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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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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了岸,吐了幾口水,趴在草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林妙音方一動,驚覺蕭承煜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手腕。

林妙音被冷水一泡,酒醒了大半,她的目光落在蕭承煜的腰間,神思微微一動。

蕭承煜喝了好幾口湖水,又被嗆了一下,這會兒人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只牢牢抓著林妙音,怕她想不開,口中道:“別跳,是我錯了。”

林妙音一下子明白過來,蕭承煜以為她是要跳湖自殺,登時一臉的哭笑不得,翻身坐在蕭承煜的身上,用力地按著他的肚腹,咬牙切齒道:“蕭承煜,我真是欠你的。”

蕭承煜將腹中的水吐完,總算完全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眸子,頭頂是清瑩的月色,明月下是一張秀美的臉。

林妙音渾身都是水,正坐在他身上,與他面對面地對視著。

“蕭承煜,我沒有想跳湖自盡,我只是想洗把臉。”林妙音沒好氣地解釋了一句。

她才不會是那種被人拋棄了就活不下去的姑娘。

她先前喝了酒,酒意上頭,渾身燥熱,出了汗。等腹中的疼痛緩解後,她打算走到湖畔洗把臉再回家。

月色幽暗,湖邊又陡峭,她徘徊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蕭承煜忽然出聲,她完全沒有防備,嚇得直接掉進了湖裏,連帶著把蕭承煜也帶進了湖裏。

蕭承煜面色微僵。

夜風拂過,林妙音凍得一哆嗦,紅潤的唇泛著幾分蒼白,她定定地看著蕭承煜,冷靜地開口:“這些話我是打算等你醒來就說的,蕭承煜,你是我林妙音第一個動心的男人,就算我們要分開,也是我林妙音不要你。”

不等蕭承煜反應,林妙音俯身,張口咬住他的脖子,牙齒狠狠磨了一下。

蕭承煜痛得一個激靈,剛想發火,只聽得林妙音道:“蕭承煜,你聽著,是我林妙音不要你的。”

蕭承煜擡手,指尖撫到了一點溫熱。很好,他剛痊愈的脖子,又給她咬出血了。

林妙音低頭,在腰間翻找了一會兒,摸出狼牙,十分霸氣地扔在蕭承煜的臉上:“負心漢,王八蛋,還給你,從此你我兩不相欠,你娶你的長公主,我回我的洛城。”

林漠說過,在一段感情快要結束時,男人都會習慣將過錯都推到女人身上,這個時候如果拖泥帶水,卑微祈求,甚至痛哭流涕,要死要活,是不會換來對方的回心轉意。

不如瀟灑放手,搶占先機,劈頭蓋臉將對方罵一頓,不給對方回罵的機會轉身就跑。不求能將對方氣得半死,好歹出一口惡氣,也不算吃虧。

從前林妙音都當林漠說的是些歪理,現下卻深以為然,她罵完蕭承煜,頓覺胸中惡氣散去不少,在蕭承煜的呆楞中,轉身就跑。

林妙音跑得極快,等蕭承煜回神時,那背影已離他十幾步遠。

蕭承煜握住狼牙,縱身掠起,落在林妙音的身後,一把將她橫抱在懷中,足尖一點,落在樹上。

他將林妙音放在最粗的一根樹幹上,半蹲下來,伸出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困在自己的懷中,半斂長睫,神色不明地看她:“你方才罵我什麽?”

林妙音:“……”

林漠好像忘記告訴她,如果遇著對方比她厲害,這一招是行不通的。她是罵爽了,但是被逮回來,完全有可能被暴揍一頓。

林妙音的反應極快,求生欲極強,她一把撲進蕭承煜的懷中,如同平日親昵時一般,雙臂牢牢鎖著他的腰身,柔柔弱弱地打了個哆嗦:“承煜哥哥,我冷。”

蕭承煜:“……”

長這麽大,還沒有誰拿著東西砸過他的臉,蕭承煜是真有幾分火氣的,他這怒火剛燒起來,林妙音這一抱,就好像潑下來一盆水,徹底將他的怒火澆滅了。

只剩下滿腔的無可奈何。

那個“他”也是這樣就被她無恥地收買了吧。

她只要抱一抱他,裝一裝柔弱,他的心就軟了下來,想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蕭承煜沈默了片刻,別扭道:“下次不許再拿狼牙砸我的臉。”

林妙音原也不過是酒壯人膽,一時頭腦發熱,加上心有怨氣,才砸了蕭承煜。

這會兒反應過來,縱使面前這個蕭承煜系著她的腰帶,是她溫柔款款的承煜哥哥,也是天生的貴胄,是連皇上也要禮讓三分的神武侯,這個世上,只怕沒人敢當面砸他的臉。

林妙音點頭,忽又想起什麽,睜著一雙透亮的眸子,在他耳畔輕聲問道:“方才你在湖邊說‘是我錯了’,是什麽意思?”

