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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陷地窖峨嵋拒回家,赴夜宴今竹遇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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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起初之時,沈今竹只是打算租借或者是買下別人的舊海船先試試水,後來被凱瑟琳女王龐大的哈布斯堡家族海上行宮震撼住了,她有了建造屬於自己大海船的想法。

造大船是一種很燒錢的做法,鞭策著沈今竹做夢都想著如何賺錢,連新郎的臉都變成了外圓內方孔方兄,小情人坐在碼頭石階上邊吃邊聊用早飯,從事業到個人生活無話不談,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樣,沈今竹抱著葫蘆喝溫熱的牛乳,因著急說話,牛乳就從唇角流下來了,順著下巴即將滴落在道袍上,徐楓眼疾手快,伸出左手在她下巴上擦了擦,滑膩溫潤的如暖在身上的美玉一般,伸出的手就停留在原處,許久舍不得收回來。

徐楓的手粗糙且幹燥,蹭著下巴處癢癢的,沈今竹咯咯笑出聲來,徐楓以為她是在笑他呆傻呢,趕緊收回手去,覺得沈今竹還在孝期,他剛才動情的行為未免太孟浪輕浮了。沈今竹見狀,也伸出右手在他下巴上磨蹭著,徐楓紅著臉,說道:“你在做什麽?”

沈今竹很認真地說道:“你下巴上滴著牛乳。”

徐楓說道:“胡說,我又沒喝——”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沈今竹一個眼刀殺過來,徐楓會意,趕緊閉嘴,任由她摸著下巴和脖子,本來沈今竹還柔情蜜意的,這會子被他破壞了氣氛,一顆粉紅少女心突然消失了,重新回到了現實中。

沈今竹站起來身來,說道:“我要回日月商行了。”要賺錢造大船,造更多的船,兒女情長神馬的,又不能賺錢,偏偏這楓葉不懂竹子的風情,大煞風景,哼!

徐楓也起來說道:“我送送你,過幾日吳訥就要成親了,我向平江伯告了假,幫著李魚和吳敏操持他的婚事。”外甥要結婚,他這個舅舅責無旁貸——唉,兩個外甥都成親了,自己這個舅舅何時能得償所願也過一把新郎官的癮呢。

日月商行外圓內方孔方兄旗幟迎風飄搖,算盤珠子打得多麽響亮。沈今竹從商之後,覺得人間最美的音樂就是算盤珠子撞擊的聲音了,徹夜未眠的她洗了一把臉就開始工作了,到了快中午時,賬房的總管驚喜的來找她說話,“今天上午有個年輕人拿著履歷來賬房找活計,說是吳稅官的兒子,我略考了考他,竟然是個難得算術的高手,尤其是心算了得,比我的算盤還快,我當即就留下他了,在賬房整理賬務,他雖剛入行,是個新手,但是我覺得應該給他按照管事的品級算月錢銀子,方不埋沒了這個人才。有他在,一個起碼能頂兩個賬房先生用,看起來也是個實誠人”

這倒是個小收獲了,沈今竹眼睛一亮,說道:“果真如此之好?帶他來見我。”

不一會,掌櫃帶著一個穿著簇新寶藍色熟湖羅道袍的青年人進來了,青年人有些拘謹的一輯,“小的吳算見過東家。”

沈今竹聽了,差點笑出聲來,“你莫非有個弟弟叫做吳盤?”

青年人說道:“小的是家中獨子,幾代人都是做賬房先生糊口的,一算術為生,所以取名叫做吳算,父親前年剛被招募到月港做了稅官,小的有個小名,叫做盤兒。”

掌櫃退下了,留著沈今竹考問新夥計,沈今竹將一個貨物估值清單給了吳算,要他算出稅金來,吳算先是用心算,而後用算盤求證了一遍,將數字報出來,果然毫無差錯,沈今竹心中暗暗點頭,說道:“我們日月商行今年剛剛成立,是能者居之,你雖是新來的,但是算法嫻熟,精通稅金,我就給你管事年俸八十六兩的月錢,一年四季八套新衣服,年底有紅包,如何?”

