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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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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軟倒在戚文晏懷裏。

他多希望自己現在能暈過去,但身上的傷尖銳而理智的把他拉回現實,季清疼得渾身都是冷汗。

他本來就不是個能忍受疼痛的人,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更是讓他嬌貴無比,削水果手劃破一道小口子都會引得父母朋友心疼得大呼小叫,更別說現在這副模樣。

從礁石上一腳踩空摔下來的瞬間他在想什麽?

好像是在祈禱千萬不要摔破臉,又在想戚文晏這時候在幹什麽?是跟他未婚妻在一起嗎?有沒有想過他?下午自己好像把話說得重了,要不要跟他去道歉?

膝蓋傳來的刺痛讓他眼前一黑,他跪倒在地借著模糊的月光看到地上一片碎掉的玻璃,上面還染著自己的血,季清猜測也許是鏡子,他嘲笑自己怎麽感情不順就事事不順了。

手機在摔下來的過程中早已不知所蹤,他忍著膝蓋的疼痛蓄力站了起來,扶著玲瓏怪狀的礁石,粗糙的觸感伴隨著細密的疼痛,提醒他手掌也擦傷了。他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臉,疼得齜牙咧嘴。

完了,這下臉也遭殃了,畢竟是靠臉吸引到戚文晏的,回去萬一男人看不上他了該怎麽辦?

疼痛帶給他清醒,季清靠在礁石上,背脊早被他的汗液浸濕了,他邊喘著氣邊想著一種可能性。

男人會不會心疼他?

季清走得離鬧市區很遠,沒有手機他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天又黑,路邊沒有一個人。他就帶著這種想法,病態又偏執走在回去的路上。

從黑暗處走到鬧市區,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引起了不少人的註意,很多人問他要不要幫忙都被他一一拒絕。

因此,那個夜晚,伴著空氣中海風特有的鹹腥味,不同膚色的游客能看到沙灘上一位黑發亞裔青年,臉上的擦傷絲毫不能影響他過於出色的外表,狼狽反而為他增添了一種頹廢的美感。青年抿著唇,蒼白著臉,一瘸一拐地走著,燈光照亮了他,白襯衫下擺一片斑駁血跡。

季清抵著戚文晏僵硬的身軀,男人好像完全被嚇傻了,一動不動。季清剛進門看到戚文晏臉上的神態時還信心滿滿,現在反而心虛了,男人不會真嫌棄他破相了吧?

冷汗順著季清的濕漉漉額發往下淌,在他卷長的睫毛處停頓了下,又晃晃悠悠的流了下來,汗水特有的鹹味劃過傷口時令他的瞳孔縮了縮。季清忍著痛雙手環上戚文晏的腰,軟著嗓子喊他的名字。

“戚文晏。”

季清走了太長時間,膝蓋的疼痛使他整條右腿都麻了,磨得他嗓子都比平時低啞了不少。

戚文晏聽著季清虛弱無力的聲音,似如夢驚醒般低頭看著他,想回抱他又怕他身上有其他傷,他虛虛攏了季清,開口的嗓音沙啞晦澀。

“你……你哪裏疼?”

季清撒著嬌說我哪裏都疼。

戚文晏這才想起來應該叫醫生,他緩了緩臉色,哄著季清說:“你等一下我給你叫醫生,馬上就不疼了。”

“我不要醫生,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眾人這時也都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打電話叫醫生。方靳聽著糟糕的對話,也是服了季清這本事,都這樣了還有力氣打情罵俏。

方靳正打算開口說話,戚文晏接下來的舉動驚得他差點掉了下巴。

眾目睽睽之下,戚文晏真低頭親了一下季清的嘴角,然後面色如常,繼續用他哄小孩的語調哄著季清:“好了別鬧了,我先背你回去,嗯?”

“抱我回去。”

“抱你回去你會疼的。”

“我不管。”

戚文晏看著季清倔強的神情,狠了狠心抱起了他,膝蓋屈起的剎那季清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小臉又變得煞白,戚文晏又氣又急,“現在知道疼了?”

戚文晏抱得很穩,季清頭靠在他胸膛上,聞著他身上獨特又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剛才幾句話耗盡了他僅剩的體力,他疲憊地合上眼,笑得心滿意足。

“不疼。”

戚文晏擡頭看著他那一群呆楞著的兄弟,沖著最近的方靳吼道:“還不叫醫生!”

