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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最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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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要孩子了,俞璟辭在飲食上分外主意,叮囑夏蘇多以薏仁,紅棗熬粥,睡覺前喝一碗杞子二肚湯,對未來的小生命,她隱隱有了期待!

蕭珂繕卻是忙了起來,連著幾日沒有回府,俞璟辭這幾日身子不適,倒也免了她的心思,不時就去找方良人說說話,以打發漫長的等待!

方良人氣色好了許多,見著她自然高興,“聽說昨日池子裏換了魚,我們去看看?”

賞魚的人不止她們,沈梓姝命丫鬟搬了椅子靠在圍欄處,手裏撒著魚糧,難得她沒戴金色步搖,一襲米黃碎紅撒花交領紗衣,外間披了層白色底紋披肩,低頭看向水面的瞬間,莫名添了分惆悵!

俞璟辭知道愁從而來,故作不知的走到跟前,行禮後看向稍遠一點的亭子,和方良人商量,“前幾日韓府的菊花開得好,我們也瞧瞧太子府的菊花如何?”

她已經望見亭子周圍有零星的菊花傲然綻放,她不想和沈梓姝一起,聽她陰陽怪氣說話聲,沈公府一日不如一日,沒得她還要受她的氣。

沈梓姝順著俞璟辭視線一轉,真的有幾朵黃色菊花開著,她張開手,掌心的魚糧從指縫中全部落入水面,魚群起堆的往一處游,接過丫鬟的巾子擦了擦手,她對走出兩步的兩人道,“一起吧!”

背著沈梓姝,俞璟辭不甚高興的皺了皺眉,上了亭子,讓方良人坐著,俞璟辭走到一株菊花前,蹲下去,細細查看,黃色菊花開得與向日葵一般,比韓家的菊花,少了份靈氣。

又看了還是花骨朵的幾株菊,都不如韓家的精致,一圈下來,俞璟辭興趣懨懨,回到亭子裏才發現,方良人確是沒了影子,她不由得看向眺望遠處的沈梓姝,在她對面坐下,“太子妃有話要與我說?”

沈梓姝得來沈老國公點撥,又細細琢磨番,沈府落敗是皇上的意思,而她,會一直是太子府的太子妃,祖父與她說過,只要她在,沈公府就不會沈寂。

“聽說這幾日殿下沒回來?”

“殿下的行蹤我哪敢打聽!”俞璟辭淡然瞥了沈梓姝一眼。

韓棟剛入翰林,不服之人定然會從中作梗,而首當其沖出來指責韓棟的定會是言官,蕭珂繕作為太子,自要護著皇上看好的人選,不讓言官落實了韓棟的罪名。

其中彎彎繞繞,俞璟辭聽俞墨陽說過幾次,當時,俞公府也曾面臨著一次次被言官彈劾的境地。

沈梓姝把玩著手裏的玉鐲,那是皇家身份的象征,俞璟辭覺得她意有所指,心裏邊不由得冷笑,沈梓姝眼裏,怕以為她覬覦她太子妃的位子吧。

“妹妹可還記得你外家?”沈梓姝聲音清冷,與平日溫聲和氣的她判若兩人。

俞璟辭蹙了蹙眉,“自然記得,外祖一向對我極好,小時我去邱府,但凡多看兩眼的東西,外祖都會差人送到俞公府來!”

邱老夫人對她是真心好,即使她舅母後來存了死心,可待她也視如己出,不過,最後心卻是走偏了。

沈梓姝給旁邊丫鬟一個眼神,石桌上的杯滿上了茶,沈梓姝端起一杯湊到鼻尖聞了聞,“妹妹嘗嘗?雖不如大紅袍出名,總歸入了喉味道不錯!”

俞璟辭擺了擺手,她想生個孩子,最近都不喝茶了夏蘇有眼色的倒了杯溫水給俞璟辭。

俞璟辭接過,飲了一口,悠然高雅的動作,比喝茶還認真,沈梓姝嫉妒俞璟辭,蕭珂繕的寵愛是一部分,而俞璟辭明明比她小,見識過的場面不如她多,可她一手一足間卻比她出色得多。

拉回思緒,沈梓姝覺得嘴裏得清香味都澀然起來,“邱府當初被逐出京,兇手是邱家大小姐,最後查出背後真兇是陸怡顏,可邱府明明和俞府走得近,為何俞府好好的?陸怡顏卻死了?”