一般色厲內荏、外表光鮮的空殼商行總是避實就虛和人談人生、談理想,談前景,然後乘機壓價購買、甚至無償使用人家的勞動力,沈今竹是個實誠人,開口就是談錢,也不算辜負了日月商行孔方兄的標記了。吳算連連點頭答應了,單是月錢就比親爹吳稅官多嘛,不過稅官的油水豐厚,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罷了。

招了一個小管事,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了,瓔珞提著食盒擺飯,沈今竹剛舉筷,猛然意思到了一個問題:“瓔珞,峨嵋今天沒來商行?”奇怪了,這胖丫頭一早上沒去送智百戶北上去宣府,怎麽也不來商行當差?她明明是個很勤快的人,經常忙到半夜在商行裏打地鋪睡覺。

瓔珞一楞,說道:“昨天她說今日一早要去送智百戶的,可能會晚些到商行。”

沈今竹猛地擱下筷子,“不對啊,今天早上她並沒有在碼頭上出現。趕緊派鏢師去碼頭和她家裏分頭找一找。”

瓔珞吩咐下去了,因心中有事,沈今竹這頓飯吃的味同嚼蠟,有了萍兒在太湖出事的前車之鑒,峨嵋突然沒有了音訊,她心裏總覺得不安,草草用過了午飯。明面上是丫鬟、暗地裏身份是東廠番役的鶯兒和翠兒拿著一個請帖進來,說道:“小姐,這是懷義公公下的帖子,說是今晚在饕餮樓設宴給新上任的縣令大人接風洗塵。”

沈今竹打開帖子一瞧,瞧這個意思是要各個大商行的老板們湊份子,懷義借花獻佛出面請孫縣令入席罷了,也是,孫秀來頭那麽大,大明可從來沒有縣令拿著尚方寶劍上任,生意人是很難請到他的,也只有懷義出面能確保萬無一失。

孫秀是父母官嘛,請父母吃飯當然舍得花銀子,何況他以前還救過自己和三叔一命,沈今竹命翠兒拿了個二十兩銀子的紅封給了送請帖的小內侍,算是日月商行湊的份子,這個數量已經不少了,海澄縣那麽多豪商巨賈,每家出這個數目,夜宴連龍肝鳳髓都吃得,剩下的銀子就落在了懷義的口袋。

與此同時,在海澄縣一座民居的菜窖裏,峨嵋拍門大聲叫道:“餵!我不要求你們放我出去了,大中午頭的,好歹給一頓午飯吃吧。”

不一會,一個相貌端莊的老婦在兩個壯丁的護送下,提著食盒進來了,她先是往油燈裏添了一些燈油,剪了烏黑的燈芯,地窖立刻變得稍微亮堂了一些,老婦而後打開食盒開始擺飯,兩個壯家丁關上地窖門,一個守在裏頭,一個守在外門口,為了安全起見,守在外頭的家丁還上了鎖。

菜肴很豐盛,借著油燈昏暗的燈光都能看見這些菜是色香味俱全,峨嵋看見盛放著菜肴的碗碟上都印有一個青花怪獸饕餮,這些菜都是從海澄縣最大的酒樓饕餮樓端過來的,峨嵋和智百戶整個夏天都是海澄縣度過,偶爾一起去饕餮樓大快朵頤,所以認識這個酒樓的標記。她舉筷吃了一口,飯菜稍微有一點涼而已,心念一動,難道自己被綁架的地方在海澄縣饕餮樓附近?

為了送別智百戶,今日天沒亮她就起床了,還不忘給智百戶買了一包袱的蟹殼黃燒餅帶在路上吃,走到半路,天蒙蒙亮時,前方有個老婦人突然暈倒了,峨嵋心底善良,她忙跑去扶起老婦,誰知兩個壯年男子突然從身後襲來,制服了她,並往她的口鼻裏吹進迷煙,她不醒人事,醒來時就睡在這個地窖裏,一個老婦眼淚汪汪的叫她大小姐!

