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不相信？”葉秋兒笑了笑，“我也舉得不可思議呢。我現在是絕對的勝者，我應該趁機好好的把你的剩餘價值給榨幹。可是，你還有什麽呢？你什麽都沒有，只有仇恨了。”

葉如玉沒有說話，眼淚順著臉頰一滴滴的往下掉，是啊，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只有徹骨的仇恨，若沒有這恨，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生活在這個世上。怎麽面對自己的親人。

“既然如此，我就要你記住現在的感覺，我要你為自己報仇雪恨。”

葉秋兒沒有再說，她只敲了敲門，然後小聲告訴了她一些事，然後笑了笑：“等著吧，明天自有分曉。”說完，便離開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葉如玉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她坐在陰暗潮濕的地方，靜靜地想著葉秋兒說的話，心裏抹過一絲陰狠。

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是不能放棄的呢？

葉秋兒回到香河園的時候，身上披上一層寒氣，她在門口抖了抖披風，然後掛在了衣架上。卻再無睡意，她走到書桌前，點上油燈，隨意的寫寫東西。

她也說不清自己想寫什麽，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沈重，好像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自己明明只是為了生存，可是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事因為她，偏離軌道。也有越來越的麻煩卷著她越走越遠，直到她再也看不清真正的自己。

如今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人，是當初的那個葉秋兒嗎？

她的初衷，不過是為了懲罰呂氏，是為了最初的那個葉秋兒報仇，可是如今，呂氏已經死了，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背後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推著她往前走。

她再也停不下來。

不管在外人面前有多麽強悍，多麽的淩厲，可是這一刻，卸下所有的偽裝，所有的鋒芒，她竟有些瑟瑟發抖。

她害怕自己變成那個連自己也不認識的自己。

她甚至害怕那些不可知的未來。

纖細的手腕上，那雞血色的手鐲蹭亮無比，甚至比初帶時，更加晶瑩剔透。那手鐲中的紅色血絲狀礦物質越來越多，仿佛會生長的藤蔓。

葉秋兒撫摸著那冰涼的雞血石翡翠手鐲，一時有些失神。

這時候，門突然響了，葉秋兒一轉臉，卻見一個劉海濡濕的紫衫大男孩站在那，有些又足無措。

“慕容灃。”葉秋兒剛張嘴，便被他一個箭步沖上來，捂住了嘴。

“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這兒啊。”他環顧左右，發現沒人，這才回去關上了門，然後搓著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實在是太想你了，又不知道找什麽借口來看你。而且我母妃跟所有的謀士都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哪裏都不能去。尤其是葉家。我真是給憋壞了。”

那苦大仇深的模樣，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葉秋兒“噗嗤”一聲笑了，只有慕容灃才能逗她開心，讓她從心底裏發出笑意來。

“那你也不能半夜三更闖入我的閨房，若是讓人發現，我的清白可就毀了。”葉秋兒喃怪的瞪了他一眼，沒想到慕容灃竟然死皮賴臉的湊了過來：“我不是說了嘛。這樣還好了呢。這樣你就非要嫁我不可了。”

“再說我可生氣了。”這回葉秋兒是真沈下了臉。

慕容灃立刻乖乖閉了嘴，但是還有有些不甘心的嘟噥：“你大姐為了嫁給我二哥，那可是費盡心思，你五姐為了嫁給我大哥，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你倒好，我倒貼你，你還不情願。”

“我可沒說讓你倒貼我，要是嫌委屈啊，趕緊找別人去。”

這話怎麽聽著有些賭氣的意思呢？慕容灃聰明的緊，急忙軟語求饒：“我可沒說委屈，你就是一輩子不答應啊，我也心甘情願的陪著你。”

說著，還晃了晃了葉秋兒的胳膊，那撒嬌的樣子真是怡然自得，完全沒有別扭的意思。

虧得之前還覺得他長大了呢。現在倒好，又變成之前的樣子了。

葉秋兒沈下臉，聲音也變了：“你再說，我不理你了。我說過……”

“你說過，不準我說你喜歡你嘛。”慕容灃翻了翻眼皮，“我心裏偷偷想，你總管不著吧。”不等葉秋兒發火，慕容灃就“哎喲”一聲倒在桌子上，訴苦：“葉秋兒，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不知道我為了找你，經歷多少艱難險阻。我母妃怕我找你，特地給我派了幾個心腹，天天監視我的行蹤，為了甩開他們這些狗皮膏藥，我是東躲西|藏，差點一頭栽倒水缸裏。”

葉秋兒聽著聽著，又笑了，這小子，真是不靠譜。

慕容灃見她笑了，一顆心才總算放下了。他越把自己說的狼狽離譜，才能逗她開心。

其實，現在別說端妃娘娘，就是皇上對他也是讚賞有加。

現在他的能力已經遠遠在葉秋兒的想象之外，可是不管他在外面變得如何冷酷麻木，在葉秋兒面前，他都想成為她想要的樣子。

他知道葉秋兒是外冷內熱，外表強悍，內心脆弱，看起來好像不近人情，可心底裏還是最善良的。所以，他才會在她面前耍寶賣乖，在她面前裝的軟弱，這樣她才不忍心拒絕他，才會對他流露出那麽一絲的關心。

沒錯，他發現，只有他受傷有事的時候，她才會為他豁出一切。

可平日裏卻仍舊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他不知道她在顧慮些什麽，也不知道她的心底有怎樣的傷，可是他願意守護她。

直到她不再疼為止。

葉秋兒看著他眼波流轉，心裏也蕩起了一絲漣漪。他真的是她的太陽，他一出現，她世界裏的陰霾都被一掃而光。

她望著他，有些猶豫，不過卻還是問了：“慕容灃，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你會失望嗎？”

慕容灃的眼神像含著星光，他輕輕理了理她散落在眼角的發絲，聲音極其溫柔：“你又怎麽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什麽樣的呢？秋兒，永遠不要低估我對你的了解。”

葉秋兒如觸電般往後挪去，她已經警告過他很多次了，可他總是逾越。

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從最開始的抗拒，已經有些不想抗拒了。

她想逃，他卻及時伸臂攬住了她的頭，那時候他們呼吸相聞，幾乎只隔著一個心跳的距離。他目光溫柔的能膩死人：“小心，不要撞到墻。”

葉秋兒心中如小鹿亂撞，她急忙推開他：“那在你心中，我是什麽樣呢？”

“就是現在這樣，做自己想做的事，對傷害過自己的人毫不手軟。”

“哪怕我手染鮮血，心機深沈，哪怕我……”

慕容灃輕輕捂住了她唇，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無論你是什麽樣的，在我心裏都是最好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全身而退。”

那一刻，葉秋兒的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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