連著兩個問題,俞璟辭已知道沈梓姝打什麽主意了,忍不住冷笑一聲,“莫不是太子妃幡然覺醒,要為死去的陸側妃沈冤昭雪?”

不說真兇本就是陸怡顏,就憑如今的沈公府,失了皇後寵愛的沈梓姝,怕沒這個膽子了。不過,她額間的眉往中間擰了擰。

沈梓姝見著她的反應,心裏邊痛快不少,當日,蕭珂繕有意誘惑誤導她將俞公府摘清了去,故而,皇後娘娘問起俞公府時,她才會說出邱俅跟陸怡顏走得近,與她俞璟辭關系確是一般的話。

如今想來,半是後悔,半是嘲諷。

“妹妹別太急,我不過隨意一問,當日本就是陸怡顏不安好心,我不過在皇後娘娘面前為俞公府美言了幾句,可知我為何那麽做?”

俞璟辭狐疑的打量她,轉而釋然,沈老國公還在,這個風口上沈公府對上俞公府,討不了好處。

“皇上宅心仁厚,通情達理,必不會冤枉了誰!”

沈梓姝想承俞公府的情,她不敢認下,皇上不是愚笨之人,俞公府的清白他一查便知,不過,憶起當時的情況,俞璟辭心裏也存著疑惑,邱府和俞府關系特殊,皇上卻沒懷疑俞公府是為何?而且,她自幼和邱俅情同姐妹,邱俅害了太子子嗣不是幫著她除掉隱患?為何沒人往這個方面想?

還是,有誰壓住了這些想法?

再擡眼時,俞璟辭看沈梓姝的眼神諱如莫深,沈梓姝對俞公府有恩怕是真的,那時候,只有她的話能讓皇後娘娘信服。

兩人都沒說話,沈梓姝是等著俞璟辭開口,俞璟辭是摸不準她的主意,如果俞公府和沈公府聯手,那便是結黨營私,俞璟辭寧願其他辦法還了她的情,也不會選擇這時候跟沈公府套上交情。

靜謐半響,沈梓姝沈下臉,開了口,“聽說這幾日妹妹的食譜全換了?是不是也想著有個孩子了?”不等俞璟辭開口,她仿佛自言自語說道,“也是,如今妹妹最得太子寵愛,我娘家又落敗在即,如果你此時有了孩子,韓側妃即便再得皇後娘娘寵愛,依著俞公府今日的勢力也會讓她不如你!可是,妹妹計劃得好,不知太子什麽意思?”

閨房之事,俞璟辭不願多說,抿著嘴,低頭看著水杯裏她的影子,濃密的劍眉,圓潤的杏眼,小巧的嘴抿成了一條線,她急忙松開......

見她不語,沈梓姝以為是蕭珂繕拒絕了,她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誰知,在她還沒笑開的眉眼裏,聽她帶著笑說道,“殿下說他子嗣單薄,對孩子,他自然是歡喜的!”

不知道沈梓姝打什麽主意,她不能亂了分寸,擡頭,看沈梓姝臉色僵硬,滿眼不可置信,她閃過一絲疑惑,正要問,就聽到亭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們真是好雅興!”

聲音莫名透著冷漠,她偏頭,對上蕭珂繕微微惱怒的臉,起身矮了矮身子,“殿下吉祥!”

回過神的沈梓姝已然慢了半拍,心不在焉的望著蕭珂繕,俞璟辭看得出來,沈梓姝的眼神有不明的不忿,惱恨!

“方良人說她去花房了,那兒培育了幾株藏地菊,你跟著過去瞧瞧吧!”蕭珂繕話是對著她說的,眼神卻是一眨不眨盯著沈梓姝。

俞璟辭應聲退下,走遠了忍不住回頭望,沈梓姝擦拭著眼,低頭哭泣,背對她的蕭珂繕卻是看不出神情。

小甲還在花房當值,俞璟辭偏愛石榴,讓小甲要把榭水閣種上一排石榴,小甲穿著罩衣,正給一顆樹苗堆肥。

見著俞璟辭就要起身行禮,俞璟辭擺手阻止了,“不用了,這就是石榴籽種出來的石榴樹?”

矮小的植株頂端長出了幾片綠葉,俞璟辭自然認出是石榴樹的葉子,她欣喜不已,讚嘆“小甲,還真是你有天賦!”

