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沈默著坐在藥材科，兩兩相望。現在還是上午，沒什麽客人。走廊裏就我們兩個坐著，安靜的很。

黑少仿佛在想著什麽，微仰著頭，蹙著眉尖，讓人看了心疼。

而這時，聽到腳步聲，我回過頭去，是百媚和東小武。

他們兩個走過來，東小武首先說話，黑少，我聽說，地獄新鮮的曼殊沙華對恢覆記憶有奇效，你帶小涵下去一趟吧。

百媚也點點頭，但是她望著黑少，沒有說話。

黑少沒有說話。

見黑少沒有說話，東小武又急了，說道，黑少，你在想什麽，快行動吧，你難道願意讓她忘了你，從此形同陌路。我可不讓我妹子不認我，我想，她恢覆記憶後，她想起了你，自然會知道我是她的親大哥。走，陽陽，大哥帶你去采。

他說完，走過來，意欲拉我。我對他有著反感，不作一聲的望他一眼，走到黑少後面去。

黑少低下頭來，望了東小武一眼，說道，我當年是當即采下又馬上服下的。如果要去的話，小涵要帶著肉身跟我走一趟，她上次新鮮魂魄下去，都引來了紅衣女鬼。這次倘苦帶肉身下去，會有多危險你想像不出的。

這時，百媚也說話了，點點頭道，小武，黑少是不想小涵涉險，而且，你不知道，帶肉身？這樣太危險，還記得上次吧。小涵只是帶了個魂魄下去，因為新鮮，就引起戰爭。幸好是局部，沒有鬧到上面去。可是這一次。帶肉身呀，那麽多餓鬼，雙拳難敵四手，他一個人鬥得過嗎，而且他是無常。那些鬼，不論好壞，都是地底的子民，他又不能傷他們，不能殺他們，他們是地底的臣民，他若傷了殺了他們，黑少就算是徹底和秦廣王絕裂了，等於是公然和整個地府作對.東小武聽完。想了想，說聲，可是。明明有很大的希望，就這樣放棄嗎。黑少不是不想當無常嗎。幹脆就決裂好，我覺得還是要帶我妹妹下去。

東小武話音剛落。百媚的聲音響起，東小武！你還是個人嗎！你為什麽總這樣頭腦簡單，黑少若是能輕易擺脫他無常地身份，他會這一千年活得這樣辛苦嗎？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所謂的愛，是種什麽樣的東西。好了，你算你現在知道小涵是你妹妹，你著急她，你心疼她，你現在這樣著急想治好她，你到底是為她好，還是想讓她記得你，原諒你？

素素，你？東小武語塞在那裏，我對東小武一直反感和抵觸，聽他地說話，也直覺讓黑少這樣涉險太莽撞。

小武，你自已想想，萬一小涵被秦廣王發現，讓他知道了小涵才是陽陽，她會永受輪回之苦，估計你做的一切都會毀於一旦地。能不能把花采上來，讓她服下，都是個問題。小武，我並非危言聳聽。盡管我替黑少難過著急，我不想讓小涵這樣把他忘了。黑少辛苦了那麽多年，為了護估著那點美好的東西，他花了多少心血和心思，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

素素，那依你的意思，就是黑少不能去了。那好吧，我帶我妹妹下去，我會拼死保護她的，我一定會采到曼殊沙華，讓她服下。

你，豬嗎？黑少法術不如你嗎，莽撞和不怕死解決不了問題。東小武，你不要說話了，你總是添亂。

素素，你？東小武臉漲得通紅，手指著百媚。百媚大概也是又急又氣又苦惱。兩個人莫名地好像要大吵了起來。

我皺了皺眉，感覺自已與他們像隔了一層玻璃，他們爭吵著，卻是與已無關的事。

不想聽他們吵，可是沒有辦法。幸虧黑少望我一眼，對他們道，好了，別吵了。謝謝你們。我不能讓小涵被秦廣王發現，這個秘密我保護到現在，要不是覺得安全點了，我也不會出來告訴你們。你們就此打住吧。至於小涵，我現在想，也許失憶對她來說，局部性的失憶，把我忘掉，對她而言，也是件好事吧。她不會痛苦，也不會再有危險了。我在想，去采曼殊沙華，有沒有這個必要。所以，至於怎樣采，你們就不要爭了。

黑少，你怎麽能這樣想，你做了那麽多，就讓她把你忘掉，我不相信你做得到，你從唐朝回來，你不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嗎，可是她卻把你忘了。她雖然不認我，可是她至少記得我呀，我都痛苦成這樣，黑少，我不信，你會這麽想。

是東小武走來走去，不相信的話語聲。

黑少望我一眼，淡淡道，我是這麽想的，我懂得珍惜和知足。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她忘了我，她還年輕，也許過幾年，會有更好的更適合她的人類男子來愛她。到那時，我就放心了。

黑少，你這樣太苦自已了。我想，如果小涵以後想起前塵的話，她會痛苦的，你要知道，你們兩個是相愛，並不是她對你沒感情。

是百媚苦口婆心地低低話語。

黑少頓了一下，嘆口氣道，另一份愛會把前一份愛掩蓋的。百媚，你想，她就算恢覆了記憶，曼殊沙華有用，帶肉身下去，勢必會有無數惡鬼過來，到時要成功，只要大殺一通，我會更加得罪地府，我們兩個生活在一起，我也仍是無常身份，時時刻刻都會有危險，更危險。倘苦嫁給人間一個逃犯，至多也不過百年辛苦生活，可是陽陽自從和我在一起，一直都很苦。

我怕秦廣王這次又發現她，更加恐怖的懲罰她，所以-黑少說了很多話，他看上去像一個不怎麽會說話地男人，可是他今天真的好像說了很多話。

我望著他正這樣想地時候，他自已反倒笑了，說道，我今天真是說盡了我一生地話了，你們兩個不要爭了，我堅決不同意帶小涵去地底當場試藥。

他的聲音停了下去，眉頭皺了起來，燈光映在他地側臉上，很是淒涼的感覺。

他們兩個點點頭，百媚先走，然後是東小武，丟下一句話，她是我親妹妹。我自然會舍命保護她。

東小武走在我的前面，背影看起來很高大厚實，但是我突然間聽到這種話，實在是有點不習慣，我前面實在是受夠他的欺負了，雖然很多確切的事確切的語言想不起來，但是傷害卻仍是還在的。

想起剛開始認識他時，他說我像他妹妹，所以對我特別好，後來她妹子出現了，他不曉得發什麽神經，老是逼迫我，傷害我，一直對我懷著很深的戒備和敵意。他現在卻又仿佛換了個人一般，對我一張笑臉，大眼睛內盡是歉意和真誠。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此人變性了？

他現在這麽說，我只是覺得反感和肉麻，我才不要這樣的大哥。我對他開始有了敵意，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也想不起來，他以前到底是怎樣傷害我的，可是他現在的真誠好意笑臉，我楞是接受不了，因為我知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既然他現在可以變成這樣，不能保證，他以後又會變了回去，到時又對我兩面三刀，肆意傷害，逼得我走投無路，所以，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惹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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