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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白晝不知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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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歐有幾個國家因為歷史原因經濟一直不太景氣,但軍事技術卻屬於先進,故而政府有時會靠著出售武器以充實國庫。

B國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其政府還有一項斂財手段——以競價形式向民間軍火集團出售某些武器的圖紙和相關技術,他們歡迎合法的武器制造商,地下的軍火商就更歡迎了——因為通常他們的出價更高。

只不過為防網上信息攔截,全部是線下交易,資金到賬即時當面交付,東西出了“拍賣所”就概不負責。

最近又即將舉行一次競價會,經緯度坐標和日期都已經在暗網上發布。所以戎冶不日就要動身先前往R國,接著再由R國秘密進入B國境內。

而於陸時青而言,他所知的就是戎冶即將為了R國某金融交易機構的收購案的最後一輪談判出差——其實收購談判也是事實,只不過戎冶有一天並不會在談判桌上露面坐鎮罷了。

陸時青手頭項目的匯報日也就這兩天,戎冶顯得特別不放心,一再叮嚀陸時青不能廢寢忘食,還有在他出差期間如果有什麽事就盡管找林長風,不用不好意思。

陸時青淡淡一笑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一般來講也不會碰到獨自難以解決的事情吧。”

“我這不是以防萬一提前說嘛,碰不上當然最好,”戎冶嘆一口氣,又安撫地抱了抱陸時青,“說好的陪你聽音樂會放松恐怕得毀約了,不怪我吧?回來一定好好補償你。”票訂的是本周六的晚場,戎冶應該是來不及了。

陸時青十分體諒:“當然是公事要緊,你知道我不會因為這種小事不高興的。”本來戎冶也就是陪他而已,不見得對這場音樂會本身有什麽興趣。

戎冶笑道:“是,我的阿青最通情達理。”

……

周六這天中午飯後陸時青又感到胃部隱隱不適,服藥緩解了過去,晚上便吃了些易消化的食物然後出門前往文化藝術中心了。

這場集錦音樂會是以德奧音樂劇為主題的,曲目囊括出自《伊麗莎白》、《德古拉》、《三個火槍手》、《莫紮特》、《吸血鬼之舞》、《歌劇魅影》、《羅密歐與朱麗葉》、《路德維希二世》等劇的三十首金曲;演出陣容同樣豪華,三男一女四位音樂劇演員,老牌明星和新生代掌門人首度同臺,無一不是業內的重量級,堪稱是德奧音樂劇迷們的盛會。

四位主演之中陸時青最為喜愛托拜厄斯·施瓦茨——施瓦茨成名多年、實力卓然,參演作品無數,演繹過眾多著名角色的經典版本,稱得上是圈內首屈一指的音樂劇男演員,可以說這四人裏號召力最強的就屬他了。

等陸時青停好車上樓入場,離音樂會開始還有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已經有好些觀眾在座位上了——戎冶當初讓李霄雲定的票,跟平常看劇不太一樣,不追求視線與舞臺齊平,而是選了離舞臺更近的第10排中間兩個座位。

可惜了另一個好位置——陸時青落座時看著身旁的空位在心裏短嘆了一聲,又不由地想戎冶現在在做什麽呢。

然後一對目測三十多歲的男女到空位相鄰的兩個位置上坐下了,女士氣質幹練,臉色有些陰沈,男士戴副眼鏡,神情之中也有惱意,兩人就像剛吵過一架似的。

坐下後男士不知先說了句什麽,女士火氣十足、滿是不耐煩,即便有意壓低音量還是足以讓旁邊的人聽見:“你哪次不是這樣?!夠了,這裏是公共場合,我不想爭論了,好嗎?”

原來真的在吵架……陸時青默默地想。

接著陸時青就訝然地微微挺直了上半身,他想他看到了成則衷。

——成則衷女伴的手還攙在他臂彎裏,姿態親昵,正低聲與他說話,成則衷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稍稍偏著頭聽,兩人一邊來到第9排尋找座位。

於是視線一掃,成則衷也看到了陸時青。

“時青,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成則衷先笑了,與陸時青打招呼,“德奧音樂劇迷?”

