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Chapter 52

關燈
? 打完電話,林渺從公用電話亭裏出來。她呼出的氣體化作白色的煙霧繚繞在她的臉龐。腳下的靴子把冰面踩得嘎吱嘎吱作響。

一望無際的白茫世界裏,穿一身臃腫棉服的林渺漸漸遠離了紅色的公用電話亭,漸行漸遠,直到變成一個墨點。

剛到家,林渺一推開門,熱氣和兩個小豆丁一同撲了過來。

林渺跟他們打鬧了一會兒就催他們去呆著,自己去廚房給他們做飯吃。晚上的時候,她給兩個孩子洗好澡,又收拾好自己之後,身上已經是疲累到了極點。她走進臥室,小小的床上,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穿著可愛的睡衣,雙手抓著被子齊齊地看著她。

男孩女孩對視一眼,四只肉手重重地怕在被子上:“媽媽,快過來呀,我們把被子滾得超級暖和了。”

昏黃燈光下,林渺一下子覺得全身的疲勞全部煙消雲散。她迅速跑上床,拉著兩個小鬼一起躺下。

第二天一早。

S國的冬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寒冷。林渺拉著一雙兒女出現在機場服務臺前。兒子女兒都被林渺裹得像個肉球,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你好。”林渺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我昨天用電話訂購了去中國臨川市的機票,麻煩你給我出一下票。”

工作人員公式化地核對信息,很快把票送到她的手上。附帶微笑:“祝您旅程愉快。”

“謝謝。”

拿好了票,林渺就牽著兩個小家夥去候機處。彼時,早有一大波的中國旅客從飛機上下來,並如潮湧般向下走。

左右自動扶梯載著人按照各自不同的方向,一上一下。

林渺牽著兩個小家夥謹慎地站在向上的自動樓梯裏,她怕人太多兩個孩子出什麽事情。女兒昨晚不慎著了涼,到現在還有些咳嗽。這會兒她又咳了,林渺便彎腰替她輕輕拍著。

等扶手梯一到,她就挪到一邊,蹲下身體無比緊張的詢問女兒現在的感覺。知道女兒剛才只是被口水嗆到了,才放心繼續去找候機的座位坐下。

剛準備從女兒面前起身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

“渺渺。”

那熟悉的聲音如此親密的喊著她的名字,林渺一時有些疑惑,她順勢轉仰著頭想看看來人是誰。

機場大廳裏的光帶著點白,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羽絨服,背著一個很大的旅行包,他就站在她的身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好像是在看什麽找尋了很久的珍品。

林渺緩緩站了起來。

“你好,請問我們認識麽?”

陸彥沈看著她的眉眼,心中的喜悅幾乎超過了一切。她還沒變,雙眼裏的神采、面龐上的氣色全部都是好的。今早他聽聞S國曾有人見過她,便像以前一樣只身前來碰碰運氣,下扶梯的時候,現場很亂,人聲也嘈雜。他卻意外地一眼看到了她。

他聽到她的問題心神一震,隨後他的眼光順著林渺過去,看到一旁的兩個孩子。他這才徹底涼了心,他聲音吶吶的:“這是你的孩子?”

林渺原本是對這種問題很戒備的,她不喜歡對外人透露和隱私有關的一切。但看久了陸彥沈的樣子,林渺卻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他這張臉,乍看是陌生的,可現在,她卻覺得在哪裏見過。

這個時候,兒子把臉上的圍巾扯下來。在兩個大人的靜默裏,不滿地嘀咕。

“媽媽,我都要被這個圍巾悶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小家夥那裏,唯有女兒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陸彥沈喊:“媽媽,媽媽,這個人的臉和哥哥好像好像哦。”

一時間,所有的空氣仿佛都被凝結到了一起。林渺循著的女兒說法也光明正大的對比起了陸彥沈和兒子,然後頗為驚奇地笑著承認。

“是欸,你跟我兒子長得超級像!”

