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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愛博心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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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戎冶聽到成則衷在叫自己名字,好像就在浴室門口,於是揚聲回應:“怎麽啦?”

成則衷說:“你手機落在沙發上,有個未接來電,給你放床頭櫃上了一會兒自己看。”

戎冶“噢”了一聲。

等戎冶洗完出來一看手機,陸時青的來電記錄還留在屏幕上,他回撥了過去。

白天的時候他給陸時青發過信息,正好陸時青那會兒在吃午飯、時間也不算趕,兩人就聊了幾句,最後戎冶要求陸時青晚上回城抵達時要給他來個電話,陸時青答應了。

“餵?”

“剛剛在洗澡——到家了?”

“嗯,”那邊陸時青道,“是有什麽好事情嗎,聽你聲音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聽到你的聲音我就高興啊。”戎冶笑著說。洗過澡他的酒意散了不少,但仍對大腦存有影響力,陸時青對油腔滑調很是反感,戎冶幾乎不在他面前輕浮,可偏偏放柔了的低沈嗓音聽來那麽真,一點不似哄人的話。

陸時青卻馬上猜到了,無奈地問:“是不是喝酒了?”

戎冶口吻愉悅:“阿青怎麽什麽都知道,我沒醉也被你聽出來?老朋友回來,喝了幾杯,敘了敘舊。”

“確實值得喝幾杯,沒醉就好。”陸時青這樣說。

戎冶低低一笑,道:“寶貝兒,今天夠累的吧?抓緊時間洗個澡快去休息,明早你多睡一會兒,不要自己弄早餐了,我讓人給你送現成的過去,嗯?”

陸時青說好,讓戎冶也早點睡。

“聽你的,這就睡了,”戎冶說,“你也得聽我的,別一會兒掛了電話還整資料寫報告。”

陸時青拿戎冶沒辦法,帶了點妥協的笑意答應他:“知道了,洗個澡就睡,不做別的。”

戎冶這才滿意了,兩人又互相道了晚安,戎冶等陸時青先掛完電話才掛了自己的。

然後他撥通了李霄雲的電話。

“冶哥。”李霄雲的聲音十足清醒,顯然還沒有就寢。

“今晚我不回去了,明早你替我拿身衣服過來,包括內褲,”戎冶吩咐她,“第二件事,讓酒店中餐廳的廚師長明早提前上班做份廣式早茶,等他做好了,派人八點之前送到陸先生家而且必須是熱乎的,明白?”

“好,記下了,”李霄雲應了,又笑嗔道,“還說讓我管自己休息,就知道晚些肯定得有事交待我。”

戎冶也笑了,聲音沈緩、語氣多上幾分寵昵:“難得跟我撒嬌,看來最近確實太冷落你了。”

“那,管不管用啊?”李霄雲輕輕一笑,尾音帶著俏皮,像刷過人心尖兒的羽毛。

……

第二天早上戎冶醒來,看到手機上那條李霄雲告訴他已經到了在車裏候命的短信是十幾分鐘前收到的。

他下床來好好伸展了一下,隨意披上浴袍進衛生間洗漱完才將衣襟裹得像樣了些走出房間。

“早上吃什麽?”戎冶在西餐廚房找到了正在準備早餐的成則衷,於是撐著流理臺懶洋洋笑問。

“那份你的,”成則衷朝一個已經盛好食物的餐盤一擡下巴,示意戎冶自己拿,一邊端著自己的那份走向餐桌,“我不愛在早餐上費時間,自己弄的簡單為主,期望值別太高。”

戎冶一看,還真是,單面煎流黃蛋、培根加吐司,還有些切好的獼猴桃另放在小碗裏,再一杯牛奶,沒了。

吐司居然還是全麥的。

戎冶苦著臉到餐桌邊放下盤子坐下來:“阿衷,早餐省事為主我理解,但是為什麽要拿這種面包折磨自己?”

