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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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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戚家發現小少爺沒有及時回家且失去聯系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

發現小少爺不在房間的人是負責做飯的玲姨,往常小少爺回家後也不愛說話,自己上樓寫作業覆習,懂事得讓人心疼。但今天,玲姨敲門叫他吃飯的時候,房門內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更奇怪的是,王管家也不在。

幾次無人應聲,玲姨取了備用鑰匙打開房門,房間內果然空無一人。玲姨慌忙接通了戚夫人的通訊。正在跟小姐妹打牌的戚夫人一聽說兒子不見了,差點當場暈厥過去。她拼命掐著自己的手心,顫著音問道:“先生他知道嗎?”

“應該是不知道的,先生他最近都沒回來啊,”玲姨手足無措地幹著急,“怎麽辦啊太太,咱們要不要……”

“絕對不能報警,”戚夫人抓著自己的寶石項鏈墜,微涼的觸感給了她些許力量,“找人,找人去舟舟的學校。小王呢,他是不是也沒回來?”

“太太,”玲姨忽然想起了什麽,“今天老秦家裏有事,下午是換了另一個司機去接的小少爺,是不是這個司機的問題?”

“總而言之,一定要把人找到,再多贖金都可以。”戚夫人顯然清醒地認識到她兒子是被綁架了,“舟舟這麽乖,他一定不會亂跑的。”

“我們追查到在學校至戚宅的路上只有一個岔路口,而且整條線路的監控被破壞,很有可能是設計者留下的圈套。”

接受完訊息,李文難得正經地皺著眉頭:“情況不太樂觀,但我總有種預感,對方是想把我們引向那條路的。他們究竟有什麽訴求,非要我們找到他?”

“而且據我們的人說,在岔路附近跟戚家趕來的人擦肩而過,他們的動作慢了太多吧,”李文撇撇嘴,“老來得子也不關心?”

這大概就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做戚家的孩子也沒那麽幸福。

戚容晟冷笑一下:“別理會對方的意圖,直接過去。看來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錢和利,而是有人在背後意圖挑撥。”

“謔,那還真讓咱們粥粥說對了,”李文摸摸鼻尖,“我現在覺得這個孩子挺可憐,才這麽小就成了一個箭靶,該給他弱小的心靈帶來多大傷害啊。”

話音一落房間裏靜默了片刻,李文立刻反應過來不妥——莊蕪也是這個年紀被活生生地拿去做實驗體,相比之下,被綁架且無生命危險的戚容舟所受的苦難就十分凡人了。

他們家粥粥那叫歷劫。

“李文哥哥說的對,”莊蕪握著戚容晟的手,兩人相視一笑,甜甜的氣氛沖淡了苦難的澀味,“孩子從來不應該成為箭靶,無論如何他們選擇不了自己的出生,也不應該作為所謂的原罪被利用。”

一瓶冷水迎頭澆下,戚容舟也不得不恢覆清醒的神態。他假裝迷茫地環顧四周,又無意識動了動酸脹的手腳,不過這繩子綁得很緊,讓他插翅難逃。

這裏是一個封閉式倉庫間,只有一個方寸大小的窗子,在高高的墻壁上頭。

月光從那扇小窗子照進來,是這座囚籠的唯一光源。

方才潑了他一瓶水的墨鏡大叔啪嗒點了一根煙,悠游地坐在他面前不遠處的靠椅上,翹起二郎腿:“醒了?餓嗎?”

戚容舟小小地咽了咽口水,遲疑地問道:“你,有吃的嗎?”

其實他知道這個壞大叔已經吃過飯了,香噴噴的炸雞,就坐在那個靠椅上大嚼大咽,差點害得他裝睡失敗。

果然,墨鏡嘿嘿一笑:“小孩挺敢問,想吃什麽,大膽說。”

“……”戚容舟猶豫了,他明知這大叔多半在戲弄他,不會得到想要的答覆,卻還是隱隱抱了一絲希望,“我想喝口水。”

“行啊,”墨鏡大叔掐了煙,當真拿了一瓶水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眼熟嗎?”

這不就是下午的時候他刻意沒有喝的那瓶他覺得有問題的果汁嗎?

戚容舟張了張嘴剛想裝無辜,誰知墨鏡直接打開了瓶蓋:“下午讓你好好喝果汁你不喝,現在就只能委屈小少爺張開嘴,我來幫你喝咯。”

戚容舟拼命地搖頭,然而大叔的力氣明顯大得多,直接捏住他不斷晃動的臉往嘴裏灌:“能喝到多少取決於你能安靜幾秒哈。”

到底孩子力氣小,再加上沒有吃完飯身體很虛,戚容舟掙紮了一會兒就沒太有力氣,只剩舌頭抵著牙關負隅頑抗。漏出來的果汁灑了一地,在忽明忽暗的月色裏像一灘血跡。

直到瓶子裏最後一滴果汁倒幹凈,戚容舟的臉才被松開。他恍恍惚惚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嘗到一絲混著腥甜的果汁味兒。

天氣太幹,他的嘴唇好像流血了。

預想中的天旋地轉沒有出現,戚容舟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墨鏡,聲音喑啞:“沒有迷藥?”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這話觸動了墨鏡的哪一根神經,他居然就這麽放肆地大笑起來,“小孩,你這是期待有還是沒有呢?”

