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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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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臉和實力反差太大◎

不知等了多久……

終於等到所有參賽弟子都到齊。

執事弟子這才打開殿門, 迎接大家進去。

桑榆跟在眾人身後,下意識看向四周,她才看清在場不過百餘人。

看來這場競爭的比試並不算激烈。

至少, 勝率高於順利敲完海獸腦袋。

待眾人都入座,藍衣長老從裏間緩緩走出。

他面容和善, 尤其是看向後輩們的時候,眼裏稱得上慈愛。

“各位都是各個門派的翹楚,各位能來幽洲參與比試, 是我們幽洲的榮幸。我是浮長, 也是幽洲的二長老。諸位在接下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浮長道人語氣謙虛, 話也說的客客氣氣。

但他身為幽洲的長老之一,說話做事自有他的氣場。

剛才還在外面嚷嚷著幽洲不懂事的幾個年輕弟子,這會兒均是安靜如雞。

“大家想必都知道的,我們幽洲最講究互相幫扶、團結友善。淵一仙君更是看重這點。所以未來的幾日裏,先不忙著切磋,先交由大家相互認識認識,調整各自狀態。”浮長道人語氣和藹, “接下來會有弟子去各位的住處張貼一幅榜單, 姓名序號相近的兩人便是這幾日的搭檔了。”

“啊?要搭檔別的人做事嗎?”剛剛在外面攪局的黑衣弟子適時出聲,他不滿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在殿內響起,“可我覺得我一個人也可以完成任務的。”

他的語氣很輕,但足夠讓在場所有人心裏都泛起嘀咕。

能來此處的弟子多多少少有些自傲,本來大家都有不想和他人結交的想法。但是礙於幽洲的規矩如此,便只能覺得結伴做任務也沒什麽。

但那霧隱宗的弟子那麽一說, 大家心裏就各有想法了。

“的確如此, 我從來不懷疑大家的實力。”浮長道人的語氣依舊和善, “但是仙界之所以能夠安穩至今,最要緊的便是在諸多緊要關頭,眾人能夠團結一致。

與他人搭檔合作,同樣是一種很重要的天賦和能力。而且,等大家前往下一個洲域參加試煉,就真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候了,那裏考校的就是每個人的能力。還請大家稍安勿躁,該來的都會來的。”

確實。

每個洲域的考核重點不一樣。

幽洲講究團結,自然就有只講究個人力量的洲域。

反正這些考核一個都不會少,急也沒用。

“那我既然有個結伴的人,我和他表現是平均計算的嗎?”霧隱宗的弟子還在嘀咕著,“那要是他不做事,只我一個人做事,難道我們倆的功勞也要平均分?”

這話一出,剛才穩定下來的人心立刻又躁動起來了。

是啊。

大家都不喜歡不做事的人。

“諸位還請放心,淵一仙君最重公平。我們自有一套準則,目前還不能說出細則,但能告訴大家的是,一定合情合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黑衣弟子本來還想再說兩句,但看左右都沒興趣想再追問,各個都是一臉相信浮長道人的表情,他終是講話咽了下去。

眾人由著執事弟子領下去,各自回到住所。

“道友且慢。”浮長道人出言攔住尋晚晚,“淵一仙君想要見見你,不知小友是否有空?”

“啊?他想見我幹什麽啊。”尋晚晚毫不掩飾地皺起眉頭,趕緊退後了兩步。

“小友不必驚慌,淵一仙君是想問問你在藏風島上的事。我們都知道浮屠山有位年輕的小姑娘十分厲害,今日得見,不免想多詢問詢問當時除妖的細節。”浮長道人有禮有節,語氣也非常之和善。

但尋晚晚的眼神卻四下閃躲,她趕緊在人群裏尋找桑榆的身影。左看右看沒有看到,狹長的秀眉立刻皺了起來。

“我——”我沒有去藏風島,不清楚。

本想這樣說的,但話到口邊她轉念一想,這群老家夥好像搞錯人了。

也許是師尊提前告訴他們了桑榆的事情,但是還沒來得及說桑榆已經被逐出門派了。現在他們把她認成了桑榆,對她而言好像也並不是件壞事,至少……

肯定會對她增加不少好感!

說不定即便她後面的表現沒那麽出色,僅憑著這份不錯的印象,也能給自己加分不少。

“我今天太累了,不想說這些。”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不是什麽特別厲害的事,要是以後有時間,再細說吧。”

浮長道人心下有了定論,面上卻不顯任何情緒,依舊含笑答應,“好的,那就不打擾小友休息了。”

——

幽洲安排住宿的地方離主殿不遠。

桑榆不急不慌地走著,等她到的時候,遠遠便看見不少人影在一張布告欄下晃動——

“唉,張小小是誰啊?我是你搭檔啊!你人呢?”

“我和他一組嗎?有沒有搞錯,我最不喜歡合歡宗的人了誒!”