成則衷正剝著蛋殼,聞言忍俊不禁:“有那麽難吃嗎?也還好吧。不想吃就放著好了。”就像一位對孩子挑食態度寬容的家長。

戎冶這才發現成則衷的那份相比自己的恐怕還要無趣些,雞蛋都不是油煎的,帶殼水煮的兩個,培根也數量減半——不過倒是符合成則衷的口味,蛋黃一定要熟透,以及不執著於肉類。

戎冶無聲短嘆,還是往吐司上抹起了黃油,成則衷看在眼裏,笑了一笑沒說什麽。

吃完戎冶才讓李霄雲拿上東西到門禁機上按頂層那一戶申請解禁,又告訴成則衷是自己的助理要送衣服上來,成則衷自然通過了。

李霄雲出了電梯拉開進入緩沖區的門,發現公寓主人已經將大門也給她開好了。

她走過去在門外站定,伸手在門上不失禮數地叩了三下,揚聲問道:“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不用拘束。”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然後李霄雲看到一個男人在玄關盡頭出現,來不及看清臉,向她簡單地一招手便又走開了,沖別的什麽方向喊了聲戎冶的名字。

李霄雲微微一怔,戎冶身高有189cm,這個男人的身量怕是最多也就矮上戎冶小半頭。

她得了允許才跨進門裏,從玄關轉出來到了門廳,戎冶也正好來了,從她臂彎裏將防塵袋接過去,同時問了一句:“另一件事沒差錯吧?”

“嗯,剛跟我匯報過,陸先生已經吃完開車上班去了,誇了早餐好味呢。”李霄雲用剛好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

“那就行。”戎冶目光落到她身後,面上露出朗然笑意來,李霄雲扭頭一看,是剛才的男人,便又聽得戎冶道:“問過好沒有?以後叫‘衷哥’,正式場合叫成先生。”

李霄雲轉過身,掛著得體甜笑向成則衷微微頷首,目光收得妥帖:“衷哥早,我是冶哥的助理李霄雲,您叫我霄雲就好。”

成則衷松松懶懶地環抱著雙臂,打趣似的對戎冶道:“夠會享福。”短短四個字,弦外之音倒是耐人尋味了,然後才是對李霄雲說話:“名字大氣,不錯。”

李霄雲擡起臉來嫣然一笑:“謝衷哥誇獎。”這下她才是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不僅身高腿長,相貌之英俊更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成則衷輕擡眉梢,唇角漾開一絲笑:“別站著等,到裏面坐吧。”

戎冶差不多將衣服穿停當,臥室門上被叩了幾下,是成則衷:“進來了?”

“進!”戎冶應著,一邊戴上腕表。

“有東西給你。”成則衷手上拿了個看起來質感厚重的扁平木匣子,眼裏帶著分笑意。

戎冶有點兒意外又止不住好奇,伸出手去:“什麽好東西?神神秘秘的。”

“不急,先答個題,”成則衷沒有就勢遞出去,而是將木匣子在手中輕輕顛了顛,他朝門外偏了一下頭,似笑非笑地問,“單純是助理,還是有所兼任啊?”

成則衷當然清楚李霄雲跟戎冶究竟什麽關系——這個跟在戎冶身邊時間最長的情人、得力助手——連李霄雲的個人信息他都心知肚明,但他就是要聽戎冶自己說、測試戎冶的坦誠。

戎冶低低笑起來,但顯然並不在意被成則衷看穿:“火眼金睛啊你!”

“普通的漂亮我就沒有這一問了。”戎冶間接承認,成則衷倒不顯得洋洋自得,連講話的語氣都沒變。

“過幾天你不就生日了麽,提前把禮物給你。”他將匣子遞給戎冶。

戎冶確實沒想到這會是生日禮物,聞言不禁揚了揚眉,接過來。

“打開看看吧。”成則衷說。

戎冶依言打開了匣子——滿眼驚喜,甚至忍不住短促地歡呼了一聲!

