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之航坐在院子裏, 微風拂面帶著一點鹹濕的味道, 柯城種下的種子已經發了芽, 苗長了三四公分。

最開始幾天柯城都呆在家裏，搞著搞那，後來也許是離開國內有點久了, 手機一直響個沒完，業之航註意過，每天晚上他睡下後, 柯城都要在書房呆上好幾個小時, 有時候業之航能聽到他低聲交談的聲音，但是聽不真切, 柯城有意不讓他知道國內的事。

早飯的時候他也會隨口問幾句，柯城都是輕描淡寫地蓋過去, 也許是因為業之航的這麽幾句問話，他反而沒有起什麽疑心。

也就是最近這幾天, 柯城越發的忙碌，有時候跟他說著話都能忽然出去接個半小時的電話，業之航表面上沒什麽反應, 但是心裏卻隱隱起了一絲期待。柯城最後還是沒有辦法, 在當地找了間辦公室，每天都會過去呆上幾個小時，他沒有限制業之航的行動，但是業之航並不是自由的，他擡了擡頭, 這棟房子裝了無數個攝像頭，他註意過隔壁的一棟小洋房，裏面住著一對中國的夫婦，還有三個已經成年的兒子，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柯城的眼皮底下。

傍晚的時候柯城回來了，看見業之航坐在院子裏，金色的夕陽曬在他身上，整個地方都是金燦燦的一片，他笑了笑，心情真的很好，明明剛才還滿腦子煩心事。

他走過去把外套脫了放在戶外椅上，坐到業之航身邊“一個人在家無聊吧，我帶你出去逛逛？”

業之航覺得自己還是喜歡一個人呆著，但他沒有拒絕柯城，因為這麽多天了他確實需要出去走走，哪怕動一動也好，小鎮南邊有個大型的超市，平時柯城都是開著小面包過去的，今天他們兩個人就步行著走過去了，這樣昏黃的景色和遠處閃爍著金光的大海真的不得不說非常美，就算再怎麽心情不佳看著這些也會讓人感覺內心平靜。

到了超市裏面清一色的都是業之航看不懂的文字，柯城預言方面很有天賦，他會說的話很多，這點業之航倒是挺佩服的，這裏的人熱情奔放，而且對同性戀的接納度異常地高，業之航柯城兩人走進超市的時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業之航本來就是明星，一張臉自然沒話說，即便是在異國他鄉他的顏值還是經得起種族考驗的，兩人走在一起倒很登對。

柯城推著推車走在他身邊，挑著跟他翻譯一些貨架上的商品，業之航心不在焉地聽著，忽然閃光燈在眼前晃了一下，業之航看著光源，似乎是一個女孩在給男朋友拍照，誤開了閃光燈，她帶著些許歉意的目光沖這邊看來。

柯城臉色有些陰沈，似乎想上去說點什麽，業之航忽然拉住他“幹什麽？”

柯城回頭看他，抿了抿嘴。

業之航也看著他說“小情侶拍照而已，用得著這麽一驚一乍的？”

柯城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內心軟了一下“好吧，你還想買什麽嗎？”

業之航搖了搖頭“就這些吧。”

“好”柯城點點頭，伸出手把拽著他衣袖的手握住，業之航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柯城卻死死地抓緊著，嘴角帶著一絲笑容“一下下就好。”

業之航偏過了頭，任由他拉著，付款的時候柯城也沒松手，收銀員看著他們表情誇張地和柯城說著什麽，柯城也笑著回應，似乎還說了聲謝謝。

柯城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情看上去非常好。

出來的時候，業之航立刻掙脫了柯城的手，柯城也沒說什麽，看著他笑道“你知道剛才那個女孩跟我說什麽嗎？”

業之航看了他一眼，柯城說“她說你男朋友長得真帥。”

業之航心想說我帥，你高興個屁，但還是抓住重點反駁道“我不是你男朋友。”

柯城點了點頭“是啊，我跟她解釋了。我說......”他停頓了一下“你是我老公，我們領了證的。”

業之航很想說，那個結婚證並不代表什麽，但想想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這裏的同性婚姻是受法律保護的，嚴格意義來說，就算兩人感情破裂，但法律上他們還是一對。

他嘆了口氣，心情非常不爽，柯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情緒“別不高興嘛，晚上我給你做魚吃，好不好？”

業之航哼了一聲，目光看著沒有柯城的方向“我不愛吃魚。”

柯城啊了一聲“我記得你喜歡吃的，什麽時候又不愛吃了？”

