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梁的律法，若是被賊匪入侵了，可以向朝廷申請款項。

一般水患等自然災害，朝廷皆會撥款賑災。至於邊陲諸鎮，若是盜匪頻發，朝廷能發兵鎮壓會發兵，若是損失不是特別的慘烈，會讓邊陲之地的官員自行組織民團，民團的費用自是有朝廷來發放一部分，若是費用不足，其他的需要各地自行解決。根據賊匪打劫的記錄，還可以專門再朝朝廷申請一部分款項，用於縣城城墻的加固和修補。

朝廷的初衷是好的。

畢竟這種戰略位置不是特別重要的地方，賊匪也是小股流竄的，派來大軍鎮壓不起什麽效果，大軍一動，其中消耗的銀兩便不是什麽小數目了。大梁邊陲那麽廣袤，賊匪們若是鐵了心和大軍玩起捉迷藏來，也是能將大軍拽的團團轉，效果或許還不如各地自行組建民團自救來的好。

福潤這些天將近幾年來的記錄都看了一個通透，就發現了其中不少的貓膩。

或許冰河縣的賊匪橫行，也不過就是這裏報給朝廷想要騙取銀兩的一個伎倆。這些年冰河縣皆無縣令，都由趙麻子那個縣丞一手遮天，民團的首領還是趙麻子的本家侄子，可以說這些年中冰河縣的所有都被趙麻子給掌控在了手裏。

他就是這冰河縣的土皇帝。

不過趙麻子這個人處世比較小心，倒是沒有特別的得意忘形，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做在暗處，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並不算容易。

衛燕，福潤還都年輕，一個是今科狀元，一個是今科的榜眼，皆是有真是才學的人，所以現在正處在意氣風發的時候，不過福潤在宮裏那麽多年，過得謹小慎微，不過眼底看得皆是宮裏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衛燕的經歷更是坎坷，兩個人一經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門過節，倒是沒像其他熱血青年一樣恨不得現在就將趙麻子給抓回來質問其中的情況。

兩個人對看了一眼，表情和眼神都平靜了下來。

“這些東西暫且放在這裏。”衛燕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和下來，即便心胸之中怒火燃燒，但是此時並不是解決此事的最佳時機。

他們才剛剛來，立足不穩，看到的，聽到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不能過於沖動和意氣用事。

只有等衛箬衣將民團組建起來，手裏有了能與趙麻子抗衡的東西，再一點點的將那個趙麻子的真面目從沙子裏面掘出來。

他們帶來的侍衛不少，武功也很高，但是保護他們綽綽有餘，不過也只是明面上的，若是那趙麻子用什麽陰損的手段，兩廂交手下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畢竟人家再次多年，根深蒂固。

福潤動了這些東西，趙麻子那人應該有所警覺，衛燕怕趙麻子暗中使壞從福潤下手，等福潤走後忙將自己的侍衛叫來，叫他們一定要保護好福潤的安全。

這縣衙裏面吃的用的，都是衛燕自己帶來的人一手操辦。

蔬菜等物的采買也皆有鎮國公府裏帶出來的人親自動手，並不假借縣衙裏面原來的雜役。

衛燕以前在藥上吃過苦頭，栽過跟頭，所以出行之後，對於飲食尤其的重視。

趙麻子若是想要在飲食上找出什麽漏洞來，倒也是不太容易。

衛燕曾經查看過前幾任縣令的簡歷，發現那幾人縣令不是在冰河縣任上死於非命，便是因為重病申請調離。

不怪這裏的縣令職位空缺了很多年。

不祥之地！很多人被派了這裏的缺也是想方設法的找人更換掉，壓根就不想來這裏當官。

原本衛燕不覺得有什麽，只覺得是巧合，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多起一個心眼了。使出皆有因，那麽多巧合湊在一起，便也不是什麽巧合了。

衛燕也派人去調查了趙麻子的身世背景。

趙麻子年少讀書，中過秀才，可惜到了舉人就屢考不中，無奈之下只能到縣衙來當了一個抄寫公文的文書。

不過他為人看起來忠厚，倒是得了那時縣令的賞識。

後來縣丞之位空了出來，在當時縣令的極力推薦之下，趙麻子如願以償。

只是他未曾經過科舉，能得一個縣丞的位置已經是極限了。

他還有一個姐姐。

趙麻子若是沒有臉上那些麻子的話，模樣還是生的不錯的，所以趙麻子的姐姐出落的十分水靈，原本是這裏出了名的美人兒，只可惜他的姐夫與他姐姐成親不過半年，便在外出經商的路上遇到了賊匪，被人謀財害命了。

他姐姐年紀輕輕的就當了寡婦。

後來西來郡的郡守前來巡視，身邊有一個親信官員，也是剛剛死了夫人，無意之中見到了趙麻子的姐姐，驚為天人，合了眼緣，趙麻子的姐姐也是有點事手段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哄的那個人三媒六聘的將趙麻子的姐姐給娶了回去。

一個寡婦再嫁，還能嫁給官老爺當正室，在那時候也是相當的轟動的。

著許多年下來，那人在娶了趙麻子的姐姐之後，官運亨通，從七品一直升到了現在的從五品道臺，與郡守的五品也只差一步之遙。趙麻子的姐姐將道臺夫人的位置坐的穩穩的，還生養了兒子。

有了這樣一個背景靠山，趙麻子更是在這裏說一不二了，就連後面繼任的縣令也要讓著趙麻子幾分。

衛燕估摸著，後來冰河縣一連好幾年沒有縣令，估計也是趙麻子這當姐夫的道臺在其中作梗。

所以他要動趙麻子，勢必要牽扯到西來郡，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郡守本人。

官場本就是關系縱橫覆雜的地方，動一處，很可能拔出蘿蔔帶出泥。

朝中文官之首是謝家，這些地方上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與謝家能扯上點關系，就是扯不上，也會上桿子的去扯。

謝衛兩家不合，他在外面更不能貿然行事，凡事都要三思而後動。

衛燕不由嘆息了一聲，一個小小的冰河縣，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丞，背後的關系都是如此的錯綜覆雜，真是叫他著實感覺到有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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