“餵,你們這些名單能不能調換啊?我們自願交換房間!我不要和這人……”

“你好你好,我是雪意門的弟子,以後請多指教啦。”

桑榆的個子不夠高,她踮起腳尖在後面看了很久。好不容易前面的人找到舍友離開不少,她才借著月光用手指在木板上找尋自己的名字……

一片烏雲襲來。

月光被雲朵遮住。

好在桑榆夜間視物極佳,她在密密麻麻的名字裏看到了——

“藏風島桑榆。”

“白雲觀寧念初。”

白雲觀?

他是白雲觀的。

桑榆的眼睛有些許迷茫,而後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在這兒!”寧念初抱著個特別大的瓷盆從外面走過來,邊說邊往前走。實在是他抱著的那個瓷盆太大太重,都有些遮擋視線,“抱歉,讓你久等了。”

只見他俊眉梢皺,薄唇微微抿起,似乎對懷裏這東西很沒有辦法。

但一擡頭看見桑榆正呆在原地等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的,“再次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白雲觀寧念初,很高興和你組隊。”

末了,他歪著頭看向桑榆,笑意從眼底蕩開,“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我也是剛到。”桑榆認真地客氣著。

看他抱著瓷盆這模樣,她忍不住皺眉試探道,“不如我來抱?我力氣很大的。”

可以把魚骨頭敲碎。

話都在喉嚨裏了,但她想到初來乍到,不至於嚇著隊友,忍了忍便又把話吞了回去。

……她早就聽聞白雲觀裏面的醫修都很厲害,醫術都十分高明,可武力值方面……好像不太行。

想到這裏,她轉身去抱瓷盆。

看她過來,他有些詫異地挑眉,“你確定嗎?”

“嗯!”桑榆剛接過瓷盆,頓時感到肩上一沈!

一股奇怪的力量將她整個人往下拉!

寧念初單手端起盆底,安安穩穩拖住了下沈的瓷瓶。對上桑榆驚異的目光,他少說揚眉,笑容更甚。甚至還驕傲地昂起下巴,語氣得意洋洋,少年的活潑感顯露無疑,“哈哈哈,我的力氣可是也很大的。”

靠的如此之近,桑榆這才發現他手臂用力時青筋紋路清晰明顯。

這樣的力量感,似乎、似乎和他的臉給人的感覺並不一樣。

“這是什麽?你要養花嗎?”這瓷盆裏有個種子,桑榆有些好奇。她想用手指碰碰它,但想到或許不太禮貌,便沒有靠近。

“不是哦。”他無所謂地搖搖頭,“剛才那個執事弟子讓我們領的,說是每個隊伍都藥養靈植。一直到離開幽洲,靈植都要日夜澆灌。要是這小家夥不幸被養死了——”寧念初抿抿唇角,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樣,“我們倆也可以跟它著去了。”

“你想要碰碰它嗎?”他將花送到桑榆跟前,“你快摸摸它,感覺毛茸茸的,有點可愛。”

“它咬人嗎?”

“哈哈哈哈你在想什麽啊?它不咬人。”

“……”

“說是每個組都領。可我剛才去排隊的時候,發現前面的弟子們領的都是帶土的,要不就是領了個空空如也的罐子。只有我們的這株靈植是水裏面生長的。難道你是水靈根?”他疑惑地看向桑榆,後者搖搖頭。

“我是土木雙靈根。”

“哦,是這樣啊。”寧念初歪歪頭。

“……”

“你以前都在藏風島嗎?我以前去過藏風島很多次,怎麽從來沒找到你。”

“不在。我原來在浮屠山,後來被師……朝掌門派去值守藏風島了。但是現在已經離開浮屠山了。”

桑榆的敘述平鋪直敘,仔細聽,語氣還有幾分呆呆的。

她真是問什麽答什麽。

呆得有些可愛了。

寧念初看著她的側臉微微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久遠的事情,忽然低頭憋笑。

桑榆疑惑轉頭,他離了從善如流收斂神色,“我們到了哦,開門吧?”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院子。

推開門左右兩側各有一間房,寧念初示意桑榆先選。

左右兩邊都沒什麽區別,桑榆隨便選了一間,而後進去放下自己的行囊。

回到小廳堂,她正好看見寧念初正聚精會神正對著那瓷盆。只見他雙指並攏,眉心微微隆起,口中低語念念有詞。

這番認真的模樣和剛才一路聊天的那輕松狀態就完全不同了。

秀氣好看的眉尾上揚,眼睛有神又亮,嘴唇同樣也很有色澤。可是他的容貌是在是太顯小了,桑榆初見他只覺得他和自己應該差不多大,可就像是現在,在寧念初真的認真做事的時候,他身上顯露出的那股成熟氣息非常明顯。

大概像是……介於青澀少年和成熟的青年之間的感覺。

桑榆突然發現自己看不懂他的年歲了。

難道自己看人的能力依舊沒有任何長進??

