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納吉尼不懂，為什麽他會執著如斯？執著於這虛無縹緲的永生？即使在她說出了生不如死的後果之後還能如此無所謂的微笑。所謂的永生，有這麽重要嗎？

湯姆笑了一下：“納吉尼，你覺得薩拉查·斯萊特林怎麽樣？”

斯萊特林，湯姆的先祖？“嗯.....是個偉大的人吧。”

湯姆溫柔的撫摸著納吉尼的頭發，緩緩述說著他的想法：“薩拉查·斯萊特林，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斯萊特林的奠基人，聽著很厲害不是？“湯姆冷冷一笑，話語中帶了幾分嘲諷，”可是現在呢，他生前追求純凈到極致的巫師血統，可是現在他一手建立的霍格沃茨裏面泥巴種和純血巫師卻平等的坐在一起學習；這是他所創立的學校，可是現在就連霍格沃茨的一個普通學生都可以肆意討論他的是非對錯。啊——真是悲慘的命運，不知道這位中世紀最強大的黑巫師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發瘋？”

湯姆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環抱冷冷的看著墻上的銀蛇掛飾，似在嘲諷他那位著名的先祖：“不，他不會的。我忘了，他已經死了不是？死了就是死了。而且就算他真的知道這一切他又能怎樣呢，他已經死了，死人不能觸及到活人的世界，他就只能看著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一一在他面前上演而他卻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湯姆冷笑著說出最後的批語：“之所以會這樣，不都是因為他死了嗎？”

“可是人終將會有一死啊，他已經是很厲害的人了啊，很多人都知道他、害怕他或敬仰他，這樣還不夠嗎？”

“那有什麽用？”湯姆不屑，“再光榮的死也不過一死。人都死了，這些東西還有何意義？‘一條活狗勝過一塊木頭’。只有活著，才有一切。”

納吉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想了半天才終於說出一句話：“死了也不代表終結啊，它也會是一個新的開始啊。......逝去的靈魂會去到靈魂車站，坐上來世的列車開往新的旅程。生與死在那裏交替。”

“嗯......這是約爾曼岡德的傳承記憶？”

“嗯。”納吉尼重重點頭。

“聽起來倒是不錯。——可是，已經踏入新的旅程的靈魂，它還是原來的我嗎？”納吉尼被湯姆的反問給問住了，楞在了原地。

“那個靈魂還會保留著我這一世的記憶嗎？”

“......不會。”

“那個靈魂和我有著相同的身世、經歷和性格嗎？”

“......不會。”

“那個靈魂還擁有蛇佬腔的能力嗎？”

“.....不會。”

湯姆步步緊逼，幾乎可以說是咄咄逼人的問納吉尼：“那麽，你憑什麽說那個靈魂就是我本身？——它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相似的個體，卻永遠不是我。”

納吉尼給問住了，好久才吶吶地說：“但是......你們確實是同一個靈魂啊。”納吉尼頭痛了，明明理論上來說，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啊，但是給湯姆這麽一說，她也覺得不對了。

湯姆沈吟了半響，伸手揉亂了納吉尼的頭發：“納吉尼，如果我叫你做事，你會聽我的話嗎？”

“當然啊。”納吉尼簡直可以說是脫口而出的給出答案。說完又疑惑了，這和他們現在說的話題有關系嗎？

湯姆語速放慢了，一字一句的說：“那麽如果，我讓你去死呢？”

納吉尼身子僵住了，整個人好象給一桶冷水自頭上澆下。她看著湯姆平靜的眼睛好久好久，才認真的說道：“如果你要我命的話，湯姆，我會親手把我的命獻給你。”如果你要我的命，那麽我就把它給你好了，因為那是湯姆啊。反正，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納吉尼不會忘記，六年前她因魔力微弱只能被困在蛋殼中那種寂寥的感覺，就算知道有伊桑在自己旁邊也揮之不去的寂寥。本來以為自己和這個世界無緣了，那時候，正是湯姆，用他的血融入了自己的身體，讓她有了足夠的力量破殼而出，看一眼這錦繡人間萬千繁華。所以，湯姆，如果你要我的命的話，我絕對不會拒絕你。

湯姆聽見納吉尼這麽堅決的、不留餘地的回答怔了怔，眼神變得柔和：“納吉尼......”湯姆嘆了一口氣，問道，“那麽，如果是轉世之後的我呢？”

納吉尼遲疑了片刻：“.....不會。”

“為什麽呢？”

“因為他不是你。”納吉尼知道湯姆想說什麽了，她自己說著轉世後的靈魂還是同一個人，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潛意識裏她不是這麽認為的。沒有了那個人用自身鮮血使她出生，沒有了那個人和她無數日夜相伴的記憶，怎麽說的上是原來的那個能讓她甘願舍棄自己生命的人呢？一個人的‘存在’，是由無數個‘昨天’堆砌而成的‘今天’，正因為有了那些‘昨天’，那人才成為那人。當一個人的‘昨天’完全重置，他怎麽還能稱得上是原來那人？

看著納吉尼終於了解不再試圖說服他的樣子，湯姆露出了一個真心的微笑：“既然連你都認為他不是我，那你要我怎麽說服我自己他就是我？現在你還想要阻止我嗎？”

納吉尼張了張嘴，可是什麽也沒說。她知道湯姆的意志太堅定了，不是她所能動搖的。她還能怎樣呢？納吉尼沮喪地低下了頭，無力地說：“可是那麽多年以來，挑戰法則的人類從來沒有成功過啊。”

不出所料的，湯姆的眼神沒有動搖半分：“不試試看，我怎麽知道我不會成功？最壞的結果，你不是已經告訴我了嗎。”

納吉尼對上湯姆的眼神。他的眼底燃燒著純粹的黑色火焰。她再熟悉不過的，每個夜晚湯姆拼了命的瀏覽□□區裏的書籍和練習黑魔法的時候，眼底都會出現這樣的火焰。這靈魂的火焰，一旦燃起就再也無法憑借外力熄滅。

好象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納吉尼才認命一樣靠過去挨在湯姆的懷抱中，任由湯姆雙手攬住自己，閉上了眼睛。湯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在你旁邊的。

作者有話要說： 知怎麽的，這章就變成了哲學討論了。大體交代了一下V大對永生的執念。羅琳沒說過他為什麽在學生時期就那麽執著於永生我就只能自己腦補了（其實我知道羅琳寫這個設定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原因，反正她本來目的就是要寫一個註定給打到的反派大BOSS，永生什麽的血統論什麽的封建思想那是隨手大筆一揮......好想把羅琳宰了怎麽辦......）

我一直信奉的是“我死以後哪管洪水滔天”，世界因我而生因我而亡，我死以後的世界管它是怎樣的關我什麽事！“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鄧校“死亡是一個新的開始”的理論不讚同。就算我喝了孟婆湯重入六道輪回，轉世的也不再是我了。死亡或許是他人新的開始，但一定是“我”這個個體的終結。

話說永生還真是自古以來人類的終極夢想啊。從埃及的木乃伊到秦始皇的尋求長生不老藥到各個神話裏出現頻繁的長壽人物和吃了會增長壽命的食物（前者比如彭祖，後者比如唐僧肉），千古年來無論人類科技怎麽發達也從未有人·斷絕過永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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