神經病。

戚容舟氣鼓鼓地不想理會墨鏡的暗暗嘲諷,自顧自地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小王哥——小王哪去了?”

“喲,他做了背叛雇主的事,你怎麽還想見他啊?”

“不是我想見,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麽要幫你……”

綁架我三個字說得很輕,說到底戚容舟也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面對這種境況能保持鎮定實屬不易,何況跟壞人講道理。

“有錢能使鬼推磨咯,”墨鏡重新點上一支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戚容舟又不說話,墨鏡也靜默地吐著煙圈。半晌還是戚容舟小聲地打破僵局:“大叔,我跑不了的,你能不能解一下我的腳腕,實在太……疼了……”

從小他就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公子,今生從沒遭過的罪都在今天嘗遍了。或許是戚容舟泫然欲泣的眼神太可憐兮兮,墨鏡竟然思索了片刻,當真走了過來蹲下。

戚容舟正要松一口氣,誰知那墨鏡居然直接拿煙頭往他腳腕一戳——

“你——”

麻繩應火苗而脫落。

“……謝謝。”

長年養成的良好習慣使他的感謝條件反射一般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得想撞墻。

這可是綁架他的壞人誒。

可是就他們的相處來說,墨鏡除了惡趣味了一些,並沒有出格害他的舉動,反而盡量滿足他的要求。作為綁匪來說,會不會太放水,或者是因為他壓根就沒有什麽可看守的難度呢。

想到這裏,戚容舟大著膽子問道:“你,綁我過來,究竟想幹什麽?”

“如果要錢,你,你為什麽不跟我家人聯系,他們,他們會給你的。”戚容舟磕磕巴巴地給自己壯膽,“或者,你,你想殺了我嗎?”

“我,我不想,”墨鏡學著戚容舟的口氣開玩笑,“都說了嘛,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我當然在等人。”

“等人?”戚容舟迷茫了,“還有誰會來?”

“唔,”墨鏡的打火機啪的一聲打出火花,“不止一個人哦。”

“正在接近目標,請指示。”

“什麽情況?”

“封閉倉庫,只有一個出口,”戴著帽子的年輕人匯報道,“現在裏邊只有一個人和目標,需要直接闖入解救目標嗎?”

李文看向戚容晟:“你說呢?”

戚容晟從棋盤上移開目光看了李文一眼:“再等等。”

莊蕪托著下巴盯著自己一片紅的半壁江山,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我認輸。”

“多讓我三個子嘛,”莊蕪一邊收攏棋子一邊軟語攻擊,“哥哥最好了。”

“已經六個了,不能再多了,”戚容晟雖然很受用,不過十動然拒,“慈師多敗徒。”

莊蕪癟癟嘴,試圖翻盤,然未果,重來。

這兩人太過閑適,反襯得李文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大爺們,我真服了,你們都不擔心嗎?”

“給你四個字,”戚容晟回答道,“靜候佳音。”

此時此刻,戚容舟比李文還要焦灼。

他隱約猜到了會有人來救他,但無論是他不抱希望求助的醫生哥哥,還是家裏的人,他們都來得太晚了。

讓他近乎心涼。

墨鏡則是第三個沒事人,坐在靠椅上吞雲吐霧。

像是無聊了,墨鏡突然跟他講起了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小男孩,”墨鏡的故事平鋪直敘地展開了,“八歲,父母都很忙,但給他提供了優越的物質生活。有一天——”

“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有一天,他被綁架了。’?”戚容舟有氣無力地接上故事,“大叔,你真的很無聊,拿我開玩笑很有意思嗎?”

“NoNoNo,”墨鏡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小孩不要太浮躁啊,聽我說。”

“有一天,他像之前一樣偷偷溜進他父母工作的場所,想給他們一個驚喜,但是沒想到發生了意外,”墨鏡吐了一口煙圈,“整棟樓都塌了,他的父母一個都沒幸免於難。”

“那,他呢?”

戚容舟顯然被故事吸引,不由問了出來。

墨鏡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嘴角上揚:“他呢,比較幸運,又比較不幸。”

“為什麽這樣說呢,因為他雖然在那場意外中活了下來,卻被送進另一個地獄做實驗體,”墨鏡繼續講道,“在那裏不僅不能死,還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好可憐……”

“是挺可憐,”墨鏡的又一根煙接近尾聲,“所以他的哥哥一直想為他報仇呢。”

“哥哥?”戚容舟重覆道,“他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哥哥?這個哥哥之前怎麽不救他呢?”

“問的好,”墨鏡掐了煙,發覺煙盒已經空了,悄聲罵了句臟話,“因為這個哥哥信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唄,他覺得十年剛剛好,尤其是,找到了一個能替他的弟弟受苦的孩子。”

“他的哥哥是會巫術嗎?好厲害。”

戚容舟眨著眼睛,十分期待地等著下文。

誰知,墨鏡卻摘了墨鏡,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現在,戚容舟終於能看清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裏充滿一種交雜著憐憫殘忍卻不在意的感情,戚容舟的後背開始發冷,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分憐憫是給他的。

墨鏡,是不戴墨鏡的大叔開口道:“你今年幾歲了呢?”

作者有話說:

是不是特別粗長,快誇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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