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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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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寒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虛空,說不清的淒苦悲涼在她眼中盤桓,我也不禁的為她的遭遇而悲傷。

我輕嘆了口氣,拉住了暮寒的手:“暮寒姐,都過去了。”

暮寒回過神,蒼涼一笑:“是啊,都過去了。”

我低著頭不再說話,因為顧昂瑜的結局我早已知曉,是我娘給我講的這段悲慘過往,我至今都清晰的記得娘眼中的蒼涼與悲憤。

十七年前的那場奪嫡之戰,五位皇子誰都沒贏,最後贏得皇位的人,是他們的二叔,也就是現今的大啟國皇帝。說的大膽放肆點,現今皇帝的龍椅,是他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從自己的侄子手裏搶過來的。

那五位皇子的下場都十分淒慘,大皇子也就是當時的太子,被他二叔以謀反罪誅殺;三皇子顧昂瑜不願做階下囚茍且偷生,在新皇登基的當天便在家中割喉自盡;其餘的三位皇子皆被流放邊疆,其中有一位皇子在流放的過程中就病死了,剩下的兩位現在也不知所蹤。

看來生在帝王家也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手中有權利,就會被覬覦,隨時會有人為了你手中的權利向你拔出利劍,之後便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活的還不如平常老百姓自由。

“舍之,舍之,為何你舍去了那麽多最終卻沒有得?”暮寒喃喃自語。

“暮寒姐,你說,他,後悔麽?”我看著暮寒。

“他,不悔。”

“那你恨他麽?”我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暮寒淒涼一笑:“現在恨還有用麽?”

確實,沒什麽用了,他已經不在了,哪怕她是他曾經的滄海。

後面的故事,暮寒還是跟我講完了。

在初春十七歲的時候,顧昂瑜有了正妃,孫成的女兒。

想娶孫成女兒的人多不勝數,憑借著孫成在朝中的地位,想要拉攏他巴結他高攀他的人太多太多,可偏偏孫成就選中了顧昂瑜,不為別的,就為初春的兩句枕邊蜜言。

初春還是選擇了幫舍之,即使舍之利用了她,背叛了她,傷害了她。她也不為別的,因為她愛他,他是她愛上的第一個男人。

再說說孫成的女兒,孫宛晴,溫婉賢淑,秀外慧中,絲毫沒有她那個彪悍老娘的一絲霸氣,而且冰雪聰明,精通人情世故。

還有就是,孫宛晴對於自己的夫君很滿意,或者說早她就芳心暗許,現在天隨人願,終於嫁給了如意郎君,她懷揣著少女對婚姻的一片懵懂憧憬嫁入了帝王家,最終的結果可想淒涼。

在孫宛晴嫁入王爺府半年後,她第一次見到了初春,不是偶然,而是孫宛晴特意去找的初春。

“這位就是初春姑娘吧?”孫宛晴溫婉一笑,“果真楚楚動人。”

“王妃過獎。”初春淡淡一笑。

“你們都退下吧,我要與楚姑娘說些心裏話。”孫宛晴揮手屏退了下人。

一陣不安籠罩了初春。

“初春姑娘放心,我不會為與你為難。”孫宛晴淡淡的瞥了一眼初春,“初春姑娘來到王府多久了?”

“四年。”

“你今年多大?”

“十七。”

“那你跟我父親、、、”孫宛晴最終沒忍心問出。

初春楞了一下,面色蒼白。

“初春姑娘放心,我是不會與我娘說的。”

初春微微點頭。

孫宛晴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你與王爺,曾經可有、、、”

“沒有!”初春搶過話語。

孫宛晴眼中閃過驚異,但隨即微笑:“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初春姑娘別放在心上。”

初春低頭不語。

“我是王爺的枕邊人,夜夜與王爺共枕而眠,可是我卻知道,他的人在我這裏,心卻不在。”她淒涼一笑,“初春姑娘,你可知王爺夜夜思念的可是誰?”

初春望著孫宛晴,苦澀:“初春不知,初春也不想知,初春更沒資格知道。”

“看來初春姑娘是個明白人。”孫宛晴朝著初春淡淡輕笑微微屈膝,“宛晴今日冒犯打擾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初春立即回禮:“王妃折煞初春了。”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在江山與美人之間,顧昂瑜選擇了江山,決絕的舍棄了兒女私情。

隨著老皇帝的病情加重,朝野上下暗流湧動波詭雲譎,各種勢力互不相讓,競爭相當激烈,一個不留神,可能就被對手抓到把柄。

顧昂瑜即使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這麽大的壓力,終於有一天,他失控了。

他滿身酒氣的來到了初春的院子裏,他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初春了,他也不敢見她。

初春見到他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春兒。”他輕輕地喚著這兩個埋藏在心底從未敢吐出的字。

初春流淚了,剎那間眼淚就湧上了眼眶,酸楚無比。

顧昂瑜一步步的向初春走進,初春呆立在原地不能動,盈盈的月光照耀著痛苦的兩人,庭中樹影遙遙的擺動。

“春兒,你恨我麽?”顧昂瑜輕撫初春的面頰。

“恨。”初春哽咽。

顧昂瑜一把將初春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

那天晚上,顧昂瑜失控了,他盡情的將自己心中濃烈的感情釋放,那一晚他忘懷了一切,他心中只有初春,他的初春。

初春第二天醒來時,身畔早已無人,只留餘溫,她用棉被將自己裹得緊緊地,不知喜憂。

兩月後,初春有孕了。

可是,這個孩子,顧昂瑜留不得,哪怕這個孩子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不容許自己在通向霸業的途中出現一絲差池。

初春滿面淚痕的跪在他面前,扯著他的衣角,痛苦的哀求他,求他留下她的孩子。

顧昂瑜心如刀割的看著眼前悲傷無助的初春,他別無選擇,就算他的心再痛,他也不能心軟,人不狠,站不穩。

他親手為初春灌下了落胎藥,在那一刻,身為一個男人,他能做的,只不過是在初春痛不欲生的時候緊緊地抱著她,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

孩子沒了的那一刻,初春的心便死了,哀莫大於心死。

“你放我走吧。”初春面色蒼白如紙,氣若游絲,“我求你,讓我走吧。”

顧昂瑜沈默不語。

初春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緊抓住他的領口,雙目含淚:“王爺,我求你,你讓我走吧。”

顧昂瑜落淚了,他將初春緊摟入懷,嗓音沙啞:“好。”

初春離開王府的那一天,顧昂瑜沒有出現,他命人送給初春一把扇子,扇葉上字跡悲涼的寫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三月後,曾經的三皇子梁麒王在家中割喉自盡,其王妃次日懸梁自盡。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在茍活與取義之間,顧昂瑜選擇了義,寧為大義死,不做階下囚。

舍之舍之,顧昂瑜舍了一切,可是他得到了什麽?

聽完後,我的眼眶突然間酸酸的,看向暮寒,她的眼眶好像也紅了。

“那年我十八歲。”暮寒面色蒼涼。

我只能深深嘆氣,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之後我便又回到了妓院,老老實實地做我的□□。”

“你,你怎麽又回到那種地方了?”我疑惑不解。

暮寒苦笑:“那你說,我能去哪裏?那時的我還能奢望什麽?”

從暮寒那蒼涼的笑中,我明白了她為什麽要回妓院,哀莫大於心死,當時她的心都死了,還在乎什麽清白名譽?茍活一天是一天,自我墮落又怎樣?當時的她用自我放逐來解釋心死。

突然間我很佩服暮寒,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如今還能好好地活著,實屬不易,要是我,估計早就跳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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