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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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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暮寒兒子的父親,是暮寒最愛的一個男人,也是她最感謝地一個男人。

書生將初春賣給了一戶姓沈的有錢人家,當然,他向沈家隱瞞了初春的出身來歷,只說初春是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在父母雙亡後嫁與自己做妻子,而如今自己窮困潦倒甚至不能給妻子溫飽的生活,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將妻子賣出,望其有更好的出路。

沈家,初春的買主,平安城裏的藥商,沈家家主與夫人年逾五十,只有一個獨生兒子,還是中年得子,沈老爺與沈夫人自是疼愛有加對其給予殷切厚望,可天有不測風雲,沈家獨子在十五歲時得了一場怪病,不時就會昏厥過去,身子骨也一天天的孱弱,沈家老爺擲重金尋求全國名醫診治也未曾將公子治愈,從此沈公子便長年臥床與醫藥相伴。

今年年初,沈公子再次暈厥過去,這次發病甚為急重,連著三天都未曾清醒,名醫診治後的結論便是沈公子至多只有兩年的壽命了。

沈老爺與夫人自是悲痛欲絕,但在悲傷之餘,沈老爺也不得不考慮沈家傳宗接代的問題,沈公子今年二十有二,在十五歲時便患上了重病,臥病七年,不曾娶妻,因為這病也根本沒有人家會把自己的女兒嫁過來,這可如何是好?

在沈老爺與夫人商量之下,沈家決定買個女人回來傳宗接代,可煞費苦心的幾經尋求都沒有哪個清白女子願意為一個病秧子傳宗接代,無奈沈家老爺與夫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剛好,書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沈老爺與夫人剛見到初春時甚是滿意,身材高挑眉目出眾,看上去又溫柔嬌弱,實在是個不錯的人選,當即就決定將初春買下,還給了書生豐厚的報酬。

整個過程中初春面色平靜不言不語,像是個玩偶似的任人處置,麻木,就是這種感覺吧,根本感覺不到痛。

就這樣初春便跟著沈老爺與夫人回了沈家,從此再未見過那個叫銘揚的書生。

當天晚上,沈家便要求初春去侍奉沈公子,那是初春第一次見到沈恒。

踏入房門,一股濃濃的藥香味便撲鼻而來,令初春的恐慌加劇。

房中,微弱的燭光映著一位背影修長卻又薄弱的白衣男子,初春的出現並未引起他的註意,白衣男子依舊在凝神研究棋盤上的殘局。

房內一片死寂,空氣也像是凝固了一般,初春近乎不敢呼吸,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走到了床邊坐下。

良久之後,房中的二人依舊是一個在桌邊佇立,一個在床邊僵坐,毫無變化。

“你若是累了,便先睡下。”沈恒的聲音十分溫潤。

初春驚然擡頭,不解又有些感謝的望著燭影下的單薄身影。

沈恒並無它言,依舊凝神思考殘局。

初春松了口氣,和衣而睡。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房中早已無人,初春匆忙起身洗漱,一開房門,便看到了在樹下長椅上閉目養神的沈恒。

初春不自覺的屏息走進,昨日房中光暗,並未看清沈恒的容貌,此刻初春發現,沈家公子除了面色有些清臒蒼白,容貌倒也是俊美。

“你醒了?”沈恒並未睜眼。

初春一驚,有些赧然,問道:“你,在這裏睡了一夜?”

“在書房。”沈恒慵懶的睜開眼睛,笑說,“我是身體不好,卻並不傻。”

初春羞澀一笑。

此後連著三個月,兩人都是分房而睡,彼此心照不宣,初春雖然疑惑,卻也不曾開口相問。

初春和沈恒是無所謂,可是沈家老爺和夫人便著急了,初春來到沈家三月,每日都用珍貴的藥材來補身子以助受孕,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二老自是有怨氣,態度也不如剛開始的時候那般客氣溫和,一天晚飯後,二老還特意將初春單獨留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向初春闡述來沈家的目的,最後還軟硬兼施的向初春強調了沒有孩子的後果。

初春一肚子苦水卻無人傾訴,你不情,我不願,怎麽會有孩子?可是身在屋檐下如何不低頭?既然被人家買回來的目的就是傳宗接代生孩子,那麽就必須按照合約來辦事。

書房內的氣氛依舊靜謐,沈恒在燭光下執筆作畫,神情專註,並未註意到初春的到來。

初春極力的控制著焦灼急促的呼吸,內心緊張忐忑,全身上下都在抖,她悄悄地繞到了沈恒的身後,鼓起勇氣抱住了沈恒的腰。

沈恒這才回過神,身體有些僵硬。

初春依舊在不停地顫栗,她在害怕。

沈恒突然笑了,說:“看來我爹娘定是好好地叮囑了你一番。”

初春深吸了一口氣,盡力的鎮定下來:“能侍奉公子,是初春的福分。”

沈恒將筆放下,面色平靜:“我不會讓你生下我的孩子。”

“為、為何?”初春震驚,“公子嫌棄初春?”

“我這個病秧子有什麽資格嫌棄別人?”沈恒自嘲一笑,“不單是你,換了其他人,我也不允許。”

“那是為何?”初春尷尬的將手收回。

“你可想過,若生下我的孩子,我死了你怎麽辦?”沈恒回身望著初春。

初春怔怔的望著眼前的沈恒,心情覆雜:“那老爺和夫人、、、”

“是我對不起他們,可是為了我一個將死之人再去禍害別人家的女子實在是不值。”

初春看著眼前的沈恒,突然有了種同命相連的感覺,她想,她和沈恒一樣,都是在這世間苦苦掙紮煎熬的人,沈恒一定也在內心哀求過上蒼,可是他最終得知上蒼根本沒有憐憫之心,任憑如何的痛哭流涕,它只是冷眼旁觀無動於衷,於是沈恒無欲無求了,如今他在平靜的等待著死亡,無悲無喜。

初春也是,經過幾番淒苦幾番春暮,她也無欲無求了,她放棄了掙紮與欲望,甚至連怨天尤人的權利都放棄了,任憑上蒼宰割。

初春落淚了,為自己,也為沈恒,更為這上蒼的不公。

沈恒輕笑,伸手揩去初春臉上的淚痕:“為何要哭?爹娘那邊你先忍忍,等我去了,他們自會放你走。”

初春哽咽著搖頭,覆雜的心情無法言喻。

從那天起,初春與沈恒便熟絡了起來,時不時的會一起聊聊天,下局棋,吟詩作對,花前月下把酒言歡的事情常有,說是像朋友,倒不如說是像一對普通的夫妻,在沈恒發病痛苦的時候,初春的心也會痛,她一定會在沈恒的病床前日日夜夜的守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

初春說,沈恒給了她最想要的普通人的生活,給了她家的感覺,她不想讓沈恒離開。

初春想要的,沈恒在不經意間全部給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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