陸時青微笑點點頭,由衷感到高興:“是,成先生也喜歡?”

成則衷搖頭笑,朝女伴看了一眼:“不,我姐姐才是,而且她還是施瓦茨的忠實擁躉。”

成家姐弟相貌並不是那種一目了然的相似,陸時青剛才並沒能想到這是成則衷的姐姐,聞言流露出一點了悟的神情和同為施瓦茨粉絲的親切感對成則昭道:“你好。”

成則昭的表情此刻卻顯得很冷淡,用一種稱不上友善的目光看著陸時青,確切地說——是審度著陸時青的這張臉。

在看到這個男人的一瞬間,她就不得不想到桂靖灼、想到戎冶,然後想到當年成則衷那一句……“我不想把戎冶讓給任何人”。

陸時青在這樣的視線裏有些困惑尷尬。

“你好。”最終,成則昭點點頭回應。

成則衷溫和地看了陸時青一眼,和成則昭在他斜前方的兩個座位上坐下了。

“這個人,跟戎冶什麽關系?”成則昭的音量恰好夠她與成則衷兩人聽見——她原本心情不錯,現在卻覺得像是冷不丁吞了只蒼蠅。

成則衷只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成則昭沈默數秒後冷笑出聲:“戎冶是不是瘋了!”

成則衷聲音平和:“好好地來聽音樂會,姐你何必生氣。”

“你以為我氣的什麽?你和那家夥少些相幹我就高興了,可你偏只會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成則昭瞪他一眼,嗓音沈下來。

成則衷微微笑著:“我何曾把姐你的話當耳邊風過,冤枉我了。”

成則昭哼了一聲,懶得說他。但轉念一想,小衷既然對這人是這麽不介意的態度,說明現在也不那麽看重戎冶了吧,好事。

不過演出開始之後成則昭的註意力就完全集中到臺上去了,開場是《吸血鬼之舞》的幾首選曲,暖場效果很不錯,尤其是Totale Finsternis(《心之全蝕》)曲終之後觀眾最為熱情;

接下來幾首曲目來自《伊麗莎白》——成則昭最愛的一部德奧音樂劇——而其中她最愛的一首、也是該劇中最負盛名的伊麗莎白與死神的對話Wenn ich tanzen will(《當我想跳舞》)旋律響起、聚光燈照耀在施瓦茨和女演員身上時,成則衷看到他已經過了34歲生日的姐姐雙眼發亮緊盯臺上、像個小女孩般雀躍地合著掌心小幅度快速地拍著手,不禁彎了嘴角。

最後一個高音完美收尾,臺下響起了持續的、雷鳴般的掌聲。

同一時刻,陸時青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胃的數下蠕動,然後又歸於平靜。

陸時青擡手輕輕在胃部按了一下——這種情況從前也有,胃炎的體現——回家再吃一次藥,他想。

陸時青鄰座是兩位比較年輕的女孩子,鼓掌時特別起勁,每一曲唱完都不吝叫好,這次更是站起來瘋狂鼓掌難掩激動到聲音發顫,不禁讓他擔心等演唱會結束這兩個女孩子就算沒喊啞了嗓子,手也要拍腫了;

而另一邊,那對正在鬧矛盾的男女兩人都陰著臉,原本齊齊散發出低氣壓沒融入音樂會的氣氛中,現在那名女士好像終於找回了一些興致,也正為方才精彩的一曲拍手。

上半場最後由極其調動氣氛的Ein Leben mehr(《重獲新生》)結束,尤其是最後一句還引起了合唱,真如吸血鬼們在此集聚狂歡似的。

四位嘉賓也因為觀眾的熱情而十分高興,在臺上跟觀眾互動了幾句才到後臺休息去了。

下半場的最高潮由《歌劇魅影》中的同名主題曲掀起——這首大名鼎鼎的二重唱被放在Denk An Mich(《想想我》)和Die Musik Der Nacht(《夜之樂章》)之後。

