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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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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他醒過來了,她卻還未醒。

臉上還有淚痕,頭發亂糟糟的,光裸裸的身軀抱著被子彎成一個弧度,在此刻亂七八糟的床上,很像一個湯勺。

他仍然坐在床邊一顆一顆的扣著扣子,時而又轉頭看她。

她的睡顏仍然是美妙的,就像他當初無數次無數次站在窗臺上偷窺她一樣,期盼自己能偷偷走過去,吻一吻她柔軟的唇角。

但是此時此刻,他有了這份條件,卻完全沒了閑情逸致。

他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這個女人是他的玩物。

——直到他厭倦為止。

周生生第二天是被太陽光給照醒的。

八月份的天氣,太陽光很強烈,能夠直直穿透厚重的落地窗簾,打在她過分大的床上。周生生支撐著疲軟的身體起身。

整個房間裏就她一個人,赤身裸體地坐在床中央,頭發是亂的,被子是亂的,枕頭是亂的,自己的衣物被脫得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就只有她一個人的衣服。

明明是雙方的事,卻顯得她如此被動而悲哀,被淩·辱得四分五裂一樣,裹著床單下去撿衣服,衣服都扯壞了,穿不得。

身體真難受,心裏也是。

但周生生並不會放棄希望,正如同她是從新文化中教育出來的女孩子一樣。擦擦眼淚,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

其實一開始她就沒把破身當做一回事,當然她也並不是不珍惜自己……怎麽說呢,某種緣由讓她對著王賀無法完全憤怒。

還有一點事,她並不是舊社會那些把貞潔看的比命大的女人,她獨自自主,她有自己的堅守和正義,身體總是次要的。

她安慰自己,下床去把衣服一件一件撿起。

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麽。

王賀剛剛要過她,估計走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然後,她拉開窗簾看了看,自己是住在二樓的小洋房上。

洋房被圍墻圍著,圍墻外有士兵守著,而更遠處是一處山坡。

估量了一下,從二樓到下面,這點高度對她不成問題,難的是如何逃過那些在外院守著的士兵。

周生生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她開門,盯著樓梯,正好有丫鬟端著茶水上樓,看起來很小,紮著個大辮子,不過十六七歲左右。

讓這麽小的姑娘為奴為婢。

她不由得唾棄了一口:壓榨勞動人民的惡徒!

招招手,“過來。”

那丫鬟楞了一下,“我?”

“對,你,進來。”

“可是我還要給大太太送茶。”

“沒關系,你先進來再說。”

將信將疑地,小丫鬟進房門。

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周生生已經在後面用睡衣的布條勒住了她的脖子。

小丫鬟手裏還端著托盤,嚇了一大跳:“四、四姨太,你這是……”

“別說話,把衣服脫了。”

十分鐘的時間。

周生生成功地把把床單撕了,結上已經被撕開的睡衣,把脫了衣服,剪了辮子的小丫鬟綁在一側,換上小丫頭衣服期間她還滿懷歉疚地朝她吐吐舌頭,“對不起啦,我也不是故意的。”而後,把長長的布條放下去,自己爬出窗口,沿著布條一點一點下滑。

此時,雖然已經擡頭可以看見冬處的太陽,卻還不是很大。

圍墻四周的蔓藤還帶著早晨淡淡的霧氣,下方看起來並沒有很多人。

周生生順利地爬下去,捋了捋辮子。

她不熟悉這裏的地形,遇見人也不敢多問,只好搭著手悶頭走路,盡量往丫鬟們來的地方走,因為下人們住的地方一般都靠近後院。

而後院當然有後門,沒有那麽多守衛。

穿過廚房,終於走至後門處。

看見小小的門扉關著,周生生心裏一陣激動。

快步上前,拉開門閂。

立時有兩個黃綠色軍裝的步兵用□□攔著他,“去幹什麽?”

周生生壓著腦袋回答:“廚房裏的張嬸讓我去買菜。”

“今天早上不是去過了嗎?”

“三姨太最近想吃桃子,所以讓我多買點。”

“令牌呢?”

