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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章 物非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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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醫院,直奔保衛科。

黑少和梁山伯還等在那裏。

我走進去,說道,好啦,我們走吧,讓你們等久了。

當下三人,不,更確切說,應該是兩人一只蝴蝶往馬家花園上走去。

因為還沒出醫院時,梁山伯說,我還是變回蝴蝶吧,變作人太累了,難受得厲害。我望他一眼,想他現在的模樣,走在大街上,估計會讓人圍觀,便點頭道,好吧。你跟著我們就是。

他便旋即變化了。飛在前面,給我們帶路。

黑少一邊走,一邊問我,剛才去忙什麽了。

我把找劉志安的事告訴了他,他點點頭,說道,這百媚,真是苦心孤詣,但願這一次,她能真的幸福。

我笑笑,說道,這次,肯定會的吧,幸福想跑都跑不了呢。

黑少笑笑,說道,你呀,看問題的角度,還跟個孩子一樣,但願一切如你所想。

梁山伯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細告我們,你們不如先到我北馬莊的墓地上去看看吧。隔馬家花園也不遠。

我們便說好。梁山伯又告訴我們,北馬莊離杭州不遠,坐車大概一個小時。先坐車到一小鎮,再步行三十分鐘就到了。

我們一切按他所說,一個小時後,就到了。

但是我們站在那裏,當梁山伯指著那個墳塋告訴我們,這就是他的墳地裏,我們仍是難以相信。

因為附近雜草叢生。不遠處還在搞基建,鏟土機正在怒吼著。

梁山伯,你沒找錯地方吧你的墳應該是個文化古跡才是啊。

他棲在高草尖上苦笑,說道。現在,你們人類爭的是,梁山伯和祝英臺到底是哪個地方的人,哪個年代發生地故事,你們都沒弄清楚。到處都在造我的假墳,建書院,像現在的杭州,聽說萬松書院修覆了,正式對外開放了,杭州人說梁祝是他們本地人,其實哪有這回事啊,不過有人爭著,也說明我們地故事流傳得久了。

我笑笑。說道,你明白就好。不過,照現在這樣來看。如果再不保護的話,你地墳墓估計會被不遠處的鏟土機總有一天一把鏟掉呢。

他扇扇翅膀笑笑。說道。鏟掉就鏟掉吧,我不希罕了。從晉朝到現在,幾百上千年過去了,我的肉身早變成白骨,白骨化作灰混入泥土了,無所謂啦,倒是這個地方,你們看,這前面,本來是一條江的,英臺當年就是從這條江上下來,穿著紅衣紅裙走到我的墓地來地,可是現在,十年前,這條河先是汙染,然後幾年前被全部填平,在上面建起了大片的樓房,滄海桑田,物非人非啊,我現在只擔心的是,我的英臺,若要一天想回來找我了,卻再也找不到路,認不得地方了。

我心中一悸,想道,倒真的是啊,這麽多年過去,浙江這些年經濟發展,到處都在搞基建,英臺沒有回來,不會是迷路了吧。

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這也太諷刺了吧。

這裏看不出什麽了,梁兄弟,小涵,我們去馬家花園看看吧。梁山伯便說好,當下就飛在我們前面,給我們領路。

我們兩個走在路上,有路人開著車經過,偶爾望我們一眼,無外乎以為是出來玩的年青戀人罷了。

又有誰知道,我們是一家醫院的愛情醫生,正在幫忙梁山伯找他的祝英臺呢。

這世上地事真是太神奇了,我也深知一個教訓,那就是我們看人看事,千萬不要看表面。

走了半個多小時,梁山伯有時飛累了,便棲在黑少肩頭。

在他的肩膀上給我們指著路,對,繼續往前,不對,停下來,倒回去,往左轉,你們剛才往右拐了。

如此走了兩三裏路,我們到了。一處公園模樣,園口臥著一塊大石頭,上面用綠色寫了馬家花園四個大字。倒是有點古雅。

梁山伯在跟我們解釋,這個地方,在東晉後,有很多人來游玩,到了近代,有個本地小官,說這是馬文才的家,梁祝傳唱得這麽廣,以後一定能借此掙大錢地,他便集資修葺了一番,基本就是現在模樣,但是到了現代,又沒人管這事了。現在好像歸當地政府管,聽說不久後,也許也要做成居民區了,現在房產太熱了。所以我現在天天像個沒頭蒼蠅一般,總是飛來飛去,生怕英臺回來認不得路了。

我們走了進去,守園的有個老人,不過他看我們走進去,也沒說什麽。

梁山伯帶著我們,說道,往前面走,當年我殺馬文才就在這裏。

我卻在一塊園壁那裏停了下來,那裏有人題了一首詞,就像陸游和唐婉沈園題壁一樣。

墨汁淋漓,雖然上面苔蘚藤蘿叢生,可是我還是發現了,把上面地枯黃地藤蘿掃掉,認真看起那上面的字來:

芳草樓臺青遍了,那番離恨匆匆.相思冢畔識春風.翩然雙幻化,魂夢亦相逢.

我在輪回千劫外,一身花影嫣紅.零星螢火露華濃.惜它春欲暮,逐到枳籬東.

你們來看!我為這題壁驚動,對著前面地那兩個人招呼。

他們走過來,也看著這上面的字。梁山伯癡立許久,一會喃喃道,像,太像。

我一楞,問道,梁山伯,你什麽意思。

我想,這不過是現代某個會寫古詞的女孩子好玩寫下來的吧,你看這上面,毛筆字歪歪斜斜,墨跡也很新。不可能是古人的吧。可是梁山伯卻道,太像了,很像英臺寫的。

我不由笑出來,指出來道,梁山伯,你真糊塗,你們生活在東晉,而這個呢,這明明是首臨江仙,是宋詞,詞這個體格,是在唐朝興起,在宋朝大盛的。怎麽說是英臺寫的。

梁山伯卻搖搖頭,說道,我不是指這個,文學其實不管是哪種體格,但是一個人體現在其中的性情是不會變的,就像宋朝的蘇東坡,寫詩也得很大氣豪放,但寫得詞,世上不是也說了麽,需要山東大漢喝酒來唱,而不是江南女子用紅牙小板。我和英臺同窗三年,她寫詩喜歡用什麽筆法,用什麽詞句我都知道,我崇尚清談,而她總是風花雪月,小兒女情長,成天寫的就是些癡心詞句,她最喜歡用離恨兩個字,所以,我說像,很像。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也許是英臺回來過,在這裏寫的。

我提出這個推斷,他卻搖了搖頭說,不可能的,這個地方我每天要來一次,如果英臺回來了,我不會不知道的。再說她回來不是一只蝴蝶嗎,我現在變成人,都不能握筆寫字的,而且這壁上的字如此幼稚拙劣,英臺的字雖難看,但不至於到這程度。

那又是什麽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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