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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猜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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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青已經離開了,戎冶卻一直沒有走出房間——他的憤怒仍是未熄的火山。

旁人沒有敢接近那個房間的,只有李霄雲借口送茶水在門外柔聲詢問過戎冶,但並沒有被允許進去;用餐的時間李霄雲又試著去敲門,這次完全沒有得到回應,只好識趣地作罷。

戎冶沒有一點飲水進食的心情,並且完全不想讓任何會喘氣的活物靠近自己。他又陷在了昨夜的那一幕裏,五臟六腑間本已經停息冷卻的巖漿像是重新活了,滾滾湧動著,要將他從裏面一寸寸熔融掉。

成則衷真是位嚴酷的考官。

——這一刀又狠又準,紮得戎冶心頭滴血,成功提醒當初桂靖灼也同樣地背叛了他,區別只不過是她的背叛沒有機會付諸實踐。

所以戎冶原諒桂靖灼,但也徹底放下了她,這最後一眼,權作告別。曾經數千個日夜的愛與痛戎冶無法否認也不會否認,但從今往後,再沒有追思懷戀,戎冶心中留下的只會有對她早逝的愧疚。

這一刀,更讓戎冶得出了答案。

面對成則衷和他人的聯手背叛,戎冶對成則衷的憤怒幾乎達到峰值,甚至轉化成恨,但他永遠不會原諒的那一個,只會是另一人——那個自身背叛他、更誘使了成則衷背叛他的人,戎冶此生都絕不會原宥寬恕。

但已經對成則衷產生的恨意,他又該如何消解?

戎冶憋悶郁憤而不得發洩,最終選擇將自己浸泡進酒精裏。

負一層的酒櫃裏陳列的各色名貴藏酒、酒架上放置的一瓶瓶佳釀,不知哪些被他拿出來倒進嘴裏穿腸入腹、喝過幾口便扔開,哪些又因此刻不得心意而敞著蓋子就被徑直摔在了地上。等到後來,厚厚地毯上已經洇開成團成團顏色不一的酒漬,各式酒瓶橫陳一地,滿室濃烈沖鼻的酒氣。

環顧酒櫃酒架上,劫後餘生的竟寥寥無幾。

戎冶這般放縱狂飲,再好的酒量也不能不醉。

喝到最後他的雙眼終於酩酊,泛著紅透著狠,盯著空氣中的某處低聲自語:“這世上誰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行!”他將手中的酒瓶重重拋開,抓著酒櫃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

成則衷的睡眠質量以前就算不得好,車禍之後幾年更是糟糕。

在沒有性愛來消耗精力疲鈍心神、酒精也失效的夜晚,他總是不得不借助藥物才能入睡,後來他意識到這並非長久之計,為了避免產生依賴性,才逐漸改變了用藥策略,嚴格控制藥量,藥品也改換成超短效類。

今晚就寢前他服下一顆,三四十分鐘後困意襲來使他進入了睡眠。

所以約莫一小時後當外來者進入他的居所時,成則衷毫無所察——

來者自然是通過正常手段進入的,否則安保系統早就作出了反應——這裏的主人曾親自將他的指紋信息錄入門鎖。

實際上他進門後弄出的動靜並不小,但那聲音還不足以傳入成則衷的房門內將人驚醒。

他的腳步沈穩中卻有一絲不易察的虛浮,周身裹挾著一股漸漸被熱意烘暖的冰涼酒氣;他脫下外套,脫下上衣,一路丟在地上,徑直朝主人的臥房走去。

成則衷是被頸間那既痛又癢的噬咬感喚醒的,上半身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涼意,顯然被子被拉到了腰間。

然後他感到涼意蔓延到腿上,旋即身上一沈,一片暖意緊接著籠罩了他——有人半壓到了他身上。

因為藥物的關系,即便當下醒來了,他的大腦仍是昏昏沈沈的,身體先一步作出了下意識的反應,膝蓋驟然發力頂起試圖掀翻上方的人——他以為是靳哲心有不甘搞的偷襲。

膝蓋被擋下,那股力道不容抵抗地將他的腿沈沈地壓下去。

在黑暗中成則衷嗅到了十分濃郁的酒氣,他聲線低啞帶著淡淡怒意:“喝了酒……來造反了?”他半撐起身子伸出手去,五指滑入男人濃密的發裏,手上稍加用力,揪著他的發絲迫使他擡起頭來。