戎冶的瞳色淺淡,色澤近似琥珀,成則衷幾乎能看到他的瞳孔縮緊到細小如針尖的瞬間,忍不住也彎起了嘴角。

“五枚!還是不同國家的!”戎冶捧著匣子愛不釋手,著迷的雙眼盯在五枚被透明保護殼完美包裹著的、各具特色的錯幣上來來回回地看,興奮溢於言表。

他坐下來將匣子放在雙腿上,取了一枚錯幣地打開了它的“盔甲”,將它倒在手心裏細細翻看摩挲,嗓音裏也滿是歡喜:“阿衷,你怎麽弄來的?太棒了!”從母親梅嫣給了他那條錯幣項鏈之後,他就一直有收集錯幣的愛好,而且鐘情硬幣。

“陸陸續續收的,你喜歡就好。”成則衷輕描淡寫地說。

戎冶自己就清楚,無論哪個國家,在民間流通的錯幣都很稀少,而且越是特別價值就越是不菲,收藏難度不小。

這五枚錯幣,莫提價值幾何,成則衷將他們收集來肯定是花了功夫的。

聽得成則衷這樣講,戎冶的推測被印證,竟覺得眼眶都有些熱了。

這些年……阿衷終究還是念著我的。

戎冶鄭重地將東西原樣收好,特別誠懇地對成則衷說:“喜歡極了,絕對是今年最好的生日禮物!”眼角眉梢的笑甚至可以稱之為“滿足”。

成則衷笑了:“別人的都還沒來就下定論了?”又道:“理發師你讓他今天下午兩點過來吧,反正我沒什麽安排。”

戎冶道:“好。”

戎冶和李霄雲走的時候成則衷送他們,最後出門前記起來一件事,叫住了戎冶,李霄雲見狀便識趣地先到電梯那兒去等著了。

“幹脆把你的指紋信息錄了吧,省得下次你再過來真蹲門口了。”成則衷半開玩笑道,在門鎖上操作。從前讀書時候戎冶在家以外常住的地方,鑰匙門卡基本在成則衷手裏也有一套。

戎冶樂呵呵照辦,按完了指紋得寸進尺地說:“不給再配張卡?蹲大樓門口可比蹲你家門口丟臉多了。”而且訪客乘電梯也十分麻煩。

成則衷笑,從大理石臺上把那張一體IC卡摸過來拍在戎冶手裏,反正他還有一張:“收好。”

……

靳哲在卡丁車俱樂部泡了一下午,玩兒得痛快極了。

港城別提國際標準的賽車道,連像樣的卡丁車館都沒有——靳哲是不可能直接到路上飆車,別說港城道路限制多,就算路寬車少無限速,他也沒那個興趣上小報——以往他要是人在港城,想酣暢淋漓地過把癮還得申辦一次性臨時入境行駛證過關去Z市。

期間靳哲接到戎冶那個美女助理的電話,笑吟吟告訴他戎冶下午同人有商務會面、抽不開身,所以特意讓她來問一問需不需要派個人陪靳少在X城玩樂消遣。

靳哲道:“不用啦,我玩得正開心啊~哦,推薦個有特色的餐廳給我先,不必我再想去哪裏吃晚餐。”

李霄雲思索片刻,給他推薦了三家餐廳,靳哲聽著都不錯,就道:“這樣,餐廳信息發我手機上,遲點我挑。”最後他選定了一家,讓李霄雲幫他訂位。

李霄雲笑著應了。

後來靳哲想起來,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後悔,在那個晚上選擇去了V&M餐廳。

V&M是個高空餐廳,還劃出來一片區域做屋頂酒吧。整個餐廳擁有全開放360°景觀,不僅有美饌有美酒,還是欣賞X城絢爛夜景的極佳地點。

侍者領靳哲到一個兩人位,靳哲坐了下來,餘光瞥見隔壁也是一個人。

靳哲眼皮一跳,定睛又看了一眼。

然後靳哲笑了,伸長手臂打了個響指吸引隔壁桌上男人的註意力:“誒,我識得你!”這舉動本屬輕浮,他做來倒像是頑皮成分更多。

男人稍稍轉過臉來看著他,眉梢帶著詢問意味輕輕一擡。

“戎冶老友?”靳哲說著拿手在下半張臉上一比劃,目光又朝他頭發上示意,“換造型了,嗯?”

