逆他意,使他為難?

姬冷道:“絕心之事江湖中從未有人提起過,說明這幾十年來從未有人來到此絕谷,既

然如此,要想離開這兒,也絕非易事。”

眾人聽他這一番嚴謹有序而慎密合理的話,都不由嗟嘆此人能成為死谷中最年輕的紫袖

級人物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雖已雙目失明,但他對形勢的判斷並不比常人差多少!

姬冷自始至終一直是攔腰抱著巫姒的屍體也許唯有這一點最能顯示他已是一個特殊

的人。說到這兒時,他低下頭來,仿佛能看見巫姒一般溫柔地道:“何況至少我根本不想離

開這兒,離開我與巫姐姐的家!”

敏兒終是女兒家,目睹此景,心中不由一酸,幾乎想說:“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她明

明已死,你應該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

但最終,這句話只是在她的心中閃過,卻沒有說出口。

這時,絕心突然大叫大喊,牧野靜風等人只能依稀聽清幾個字眼,要想借這幾個字眼分

辨出他話中之意,卻不可能。

敏兒忍不住問姬冷:“他又說了些什麽?”

姬冷古怪地一笑,道:“他在罵我們,他罵我們膽小如鼠,連一個被困住的人也不敢

殺!”

敏兒頓時氣得杏眼圓瞪、柳眉倒豎,剛要發作,忽又笑了。

敏兒對絕心叫道:“老怪物,我們不會上你的當!

要想殺你,為什麽非得用武功?我們可以用火、用毒,總之,你要想借我們的力量助你

打開地鎖,卻是妄想!“

牧野靜風心中“哦”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絕心痛罵他們,其目的是為了誘得他

們出手,到時便可以對付日劍蒙悅的方法對付他們!

不由暗自嘆服敏兒心靈聰慧!

大概是因為敏兒點破了絕心的用意,而且又出言恫嚇,絕心又氣又恨,狠狠地瞪了敏兒

一眼,目光怨毒無比!

敏兒卻嘆道:“老怪物,你這又是何苦來著?這幾十年來的日子你都挺過來了,又何妨

再挺一些時間?就算你真的能沖出地鎖,這時候的你說話像鳥鳴蛙叫,只怕連你的耳朵裏也

長了青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雙腿大概早已壓得像紙剪出來的一樣,你若真的走出絕

谷,還有誰把你當人看?說不定被人用一根鐵鏈子一套,當猴子賣了。”

眾人聽得一樂,心想這豈不是正在要猴麽?都知敏兒是氣惱絕心傷了她爹,所以才如此

戲弄。

絕心數十年的權勢可謂已是只手遮天,咳嗽一聲,訌湖中都要掀起一陣風雨,今天卻受

一個小丫頭謾罵,頓時氣得哈哈怪笑,揮拳用力地砸自己的腦袋,發出“呼呼”之聲!

一見他這番舉動,倒把敏兒嚇了一跳,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什麽了。

日劍蒙悅道:“敏兒,今日要離開此谷,大概只有靠你的兩只巨禽7.”

他一直不與牧野靜風交談,顯然未曾原諒他昨夜做過的一切,只是因為牧野靜風既是自

己女兒的朋友,又救了自己一命,所以才沒有冷眼相向罷了。

敏兒思忖片刻,笑道:“謹遵爹爹之言!”其實她在心裏暗想:今日顯然是不能當著爹

爹的面殺了絕心,倒不如先離開絕谷,然後再讓聞佚人他們設法殺了絕心,既不會讓爹爹為

難,又可報傷父之仇,兩全其美。

當下她取出竹哨,哨聲在絕谷中回蕩開來。

姬冷聽到他們的對話及竹哨聲,沈默了片刻,抱著巫姒,折返回灌木林中。

絕心則是有些慌亂了,若是他在這絕谷中的事被傳到江湖中,他的下場便只有一個,就

是死!

想到這一點,他不由大為後悔,不該把真相告訴那個終日抱著一個死女人的瞎子。絕心

本以為瞎子也永遠不可能離開此地,所以才憋不住把真相說了出來,沒想到無意中鑄就了一

枚苦果!

懊惱悔恨中,絕心便不停歇地叫罵,眾人雖然能從他的神情猜出他的話絕不是什麽中聽

之言,但因為分辨不清,也就樂得裝糊塗,充耳不聞,靜靜地等待著巨禽的到來。

等了一陣子,仍未見雙禽的蹤影,其他人倒還好些,敏兒的神色卻漸漸變了。

絕心看在眼中,怪笑連連,不住地叫著同一個字。

這一次,三人都已聽懂了這一個字,絕心在不停地叫著:“好!好!”大概他是迫切希

望眾人能聽懂他的話,才把話語精煉成一個字。

敏兒氣憤不過,暗中拾起一個石子,突然彈出,直取絕心!

一聲怪笑,絕心已探掌擊出!

石子受到攔阻,倏然反彈,其速更快,直取敏兒氣海穴!

牧野靜風擔心敏兒有失,忙連劍帶鞘一封!