周生生楞了楞。

那守兵又問了一遍:“令牌呢?”

周生生懵了,還有令牌?急忙做出自己在身上摸來摸去的樣子,然後似乎很緊張地說:“我出來的急,忘了,馬上回去拿。”

周生生轉頭就走。

走過廚房,終於逃離了兩個守衛狐疑的視線,周生生大舒一口氣。

怎麽辦?出去還需要令牌?

周生生覺得自己頭都大了,眼前這樣美麗而富麗的地方,對她無異於一座牢籠。

只好先到處轉悠著,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出口。

熟悉的聲線。

“對,這件事交給張佐去辦。”

噠噠噠。

皮革的軍靴地面青石的聲音,還有他低沈的,和部下交談的聲音。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正穿過堂口,和滿院亂撞的她一橫一豎,直角撞著。

居然還沒走?

周生生一下慌了,快步向前。

誰知這一舉動反而引起了倆個人的註意,部下叫道:“你、你怎麽回事?見到長官不會行禮嗎?”

一般來說,這府裏的下人見著他們,都得恭候在一旁安安靜靜。

此時逃跑,無異於自殺。

周生生只好停下腳步,頭垂得越發低。

心想,千萬,千萬不要發現她。

誰知,想什麽來什麽,更糟。

王賀走近了。

他深褐色的皮靴刷得鋥亮,走在石地的聲音鏗鏘有力,而且他的雙腿有那麽筆直修長,雖然她垂下的視線只能接觸到他的膝蓋處,但這已經夠了。

光憑這一些,他也已經有了足夠的威懾力。

“擡起頭來。”

低沈的,冷漠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周生生手心出汗,無法想象他的表情。

她感覺這次自己真要死翹翹了。

周生生被拉上了樓梯直到扔到房間,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感覺整間房子都被弄震動了,足見這個男人的火氣。

王賀筆直地站在她面前,無動於衷地從指尖拉著雪白的手套,一字一句,“我警告過你。”

周生生扶起身子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警告是警告,但她可不會放過任何意思逃跑的機會——她把處女之身都給了,也算償還了吧。沒道理還讓她待在這裏做姨太太啊。

王賀微微瞇了瞇眼睛,深幽的眼眸裏幾乎看不清任何情緒,但是那張過分俊挺的臉廓是冷漠的,此時此刻,如若換了任何一個人熟悉他的部下都會感覺害怕,因為他們會清楚,這是他發怒前的前兆。

周生生無知者無懼,反而擡起頭道:“你放我走。”

王賀怒極反笑:“憑什麽?”

“憑——”昂直的語氣倏然落下,停頓半天。周生生沒有可憑借的東西,現在的她已經不在是華城首富的大小姐。但是她至少有學識,比平常女子多了一份理性,“你囚禁我是為什麽?報覆?好了,你報覆過了,我可以走了吧?”

“報覆?”

王賀反問了一句。

他突然停止住聲音看著周生生半晌,只把周生生看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幹嘛?”聲音都快發顫了。

王賀身形不動,微瞇的眼神卻透露出危險的訊息,讓周生生頓感不安,此時她很有想後退逃離這個男人視線的欲望。

☆、第 4 章

周生生沒有看他,只如一具死屍般蜷起雙腿睡在床上。

她的假辮子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脫落下來,先天的,洋氣的卷發落滿她的面頰,遮住了她的眼睫。