成則衷也笑了:“不過我好像不識你?”他剛才看到靳哲也有些意外,更沒想到還被他認了出來。

靳哲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成則衷的臉,笑容都不自覺擴大了,心下大讚:這眉眼,真當絕品!

“相逢必是有緣,不如趁此認識一下啰,”靳哲本來消退的興趣已經激增,況且在他的字典裏向來沒有“怯場”一詞,“介意我與你同桌麽?”他講國語語速慢,盡力將字咬清。

靳哲天生笑嘴,眼睛生得也適合笑,擺出笑臉時還是挺得人好感的——至少也屬於順眼,於是成則衷欣然道:“請。”

靳哲更為滿意,爽快人!

於是他轉移到新的座位上,同成則衷作自我介紹:“我叫靳哲。”

成則衷帶一分笑意點點頭:“成則衷。”

“成、則、衷……”靳哲一字字念過,彎著笑眼問,“哪個‘則’,哪個‘衷’啊?”

“‘以身作則’的‘則’,‘言有所衷’的‘衷’。”成則衷回答他——其實他名字的發音大概有點為難港城人,靳哲念“則”字確實略顯吃力,成則衷也沒流露出不滿神情。

“Y省人,還是港城人?”成則衷明知故問。

“港城,”靳哲聳聳肩膀,笑嘻嘻地自我嘲解,“國語爛,見諒啦。”

成則衷但笑不語。

那晚跟戎冶在酒吧的時候戎冶還簡單提了提成則衷從前性格冷淡,靳哲跟成則衷接觸了這一會兒,瞧著成則衷的神態暗自疑惑,這哪裏冷了?

兩人坐在一張桌上愉快地用完了晚餐,靳哲有心再與成則衷多待一會兒,便提議去酒吧挖掘一下他們的特色雞尾酒。

成則衷沒有拒絕。

坐著的時候靳哲以為他們倆差不多高,結果等成則衷站起來了靳哲才發現,人家比他多出的高度在腿上。

靳哲消化了一秒就毫無障礙地接受了。

年紀比我大怎麽了,個子比我高怎麽了?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反正也不是沒經歷過。

然後靳哲又註意到成則衷走路實在有些慢悠悠,弄得他的步伐也失了節奏。

成則衷微微一笑,不遮不掩地告訴靳哲實情:“我的左腿不太好,走不快。”

靳哲“唔”了一聲,眨了眨眼看著成則衷的雙腿,第一反應是關懷地問道:“恢覆的時候一定很難吧。”能有這個身高,靳哲相信問題不是出在先天。

“恢覆期嗎?現在回想起來感覺也不是很大,”成則衷豁達地笑了笑,“我倒是少有遇到別人順著這個話題接話,有也是問我出了怎麽樣的意外,然後表達惋惜。”

靳哲停下腳步來偏著頭細細打量成則衷的表情,眼裏寫滿了在意:“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若果我說了什麽話你聽著不舒服,就直說。”

“你首先關心的是我是否受苦,這樣也介懷我不是太不識好歹了嗎,”成則衷說,“而且我早就接受自己的狀況了。”

靳哲這才展顏:“那就好!”

兩人各自要了一杯短飲,踱到屋頂邊緣的落地玻璃邊上俯瞰夜色中流光溢彩的X城。

靳哲發現若將遠處四幢相鄰的高樓與旁邊一幢相對較矮的大樓當做一個整體,那麽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掌心朝上的巨手正從地底升起。

他被這個有趣的聯想逗樂,正想告訴成則衷這一發現,卻不由楞住了——

成則衷的目光有些散漫,可仿佛整座城市璀璨華美的燈海都映入了他眼裏,縹緲地、靜默地流轉。

靳哲的心神遽然一蕩。

成則衷感受到靳哲的視線,目光也轉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開口問道:“想說什麽?”

靳哲覺得自己的舌頭大概打了個轉,出口的話才會莽撞地變成了:“你……反感同性戀嗎?”

成則衷沒有立刻回答他,臉上卻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然後他反問靳哲:“不如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反感雙性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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