女主以德語完成獨唱部分後,都出演過“Phantom”一角的三位男演員一一現身臺上輪流與被包圍在中間的女演員用英語對唱,三位“魅影”唱腔各具特色,使得這首曲子本就濃重的宿命感幾乎加強了三倍,生生營造出無形的、教人無處可逃的天羅地網!差不多全場的觀眾都瘋狂了。

此曲終了,觀眾的掌聲和歡呼達到了新的巔峰,許多人起立鼓掌,樓上樓下的聲音排山倒海連成了一片。

陸時青看了看前排的成則衷姐弟——兩人也正在鼓掌,但目光都不在臺上。

成則昭一邊拍手一邊挑挑眉問弟弟:“當初你不跟我和叔叔一起去看《歌劇魅影》在皇家音樂廳的那場周年紀念演出,我都替你可惜,現在後不後悔?”此劇有數個語言版本,但英文版絕對是劇迷們心中無可爭論的最佳。

成則衷淡笑道:“不後悔。”比跟成潮生一起看臺上的“Phantom”更詭異的事恐怕只有跟成潮生以及Mirage一起看臺上的“Phantom”了,還是在包廂裏——但成潮生非但不介懷,似乎還一直對幽靈Erik有著特殊情結。

那時成則衷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了,坐在這裏的三個人,這輩子都沒可能擁有一個普遍意義上“正常”的靈魂。

成則昭笑睨他一眼:“要面子嘴硬吧?”

成則衷笑而不答。

……

音樂會在施瓦茨彈奏的鋼琴聲中以一首溫柔的Edelwei?(即德語版《雪絨花》)結束,最終又安可了一次Herrscher Der Welt(《世界之王》),真正謝了幕。

退場時有些人急著去外面的簽名處排隊見偶像,基本是跑著走的,陸時青倒沒這麽狂熱,就不緊不慢的。

他看到成則衷姐弟就在他前頭,姐姐眼角眉梢都是笑,心情大好的樣子跟成則衷說著話。

然後陸時青就聽到後方傳來了越來越近的爭吵聲。

“忍了一晚上還不算有和好的誠意?還不算低頭?”

“哦,又變成我無理取鬧你屈就我?你哪次錯了肯認?!你還忍著坐了一晚上,你以為我沒氣?行了你自己走吧,我們都想想清楚這樣下去還有沒有意思。”然後那名女士繃著張臉、踩著高跟鞋步伐緊湊地從陸時青身邊掠過去。

陸時青腳步微微一頓,想著繞過兩人,與她同行的男士已經快步追上她拉住了她手臂,乍一看倒像挾持。

女士打開他的手推開他,男士又去拉,大概是氣急,女士伸腳用尖細的鞋跟在對方鞋面上狠狠踩了一腳扭頭就走了,男士吃痛不禁退了兩步:“你!”

——這一退不要緊,陸時青卻沒能及時閃開,那人直接撞他身上了,力道雖然不算大,肘部卻恰好在他胃上頂了一記。

當即陸時青就感到了不對,胃裏湧上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那名男士連忙扶了陸時青一把——他雖然正在氣頭上,但素質還是在的。

然後他就看見被他無意撞到的這位面色蒼白的俊美青年,皺眉用手背抵著嘴唇,有些艱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哇”地一聲吐了一口深褐色的糊狀物出來。

他驚呆了,一肚子火都被嚇個沒影,旁邊也有人因為驚訝站住了腳步,還有位姑娘“呀”地叫了一聲。

青年的身體沈沈下墜,他趕緊手上又使了點勁才拉住對方不至於讓人倒下或跪下——緊接著,青年又嘔出了一大口深褐色的東西,這次更趨近於液體。

男士總算反應過來了,拔高聲音沖周圍人道:“快幫忙叫救護車!他是胃出血!”