小甲專心堆肥,仰頭摸了摸頂端的一片綠葉,回道“主子給的書籍記載了許多培育植株的法子,我也是照著書上寫的來!”

沈梓姝帶來的陰郁消了不少,沈梓姝才去找方良人,見她彎著腰,站在一株植株前,俞璟辭潛行著身子,看到眼前的一抹粉紅時,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粉色菊花?”

方良人嚇得身子一抖,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後指著菊花道,“姐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菊?聽說是太子剛從宮裏拿回來的,剛栽入地!”

俞璟辭只在書裏見過,藏地菊長在北疆,開苞時花色為白,對著花瓣一瓣一瓣綻放,花色轉為粉,這株花全然成了紅粉,已然全部綻放!

聽完俞璟辭的解釋,方良人驚詫不已,“還是姐姐見多識廣!”

說完,方良人伸手捧著那朵花,俞璟辭腦子冒出個想法,轉身叫小甲,“小甲,你來看看這朵花!”

花房有規矩,每個主子自己侍弄的花草都在一塊,小甲是入不了蕭珂繕的花房,下人都有眼色,如今太子府最受寵的就是俞璟辭,自然不會為難小甲。

小甲註意到那株菊花,明了俞璟辭的意思,略有為難,“主子,藏地菊要求的土壤須是北疆紅壤,您瞧著根部!”

俞璟辭這才發現,這株菊花根部的土壤與其他不同,找來花奴一問,才知只得了這麽點土,小甲心裏邊也覺得遺憾,珍貴品種他遇著的多,可生長條件甚高的植株卻是少難遇見。

不能以這株菊為母,培育出更多藏地菊,俞璟辭心裏邊也惋惜,再看其他菊花時,興致缺缺。

方良人遇著許多沒見過的植株,一一只給俞璟辭。

俞璟辭耐心講解它們的花期,形狀,以及功效。

小甲離開時,見著花房外夏蘇朝他揮手,他看了眼俞璟辭,走過去,問道,“夏蘇姑娘,怎麽了?”

“殿下在榭水閣,要見主子,你過去與主子說一聲!”夏蘇入不了花房,只得讓小甲代為傳話,完了,說了禾津的事兒,“主子的意思要接禾津打理榭水閣,早前因著二門的媳婦懷了身孕回家休養了,如今她回來禾津自然要回榭水閣,禾津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夏蘇細細盯著小甲,成親後,小甲似乎曬黑了,身上的男子味重了些,可在夏蘇眼裏,還是跟個需要保護的弟弟一般。

“告訴她,隨她的意思!”

在二門當值,禾津回家時間多,家裏邊也打理得井井有條,小甲身子壯了多是禾津補出來的,當然,方子都是夏蘇給的,小甲心裏邊有數,更何況,俞璟辭對他和禾津又再造之恩,在她跟前當值更好!

夏蘇滿意一笑,“還好你有良心,主子還沒與禾津說,是我向先探探你的口風!”

雖然禾津總說她過得好,夏蘇總要試探一番才放得下心來,如今,聽小甲由著禾津意思,可見不是個愛自作主張的主兒,夏蘇為禾津高興。

小甲回去,離俞璟辭三步遠時停下,“主子,殿下去榭水閣了,夏蘇姑娘在外邊等著!”

俞璟辭偏頭,看門外,夏蘇果真來回踱著步。

方良人識趣的說道,“剛好,走了一會身子也乏了,我們也回去吧!”

俞璟辭應承,出去見著山楂也在,想必是她來通知夏蘇蕭珂繕去了榭水閣,見她張著嘴,想說什麽,俞璟辭心下明了。

沈梓姝哭了,想必是兩人鬧了不愉快,因著什麽,她卻是不明白。

方良人借托要去池邊餵魚,和俞璟辭分開了走,拐進花園,山楂就湊了上來,“主子,殿下臉色不太好,太子妃陪著來榭水閣坐了會兒,兩人在前廳說了會兒話,之後,太子妃就走了,走時眼睛還腫著,想必是哭了!”

俞璟辭示意知道了,回到榭水閣,丫鬟們個個噤若寒蟬,俞璟辭推開門,沒人,撩開簾子,窗戶邊的美人榻上,正拿著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的不是蕭珂繕是誰?