不過接下來,她的註意力就不在他的模樣上了。

道道靈息自他指尖傾瀉而出,淺藍色的靈息圍繞著靈植的種子旋轉,蜿蜒成一條順滑的路徑,靈息就這樣被源源不斷的註入到那顆種子裏。

糟糕。

居然是這樣的澆水方式?

桑榆這才明白他剛才所說的日夜澆灌到底是什麽程度。

和靈力相比,靈息對於修士而言是更少、更純粹的力量。

這種力量溫和而細微,如果把他們具象化的話,那麽十倍的靈力才能煉化出一倍的靈息。更重要的是,靈息只有新獲取的靈力中才有,不能依靠自己原有的靈力。換句話說,幽洲的長老們是想讓他們勤加修煉,不能靠吃老本來獲取勝利。

這對於曾經的桑榆而言並非問題。

只是如今——

她垂眸想了想,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態,吸收靈力已經不可行,更何談提煉靈息。但若只是澆灌靈物……

她的眼睛眨了眨,長睫微動。

倒也不是不能做到這一點。

“以後我們就是隊友了,多多指教。”

“寧念初。”桑榆不自覺低聲重覆了一遍這個名字,眉頭輕蹙,似乎在想什麽東西。

“叫我念初就好。”他眉眼彎彎。

“念初。”桑榆聽話點點頭,“我是藏風島的桑榆。”

寧念初似乎心情大好,“好了,今晚的任務搞定了,睡覺去了。”

桑榆看了看那盆被灌滿了靈息的靈植,又看了看他沒有絲毫疲憊感的模樣,桑榆頓時分析出了些東西。

先前朝恒玉總說她心思慢、神志欠缺,腦海裏就像缺了個情根一樣,對各種情緒的反饋都很慢,和其他活潑靈動的女孩子不一樣。但是有一點朝恒玉沒有看出來,桑榆在修為方面的觀察力和反應力比所有人都要快。

靈植需要的靈息是有一定限度的,換言之,組成隊友的兩人其中一方多付出些靈息,另外一方可以少付出些靈息。像是他今晚,給靈植灌溉的靈息已經是最大的限度,桑榆給與不給的區別都不大。而他一次施與這麽多的靈力,卻似乎沒有任何疲倦感……

桑榆瞬間察覺到,他可能真的只是看起來顯年紀小而已。

他的修為和他的臉肯定不一樣!

想到這裏,桑榆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她看著那盆靈植,秀眉緊皺,在小廳堂裏來回踱步。

終於——

“念初,我有事想和你說。”桑榆皺起眉頭,敲了敲他的房門,後者房裏像是被嚇到,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馬上,等等!”

不過多時,房裏人才拿著毛巾擦著濕噠噠的頭發出來,“不好意思啊,久等了,請問有什麽事嗎?”

他的眉眼都帶著濕氣,原本就亮晶晶的眼瞳更是染上了幾分霧氣,頭發亂糟糟的被擦拭著,看起來更顯白顯年紀輕了。

真正是少年模樣,連眼睛都幹凈得黑白分明。

“我們是一組的,我要如實告訴你我的狀況。我身上有傷,可能在遇到強敵的時候沒有別人厲害。”桑榆實誠道,“但是你放心,我可以保證不會脫你後腿。而且,一般的小妖也不影響我發揮。”像是擔憂寧念初不太放心她這樣的隊友,桑榆難得加上了一句誇讚自己的話。

但她所說的絕對屬實。

她的語氣十分認真。她身上確實有傷,但即便是面對霧妖那樣行蹤詭異的家夥,她依舊能有把握贏下它。除卻身上靈氣有損,她的劍法和基礎紮得十分牢固。遇到的大部分妖獸都能用刀尖和氣刃解決,斷然不會影響寧念初的比試成績。

“而且,如果真的有什麽危險境地完全由你克服,事後我也會像浮長道人稟明事實。幽洲處事公正,不會有偏頗。”桑榆看寧念初半晌不說話,她的語氣減慢,反省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是否都是太以自我為中心了。

於是她緊接著道,“要是你想要換隊友,我也可以現在和你一起去找浮長道長。”

“你——”寧念初皺了皺眉,“想什麽呢?”

他頭發都不想擦了,悶著腦袋坐到外面的椅子上,“我們白雲觀世代以救治傷者、懸壺濟世為己任。或許是因為你有傷在身,我們才有緣分成搭檔。再說了,白雲觀那幾個老頭要是知道了我見死不救,回去不得怎麽收拾我。”

桑榆:……

“更何況,我們醫修的確修為欠佳。”寧念初皺起眉頭,毛巾搭在腦袋上,有些無奈地看著桑榆,語氣都有些輕不可聞,“好像除了治病什麽都不會,希望桑榆不要嫌棄我。”

桑榆聽得有些恍惚。

她疑惑地看了看寧念初,又疑惑的看了看剛才被澆灌的那株靈植……

是她悶在山裏太久太久,沒有出來見過世面,以至於現在對於“弱小”這個概念都不能理解得當了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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