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黑少的傷口止住了血，他對我道，走吧，把時空轉門收好，我們去院長辦公室。

我點點頭，念動咒語，把它縮小成原來的大小。

小心的彎腰拾起來，無意中看到地上那兩朵嬌媚的大花，不由好奇，也彎腰拾起，搖著手中的花，問黑少道，這是什麽花，我從來沒有見過。

走在前面的黑少回望一眼，笑了笑道，它是曼殊沙華，地獄裏開得漫山遍野，有提神醒腦的作用。

我心裏一楞，想黑少到底是什麽人，隨手往空中一抓，竟然可以變出地獄之花來。

走在黑少後面，手裏拿著花細細端詳，它真的很美，像血一樣紅，像火一樣熱烈，從來沒有見過一種花可以開得這麽誇張熱鬧，仿佛拼盡了生命所有的精神和力量。

想著想著，就到了院辦了。我們敲門進去。

百媚看到我們，不由笑道，咦，這次辦事比較久哦，去了四個多月，兩個人是不是你儂我儂的打算在十九世紀的德國定居？

我大驚，說道，怎會四個多月，就呆了十天不到，陪著灰姑娘參加了三天舞會，讓王子拿著水晶鞋找到了她，看到他們兩個結婚，我和黑少就回來了。

黑少卻笑笑，說道，是這樣的，每個空間的時間換算不一樣的。我們也是公事公辦，嫌我們辦得慢，百媚下次你自已去好了。

開玩笑的啦，沒有你們怎麽行。百媚笑笑，搖搖手，擡起頭來，突然看到黑少手臂上的傷口，不由擰眉道，怎麽了，這次出去還受了傷？傷得重不重？

黑少和我坐了下來。見百媚這樣問，不由笑了笑，道，不妨事的。要回來的時候，碰到夜神，也不是打不過，只是西方的神抵我不想和她們多打交道，所以當時走為上策。兩三個回合，就跑了回來了。

百媚點點頭，說道，你沒事就好。恩，西方的神抵，我來往的也不多。有時候到國外去開分院，會有法術不高的巫婆和精靈主動要求給我打工。當時想想，在國外診所肯定是要開的，派國內的工作人員去，諸多不便，所以也就答應了他們。要他們替我打理愛情診所分院，我付給他們年薪。呵呵，現代還好點，古代的國外一般都是這樣的一些人，所以服務質量和醫藥衛生條件不如國內的。

百媚這麽一說，語氣裏含著一種抱歉的口吻。

我倒是無所謂，對她道，其實也沒什麽的，誰都不可能一開始就十全十美，什麽就高精尖了，如果沒什麽事，我回自已的科室了。

百媚點點頭，說道，你們回去吧，恩，小涵，你現在是正式的門診部主任了，以前你只管一個門診室，現在掛號室收款室都由你管。

你現在回去，就去掛號室和收款室看看吧，我昨天在大會上已經通知過了，他們應該做好準備在等你過去呢。

我心裏忐忑，本想說什麽的，可是回過頭來，卻是百媚溫柔和鼓勵的笑。想起上次拒絕升遷的事，被她一一駁回，話到嘴邊，也就沒有說出來了。沖她點點頭，轉身離去。

走出門口，聽到她對黑少道，這近幾年你多在我診所，尤其是這幾個月，你總是在外面跑，更是沒有一天回去過。白少已經來找過你了，你的領導好像對你有很大的意見呢，你這近幾天我給你假，回去一趟吧。

沒事的，是黑少的聲音，我幾百年前就不想幹了，他不讓我走，我一直都是在消極怠工。有本事叫他來找我好了。

回去，小孟和泠然紛紛向我祝賀，我問了一些門診部最近的情況，一切都好。便往掛號室和收款室走去。

走進去，護士醫生都站起來，沖著我恭敬的叫李主任。

我笑，說實話也有點不自然，對他們道，快別這麽客氣，你們中很多人是我前輩，我以後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們學習的。

說了這麽一通話，大家笑了笑，我自已心裏擔子也輕了些。了解了一些掛號室和收款室的情況，看掛號室人手不夠，我便把謝泠然暫時調到掛號室來，收款室電腦不多，並沒有達到每人一臺的平均水平，我問收款室的負責人，怎麽電腦這麽少？他告訴我，以前一直就這樣，去年向後勤申請過，但是一直沒有批。

我看四周，見每天收款室都忙碌得要死，卻苦於工作電腦不夠，沒電腦的員工閑在那裏，想這樣下去也不去辦法，便給百媚打了電話，告訴她我要領電腦，把收款室的情況告訴她。

她在電話裏說道，恩，你去領吧，之前寫個申請到我這裏來，我給你簽字。

到了下午，收款室人手一臺電腦，大家歡呼雀躍，連連誇我務實。

不由訥訥站在一旁，紅著臉微笑。

下班的時候，黑少在一旁等我。我和他一起走出去，他對我道，你升官了，今晚我請你客慶祝。

我笑著看向他，看他包著紗布的手臂，道，還是我請你吧，老是給你添麻煩。

他笑，說道，也好。

兩個人並肩出來，杭州夜市繁華，武林廣場不知在舉行什麽活動，十點多了依然圍了一大幫子人，音樂聲人聲不絕於耳。

這一年多來，黑少對我諸多照顧，關於黑少到底喜不喜歡我的問題，我慢慢的也有了勝算。想黑少這個人，大概是不屬於擅於表達的那種，對於感情應該也是被動型。我要是真喜歡他，還得自已多鼓足勇氣。想著，下一次找個什麽機會直接對他說我喜歡他好了，看他還怎麽沈默怎麽躲。兩個人吃過飯，他送我回去。走到文二路，穿過一條小巷子，就可以到我住的天目山路了。

不過我平時很少這樣走，一般是直接打的或者坐公交從體育路繞著過去。

但是因為今晚是步行，又有黑少做陪，所以就打算這樣穿過去抄近路了。

剛走到小巷子裏，只見前面站著一個穿白T恤和仔褲的高大男子。斜斜的倚在巷子的路燈柱上，正望著我們微笑。

我眼神一愕，想這個人怎麽這麽眼熟呢，好像在哪見過？

黑少已經微笑起來，快步走上前去，白少？

我才想起，面前的這個男子，就是當初在南宋和黑少攜手大敗法海的白少。不過當初他穿著白色錦袍，是古裝，所以我一時間沒認出來。

既是故人，我不由也高興起來，笑著趕向黑少。走到黑少面前，卻發現他的笑容已凝固，面上竟是憤怒，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立馬蒼白了臉。

手緊緊的拉著黑少的胳膊，因為在遠處的巷口，隱隱出現的，是一個牛頭人身和一個馬面人身的怪物。

黑少？我輕輕的叫。

黑少把我拉到身體後面，冷著聲音道，白少，這是怎麽一回事。

白少又對他笑一下。現在走近了，才看清，一直微笑的白少，面上的笑容一直是苦的，充滿了無可奈何。

秦廣王要你回去。是白少的聲音。語氣盡是嘆息和無奈。

我身子抖了抖，就算我再無知，我也知秦廣王是閻羅王。

白少，黑少，一個穿白衣，一個著黑衫，他怕冷，他愛曬太陽，他告我以前的工作，環境黑暗陰冷，要走很多很多路，他說他非常的厭倦那份工作。

在面對面的真相面前，迷底漸漸清晰，難道我一直偷偷愛慕的英俊男子，竟然是見之則死的無常爺嗎？

拉著黑少衣角的手神經質的松開來，腦海裏一片茫然，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想跑，可是腳卻走不動，呆在那裏，不知道自已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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