蕭珂繕擱下話本子,看俞璟辭還維持著撩簾子的動作,好笑,“怎的,不認識了?站在門口?”

俞璟辭手一滑,簾子垂了下來,她擡腳走到塌邊,“剛才太子妃來可是有事?”

談到沈梓姝,蕭珂繕不喜的瞄了她一眼,眼睛再次落到話本子上,“沒事兒了,她最近心情低落,地上的螞蟻都能得罪了她!”

俞璟辭敏銳抓到了其中關鍵,意有所指問道“我得罪她了?”俞璟辭掃了眼話本子,這是最近山楂從外邊淘來的,幾個丫鬟對話本子越來越癡迷,跟著俞璟辭也深陷其中。

蕭珂繕撐起身子,嘴角帶著笑,“有事兒和你說,你不用聽她說話擾了你思緒,她心情不好是因著我的關系,我和她說清楚了!”

當日,他應允過沈梓姝,太子府除了有身孕的韓湘茵,她會是第一個懷上孩子,可時過境遷,不知什麽時候,他對旁人沒了心思,除了俞璟辭,其他都索然無味,而且,俞璟辭有了懷孕的打算,他最是受不住她魅惑,結果可想而知!

他當然知道沈梓姝的意思。

“殿下,當日您為了她,保全整個俞公府,不就是擔心沒了俞公府,她再也不會坦然待在府裏嗎?如今,她心思已定,您應允我的話呢?”

蕭珂繕從來都記得,可他受不得別人質問,沈著臉,看向她不停旋轉的手鐲,“我應允你的事兒自然不會忘,可你確定現在要的是孩子?而不是沈公府?”

“什麽?”沈梓姝楞住,反問“沈公府好好的,我不懂太子您的意思!”沈梓姝說話聲音打顫,沒想到多年夫妻,最後兩人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你想清楚罷!”

蕭珂繕回想沈梓姝咬牙切齒的話,他眼神一冷,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幫沈公府一把!

“殿下,太子妃說起邱府的事兒,是不是當日,您和她有過協議?”俞璟辭見蕭珂繕神情,沈梓姝不會胡謅那件事,如果,真有事兒必是她和蕭珂繕有過協議,至於內容,她卻是想也想不出來。

“沒有!”蕭珂繕矢口否認,他不知道沈梓姝知道了會如何看他。

第二日,俞璟辭還在睡覺,自然不知,沈公府三少爺生前調戲的良家婦女皆上門找沈老國公討公道,更有幾名女子懷了身孕,說是沈三少的孩子。

饒是沈老國公氣度再好,當場也氣暈了過去,沈國公把人迎進府,國公夫人聽說沈三少有後,有悲有喜,讓沈國公把人安頓好!

一出笑料傳遍了京城。

皇上礙於沈公府名聲掃地,剝了公府爵位,也就說,沈府子孫若想出仕,只有走老老實實走科舉。

所以,當沈梓姝氣勢洶洶而來被山楂抵在門外,俞璟辭還沒搞清楚狀況,“山楂,讓太子妃進來吧!”

“俞璟辭,我與你有何深仇大恨?”沈梓姝還沒進門,質問聲夾雜著無限怒氣傳了進來。

俞璟辭一怔,她不知道外邊發生的事兒,故而不清楚,如今的沈國公府已經只能稱沈府了。

“當日,邱府犯事兒是我在皇後娘娘跟前摘清了你,而你卻恩情仇報陷害我沈家!”沈梓姝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可能沒休息好的緣故,眼圈周圍濃濃黑色,俞璟辭疑惑不解,轉向門外的山楂。

山楂眼神閃爍,今早蕭珂繕走時交代過,不要說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擾了俞璟辭興致,她起先沒明白,後來聽二門的婆子說了,才知蕭珂繕意有所指。

俞璟辭心下了然,想必沈公府出了事兒。

沈梓姝起初憤怒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沈,最後轉為祈求,俞璟辭才知沈公府被剝奪了爵位。

“俞妹妹,沈家如今什麽都沒有了,你能不能求求殿下,給我大哥一個官職,哪怕小也無所謂!”

