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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少不是個好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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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這麽說。紫川郡主同陌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當年川滇一帶不大安寧,老王爺便把小郡主和小王爺送到莫府寄居了幾年。說來也怪,小郡主剛來時整天哭著要回家,誰也哄不好。直到看到陌少才不鬧了。那些年小郡主一直粘著陌少不放,非要和他同行同住,一見不到他便大哭不停。老太爺雖然不願意,卻也無法拂了郡主的意。念著二人年紀都還小,也便默許了。陌少那時候還是個溫順又心慈的小孩子,連看大公子他們鬥狗都不忍心,哪似如今心狠手辣!”

深衣聽了這一段兒,心中陡然湧起一股酸意,還青梅竹馬呢!把你拍成紅梅死馬!

深衣憤憤不平。她從小兒跟著哥哥姐姐們長大,根本就沒有什麽青梅竹馬。在這一點上,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吃虧了。

“呸,我看是陌少想借著郡主的高枝兒往上爬罷?他一個庶子,也配娶郡主?”

這兩個嬤嬤自然是看到了陌少和深衣二人,說起話來卻仍是肆無忌憚,根本不擔心被陌少聽見,明顯是沒把陌少放在眼裏。

深衣一低頭,才發現陌少膝上被雨水打濕了一片。原來她只顧著聽話,忘了用傘遮他了。而他竟也不言語。

深衣忙把傘向前傾去,又去摸他膝蓋上的衣服,見裏頭沒濕,才籲了口氣。幫他把濕的那片衣擺折起來,道:“你也不提醒我——若是濕了,你肯定又疼得厲害。”

說完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感動……三哥常鄙薄她狼心狗肺,仗著自己是家中最小的一個,別人對她好她都覺得是理所當然,體貼別人是從來不會。而她今天居然會關心別人了呢。

不聞陌少吭聲,深衣扭頭一看,才發現他雙目黯然失神,魂魄兒都不知走到何處去了。

討厭討厭,有過去什麽的最討厭了。

深衣一腔熱血灑了個空,不爽得想把陌少一腳踹飛。

“唉。紫川郡主年紀也不小了。本是六年前就要嫁到咱們府上來的,誰知老王爺和老王妃先後離世,咱們的老太爺也去了,這一兩頭輪著守孝啊,就拖成老姑娘了。沒料到這郡主竟是個念舊的人兒,十幾年沒見著陌少了,還是念念不忘。老太太本不想讓她再見陌少,但大太太說了,或許見一見,她也就死心了罷。”

在邵四爺的帶領下進了大廳,深衣頓時被滿屋子的綾羅綢緞晃花了眼。

老太君、蕭夫人和兩位姨娘以及隨身的丫鬟婆子都在。下首還坐了兩位公子兩位小姐,深衣想著應該就是大公子莫雲蓀、二少爺莫雲蘅、三小姐莫雲蘇和表小姐徐容容。

大公子莫雲蓀此前在寶林寺見過一面。面如傅粉,唇若施朱,紫衣玉冠襯出一身貴氣,確乎是個倜儻風流的公子哥兒。

一旁的莫雲蘅、莫雲蘇也都姿容不俗,只是為偏房所出,裝束和氣質均不如莫雲蓀那般鮮明耀眼。莫雲蓀偏首支頤坐在那兒,這一屋子就瞧得出眾星捧月的架勢。

表小姐徐容容據說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兒,母親早病去世後,便一直隨外祖母住著。雖不過十二三歲,卻已經出落得得腰身如柳、嬌靨如花。

天朝原為大楚朝,數百年延祚至今,中間經歷了北齊裂國分江而治,覆又被南楚女帝一統中興,創如今之太平盛世。似莫家這種古老的貴族世家代代傳續,子子孫孫愈發生得漂亮。好在深衣見慣了家中那幾個,來到京中見到各色美人,倒也不覺得驚艷。

她這一眼瞟過去,恰好莫雲蓀也望過來。四目相對時,莫雲蓀先是一訝,隨後流露出欣然之色。只是那欣然並非喜悅,而是有種不加掩飾的……覬覦之心?深衣心中反感,移開眼去,看到了莫雲蓀身後的一個美人兒。