看見峨嵋不雅的吃相,老婦柳眉微蹙,額頭的皺紋變得更多了,她的目光有些憐憫,說道:“大小姐,這些年委屈你了,等回到公爵府,過上千金大小姐的日子,比在這裏整日拋頭露面、給人當差做工強。”

峨嵋吃下入口即化的紅燒肉,又扒了兩口飯,說道:“上午都說一百遍了,我是一介孤兒,不是你們嘴裏的千金大小姐。我當過尼姑、唱戲買過藝,現在時商行的一個小管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四海為家,你們那個什麽誠意伯府和我有個屁的關系。”

身材臃腫、吃相不雅、說話粗俗不堪,像個市井潑婦,一張銀盆子般的大臉,伯府廚房劈柴燒火丫鬟都比她窈窕些。峨嵋在老婦眼裏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優點,和一等伯爵府的嫡長孫女相差十萬八千裏,相貌和世子、世子夫人似乎也沒有相似之處,但是她身上的海棠玉佩和胎記不會作假的,此女必是當年丟失的大小姐無疑了。

主子們是下了死命令,必須將大小姐尋回去,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證明誠意伯府確實沒有“洗女三代”的惡行。

老婦人說道:“大小姐,我知道你對被家人拋棄之事心懷怨恨,負氣不肯回家。當年之事非常覆雜,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是我可以保證現在誠意伯府全家都希望你能認祖歸宗,莫要聽外頭那些閑言閑語,都是伯府的一些政敵散步謠言,阻止我們老爺少爺們起覆做官,壓制我們劉家。”

峨嵋裝傻,說道:“啥?什麽洗女?什麽伯府?我沒聽說過,你們是人販子吧,編出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誘惑我乖乖跟你們走,賣到青樓等見不得人的地方,整日被老鴇朝打暮罵的;或者把我拐賣給傻子瘸子當媳婦是不是?”

老婦人聽了,臉都綠了,厲聲訓斥道:“胡說八道,身為伯府嫡長孫女,你如何說出青樓這種汙濁的地方來?劉家百年的清名怕是要被你丟盡了!就憑你現在粗俗不堪的模樣,誰會那麽不長眼費盡心機綁了你去!”

峨嵋頭一擡,胸脯一挺,說道:“怎麽了?像我這種體型人的好生養,好多人家求之不得呢。”

老婦人氣得嘴唇發紫,全身哆嗦,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峨嵋冷哼了一聲,埋頭吃飯,也不言語了,幾乎是風卷殘雲,看得連一旁圍觀的壯丁看得都咋舌。

峨嵋吃飽喝足,胖手一揮,說道:“你們走吧,吃的好飽,頭暈,想睡覺了。”

老婦問道:“你不想出去了?”,要說這大小姐也真是奇怪,她蘇醒後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走”之類的話,但也死活不肯答應和他們一起回誠意伯府當千金大小姐,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峨嵋躺回床上,摸著圓鼓鼓的肚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想要幹什麽?”

老婦一怔,峨嵋笑道:“你們能想出老婦跌倒的戲碼,用我的善良來達到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苦求也好、拼死也罷,你們都不會心軟讓步的,所以我幹脆省省力氣,反正在這裏白吃白喝白住的,又不用我掏銀子。你們監視了我很久吧,應該知道我最近幾個月好忙的,商行老板把我當男人用,指使的如陀螺似的連軸轉,我都瘦了耶,臉上的肉也少了,以前的衣服也寬松了,你們把我關在這裏,正好把膘肉再養起來。”

老婦怒道:“你是千金大小姐,怎麽把自己當做圈養的豬一樣!”

峨嵋冷笑道:“在誠意伯府眼裏,我還不如豬呢,不需要時就扔掉,需要時就撿回來。”

老婦急忙說道:“不是這樣的,當年的事情很覆雜,倘若家裏想要害你性命,你何以能活到今日。”

峨嵋說道:“我是七梅庵了凡師太用一碗碗米湯養大的,我的性命是她給的,我是死是活與你們何幹。”

老婦見她依舊油鹽不進,只好暫時放棄了,收拾了食盒出門,只留下一盞油燈陪著峨嵋。峨嵋聽到門外落鎖的聲音,趕緊掀被光著腳丫如貓似的悄無聲息將耳朵貼在門上細聽。

壯漢問道:“嬤嬤,接下來該怎麽辦?”

