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戴著口罩，但範若青能從醫生的眼神中看出對方十分驚訝:“肖主任的弟弟？你是說肖勝凡醫生嗎？”

哦？所以他還真有個弟弟？而且叫肖勝凡？

“對對對，”範若青立刻點頭，把戲做了個全套，“您也認識他？”

“都在一個醫院裏，雖然不同科，但是時不時的也會碰到。”

“他那個人脾氣很不好吧？”範若青循循善誘道，“你不用不好意思說，我跟他這麽多年朋友，動手打起來的次數都數不過來了，更別提平時的小打小鬧了。”

醫生有所收斂地笑了笑說:“其實大家都知道肖醫生也是好心，都不會太計較的。您看您的牙……”

“哦，光顧著聊天把正事忘了。既然肖主任不在，那我就下次再來，我先走了，不耽誤您工作。”範若青退出門外，直奔咨詢臺。

“麻煩問下，肖勝凡醫生的診室怎麽走？”

咨詢臺的小姑娘指著電梯說:“您坐電梯到五層，然後出了電梯往右拐一直走，第六個房間就是。”

範若青謝過她，按照她的提示來到肖勝凡的診室。他擡頭看了看門上寫的“心理科”，不禁有些驚訝。

“您是找肖勝凡醫生嗎？”一位微胖的女醫生看他立在門口發呆，口氣溫和地問道。

範若青點了點頭，女醫生繼續說:“肖醫生出國了，要下星期才回來，您是找他咨詢還是……”

“其實我是肖勝彬的朋友，聽說他弟弟在這裏上班，所以想來咨詢一些事情。”

“要不您把聯系方式給我，我回頭跟肖醫生說一聲？”

“不，不用麻煩了，我下星期再來，謝謝您。”範若青下了樓來到停車場，一上車就給吳軒打了個電話。

“所以他還真有個脾氣不好的弟弟？”吳軒邊吃著薯片邊回他，“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我就想再跟他見一見，聊一聊。”

“聊什麽？聊他跟他哥哥到底什麽關系？”

範若青沈默片刻，搖了搖頭，他知道吳軒看不見，反正這頭也不是給他搖的:“我先回去再跟你聊，我現在一鼻子消毒水味兒。”掛斷電話，範若青發動了汽車。

幾天後範若青下班回到家，正好看到有人從肖勝彬家走了出來。他看到範若青皺了下眉頭，範若青便知道他不是自己的那個肖勝彬，而是他口中的那位弟弟。

“你要出去？去哪？”

“不關你事。”他語氣十分不好，像只炸了毛的貓。

範若青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對方被他看得又皺了皺眉頭，範若青覺得有些有趣，跟在他身後當他的影子:“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們聊聊？”

他上了電梯，範若青立刻鉆了進去，站到他旁邊，他扭頭瞪範若青一眼，聲音冰涼:“你跟進來做什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無可奉告。沒什麽可談的。”他的回答真是簡單明了毫無回旋餘地。

如果是以前的範若青被這樣甩臉子，那這人八成就在自己黑名單裏了，可是這次範若青沒有惱怒，反而笑著繼續跟他搭話:“人是社會性的，你不跟我溝通，怎麽能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呢？”

“我們之間沒有問題需要解決。”

“可是我覺得我們之間不僅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範若青緊跟著他下了電梯，在他打開車門時，也上了自己的車。

範若青像個變態一樣一路尾隨他來到一家餐廳門口，他似乎是這裏的常客，門童一看到他就熱情地靠了過來，然而他卻全程都板著一張臉，不像來吃飯倒像來踢館的。

“肖先生，難得見您帶人過來。”服務生領路時仔細打量範若青一番，然後對他說，“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我不認識他。”

範若青對著服務生詫異的目光笑了笑，不怎麽在意地說:“敝姓範。”

服務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範若青坐到他對面，在兩人點單完畢後，似乎松了口氣，抱著菜單快步離開了。

單間裏只剩範若青和他兩個人，他一直不願與自己對視的眼睛終於正面直視範若青，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他的眼神裏溢滿覆雜的情緒。

“你敢發短信給我，為什麽不敢當面跟我對質呢？”範若青平靜地回視他，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他張了下嘴，低頭看著眼前的茶杯說:“我覺得沒有必要。”

“你又不敢看我了，我……”服務生推著餐車開門進來，出於用餐禮節，範若青沒有再開口。吃過飯，範若青推開椅子站起來，對還在享用的他說:“我想去個衛生間，你不會趁我不在偷偷溜掉吧？”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冷漠地說:“我吃完大概還要二十分鐘。”

範若青笑了一下，放心地離開屋子。

在洗手池洗手的時候，範若青聽到有人進來，不經意地扭頭看了一眼，視線與來人不期而遇，在對方楞了一下的同時，範若青急速向門口跑去，卻被他擡手堵住了去路。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我的阿青，我們果然是命中註定呢。”洛少宇把手放到範若青的腰側，範若青立馬扭身躲開。洛少宇略有些不悅地微微皺起眉頭，用力抓住範若青的手腕，把他弄得有些疼。

“我一直在等你聯系我，”洛少宇把範若青拉近，呼吸噴到他的臉上，“阿青你還要鬧別扭到什麽時候？”

“你放開我！”範若青甩了甩手，但並沒能掙脫他的控制，反而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狽。

“我的工作馬上就要結束了，你稍微等我一下好嗎？”洛少宇用的雖然是詢問的語氣，態度也稱得上溫柔，但並沒想給範若青反對的機會。洛少宇由抓著範若青的手腕改握住他的手，拉著他往外走。範若青有些害怕地掙紮，在看到有人進來的時候，立刻喊了聲“救命”，趕巧進來的正是剛才為他們服務的那位服務生。

“先、先生……”服務生戰戰兢兢地站在他倆面前，結結巴巴道，“請兩位冷靜一下，有、有什麽問題還是好好談談比較好。”

“我正要帶他找地方好好談談，謝謝你的關心。”洛少宇對他微笑著說，然而笑意明顯沒有達到眼底。

服務生為難地搓著手，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樣子。

範若青知道來這裏的人身份都很不一般，要是讓他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八成會覺得為難，於是大聲說:“請幫我把肖先生叫來！”

服務生扭頭就跑，洛少宇停下腳步目光嚴厲地看著他問:“肖先生是誰？你的客戶？”

“是我朋友！”範若青見用這一招能拖住他，於是多說了幾句胡言亂語試圖拖延時間，“我告訴你！我朋友練過的！你現在放開我跑還來得及，一會他來了你想跑都跑不掉的！”

“我怎麽沒聽說過你還有個姓肖的朋友？”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不急不緩神態自若，“我只知道你小學有個姓肖的同學，可是你們小學畢業後就沒聯系過。最近剛認識的？”

“你連我小學的事都要調查，你這個……”

“你們在做什麽？”大救星終於來了，範若青趁洛少宇註意力轉移的功夫掙開他跑到來人身後，拉著他的胳膊再也不想松開。

“阿青，你當著我的面抓著別的男人的胳膊，難道不擔心我生氣嗎？”洛少宇盯著範若青的手，眼神漸漸犀利起來。

“你是誰？”範若青的救星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縮在自己旁邊，目光與洛少宇對視，對洛少宇的聲音比對範若青還要冷漠，這之中還有一些警惕。

洛少宇冷笑著說:“我是他未婚夫。”

“呸！明明只是前男友！”

範若青此時的靠山瞬間把目光投向他，眉間皺得能夾死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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