成則衷的雙眼稍稍適應了黑暗,終於大致看清了男人的輪廓。然而他在那一瞬間才遲鈍地發現,此人頭發的質感與靳哲的絲毫不同,下一刻,他已經與一雙雪亮的眼相對。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道:“……戎冶?”他自然百分百確認這是戎冶,他驚疑的是為何會是他。

戎冶沒有說話。

“你喝醉了。”成則衷冷靜地判斷。

戎冶低低沈沈地、仿佛從胸腔裏笑了一聲,毫無溫度地回答:“大概吧。”

戎冶身體裏沈睡著一只怪物,酒精令他的理智昏睡時,那只怪物就會蘇醒。

他近乎兇惡地欺近成則衷,用一個堪稱狠戾的深長的吻封緘這個話題。成則衷安靜得出奇,沒有半分反抗,自然也沒有配合——大概是受到這種態度的安撫,戎冶收斂了大半惡氣,這個吻終於不似報覆性的撕咬,逐漸多了溫柔的意味,卻變成了情熱的前奏,令兩人的氣息也一點點粗重起來。

成則衷的皮膚簡直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魔力,戎冶的指掌緊貼著不願離開、一徑滑行到他的腰間,流連片刻後便堅決地更往下去。

下一秒戎冶因為頭皮被大力拉扯而傳來的劇痛倒抽一口冷氣,不得不離開了成則衷一些。

“我是誰?”四目相對,他聽到對方冷冷地問。

戎冶的眼神猛然暗沈下去,他不吐一字,只是強硬地想要壓住成則衷的手腳,卻猝不及防地在臉上受了一拳。

戎冶混不在意地笑了一聲,活動了一下疼痛的下頜骨,這一拳並未留多少情面,他已經在濃重血腥味中舔出了後槽牙的幾分松動。

夠狠的。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會給我搓火的。

戎冶在心裏越想越恨,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壓得成則衷骨頭都要作響。卻沒想到成則衷竟能掙脫,二話不說又是一拳,這次打在眼眶上,戎冶痛嘶一聲,直覺眼角可能裂了。

成則衷的手掌牢牢地攬住他後頸,平平靜靜地問了第二次:“戎冶,我是誰?”事實上,如果戎冶仔細感受,那只仿佛有千斤重的壓在他脖頸上的手,正因極力克制著瀕臨爆發的怒火而在微微顫動。

然而此刻連戎冶自己都已經忍無可忍,那些酒精弄得他昏頭漲腦,這個人還跟他動手!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來:“成、則、衷。”

他的手死死扣住了成則衷的肩關節,他真想發狠把成則衷的手臂給卸了,好叫他乖順一些,這個暴戾的念頭在他腦子裏轉了一圈,卻撞到了多年前就埋下的濃濃陰影,終是被他拼命忍下了。

成則衷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

事實上不如稱之為早有預料,只是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報覆方式。

再被偏愛又能證明什麽?……只不過五十步笑百步。

桂靖灼死了又怎麽樣,不是一樣有陸時青、李霄雲?這個男人的感情實在太容易交付,事實上早已從心上削下了邊邊角角,無關痛癢、不自知地贈出,卻還堅定地以為自己仍全心在上段感情中徘徊、再無新的投入。

沒有了這一個兩個,也總會有其他人同他日久生情。

戎冶的眼神陰冷而狂亂,在這般如掠食者般危險的註視下,成則衷的雙膝被硬生生打開,然後戎冶將他死死壓在身下,兩人光裸的軀體緊緊相貼,成則衷再清楚不過地能感受到對方炙熱堅硬的勃發,和近在咫尺的,滾燙的呼吸。

“別他媽跟我發瘋。”成則衷重重掙動了一下,聲線冰冷,亦有深藏的怒氣。

戎冶帶著殘忍意味陰煞煞冷笑了一聲,伸手用手指夾住了床頭櫃上杯子的杯壁,反手就將杯裏的水全部倒在了手上,然後將杯子扔開。

接著他埋下頭來在成則衷頸側以幾乎可破皮見血的力度發狠地咬了一口,帶著濕意的手掌覆住成則衷下身,薄繭重重擦過脆弱的囊袋和會陰,接著手指便粗魯且急躁地刺入了成則衷的身體用了狠勁往裏頂,並用力彎曲、以撐開腸壁制造出塞入第二根手指的空間。