相似的面容讓林渺一下子對陸彥沈親近了不少。見林渺在笑,陸彥沈很快自己推測出來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當年林渺失蹤前夕和他曾有過無數次的親密,這兩個孩子應該就是某一次留下的。如今,三年過去,她也許遇到過一些事情,把他和他們的過去都忘記了。甚至,連性格,她都回到了大學時期那種樂天派。

立刻說自己就是兩個孩子的生父,林渺沒準不相信,也許還會嚇跑。陸彥沈決定換策略,徐徐把她帶回他的身邊。

他笑著走上前去,“是啊。”他蹲在兒子的面前,仔細打量並問孩子,“你覺得像麽?”

兒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輕輕摸著陸彥沈的臉,並且十分吃驚地點了點頭。

“爸爸。”

兒子叫。

兒子見過的,孩子都和父母長得很像。妹妹像媽媽,那長得像他的肯定就是他的爸爸了。

“你叫我什麽?”

陸彥沈假裝聽不見,仰頭沈聲問。

小家夥鼓起勇氣又喊了一聲。

“爸爸。”

那聲音清脆無比。

林渺呆在一邊有些赧然,這個男人雖說和兒子長得很像,但她這個做媽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啊。她現在腦子又不大好使,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萬一叫錯了,這陌生的男人生氣怎麽辦?

“小匪,別亂叫。”

林渺自以為自己這幅難得拿出來的嚴肅面孔足以震懾孩子,卻沒想到陸彥沈站了起來,甚至利用身高和地理的優勢幾乎把她抵到了墻上。

他一本正經地詢問她:“我是陸彥沈,我來這裏是想尋找我三年前失蹤的妻子。你看,你的孩子跟我長得那麽像,你認為,你有沒有可能是我那位失蹤的妻子?”

他的氣息讓林渺有些發懵,然而她過去三年被騙得太多,存了點戒心。她輕輕推搡著他的胸膛,“你會不會…是想多了,我不記得你啊。”

“那你怎麽解釋孩子跟我長得很像?”

“但我確實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除了我,這些年,你對其它的很多事情是不是也有記憶模糊?”

林渺頓了半秒,從牙縫裏咬出字。“雖然…”

看到她和以前一樣,被她一唬就不自覺說出真話。陸彥沈陡然松開在她身上的力氣,這下子,他倒是反客為主地走過去牽起兩個孩子的手,對著木訥的林渺總結。

“既然你有很多事情記不清,那究竟認不認識我,你肯定也是不確定的。你心裏肯定有我,只是你不記得了。”

母親保護孩子的天性使得林渺沖過去搶回孩子。她像護住小雞仔的母雞一樣,盯著陸彥沈說:“陸先生,不管我記不記得你,你都不能隨便帶走我的孩子。”

陸彥沈笑,問出一個並不相關的問題。“你要去哪裏?”

下意識的,她結巴回答。“臨…臨川。”

“好。”陸彥沈笑意更深,這笑給林渺一種掉入了大尾巴狼設計的陷阱裏的感覺。

“好什麽好。”她拽著兩個孩子,做出拔腿就跑的勢頭。

卻聽見他哂笑:“正巧,我就是臨川市的人。我正準備乘坐和你一班的飛機,回城。”

既然已經找到了林渺,陸彥沈完全有能力和她坐同一班飛機回去。所以當他理所應當的坐在林渺的隔壁座位的時候,憑著自己顏值和說話技巧,成功的把大小兩個孩子籠絡在自己這邊的時候。

他也順勢看見了林渺氣炸般的臉。



林渺承認自己有很多的事情想不起來,比如這個她名義上的丈夫。

當初她來臨川尋找回憶,他突然出現並且尾隨她而來。在她並無住所地時候,從天而降甩出兩份不知道什麽時候做的跟兩個孩子的DNA檢測報告。

報告顯示,兩個孩子確實是這個叫陸彥沈的男人的。

並且也是從他那裏,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麽平常喜歡畫畫,原來她以前就是個畫家。她雖然並不願意跟這個時不時會把她吃的死死的男人住在一起,但孩子們也許因為缺少父愛所以格外喜歡這位父親。

反正她是不會承認,孩子們喜歡陸彥沈是因為陸彥沈的個人魅力的!

窗外陽光正盛,冰雪最近已經漸漸消融。林渺捧著一本書,坐在吊椅上,感覺到周身有細微暖意。

陸彥沈從外面回來,順手把手上的外套搭在衣架上。他走過去,像最近嘗試的一樣,輕輕環住林渺。林渺被他攪得已經懶得反抗,她只是把書合起來,問他。

“今天怎麽回來的這樣早?”