徐二在一旁喊道:“叫了叫了!”

戚文晏轉頭上了電梯,眾人都炸開了鍋紛紛開始討論這個劇情走向,在場的唯二知情人之一王國富已經操著他的大嗓門開始講故事了,剩方靳一人在原地捏著手機沈思。

他荒誕地想,季清不會是故意弄出這一身傷的吧?

還有戚文晏,季清受了傷神志不清還能說得通,但是戚文晏這一系列反常行為他看不懂了。

戚文晏不會也傷了腦袋吧?

單身狗方靳如是想到。

得知季清只是摔了一跤之後房間裏的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季清回來之後方靳就叫其他人先去休息了,只留下了他和戚文晏。金發碧眼的外科醫生取出了季清膝蓋裏的最後一小塊碎玻璃,季清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麻醉劑的藥效加上體力不支令季清沾上了枕頭就閉上了眼,戚文晏看著床上毫無知覺的人,不知為何有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明明醫生說了除了膝蓋上的傷,其他地方都是擦傷,季清皮膚白,這些傷口看著滲人而已,其實都只是皮外傷,就連膝蓋上的傷修養十天半個月大概就能結痂了,可戚文晏的大腦還是亂糟糟的一片,平覆不了。

醫生處理完囑咐的話語戚文晏完全沒有在聽,就算聽了也沒有進入大腦,方靳出門送了醫生回來見到戚文晏還直楞楞的站在床邊,有點尷尬的搓了搓鼻子,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

“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

方靳想了想,嘆了口氣,拍了拍戚文晏的肩膀就走出了房門。

戚文晏進了廁所拿了熱毛巾坐在床頭,打算擦一擦季清臉上的沙子。戚文晏沒有照顧過人,這些全憑本能,他擦得很細心,從額頭,眼睛,鼻梁,下巴,最後到臉,一點一點,生怕自己稍微用點力就弄疼了季清。

可是他忘了,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季清不會疼。

睡著的季清很安靜,不會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他,不會故意說話氣他,不會對他撒嬌,不會對他使壞。

戚文晏擦著季清的手,季清的骨節比一般男性要小,手也比戚文晏小了很多,他捏著季清的指尖,一點點擦幹凈上面的沙子。

戚文晏回廁所重新絞幹凈毛巾,這次他坐到了床尾,季清膝蓋上都是幹涸的血跡,一觸碰就染紅了戚文晏手裏的白毛巾,戚文晏不知道季清流了多少血,只知道擦到後來,整塊毛巾都是一片紅。

像季清被親吻過嫣紅的雙唇,又像季清哭得通紅的雙眼。

戚文晏直接扔了毛巾,俯下身,鼻尖蹭著季清的鼻尖,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季清的嘴唇很幹燥,在與季清為數不多的親吻中他向來是粗暴的,季清總有無數的理由和方法來激怒他,來勾引他,讓他失控。但他這次吻得很耐心,舌頭細細描繪著季清的唇形,等到季清的唇由幹燥到濕潤,由蒼白到淺粉他才滿意地把自己的舌頭遞了進去。

季清的牙關緊閉,戚文晏也不急,他舔過季清整齊的貝齒,想象著平時他牙尖嘴利的模樣,季清似有所感地微微啟唇,戚文晏目光一深,趁勢鉆了進去。

他瘋狂吮吸著季清柔軟的舌尖,舔舐,輕咬,像是兇惡的猛獸啃噬著他的獵物,安靜的房間只剩下兩人唇舌交換時的水聲,唾液沿著季清的唇畔滑到了他白凈的脖頸。季清被吻得窒息,睡夢中難耐地皺起了眉,發出了如貓叫般的小小呻吟。

戚文晏脫離了季清的唇,沿著他的唇畔一路吻到了脖頸,一點一點舔幹凈流下來的水跡。他擡眼,季清還沒醒,嘴唇殷紅,連臉頰都染上了一層粉,配著他滿臉的擦傷莫名有些滑稽。戚文晏埋在季清的頸間,聞到了淡淡的海水味和衣物柔順劑的味道,像是終於有了實感。

季清根本沒有給他想清楚的時間,以這種簡單血腥的方式直接剖開了他的內心,逼著他看清自己。

他舔了下季清的耳廓,如情人般耳語,“小狐貍……”

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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