此話一出,登時引發一陣騷亂。

陸時青渾身發冷,只曉得自己又嘔了一次血,然後不知誰幫他平躺了下來,漸漸地整個人的意識開始變得渾渾噩噩。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看到成則衷扶著他的肩膀在問:“時青,你怎麽樣,還撐不撐得住?”

陸時青醒來時是在ICU,他全麻做的手術,臉上還帶著呼吸面罩,身上插了幾條管子。

下午探視時間林長風來了,他看到陸時青已經清醒,不由發自內心地流露出喜慰:“還好搶救得及時,你醒了就好陸先生!”

陸時青說不了話,他很想問林長風怎麽知道他進了醫院,只能迷惑地微微皺眉。

林長風知道他想問什麽,解釋說:“你進醫院那晚則衷哥一直在,給你動手術的專家本來在休息,也是他動用了關系院方火速請來的,直到知道手術成功你被送進病房則衷哥才走的。”

——那天折騰到半夜,成則衷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打了電話給林長風,說推測戎冶應該是托付了他留心陸時青的事,所以讓他知道陸時青的突發狀況好多多關註——成則衷自己事務諸多責任又不小,不一定分得開身。

陸時青聽到這裏,不由對成則衷滿懷感激,這已經是第二次多虧了成則衷他才撿回一條性命了。

林長風當時聽成則衷簡要提了提陸時青病發時多次吐血、甚至在救護車上血壓過低一度抽搐昏迷也不禁心驚肉跳。

電話裏成則衷還囑咐了林長風今天到醫院走一趟,要是陸時青清醒了就問問他本人的意思,是否要通知他父母;至於戎冶那邊,可以先聯系看看他什麽時候回來,如果手上的事都已經了結了再告知他陸時青入院的事,不然的話就先不提,橫豎這裏也還有他們。

於是林長風詢問陸時青是否要替他聯系父母,陸時青虛弱地搖了一下頭,示意不用驚動他們了。

林長風領會地點了點頭,他聲音一貫溫和,現在更有意放得輕聲細氣:“單位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拿著證明去替你說明情況了,你只管安心養好身體。”

陸時青慢慢地眨了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探視快結束,林長風最後說:“陸先生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留了人守在重癥監護室外以防有緊急情況才回公司去了。

陸時青夜裏摘了呼吸機,第二日林長風再來時便不再是一人獨角戲般說話了。

“陸先生,我和醫生了解過你情況了,醫生說挺穩定的,到明天上午觀察下來沒大問題的話就可以轉出去了,單人病房清靜些,更利於你休養。”林長風知道,如果是戎冶在,以他對陸時青的愛護程度,肯定只會讓陸時青住單人間。

陸時青中氣不足、聲音稍顯低弱地說:“長風,這兩天勞你費心了,有沒有耽擱你自己的工作?”

林長風立刻搖頭:“我都協調好了的,不會。”

陸時青點頭:“那就好……長風,你能替我向成先生先轉達一下謝意嗎?也不清楚什麽時候能出院……”

林長風笑道:“我昨天已經告訴則衷哥你醒了,他挺高興的呢,還說如果你說起要感謝他什麽的就讓我轉告你不用念著謝不謝的,冶哥不在,我們做兄弟的替他關顧你也是應該的。”

陸時青聞言淺淡地笑了笑,緩緩點了兩下頭。

林長風又補充道:“冶哥應該明天就回來了。”

陸時青點了點頭,真誠道:“謝謝你們。”——這個“們”還包括誰,不言而喻。

陸時青從重癥監護室轉出去的當天晚上戎冶來了,一身風塵仆仆地進了病房,看見病床上陸時青蒼白憔悴的模樣頓時心疼不已,坐下來握著他的手親了親:“對不起,現在才來!你受苦了,阿青。”

其實談判的事情都圓滿結束後戎冶又分別與阿納托利以及R國某位寡頭會了面,導致額外逗留了兩天,而林長風是在他臨回程前才告訴他陸時青出事進了醫院的。

陸時青搖搖頭:“害你擔心了,我現在沒事了,很快就會全好的。”

戎冶無奈地笑了:“怎麽你這個病人還反倒安慰起我來了?阿衷說你吐了不少血,怎麽會沒事,肯定大傷了元氣,等你出了院我們得好好補回來。現在身上有沒有哪裏痛哪裏不舒服的?”