陸彥沈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覺得她今日乖順的可愛。於是膽子一肥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趁她回頭斥責之前,立刻說明來意。“國際畫展這兩年也一直在聯系你,現在你回來了,正好連小姐來了中國,她之前看中你三年前畫的那幅畫,希望你能把它畫完。”

她也聽聞起三年前的種種事情,包括那副畫。只是他講故事,她沒有印象,就不曾去問那幅畫的影蹤。她以為三年那麽久,畫一定早沒了。

沒想到陸彥沈牽起她的手,把她往閣樓上帶。

推開那扇塵封了三年的林渺專屬畫室的門,裏面纖塵不染。她走進去,拉下最顯眼的那塊畫布,立刻顯現出一張油畫。

追影燈下,有一個跳舞的女人,她站在那裏,接連而下有一個個她的影子。影子漸漸變小,逐漸隱沒子在畫布裏。

“中間一大段的空白,不填起來,我看著很不舒服啊。”

陸彥沈給她拿來工具,“你想好怎麽填補了麽?”

她捏著下唇,皺著眉毛在那裏站了好一會兒,然後高興地轉頭一把拉過了陸彥沈的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的手背按在顏料裏,然後把她自己的手心也沾滿顏料。

“把手背放到空白處。”

林渺開口說,陸彥沈就照做把手背放了上去。下一秒,林渺柔軟的手落在他的手心裏。

“好了。”林渺宣布完成畫作,他的手順勢挽著林渺的手離開畫紙。

遠處觀畫,佳人獨舞,有掌聲喝之。

“為什麽?”想起她三年前說要畫目光的說法,陸彥沈有此一問。

林渺卻以為他是在問,為什麽不用自己的雙手來做鼓掌的畫面。她轉頭看他,一笑有天堂之美。

陽光從門縫裏進來,在地上撒上流光。林渺的臉上帶著紅暈,她聲音溫柔又帶著迷茫般的可愛。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在看《詩經》,往畫布上填內容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這句。”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春天即將到來之際,臨川市的冰大多都早已融化。

景夏地產與陸彥沈旗下的陸與林工作室合作造就的益民工程——匯聚大廈,正式竣工完畢。陸彥沈與其作為國際畫展新一屆力挺畫家的林渺一同出席了慶功宴。

席間觥籌交錯,窗外萬家燈火。

林渺還是不記得與陸彥沈的過去,他們的愛情仿若是命運輪回,轉了一圈重新來過。但還好,這回,她跟他有兩個孩子,她是他的妻子,和他住同一幢房子。

雖然,新的一年陸彥沈還在為順利把她拐上床做著努力。但目前看來,似乎指日可待。

而此時,臨川市的燈火輝煌裏,診所醫生剛剛在寂靜中拉下卷簾門。隨著碰的一聲,卷簾門被踩至地面,落鎖告結的時刻,楊玲玲才拿起包開著車竄入車流往家趕。

車廂裏溫暖的氣流飄動,歌曲婉轉。鉆了法律空子,完全逃脫事外的她,哼著歌曲為今日的收入頗為開心。街道上的松樹上偶而還有一些頑強的冰柱子,由於位置問題還未完全消弭。

碰——得一聲。

冰柱子帶著不可抑制的超大力量從空中墜落,筆直地往歌曲的中央砸去。

與此同時,

林渺所處的宴會廳裏,傳來兩聲好聽的童音。

“爸爸,陸菲不聽話。”

“媽媽,陸匪欺負我。”

“你們給我評評理!”

2015年12月31日

晚上12點58分

END

作者有話要說:

《融化》結束啦,正好是在2015年的末尾寫完的,今天是2016年1月1號,爬起來把它傳到存稿箱。我自己很喜歡這個故事,喜歡林渺和陸彥沈。

他們兩個人不是非常完美無缺的人,各自都曾犯下錯誤,或者偏執或者固執冷酷。但還好,重遇對方,生死契闊,冰心融化。

接下來的2016會全文存稿一個新的故事,它的名字叫做《甜言蜜語》。如果有緣分的話,我們就這篇文再見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