一切都發生地太過迅猛,成則衷沒想到戎冶真敢這麽做,還未及做出什麽真正的反應,便在戎冶初初侵入時就被強烈的不適感擊中,他急促地、低低地喘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扣住了戎冶的肩,用力到幾乎要把戎冶的鎖骨按碎,身體拒不配合緊緊鎖閉著,咬牙道:“……拿出去!”

戎冶沒有收手,且大有不做到底不罷休的態勢,肌肉僨張,赤紅的眼裏滿是烈火般的欲望和憤恨,像個陷入瘋狂的破壞神。他沒將手指拿出去,反而更為粗暴地、硬塞進了第二根。

成則衷大怒如狂極力掙挫,右腿蹬踹,喉間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眼睛像是燒起來一樣亮得駭人,瞪著戎冶,恨不得燒穿了他。戎冶幾乎錯覺,要是成則衷指尖有利爪,肯定已經毫不猶豫地剖開了他的腹腔掏空他的心肝肺。

成則衷死不就範、力道毫不留情,戎冶低聲痛呼,只得妥協地去翻床頭櫃的抽屜——沒有任何他需要的東西。成則衷那該死的“潔癖”,從來不在做過愛的床上睡覺,當然不會在這個房間準備那些東西了……哈,這張床明天恐怕也會被砸了扔出去吧?

戎冶罵了一聲,也瞪著成則衷,用極其不解卻傷人尊嚴的慍怒語氣道:“你為什麽不能像他們一樣,在這種時候乖一點?不要逼我擰斷你的手!”

酒精給人的影響總是遠超人們自己所想象的——憑著戎冶目前的理智,他不太明白為什麽成則衷一下子如此沈默近乎順從,卻緊接著就更為激烈地反抗起來。

那些奸猾、歹毒的神經攪亂因子被不屈服的反抗不斷刺激,像惡魔一般,在戎冶心中鼓吹起更為熾盛的怒火。

戎冶不自知地釋放著破壞力,成則衷只覺尺骨幾乎被擠壓得瀕臨碎裂,痛得悶哼一聲,雙腿被大力迫使著彎屈打開,呈現出羞恥的姿勢,身體也因此失去了大半力道。

滿腹怒火的戎冶為了壓制成則衷早已熱汗淋漓,再沒有什麽耐心再做擴張或潤滑,抽出手指直接換上了真刀實槍,殘忍地將成則衷往下拖,不管不顧地貿然頂了進去——成則衷立刻就慘叫出聲,渾身猛地顫抖了一下,臉色霎時間刷白,額上細細密密地浮出冷汗來。

戎冶也痛得停住了,他停頓了兩秒,退了出來,將餘痛中的成則衷翻過身去,低聲說了一句話,輕得似自言自語。成則衷卻聽清了,他說的是:這樣好些。

戎冶記得成則衷脊背的模樣,即使在黑暗中,也覺得眼前清晰可見——任何見過那片脊背的人都不可能忘記。

他所見過的最性感迷人的男人的脊背……飽含的力量足以展露無遺,且在此基礎上、最大限度地呈現了人體美學之優雅,比例絕妙,每一根線條都被雕刻得恰如其分,每一條肌肉纖維都分布得恰到好處,肩線寬闊流暢,腰身勁瘦蘊藏力道,骶椎骨上方有著清晰可見的麥凱斯菱……

戎冶回憶著這些緊實的背肌在舒張間產生的致命美感,忍不住伸出右手食指沿著成則衷深深的脊柱線描繪,隨著那線條下滑到他凹陷的後腰,又自那低谷上行,經歷了一個曼妙得驚心動魄的陡坡,行至尾椎骨的末端。

直到成則衷不自在地掙動了一下,戎冶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做了什麽……一次飽含情色意味和深深迷戀的觸摸。

然後成則衷感到那具如火鑄就的軀體再度覆下,男人更灼熱的唇落在他的背脊上,烙得他一顫。這燙人的一吻甚至朝聖般虔誠地停頓了片刻。

男人耐下心來,再次擴展那條細窄的甬道,這次動作溫和的多——

成則衷竭力想要擡起身體,聲音嘶啞沈怒:“戎!冶!”