陸時青帶了分微笑搖搖頭——戎冶一來他就覺得踏實下來了。

戎冶再度在他手背上溫柔又珍重地吻了吻,語氣自責地說:“每次你大病我都不在你身邊,這次還好有阿衷,否則……”他諱言地沒有再說下去。

陸時青道:“其實也怪我自己疏忽了,平日裏沒有重視,不然也不會輕輕一碰就弄成這樣……成先生這次操心了,我真的得好好謝過他。”說到成則衷他心中不由淌過一股暖流——說實話他與成則衷真正的接觸很少,但好感度一直極高,經此一事更是看待成則衷有別於戎冶身邊的其他人。

戎冶笑了:“我來就是,你去謝他他才不會受呢,肯定又說是舉手之勞之類,他這人就是這樣,只有跟自己親近的人才不會客氣。”

陸時青淺笑著說:“好。”

陸時青因為曾大量失血,即便輸過血這些天也十分虛弱、總是精神不濟的,動不動就覺得困倦欲睡,此刻大抵再加上心情放松,他便又產生了睡意。

戎冶溫柔地撫了一下他的額頭:“是不是困了?睡吧,我陪著你。”

陸時青握著戎冶溫熱的手,低聲道:“想聽催眠曲……”

陸時青的性子還是比較要強的,如果不是經歷了一場兇險的急病現在身心都比較脆弱,戎冶也難得聽到他這樣撒嬌似的跟自己提要求,不禁失笑,帶著寵愛的意味應道:“想聽什麽?”

“Can't Smile Without You……純口哨版的。”陸時青半閉著眼嘴角微揚輕聲說。

戎冶眼神深黯了一瞬,然後不那麽自然地笑了一下:“好。”

成則衷到的時候,就聽見病房裏隱約傳出Can't Smile Without You旋律的口哨聲,他頓了一下,幾近於面無表情,站在門口沒有敲門。

等到那旋律停了,成則衷才敲了敲門,又隔了幾秒再將門輕輕推開。

坐在病床邊的戎冶望了過來,看到來的是成則衷先是一怔,然後露出點笑意做了個“噓”的手勢——陸時青看起來已經睡著了——他小心穩妥地將自己與陸時青相握的那只手抽了出來才起身大步朝門口走來,帶上了門。

兩人站在走廊交談。

“時青也喜歡這首歌?”成則衷嘴角有不明顯的笑影。

戎冶這便反應過來剛才成則衷應該是站在門外有一會兒了,有些心虛又訕然地苦笑了一下:“他以為我特別喜歡這首歌,所以後來也喜歡了。”

成則衷略一頜首淡淡道:“我今天晚上有些時間,所以想著還是親眼來看看他情況怎麽樣了。”

戎冶輕舒一口氣:“醫生說他術後情況還算不錯,兩周差不多能出院……長風都跟我說了,多虧了你了。”

成則衷點了點頭,這次的笑意稍濃了些:“有驚無險就好,否則我都不知怎麽跟你交待。”

聽得最後半句,戎冶心間百味雜陳,不假思索便道:“阿衷,怎麽說這樣的話,就算阿青他……我也不會怪你啊。”

成則衷嘴角弧度不變,聲音不高也不低:“是嗎。”

短短兩字像是默契好友間的冷幽默,又像是對於戎冶那句事情未發生前的想當然的輕嗤。

即便那話裏只有一半不信任的可能也使得戎冶產生了一些不安與混亂,他用一種急於辯白的語氣道:“你當然比他……”然後他驀地住了嘴。

究竟比他什麽呢?

戎冶沒有將話說完整,成則衷也就像沒聽見一樣並不追問。兩人自然而然地另起了一個話頭,仿佛根本沒有不約而同地跳過那幾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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