沈冷的官職是依著世子身份而來,如今沒了爵位,他的官職不保,而沈公府所有希望都在沈冷身上,她不能看著沈公府不如一般官戶人家。

“太子妃嚴重了,官職自來由內閣定奪,我一屆女輩哪能左右殿下想法!”俞璟辭沒料到會成這樣,對上沈梓姝的視線,她微微一思忖,沈公府出了事兒,沈梓姝肯定沒出府,不然,有老國公在,定會叮囑她怎麽做。

沈公府已經沒了往日光輝,可沈梓姝還在太子府,只要沈梓姝過得好,沈公府未來還是有希望崛起,如果,沈梓姝最近鬧出什麽事兒,沈公府就真的完了!

以往覺得沈梓姝諸多討厭,甚至決心報覆她,此刻,俞璟辭對她更多的是可憐。

“俞妹妹,縱使我有千般不是,我錯了,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幫我這一次,我會一輩子記得你!”沈梓姝說著,眼角又濕潤了,她急忙轉過身子,偷偷拭去眼角的淚,她最不願別人見到她的眼淚,尤其是在俞璟辭面前。

若不是祖父派人來不準她回府,她也不至於不知道府裏的情況,幹著急!

俞璟辭對上她的眼神,眼底一片陰冷,剛升起來的可憐被沈梓姝一番話說得消之殆盡,縱使她有千般不是?俞璟辭冷笑,“太子妃還是快回去吧,殿下若回府了,有什麽事兒你自己於他說,後宅女子不得幹政,怕太子妃不要忘了就好!”

本來有意提醒沈梓姝,想想還是算了,沈梓姝睚眥必報,來日得權,必不會讓她好過,俞璟辭心裏邊清楚,等人走了,叫山楂進屋,才知道了過程,不由得一片唏噓,沈公府盛極一時,本以為會蒸蒸日上,沒想到就這般沒落了。

皇上念著老國公情誼,爵位等老國公死後才正式收回,也就說如今的沈公府只有老國公一人了,她不由得想到,有朝一日,若俞公府面臨相同的境地,她會怎麽做。

祖父也不會讓她回府,她能做的微乎其微,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有朝一日俞公府真到了那一天,她必會想辦法扭轉,什麽法子,一時半會卻是想不出來了。

山楂站在一旁,忐忑不安,以為俞璟辭生氣了定會不喜她,誰知她只是揮了揮手讓她出去,出門後她緊張不已,問夏蘇“主子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不會!”夏蘇指了指屋內失神的俞璟辭,想必她是想著沈公府沒落,心裏邊難受吧!

連著幾日,俞璟辭都無精打采,做什麽事兒都提不起精神,蕭珂繕看在眼裏,卻是沒說破,這日,風清氣爽,飯後,蕭珂繕拿著巾子擦拭嘴角,對又在走神的俞璟辭道,“郊外紅楓紅了,去賞紅楓吧!”

俞璟辭搖了搖頭,正要拒絕就聽蕭珂繕道“今日宮裏有事兒,不能陪你去,已經給俞公府送信了,她們在城門等你!”

她們自然是周氏和邱氏,俞璟辭總算擡眼正視蕭珂繕,良久,點了點頭!

蟲子見天長,有了他,俞璟辭心情好了許多,可他一路上都閉著眼,偶爾被俞璟辭折騰得煩了就扯著嗓子哭兩聲,待周遭安靜了,又睡去!

“大嫂,他真能睡,都不覺得顛簸嗎?”俞璟辭笑著捏著他的手,把風吹起的簾子拿手壓住,不讓風吹了進來。

早上,太子身邊的海樹過來傳消息時,周氏震驚不已,尤其他特意說了把蟲子帶上,周氏不明其意,和俞璟辭一起才明白蕭珂繕的意思。

怕是俞璟辭心情不好,想讓她開心開心。

邱氏自然也看出來了。

“辭姐兒,你告訴母親,是不是和太子鬧不愉快了?”聯想到海樹過來時態度恭敬,邱氏心裏邊就覺得有事兒。

“沒,殿下對我極好!”俞璟辭盯著侄子的睡顏,玩著他的手,心裏一片平靜,想到今日悶悶不樂,突然覺得她多慮了。

俞公府有祖父,有父親,還有大哥,必不會到那日地步,沒得因著一個不喜歡的人壞了心情,惹了蕭珂繕不快。

想明白了,俞璟辭就真心的露出了笑,轉身挽上邱氏的手臂,“母親,真的沒事兒,不過是太想蟲子了,一些日子不見,蟲子就長這麽大了!”