王賀拿起旁邊衣架上掛著的手套,往回看了床上一眼,走出門口。

一邊套上仍然潔白無塵的手套,一邊朝剛開始一會站在門口等候的下屬吩咐:“不準讓她出去,餓她三天。”“是。”下屬應對。

王賀是在第二天晚上再次出現的。

中間的那兩天,他都沒再回過府邸,當然這位王家的四姨太也根本沒有下來過,甚至這兩天連上去送飯的下人都沒有。

王賀走進房間,床幃拉得厚重,房間裏一片漆黑。

床上被子衣物還是跟他走之時一樣散亂。

但是在床裏側的一角,他看見了蜷縮在那裏的人影。

她直接抓了床單裹住自己,床單成傘狀,傘柄在她身上,傘形在床上。

王賀沒有開頭,支腿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而後,慢慢蹲下。

她對他的到來沒有反應,頭發卷卷的,有些散亂,王賀隔著白色的手套,把她額前的亂發撥開。

他看見了她臉上幹涸的淚痕。

還有那一下,她突然擡起頭,眼底裏的恨意。

那樣鮮艷明亮。

王賀在從軍很多年後,突然染上了潔癖。

每次作戰前,作戰後,做~愛前,做~愛後,他都要洗澡。

除了身上的衣物外,他最喜歡換的是手套。

他一向喜歡純白色的,看起來過分幹凈的手套,每次出去,哪怕只是手指頭碰到一點點臟汙,他也會脫了,重新換一副。

這樣的一些毛病,造成了在別人眼中他挑剔無比的性格。

因為為了不讓他的手套臟汙,他碰過的一切東西,所有下人都得十分仔細的清洗擦幹,不能有一丁點的馬虎。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王賀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左手其中的一根手指。

很少有人真正的看過他的手指。

從手套的廓形可以看出他的手指應該是該如一般男人一樣指節修長,關節略寬的,那副手的輪廓會讓人覺得,這個男人的手指是精細而靈敏的,天生的玩槍的好獵手。

因為王賀有個外號叫“槍擊者”,因為他的子彈幾乎從來例不虛發,隨心所欲。

但事實上,此時此刻,當他脫了白色的手套,才能看到暴露在微浮的月光下的,食指靠近掌心的直接處有一處花紋一般燒痕,幾乎占據整個下指節。

他展示給她看。

周生生看到了,她當然看到了。

他的這個指節源於她當初玩的一個游戲。

當時的西方紋身正在興起,也就是類似於中國的刺青。

周生生那時候很多的外國女性朋友都在手肘上或者腳踝上,或者胸口紋上一只蝴蝶,或者毒蠍子。

周生生當時覺得很有趣,也找來了師傅給自己紋,可事到臨頭又怕了,於是找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王賀。

周生生當時還是個喜歡與眾不同的小女孩,所以她選擇了食指指節這個特殊的位置,在西方意為“被預定”的指節上,為王賀紋上了她周生生的名字。

因為她喜歡這種獨占欲和歸屬權,這表示著,王賀這個下人是獨屬於周生生她一個人的。

王賀永遠是聽命於她的最衷心的下人,即便當時的紋身技術並不成熟,王賀的手還腫了老長一段時間,他也沒叫過苦,反而一直很寶貝著這三個字。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周生生並不知道,她的這三個字竟然變成了一段燒疤。

周生生擡起頭看他,眼睛裏似乎在說:什麽意思?你拿這個給我看什麽意思?王賀什麽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把指節伸進了周生生的嘴裏。

周生生木然一段之後,很快的下嘴重咬。

她的確是恨的,就前兩天那事,足以讓她恨他一千遍一萬遍,她是堂堂大小姐,從小被人捧在手裏,何曾受過如此待遇。

但是,他又深刻地讓她知道,此時此刻,她今時非同往日。

她不是大小姐,家裏也不會有人救她,她只是一個沒有自由的,可以被肆意玩弄的女人。

所以她咬得很用力,直至嘴巴裏開始有了血腥氣。

但她一直看著她,用深深的恨意看著他,看著他面無表情,無一絲情緒。

在她松開嘴後,他把手指頭收回來,掏出胸上口袋的手帕,慢慢地把手指擦幹,嘴角似乎還帶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輕笑。

然後重新戴上手套。

手套潔白如新,完完整整,看不出一絲傷口。

他站起身來,目光俯視著她。

不帶悲憐,也不帶輕蔑。

“要想離開,除非你死。”語氣低沈冷定的判決。

壓了壓帽檐。

支腿離開,他可以允許她自殺。

如果她敢自殺,那麽他或許也就可以停止對她這麽久以來的恨意了。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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