戎冶巨石般不可撼動地壓著他,置若罔聞,毫不停頓。

等到那裏足以容納三根手指的時候,濕滑圓漲的頂端再一次抵在了入口,那根東西一寸寸頂入——這一次絕無退出的可能了。

成則衷艱難地想要逃離造成他痛楚的源頭,但戎冶強悍的手臂自背後穿過來禁錮著他的左肩,他幾乎被鎖死、無路可逃。那又燙又硬的兇器在持續挺入,成則衷唯一的選擇只剩下咬牙承受——眼前止不住地一陣陣發白,深深的無助和混亂侵蝕了他。他的兩手捏成了拳,大腿不能自主地打著顫,感到有細細的熱流自兩人連結處蜿蜒而下。

但事實上,戎冶尺寸恐怖的陰莖不過進去了一部分龜頭,嘗到甜頭卻又無法真正滿足的折磨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推入到更深處。

憑著追逐快感的本能,戎冶愈發猛力地頂進。

成則衷被痛感逼得幾欲瘋狂,不斷深呼吸,為了不那麽痛些,他不得不用手撫慰自己的性器來放松緊繃的身體,奈何因服了有一定鎮定效用的藥,連興奮起來都顯得那麽不容易。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通過這種方式如此深刻、充分、清晰地記住另一個男人性器的形狀。

眼下正在發生的這一切都不真實得像場荒誕的怪夢,卻正真切無比地在他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烙印。

戎冶不斷吻著成則衷耳後那片脆弱敏感的區域,隱忍壓抑地疊聲低喚著:“阿衷,阿衷……”這一聲聲氣恨交加,卻竟有滿含深情的錯覺。

成則衷頓了一下,認命地閉上了眼,勉強穩住氣息用平日的音量道:“我痛得要死……你到底動不動?不動滾。”

成則衷很清楚,戎冶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停止折磨他,果不其然他很快為這句話付出了代價,開始一遍遍承受撕裂的痛楚,每一記插入都像是用石錘搗砸推摧,令他像無法承重的墻一樣坍塌隳墮。

他只能在心裏麻痹自己:長痛不如短痛……忍一忍就過去了,他撒完火就好了。

戎冶像只交配中的雄獅一樣啃舐著成則衷的後頸和頸側,時而用尖利的犬齒咬住某處的皮肉,像是想把成則衷的肉叼進嘴裏,一塊塊吞了。

成則衷正值痛不可當的時侯,即便如此也分散不了他的註意力,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到,雄獅之所以在交配時咬住配偶的脖頸,是為了防止配偶中途因攻擊本能而暴起傷了自己;他又想到,靳哲那時說,成則衷,你遲早也要還的……

戎冶不知是刻意蹂躪他還是在情事中向來如此,每一下都頂得極深、撞得極重,肆意撻伐。成則衷只覺五臟六腑都在顛簸中痙攣,腹中、身後一片劇痛,他難受得快吐了,意識都要被撞散。

這不是歡愛,幾乎就是一場強暴——他沒有產生一絲快感,痛楚卻早早將他淹沒。如果他的意志力不是那麽強悍,恐怕房間裏只剩下慘叫和哀鳴——他只肯發出極力隱忍後的輕微的痛苦呻吟。

時空恍若重歸混沌,成則衷喪失了對時間的敏銳把控、模糊了對自己身處何地的感知。

因為他的大腦拒絕接受這樣的事實。

成則衷發了一身冷汗,背上的那些卻被戎冶高於常人的體溫捂熱了——始作俑者對此一無所覺。

戎冶開始沖刺,最終自然也沒有外射的自覺,將那一股令人極度不適的體液長長地發洩在了始終沒有一絲松懈的身體裏。

戎冶伏在成則衷背上,把下巴擱在他的肩窩,像是恨不得將他啖肉嚼骨般怨念深重地慢慢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氣……我氣你,仗著我不願意惹你不高興,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我的底線!”

