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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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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便宜占得神清氣爽,他換過衣服,照常拿起手機查看一天的日程安排。

郵箱裏顯示有一封新郵件。

他看完眉頭就皺了起來。

8.

發郵件的是傅雁派去盯著關純的人,他立刻回電話過去,那邊說關純這幾天去了好幾回醫院,進進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傅雁時又去他爸的律師那旁敲側擊一番,看那架勢是他爸並沒有新立什麽遺囑。

律師委婉提醒他,“傅老先生病的很重,你有空也該去看看。”

傅雁時敷衍著答應了。

可還沒等他決定好要不要真的去一趟,醫院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父親的病情急劇惡化,院方要向家屬下病危通知。

這晚十點,傅雁時趕到醫院,人已經推進去搶救了。

關純早到了一刻,她坐到一邊的沙發上,拿出粉餅補妝,不冷不熱地說,“小傅可真是孝順,病危了還知道來看看。”

傅雁時沒搭理她。

兩人各懷心思地等了許久,急救室的燈才滅了。

暫時沒事。

一旁的女人立刻湊上去問醫生具體情況。醫生禮貌擋開她,對著傅雁時說他父親想見他。

傅雁時本來已經往電梯的方向走,他聞言停步片刻,面無表情地轉身跟著醫生去病房。

進病房後,傅雁時坐在看護椅上沒說話,病床上的人也一直沒有睜開眼。

直到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得在這兒坐一夜了,他父親才拖著嘶啞的聲音叫他,“傅雁時。”

坐在床邊的年輕男人沒有擡頭,只是把手緊緊地收在大衣兜裏,半立的領遮住他的下巴。行將就木的老人已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也知道他一定聽見了自己這句話。

“你還知道來看我一眼……”

病房裏只有粗嘎的喘氣聲和一旁機器的滴答噪音,傅雁時覺得自己很渴,嘴唇要幹裂了。

“你這個……不孝的逆子……”

傅雁時終於開口說出他今晚的第一句話,“這話我媽死前也說過。”

老人顫巍巍地擡手指著他,“我一輩子都在忍你媽……你到頭來……到頭來要為了她……這麽忤逆我……”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一個瘋子?!……我忍……我忍……”

傅雁時又說了一遍,“這話我媽死前也說過。”

“我還不都是為了你?!……”,他顫抖的手擡到半空,像是要斥責傅雁時,但又無力的倒下去,反而揮翻了旁邊的茶杯。

杯子摔倒地上,清脆的哢嚓聲,伴隨著他那句未竟的話。

“多給你……多給你……留點東西……”

監護儀器響起急促的短笛聲,那條綠色的線瞬間變得毫無起伏。傅雁時呆呆地坐在那裏,門外的醫護人員沖進來送他爸去搶救。他低著頭,看見自己發亮的鞋尖上沾著一點灰。

他站起來,等他走出病房再低下頭時,那點灰已經不見了。

這次沒有搶救成功。

關純長舒一口氣,像是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似的,開始給傅老爺子的律師打電話。

人還未進行遺體告別,急救室外的人已經開始熱熱鬧鬧地嚷嚷起遺產分割的事。

傅雁時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隱隱漲得發疼,整個人很疲憊,只想坐下來休息。他找了張離關純遠些的沙發,坐在那不知想些什麽。

律師很快就趕過來,他直接走到了傅雁時面前,給他一份文件,“傅先生,這是您父親留給您的遺囑。”

這是份立於一年前他父親入院時的遺囑,指明將所有的不動產都分給傅雁時,留給關純的只有兩張存折和一點動產。

關純奪過去,大聲否定道,“不可能,他說了要把那三套房子和商鋪給我的,不可能!”

傅雁時懶得再聽下去,轉頭往太平間走,把關純的撒潑哭鬧都丟在身後。

走了很遠才到太平間,醫院本就寂靜,傅雁時在這段漫長的寂靜裏,似乎聽到了自己若有若無的心跳。

傅雁時看著那塊白布,覺得他該為白布下的人痛哭一場,又覺得其實這人和自己毫不相關。

他又想了很多,他母親去世前歇斯底裏的怨毒咒罵又浮現在他腦海裏。

『我是為你才一直忍著沒離婚啊!……』

『你爸他,他騙了我……他跟我結婚根本就是為了圖錢!』

『你還替他說什麽?!……我真是白養你了……我告訴你,我到死都不會原諒他……我真後悔當初瞎了眼……』

傅雁時舔舔自己幹澀的唇,自言自語道,“你們都說,做什麽都是為了我。”