老婦說道:“先關幾日,我每日下去勸一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她若點頭跟我們回去,就皆大歡喜,回府之後伯爺肯定有重賞,我們不能輕易放棄了,她以前常年跑江湖混飯吃,還當過戲子,嘖嘖,戲子無情,她能扛到何時?現在態度如此強硬,可能是對伯府心懷怨恨,過幾日怨氣消了,想到以後的榮華富貴,也就從了。我就不信了,這世上會有人放著千金大小姐不當,非要當平民百姓掙紮糊口掙飯吃。”

壯漢問道:“倘若她是個認死理的,始終不從呢?”

老婦說道:“那些藥還有吧?混在飯菜裏叫她吃下去,迷暈了她,再登船擡回誠意伯府,看伯府的主子們如何調教這個野性十足的大小姐吧,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賞銀了……”

說話聲越來越遠,到後來啥都聽不見了,峨嵋暗道,先僵持著,過幾天慢慢松口,假意順從,再找機會逃出去。反正不能那麽快松口,否則他們會懷疑的,什麽狗屁千金大小姐,你們愛誰誰當去!

唉,不知道沈今竹何時能發現我失蹤了,她那麽有本事,會不會找到我這裏來了呢?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先自己想想辦法,早日脫離牢籠。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七日之後懷義的女兒要出嫁,沈今竹對懷賢惠的印象再不好,也要去送賀禮,她送的禮物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金算盤,新娘子出嫁麽,實惠一點,金銀雖然俗氣了些,卻比玉器字畫等雅物更煙火氣、也更喜慶。

懷義一掃禮單,頓時眉開眼笑,說道:“沈小姐好大方,這金算盤以後就是我閨女壓箱底的嫁妝了。”撈到了吳訥這個金龜婿,懷義高興的夢中都能笑出聲。

沈今竹很清楚,懷義的家產比自己豐厚多了,都是謙詞,說道:“本來是想去府上拜訪的,只是身上還有孝,不適合去喜慶之地,所以就來公公辦事的衙門送賀禮了。”其實沈今竹渾身都不想和懷賢惠打交道,小時候的印象實在太糟糕了。

懷義說道:“你有心了,賢惠還經常說起過你,小時候在瞻園宴會上還和你說過話,從小就是手帕交呢……”

沈今竹聽得一肚子酸水,那門子的手帕交哦,懷賢惠還真是自來熟,強打精神和懷義說了會子金陵往事,沈今竹就告辭了,懷義公公很忙,而且女兒即將出嫁,他也沒多少時間陪自己說話。

懷義遞給她一張蓋滿了紅印的紙張,說道:“差點忘記了,你的海運文引剛剛發下來了,你順便帶回去吧,趕緊找船,這個文引只在兩年內有效,西洋太遠、路途又兇險,夠嗆能去,不過至少可以從北大年、呂宋跑幾個來回吧,這是你們日月商行第一次出去航海,要慎重哦。”

不過是一張軟趴趴的紙,沈今竹雙手如同接過聚寶盆似的小心翼翼,貼身藏在懷裏,還如同孕婦似的弓著身體,生怕碰碎了。回到日月商行,問了問瓔珞,依舊是沒有峨嵋的消息,沈今竹覺得很不安,她迅速寫了一封信,叫翠兒送去給徐楓,要槽兵暗暗打聽,並騎馬去了一個民居改建而成的臨時海澄縣衙門,去找了大堂哥沈義斐,開門見山說道:“我是來報案的,我有個小管事今早就失蹤了,一直沒有下落,我很擔心她出事了。”

像峨嵋這種失蹤還不到一天的,敲鼓告官人家也不會理,還是找神探大堂哥幫忙吧,沈義斐也是昨日剛來海澄縣,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要出門查案——此事縣衙的推官還沒有走馬上任,他這個刑名師爺就先代勞一部分刑案了,不過這正對工作狂人沈義斐的口味,他問道:“她可有仇家?這世上無緣無故的偶發刑案很少,大部分都是要麽為了錢,要麽為了情。”

沈今竹心想峨嵋個性大大咧咧,寬容墩和,和別人沒有什麽利益沖突,她都還沒情竇初開呢,哪來的情敵?唯一的隱患就應該是身世了,禍到臨頭,沈今竹不再隱瞞,竹筒倒豆子似的將峨嵋的疑是身世說出來。