“當”地一聲,牧野靜風只覺虎口一震,右臂頓時又酸又麻!

心中大駭!

敏兒見沒有占到便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一抄,又有七八顆石子飛射出去!

絕心不怒反喜!也許他生性好爭勇鬥狠,數十年來沒有人與他相戰自然憋得慌。

掌風翻揚之處,數枚石子自然又倒射回來!

好在牧野靜風的暗器手法獨步天下,因懾於對方力道奇猛,不敢硬接,皆以巧力將石子

一一封擋開去!

敏兒跺腳道:“好!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言罷,身形一晃,已閃至絕心的身後!右手一揚,數枚石子再次向絕心射去!

她心想:“我在這個角度射你,看你還如何抵抗!”絕心被牢牢地困在石巖中,根本無

法轉身,從他身後攻擊,想必頗易湊效!

只聽得“卟卟‘數聲,數枚暗器全都射在了絕心的身上!

敏兒大喜,雀躍不已!

牧野靜風卻已暗扣了一枚雞蛋大小的石塊在手中!

果然,就在敏兒欣喜時,數枚射在絕心身上的石子一次疾射而出!正如牧野靜風所料到

的那樣,絕心是借著身體肌肉的屈伸來化解開暗器的力道,並反射出去。

敏兒尚沈浸在成功的喜悅之中,等到發現不妙時,石子已呼嘯逼近!

驚駭之時,牧野靜風的石塊已飛至,在即將與數枚小石子交錯擦過的一瞬間,石塊突然

爆開,碎成數塊!

其數目與射向敏兒的石子之數目恰好相同!更絕的是碎石迸裂開後,與絕心反射之石子

恰好一一對撞!

當危險化去之時,敏兒仍未回過神來!

斬天魔絕心又怪聲道:“好!好!”這一次,自然是對牧野靜風的暗器手法之評價!

敏兒這才回過神來,猶自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心想:“我終會讓你在我的手下吃個大

虧!”

她對自己的心計一向是自信得很。

眼下,最惱人的是巨禽的身影遲遲未出現!

莫非,是聞佚人那邊出了什麽差錯?可即使人出了差錯,那雙禽卻應該不會有什麽閃失

的,一般的高手還傷不了它們。

又等了一陣子,敏兒越發的焦躁不安了。

她擡頭看了看,像是尋找雙禽的身影,看著看著,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了……

日劍蒙悅發現了這一點,吃驚地道:“敏兒,你……你怎麽了?”

敏兒輕籲了一聲,方道:“天快要黑了。”

就算天快黑了,又何需這麽擔憂?日劍蒙悅很是疑惑。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牧野靜風的臉色也變得蒼白無比了。

牧野靜風喃喃自語道:“天……快黑了。”

似乎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即將降臨!

連絕心也因他們這異常之舉而暗自納悶。

他們不知道,黑夜來臨的時候,牧野靜風的心靈也將涉入黑暗之中!

天色一點一點地變得昏暗,雙禽卻遲遲未出現,牧野靜風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煩躁不安!

敏兒很是擔憂。

現在,她最擔憂的已不再是雙禽遲遲不見蹤影,而是牧野靜風。

已是秋天,傍晚已涼風習習,靜靜坐著的牧野靜風之鬢角額頭卻有了細密的汗珠。

敏兒看在眼裏,心中暗暗嘆息,她輕輕地走到牧野靜風身邊,把他的一只手攏在了自己

的雙手間,希望借此能給他以信心。

牧野靜風無助地看了看她,忽然道:“答應我,如果雙禽飛來,你們離開這兒讓我一個

人留下吧。”他舔了舔有點幹燥的嘴唇,又道:“這樣一來,即使我再有多少邪惡的念頭,

也無法付諸實施了。”

敏兒溫柔而堅定地道:“我們已做了那麽多的努力,現在又豈能半途而廢?何況今天有

我爹在,他一定能幫上忙!”

話雖然如此說,其實她自己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天色越來越暗。

絕心感到他們已出谷無望,再也不會如方才那樣謾罵不已。而日劍蒙悅則一直在默默地

調治內傷,他所受的傷遠比表面現象更為嚴重!

牧野靜風忽然嘶聲道:“快……快點住我的穴道!”

敏兒俏臉煞白!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出手點了牧野靜風的幾處大穴!盡管她極不願

意這麽做,可一時卻也沒有其他方法代替。

日劍蒙悅驚訝地睜開眼睛,難以理解他們的舉動。

敏兒希望得到日劍蒙悅的幫助,於是將牧野靜風的奇特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蒙悅,未

了她又道:“我知道這樣的事太過離奇,爹聽了也不會相信,也許世間能理解他信任他的人

只有我一個!”

“不!我相信!”日劍蒙悅道。

敏兒一怔,驚喜地道:“真的?”又黯淡下來:“爹即使相信,也是因為女兒相信了才

相信的,對不對?‘日劍蒙悅搖了搖頭,道:”你相信他是因為你的情感相信他,這是一種

無條件無原則的信任,而我卻不同,我相信這一點,是因為我知道利用特殊的方式的確可以

改變人的靈魂、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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