那美人兒嬌嬌怯怯的,雖然是丫鬟打扮,可那美貌比一旁的三小姐莫雲蘇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必這就是挑起兄弟鬩墻的琯兒了……倒是有這個資本。可深衣總覺得她還不如陌少好看,陌少若是因著這琯兒失了雙腿,未免太不值了。

深衣忍不住多看了琯兒幾眼,卻發現琯兒也睜著一雙美目,上下打量著她。

二姐說了,女人之間麽,總是喜歡暗地裏比較,尤其是跟過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唔,看什麽看,她和陌少才沒什麽關系呢!

深衣站在陌少身旁略後,見他眼神淡淡地落到了堂中唯一一個沒什麽尊貴裝飾的男子身上。

相比於錦衣華服的靖國府眾人,這個年輕男子確實是穿得太樸素了些。可仔細看去,那發帶、衣衫、鞋襪無不質地上乘,顏色和花紋錯落有致,深淺相宜,顯然是精心搭配過,並不會顯得失禮。他皮膚偏黑,眉宇英氣逼人,隨心適意中自有一份不事雕琢的疏朗從容。若非胸中有坦蕩江山,斷不會有這種自信曠達。

深衣心中暗暗讚嘆,這晏江小王爺袁翟竟是個出色人物,不知道他姐姐紫川郡主袁覓,又是什麽樣子?

見到陌少,袁翟迎上前去粲然一笑,牙齒潔白:

“大哥,許多年不見了。”

袁翟和袁覓姐弟曾在莫家住過好幾年,和陌少當是熟識。深衣本以為陌少重見幼時夥伴,多少會有些欣喜,卻見他只是向袁翟微一點頭,算是見禮,連句寒暄都沒有。

老太君沈下臉,聲音中帶了幾分苛厲:“莫歸塵,怎可對王爺如此無禮!”

袁翟忙道:“無妨,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禮?老夫人萬勿責怪大哥!”又向陌少解釋道:“家姊今天來得匆忙,穿了一身男裝,不合禮數,現在去換了。勞煩大哥稍等片刻。”

陌少一言不發。

深衣腹誹:這人真能搞僵氣氛啊……

靖國府眾人顯然也是感受到了這一刻的尷尬,響起幾聲低低的咳嗽。蕭夫人笑著說:“聽聞王爺不涉政務,在商道上卻是聲名赫赫的大人物。我們家雲蓀也有意日後從商,以後還要請王爺多多指教呢。”

袁翟不過弱冠年紀,比莫雲蓀還要小上個一兩歲。聞言謙遜道:“夫人這話愧不敢當。小王其實也不過在內庫做些事情,哪裏擔得起大人物之名?以後大公子便是小王姐夫,何必這麽客氣。”

一聽這“內庫”二字,深衣的耳朵便豎了起來。須知她那船圖,正是要送給內庫的大首領——內庫堂主。

如果算上她爹爹掌管的海庫,當今天朝之銀錢來源,便是加上國庫和內庫的三大庫。

國庫為戶部所司,主稅賦。

內庫為舊日女帝皇夫雲中君所創立,掌天下軍火、礦脈、運輸和船務。

外貿原本也為內庫掌管,後來日益壯大,便剝離出去,專由海庫運作。

崇光女帝開國以來,嚴刑峻法,對官員嚴加約束,同時大興商貿。許多原本一心讀書入仕的人見做官油水不大,轉而投入商道。崇光、弘啟、鼎治三代勵精圖治,刻意維新,原本重農抑商的局面漸漸被扭轉過來,坐賈行商蔚然成風,連許多不願苦讀參加科考的官家子弟也趨之若鶩。如今天下官私倉廩豐實,幾乎是到了貫朽粟腐的地步。

蕭夫人好奇道:“王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若說在內庫做事,可讓那內庫堂主如何敢當?”