成則衷松開牙關,意識忽而飄遠忽而飄近,唯有痛感於此刻是真切的,他有氣無力地哼笑了一聲。

“……我氣我自己犯賤,你再怎麽逼我,我到底還是要原諒你!喝了這麽多酒……這身賤骨頭還是要……還是要來找你!找你受氣!哈……哈哈!”戎冶大聲苦笑。

成則衷沒有一點動靜。

戎冶在他耳畔繼續忿恨道:“我知道……你就是想看看我心裏把你看得多重,是不是?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他媽排第一!你把老子丟開那麽多年,你一回來,老子就高興得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是圍著你團團轉……我一遍遍地揣測你討好你,就是為了不讓你有一絲不滿意!因為你跟我斷絕的那些年裏,我沒有一天真正快樂過!老子最愛的就是你!根本不能沒有你!你滿意了沒有!開心了沒有!”他愈發激動,幾乎在怒吼,成則衷清楚感受到仍埋在身體裏的那根尺寸驚人的東西上的筋脈有力地搏動著,昭示著刑罰可能要再度開始。

成則衷下意識地,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戎冶察覺到了,心中升起了一種異樣的不妙預感。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摸成則衷的臉頰,卻摸到一手冰冷的汗水,他有些慌了神,再去撫成則衷的額頭,更是一片涼意,連頭發都被濕透,可成則衷卻連一聲都沒吭。他的手稍稍下滑,成則衷的睫毛便掃在他掌心裏,只是雙眼眨動的頻率很慢。

“阿衷?……”戎冶心驚之下一下子就酒醒了大半,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下了怎樣的野獸行徑。

“阿衷……”戎冶自成則衷身體裏退出來,小心翼翼地抱著他翻了個身,“你說句話。”

成則衷轉動眼珠看著他,眼中滿是譏諷,數秒後才緩緩地說:“說什麽……說我知錯了?……還是說我剛才很享受,還想再來一次?”

“我們早就沒有兄弟可當了,是不是……”戎冶聲音枯澀。

“你跟兄弟上床?”成則衷冷笑著反問。

“我們早就沒有兄弟可當了……你他媽恨我,我一早就知道,是我把你毀了……你恨透了我,”戎冶赤紅著眼死盯著成則衷,“你為什麽不肯認?”

成則衷被那眼神燙了一下,聲音極低地說:“你以為那是恨?……”

戎冶卻沒聽見,他垂下眼不無痛苦地說:“你恨我——可我卻發現我愛你!”然後那雙眼飛快地擡起,緊鎖著成則衷,卻仍錯過了成則衷聽到那句話時眼底深深的動容:“為什麽你要跟靳哲搞在一起?為什麽!我那樣勸你,你還是一句都不肯聽!”

成則衷壓下心緒,淡淡道:“你為什麽選了陸時青,我就為什麽選了他。”

戎冶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你在他身上找誰的影子?難不成是那個藍眼珠子的金毛鬼佬?任誰的心你都能扔在地上踩在腳下,卻一根毫毛也沒舍得動過他!好……好!好……我問你,我在你心裏,是不是連個屁都算不上?!”他逼視著成則衷,情天與恨海都在他怒睜的眼睛裏。

成則衷並不回答,只是抿著唇看他。

戎冶伸手卡住成則衷的下頜骨,壓抑著湧動的強烈情緒一字字道:“所有人都以為我拿陸時青代替的是靖灼,我從前也這樣以為,是啊,他們長得那麽像……可我後來才發現,他除了那張該死的臉,還該死的像極了你!你知不知道!……”他的情緒失控,右眼不自知地在黑暗中流下淚來。

“……我也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可直到你回來……我才發現,你早就變了。也許他一開始就沒有多麽像你,我還是不抱期望到不得不拿他來想象你、強迫似的挖掘你們的相似點,我把他假想成靜灼,必要的時候也假想成你,”戎冶擡手擦去那道濕痕,平靜道,“他只是個我虔心供養的贗品,我忍不住一直在他身上對你和靖灼做補償,但我不會為他掏出心來。”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戎冶最終開口出聲:“可我就算掏出心給你,你也不見得會滿意……阿衷,你會嗎?”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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