蕭承煜故意板著臉:“這會兒才想起來問,是不是有點遲了。”

林妙音仰起腦袋,在蕭承煜的猝不及防中,親在他的臉側:“給你的補償。”

她其實已經猜到蕭承煜的答案,但她還是想聽蕭承煜親口說一說。

這一個吻極快,帶著她唇畔微涼柔軟的觸感,蕭承煜呆了一瞬,只覺得這個吻不是落在他的臉頰,而是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要不然,他的心底怎會有化不開的綿綿密密的甜。

那一句“是我錯了”,完全就是脫口而出,林妙音丟下狼牙轉身就跑時,他完全可以放任她離開。

這樣的話,她回洛城,與“他”一刀兩斷,正合他的心意。

但他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把人逮了回來,就連砸他的臉這樣的舉動,也能輕而易舉的原諒。

若說蕭承煜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就白活了這麽多年。

他約莫是有點兒喜歡這個姑娘了。

看到她和謝飛鸞在一起,他憤怒不已,他原以為是憤怒林妙音欺騙謝飛鸞,現如今想來,分明是他在嫉妒謝飛鸞;

每次林妙音被嘉和長公主刁難,他都會暗中維護,是因為她是謝飛鸞的心上人,可分明是他拿謝飛鸞做了幌子。

他左一口謝飛鸞,右一口謝飛鸞,拿著謝飛鸞,當了一次又一次的借口,來掩飾他心底那些不安的情思。

在他提出為謝飛鸞和林妙音婚配時,他的心底如堵了一塊巨石,在謝飛鸞拒絕與林妙音成婚後,他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地松了口氣。

如若不是因為他在乎林妙音,怎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直到此刻,將那些別扭的心思理順,蕭承煜才驚覺,他對林妙音這個姑娘,是早已不知不覺動了念頭。

他是蕭承煜衍生出來的另一個自我,蕭承煜愛林妙音,他會愛她,並不奇怪。

可林妙音呢?

她喜歡的那個蕭承煜,不是他。

要是她知道,自己不是“他”,別說撲進他的懷中親親抱抱,只怕會離得遠遠的,連他的一片衣角也不會碰。

蕭承煜的眼神黯了下來:“‘是我錯了’的意思是,我不該當著嘉和長公主的面氣你。”

兩人衣裳還濕著,在夜風中晾了這麽久,林妙音先是裝冷,這會兒是真的冷了。

察覺到林妙音瑟縮了一下,蕭承煜抱緊她,暗中催動內力,身體散發出來的熱力,將兩人的衣裳一點點烘幹。

“對不起,妙妙,是我讓你傷心了。我只想著保護你,卻未顧及你的感受。”蕭承煜虛偽地編著理由。

他不能讓林妙音發現他的秘密,也不能讓林妙音棄他而去。

他可以氣走林妙音,也能將林妙音騙回自己的身邊。

“嘉和長公主生性善妒,她處處針對你,我又不能時常護著你,只能表現出對你的漠視。可我忘了,我入戲了,嘉和長公主會信以為真,你也會信以為真。”蕭承煜的聲音很低,像一縷柔軟的春風,輕輕滑過她的耳畔。

蕭承煜知道“他”一向溫文爾雅,他模仿著“他”的語氣和神態,輕聲細語,柔情似水,半假半真。

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分裂出來的兩種性格,只要他不說出這個秘密,林妙音是不會發現的。

果然,他道歉之後,林妙音的眼神就軟了下來。

她真的很好騙。

他從前怎麽就覺得林妙音心機深沈,分明是再沒有比她更單純更好騙的姑娘,他只模仿著“他”說了兩句好話,她就信了。

他一直認為是林妙音勾引了謝飛鸞,也許是他錯了,謝飛鸞一向風流,是他勾引了林妙音也說不定。林妙音這般單純,被他哄一哄,騙一騙,也就上鉤了。興許,他還抓住了林妙音的把柄,迫她同他在一起。

被蕭承煜以驚人的想象力,並且以最大惡意揣摩的謝飛鸞,忽然打了個噴嚏。

謝飛鸞:“……這沒著涼怎麽就打噴嚏了?”

都說愛情是盲目的,蕭承煜驚覺自己對林妙音的情意後,越看她心中的情意越濃,怎麽看都覺得十分滿意。

他從前是有多荒唐,竟沒察覺林妙音這般入他的眼,單只叫他看一眼,便覺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地湧動著。

“我是信以為真了。”林妙音腦袋抵著他的心口,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可憐,“這回我真的傷心了,你也得補償。”

“你想怎麽補償?”

林妙音松開他的腰身,開始掰著手指頭算:“怎麽說也得黃金萬兩良田千頃廣廈百間,什麽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夜明珠玉翡翠都不能少,還有……”

“把我賠給你,夠不夠?”蕭承煜輕聲笑了,低下頭將唇印在林妙音的唇畔。

林妙音的聲音盡數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給堵住了。

什麽黃金萬兩良田千頃廣廈百間,全都化作了眼前流光溢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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