袁翟笑笑道:“內庫為雲中君開創,歷經數代,如今的堂主亦與君上淵源匪淺,小王自當尊崇。更何況堂主才智和魄力都非常人能夠比肩,小王自覺望塵莫及,甘心效勞。”

深衣突然也好奇起來。這晏江王袁翟年紀雖輕,然而言語謙謙,滴水不漏,一見便知在商道中歷練過好些年頭,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像他這樣人物都對那內庫堂主如此推崇,那堂主想必更非凡品。

掌管內庫的堂主歷來身份成謎,她此次來送船圖,本是要交由四哥轉達。現在卻想借此機會親自去見一見那堂主了。

蕭夫人顯然有意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又道:“內庫向來獨立於朝廷之外,我們靖國府算是官家,對內庫是概不知曉,只知每年內庫上繳之金銀,不輸舉國之稅賦。王爺若不介意,可否將所務之業告知一二?也讓我等都長長見識。”

深衣心想內庫所掌行業,無一不是國之命脈,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內庫,蕭夫人怕也是在為自家兒子莫雲蓀鋪路罷。

袁翟笑道:“西南川滇一帶,盛產鐵礦、烏金、鹵鹽……”

正說道間,一個清亮女聲插了進來——

“哥……哥?”

深衣隨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個藍衣女子提著裙擺,逆光站在門口。容顏清麗,眉若翠羽,雙目明亮奪人。雖非琯兒、徐容容那般的楚楚美人,一身的傲然大氣卻遠非她們能及。

深衣一見袁覓,便知她是和大嫂二姐一樣潑天爽辣的人兒,有主見有定奪,倘是她不想嫁莫雲蓀,這門婚事鐵定是要泡湯。

這樣的姑娘倒是合她心意。

深衣忽然想到,既然自己不要陌少了,他也該有個人配罷?

唔,這個紫川郡主若是真喜歡他,兩人倒也是不錯的一對兒……

袁覓這一聲哥哥叫了,整個屋子裏面的人面上都流露出異樣神色。

深衣暗暗奇怪,不就是叫了聲哥哥麽,值得你們這麽大驚小怪的?既然是從小在一塊兒,兩家又是世交,兄妹相稱,有什麽不對的麽?

可是陌少的面皮分明也抽了一抽,身子微微向後挪了挪,讓深衣覺得他若是能走路,這時候便是隨時閃人的架勢。

袁覓飛奔過來,走到陌少的對面,卻又滯了腳步。她眼中沒有其他人,在陌少面前緩緩蹲了下來。聲音隱帶了哽咽。

“哥哥……怎麽會這樣?我不信你會做那些事情,是他們欺負你對不對?”

人人聽得出來這個“他們”指的是靖國府眾人。誰也沒有想到袁覓一來就給他們扣上了這樣一頂帽子。蕭夫人的臉色頓時大變,道:“郡主……”

方說了兩個字,紫川郡主已經站起身來,柳眉倒豎,指著琯兒斥道: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當年大哥把你當親妹子一樣,什麽好的東西,自己不要,都送與你。你倒好,轉身跟了別人不說,還反過來陷害他!”

琯兒哪知紫川郡主一開口就將矛頭指向了她,臉色發白,瑟縮著向後退去。

袁翟忙走過來拉住紫川郡主,低低勸道:“姐,這兒畢竟是靖國公的府上,不可過分。”

紫川郡主哼了聲,轉身面向陌少,已經換了輕言細語:“哥哥,他們既然打斷你的雙腿,還把你關在一剎海裏,就是對你絕了情義。你隨我走罷,天涯海角的,我們還像小時候一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這一番話在眾人面前毫不避諱地說出來,真真是驚世駭俗。須知如今天朝皇帝引進西學,啟用女官,世風愈發開明,女子早已不似過去那樣深居閨閣不可見人。只是當著訂婚男子的面向另外的男子表白的,大約也就只這紫川郡主有這樣的膽量和氣魄。

深衣幾乎都要鼓掌叫一聲好了。

靖國府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老太君也終於拉不下這個臉,龍頭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拄,強壓著火氣道:“紫川郡主!老王爺與我們莫家結下的婚約,正是定的你與我兒的嫡長子!老身自然知道你與莫歸塵小時候感情甚好,但小孩子家的事情,怎可當真!他犯下過錯,便該受罰!莫歸塵既是庶子,如今又已是殘疾之身,怎麽配得上郡主你金枝玉葉!”