他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內靜靜回蕩,沒有什麽力量,也聽不出情緒。

他說完這句話,又是長長的沈默,慘白的燈光在地板上拉出修長漆黑的人影。

傅雁時想起自己從小無數個等待父母回家的黃昏,無數個父母為了金錢吵架廝打的夜晚。想起父母跳起來用世間最惡毒的話咒罵彼此到地老天荒,想起他們一遍遍向自己控訴對對方的怨恨。

那些走馬燈式的記憶,最後定格在不久之前生病的周末,那片暮時的昏黃色。

傅雁時心裏那個聲音終於放大了。

他說,“你們從來都不是為了我。”

傅雁時從醫院出來,立刻開車回顧謹書的公寓。

沒有什麽原因,只是突然很想立刻見到他。

傅雁時幾乎是一路飆著車回公寓,大概要吃好幾張超速罰單。公寓亮著燈,散出溫柔的光來。而他沸騰的血直到進門,才稍微冷了下來。

顧謹書剛洗完澡,一縷劉海散在額前,他看見傅雁時突然出現,不由得驚訝道,“傅先生……”

傅雁時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股狠勁,幾步上前把他一下摁到墻上。

顧謹書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小臂磕得生疼,他臉立刻皺成了一團,“嘶——”

這一下仿佛才叫傅雁時清醒過來,他立刻如夢初醒般松開了他,退後了一步。

顧謹書覺得傅雁時哪裏不太對,他揉著自己撞傷的地方,也沒有埋怨,半試探地開口問他,“傅先生?”

傅雁時低著頭,似乎有些局促,沈默幾秒才說道,“沒事吧。”

顧謹書想了想,把受傷的地方露出來,歪著頭笑道,“有事的。”

“……”

“傅先生,可以去幫我拿個冰袋嗎。”

男人拿來冰袋,顧謹書自己按著敷,兩人坐下,屋子裏的氣氛莫名的平靜下來。

傅雁時神情低落,擰著眉問他,“好點沒?”

雖然知道這話問得敷衍,但顧謹書還是大大方方的伸著胳膊給他看,“沒有。”

那塊發紅的地方隱隱有些青紫,明天大概會更嚴重。

傅雁時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是看他。

顧謹書笑了,拉著他的手幫自己敷冰袋,說道,“真的沒有呀,還很疼啊。”他按著傅雁時的手,覺著他的手涼得很,收起玩笑的心思,輕輕拿開,對他說,“手這麽冷?”

顧謹書趿拉著拖鞋,跑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傅雁時擡頭看著捧著杯子的人,這個人眼中坦坦蕩蕩,甚至還有些溫和的親昵。

顧謹書此刻在這兒,究竟是為了什麽呢,傅雁時心想。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頭腦發熱地問道,“顧謹書,我能信你嗎?”

傅雁時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於是楞在原地的顧謹書,在對方眼裏看到明明白白的一句:“你現在可以說不”。

顧謹書心想,作為寵物,他現在應該說個有趣的笑話,或是換個話題,隨便什麽都好,只要當作沒聽見這句話就行。

畢竟傅雁時脾氣不好,擰巴,即便有話也會藏著掖著,實在是不好相處。

既不是個合適的同居對象。

大概也不會是個合適的暗戀對象。

或者說,他是那種即便暗戀都能讓人百般膈應的人——

顧謹書想的十分透徹了,他完全不需要為這樣的人逾越雷池一步。

他下定決心了。

他決心抵抗這個人對他說“我能不能相信你”這樣的誘惑。

而他開口對他說道,“好啊,傅雁時。”

9.

傅雁時眼中晦暗不明。

他站起來,大步上前捧著他的臉吻他。

顧謹書微笑著同他接吻,輕輕環著他的腰。

傅雁時好容易喘著氣放開他,不帶任何情色意味地抹了抹他的唇,“顧謹書。”

“嗯。”

他張口像是要說些什麽,卻又好像無從說起的樣子,只是低著頭,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親人去世應該是什麽感覺。”

“應該?”

傅雁時的措辭讓顧謹書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想了想,答道,“很長很輕的……酸。”

“是嗎。”

“死亡也是一種失去,失去的不舍……”

“是劇烈短暫的苦,和很長很輕的酸。”

“是嗎?”傅雁時伸手抱住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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