語氣十足的感慨,邱氏嗔她一眼,“哪有說小孩子長得快的?你當姑姑的嫌棄侄子不成?”邱氏疼愛的把蟲子的小手放在兩側。

嬰兒睡覺喜歡把手彎著搭在頭兩側,剛被俞璟辭一弄,蟲子睡得不安穩了。

三人說說笑笑就到了郊外,一排排紅楓蔓延至山頂,地上堆積了薄薄一層,車輪滾在上邊咯吱咯吱,俞璟辭來了興致,想到在郊外葡萄園內的景象,她讓馬車停下,“母親,不若我們慢慢走著上山吧!”

這處莊子是俞璟辭的陪嫁,想必蕭珂繕知曉這一處才讓她們來此散步。

邱氏由著她,讓奶娘走在後邊,自己抱了蟲子,笑得分外滿足。

走在前邊的俞璟辭回頭望眼邱氏,跟周氏打趣,“大嫂,您瞧母親,誰要跟她搶蟲子似的?”

“母親是愛蟲子!”不說邱氏,周氏也喜歡抱著蟲子,軟軟的一坨,抱在懷裏甚是舒服。

三人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山頂,前邊是一處三進的宅子,山楂早已叩響了門,候在門口。裏邊和外邊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如果是外邊是雜亂的美,裏邊則幹凈得一層不染,處處透著與林家宅院不同的幹凈。

換了地方,蟲子夜裏睡不踏實,俞璟辭聽著隔壁的哭聲也沒了睡意,推開門,進了隔壁,邱氏和周氏都沒睡。

“怎麽了?”她問道。

周氏一臉無奈,“估計白日睡多了,夜裏不肯睡,要人抱著才不哭!”

邱氏抱在懷裏,輕輕拍打著,果真,很快蟲子就不哭了,睜著演講,到處看,含著手在嘴裏,對上俞璟辭清瘦的臉,看了好久才移開了視線!

“他還在認人?”俞璟辭來了興趣,讓把蟲子放在床上,三人坐在上邊,陪著蟲子玩!

天亮了,俞璟辭才上床休息,一覺睡到傍晚。

邱氏和周氏去外邊散步了,俞璟辭穿戴好,正欲出門,門就從外被人推開了,他石青色團花紋暗紋的直裰,腰間別了枚墜子,身形高大,站在門口,屋裏的光線都暗淡了下去。

“可要出去走走?”

俞璟辭還沒回過神,等反應過來,手已經被他牽著,走在林中了。秋天的竹林,竹葉迎風簌簌而落,不時傳來鳥叫聲,手被包裹在溫暖的大手中,俞璟辭側眼,“殿下怎麽來了?”

“處理完公事自然就來了!”

他本來昨日要一起來,想著他在場,邱氏和周氏不自在,故才今日來,見著她氣色雖好,精神卻比前幾日好了許多,他放心不少。

“早就聽說愛妃這處宅子風景宜人,還好來了!”

這處宅子是俞老爺子送的陪嫁,裏邊的一草一木都是專門設計,好比這處竹林,經過丈量後才栽種的,春日挖筍,夏日乘涼,秋日賞葉,冬日滑雪,不曾單調。

“殿下手裏宅子多,哪會差這一處?”俞璟辭想問問沈梓姝怎麽樣了,轉念一想,沈梓姝想通透了自然會越過越好,更何況,皇後娘娘看著她長大都不曾擔憂,她何苦越俎代庖?

蕭珂繕笑而不語,兩人手牽著手,像老夫老妻般走在林間,神態自然,寧和,周圍的鳥兒都感染得靜了音,歸巢後探出腦袋細細看著他們!

晚間,聽說蕭珂繕來了,邱氏高興不已,翌日一早帶著周氏離去,讓俞璟辭多住幾日。

俞璟辭好笑不已,瞥了眼旁邊不說話的蕭珂繕,點頭應是。

只剩下他們了,蕭珂繕做事肆無忌憚起來,曉得俞璟辭想要個孩子,每當她求饒時,他就有了法子,讓俞璟辭哭不出來,笑不下去!

連著幾日,俞璟辭非但氣色沒好,反而更差了。

面對夏蘇憤恨的眼光,蕭珂繕欣然接受,晚上確是收斂了許多,想著如果俞璟辭肚裏有了孩子,可不能這麽折騰了,心裏邊又感覺天人交戰!

懷還是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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