老太君一開口,凜然威儀,靖國府之前竊竊私語的眾人俱都噤若寒蟬。

倘是其他的女子,早都被嚇得半句話也不敢說。

可現在是紫川郡主,晏江王爺的長姊,紫川郡主。父母雙雙亡故後,這個世上,估計除了皇帝能讓她收斂幾分,沒別人能左右她的決定。

果然,那紫川郡主昂首掃過眾人,紅唇輕揚,輕蔑道:“我不管他什麽庶子嫡子。殘疾了又如何?我就認定了莫陌。別的人,休想讓我嫁。”

袁翟方要說話,紫川郡主便惡聲道:“袁翟,你若多管閑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你這個弟弟!”

袁翟從善如流地閉了嘴。

堂中氣氛一時像結了冰一樣。

老太君忽然喝道:“莫歸塵!”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都聚集到了陌少身上。

不光是在深衣看來,在靖國府所有人看來,陌少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且不說兩人青梅竹馬地長大,兩小無猜,略無嫌隙,單從如今的境況看來,陌少娶了郡主,那便是一步登天,再不必在一剎海受囚禁之苦,反而能夠淩駕於靖國府之上。

然而想著陌少或許真的要答應,深衣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裏有些空。

唔,自己的惡習好像又犯了。她打小兒就喜歡攢東西,明知道攢著用不上,給別人卻又舍不得。這就是俗話說的那個什麽占著……什麽……不那個……什麽。

呃。好像不能這麽形容陌少……

深衣絞盡腦汁思考著自己失落之感的來源,翻來覆去,覺得也只有這個原因。

陌少閉了閉眼,似是要掩飾去什麽不願為人所知的情緒。清雋容顏上透出灰黯,嘆著氣低低道:

“請郡主另覓良人。我不會同你走,更不可能娶你。”

眾人都楞住了。

深衣亦未想到,他竟真的拒絕了!

紫川郡主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瞬間就泛出了淚意,沖過去捉住他右手胳膊,急切道:“為什麽?你當年、說過長大了要娶我的!你說過的!你說過的呀!”

她語帶哭音,深衣聽著,竟覺得不忍。

陌少再睜眼時面上已經沒了表情。左手隔著衣袖推開她,抽出手臂,漠然道:

“我不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走劇情。後宅什麽的是窩的一大死穴,憋出來的想必差強人意……唉。好在只用寫這一次……尼瑪……看文的每一只妹紙對於窩都很珍貴,個個都是心頭肉【窩這素在說啥……】,所以這種沒有high點的劇情,窩盡量寫快點放多點【艾瑪4600字啊,一周的榜單都完成三分之一了有木有@】,明天晚上碎覺之前還會有一更。關於四夷譯字傳奇……我想啰嗦一點點=。=【對四夷不感興趣的請右上角紅叉叉~~】這幾天刷了一下後臺,發現新增的點擊量比窩寫的時候每天十個二十個點擊多多了……窩想穿越過去看四夷的妹紙一定都素真愛=口=四夷是窩在jj上正式寫的第一篇文,沒有簽約,也不知道寫文的規矩。本來寫的是個古代女外交官升級流傳奇故事,後來貌似歪成不知道什麽了……我想坦誠說,四夷真的被我爛尾了。一方面是故事構架得太大,文又冷,窩……窩就被凍死了;二來,生小包子什麽的窩木有經驗……56章以後的故事為言情而言情,為曲折而曲折,寫得很不好。皇帝的存在也是一大敗筆。四夷是這個文的前傳,講的是女豬父母的故事。看一下或許會對本文的架空歷史背景(反轉明清歷史,摒棄閉關鎖國,走向開放維新)、女豬的性格養成有更多的了解,但是這文是獨立的,不看也罷。所以如果還有妹紙打算去看那個,做好思想準備啦。這個文是不會爛尾的啦,因為最後要打大boss的啦……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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