原來和鬧得沸沸揚揚的誠意伯府洗女三代有關啊,沈義斐立刻有了興趣,閉著眼睛想了想,說道:“如今有個兩個可能,第一是誠意伯府想要把峨嵋認回去,像世人說明他們家並非有如此惡行,而是當年陰差陽錯被匪徒或者惡人搶走了嫡長孫女,第二是有人無意中發現了峨嵋的身份,將她綁架了,去找誠意伯府換贖金。”至於是否有情感糾葛,沈義斐在沈今竹描述峨嵋身材長相中基本排除了這個想法。

沈義斐當即就帶了鋪頭的衙役出門,尋訪峨嵋的蹤跡,也不只是為啥,看見沈義斐出手了,沈今竹心中莫名有些安心之感,大堂哥並非浪得虛名之人,應該能找到峨嵋吧。

出了縣衙門,天色已經不早了,沈今竹回客棧換了一套簇新的玄色通袖袍,咽喉處貼了一個假喉結,臉上用灰色的易容粉塗了塗,扮成男子的模樣去饕餮樓赴宴,今日懷義公公領著全海澄縣有頭有臉的大商人們宴請孫縣令,她當然要給面子的,何況宴會也是商機,大家可以互通有無,打聽消息。

宴會座位排序很簡單明了,是按照財力排座次,大堂擺了十六張八仙桌,沈今竹奉陪末坐,離孫縣令很遠,在燈光下,連他的面部表情都看的很模糊,沈今竹將這個人的模樣刻在心裏,四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和有孕的妻子無意間當了替死鬼,一對恩愛夫妻從此陰陽兩隔,沈今竹心裏隱隱有些負罪感。

這時懷義站起來舉杯,眾商人皆跟著站起來,一起敬了孫縣令一杯酒,沈今竹尚在孝期,她杯子裏的是清水。孫秀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開始講話了,出乎意外的是,這位兩榜進士出身的年輕縣令很平易近人,沒有說那些文縐縐、矯揉造作的話語,通篇都是雄心勃勃,勵精圖治的大白話“……孫某是帶著皇上的旨意和期望來的,臨行時我立下了軍令狀,三年之內,必定將海澄縣建好,百姓富庶,安居樂業,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否則我就在月港投海,以命謝罪。”

眾人皆唏噓不已,還有會演戲的當場落下淚來,紛紛說道:“孫大人有如此決心,定會給皇上一個海晏河清的海澄縣啊。”

“孫大人不愧為是海澄縣的父母官,真真是先海澄之憂而憂,後海澄之樂而樂。”

“吾等定當追隨孫大人,海澄富我們才能富,海澄安定,我們才能樂業。”

沈今竹在末座不吭聲,反正隔得老遠,她說話孫大人也聽不見。

孫秀斟了一杯酒,反過來敬出席晚宴的商人們,“諸位都是海澄縣名流大亨,都是士農工商,但是孫某看來,都是大明百姓,都為國家繳納賦稅,並無貴賤之分。實不相瞞,孫某家裏也是從商的,家在松江華亭縣有織布作坊,我家的松江三梭布也在月港碼頭遠渡重洋賣到了海外,家鄉百姓大多以織布為生,方才有人說海澄富你們才能富,其實這話說反了,藏富於民,百姓豐衣足食,年年有餘,海澄縣才算是富有,我們海澄土地稀薄,不堪墾種啊,所以輕賦稅,重工商,尤其是諸位商人們齊心協力,共同建設海澄縣,才能使得海澄四海揚名……”

聽到孫秀一番話,眾商人如同吃了顆定心丸似的,紛紛摩拳擦掌,欲放手大幹一番,一起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宴會正酣時,大堂中央開始起了鼓樂,歌舞助興,先是一群波斯妖姬搖擺著肚皮和柔軟的腰肢熱舞,而後上來一個臉上塗滿了胭脂、櫻桃小口一張嘴、如女鬼般的日本國舞姬開始舞蹈了。

在三味線的伴奏下,日本舞姬雙手拿著扇子跳著一種很古怪的舞蹈,表情如木偶一般,盡管如此,沈今竹總感覺這個舞姬的目光總是掃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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