“剛剛。”業之航說

看的出來柯城今天心情真的不錯，聽見業之航這麽說他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消失。

又過了幾天，業之航拿著澆花器給院子裏的花苗澆水，就這麽十幾二十天花圃已經一片綠色了，這樣的氣候這些花花草草都長的很快，業之航每天睡到上午十一點起床，晚上八點過後又開始睡，這樣的生活讓他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不知道溫鹿原那邊的進展如何，一開始他還很著急，到後來就幹脆懶得去想，越想會越煩躁，越不安。

柯城今天回來的很早，一進門就找業之航，他看了業之航一眼道“有時間嗎？一起去趟醫院吧。”

業之航皺了皺眉“怎麽了？”

柯城解釋道“我在公司門口撿到一只小貓，好像是被車子壓斷腿了。”

業之航不怎麽喜歡狗，但是卻挺喜歡貓的，雖然要和柯城一起呆著，但是也忍不住跟著去看看“那趕緊走吧。”

“嗯”柯城答應了一聲，上樓換了身衣服就匆匆地下樓了。

小貓很小，看上去營養不良似得，但是長得很好看，是本地貓很常見，但在國內也算是個稀有的物種了，柯城之前用自己的外套包著小貓，放在副駕駛上，業之航把小貓抱了起來放在腿上，那貓一聲也不叫，一雙藍色的眼睛看著業之航，應該是收到了驚嚇，一直往柯城的外套裏鉆。

柯城開車的空擋往他懷裏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的，開個車連路都不會看麽。”

業之航檢查了一下小貓的傷口說“應該是自行車什麽的，傷口不是太嚴重，也許可以接回來的。”

“嗯，那我開快點，你坐穩了，別低著頭暈車了。”柯城說

業之航點點頭，他們好久沒這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雖然現在是特殊情況。

另一邊，溫鹿原坐在辦公室裏，現在陸集傳媒全權交給他負責，他雖然沒有做過這方面的生意，但是在娛樂圈他有足夠的人脈，這些東西比起溫家的產業他更加能夠適應，而且楊封一直在幫他處理一些事情，這點他很感激。

這陣子除了滿心的慌亂就是開不完的會議，他覺得自己真的該忙碌起來，一但開始忙碌就會少想很多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看著電腦上的照片，裏面的主人公永遠都有兩個人，之航，還有柯城。

他們一起上超市的，一起走在路上的，一起進寵物醫院的，還有一起回家的，這一幅幅場景他只要看一眼就覺得呼吸都很困難。

他看到照片裏日益親密或者只是在他看來關系緩和不少的兩人，就有放下手上的一切沖過去把人搶回來的沖動，但是他沒法這麽做，他得按著業之航的意思，一點一點來，他大伯還躺在醫院裏，公司的股東每天都會打電話來罵他一頓，甚至是自己的伯母也會用那種質疑的目光看著他。

他可以為業之航付出一切他能付出的，但是他不能搭上別人。

就算他現在過去，到業之航的跟前，對方也會因為良心不安跟他心生隔閡，他一直這麽想著，一直這麽警告自己，他除了在想盡辦法得到一切業之航的消息，別的都不能去做。

可是現在他發現，這種投拍的行為也要停止了。

這些照片他每看一張就會少一分自信，業之航和柯城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是和他的六七倍，那麽長的時間就算因為誤會或者別的原因分開，這些日子都是貨真價實存在的，誰也磨滅不掉的，他對業之航的感情有信心，但也會時常慌亂，如果他沒有做好，是不是一輩子都要這樣？

“鹿原。”楊封走進來看著溫鹿原，他們相處這半個月互相都有了些了解，因為業之航的關系讓兩人迅速建立起信任，這陣子楊封也很累，雖然比溫鹿原輕松一點，但每天也只能睡三四個小時，他走進來把一疊文件放到溫鹿原面前“這是星月傳媒旗下所有的藝人資料，這裏面有好幾個都是之前之航一手捧起來的，而且具有代表性，從他們幾個下手會比較容易，我跟在之航身邊很多年了，我去談，應該沒問題。”

溫鹿原翻了翻文件點點頭“現在就等著資金到位，我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打通國外的市場。這部電影絕對是良心之作，如果能投放到國外應該能有不小的收益。”

楊封對他的想法很讚同“那我們就把檔期排滿，盡快收攏資金。”

溫鹿原搖了搖頭“不能急，這麽多資源投放需要時間。”

楊封皺了皺眉“之航在那個畜生手裏，你不急嗎？”

溫鹿原擡起頭看他，眼神一片肅然“沒有人比我更急，但必須得穩。”

溫鹿原的一句話讓楊封沒話說了，他目光掃到溫鹿原的電腦桌面，心裏一下就明白了，他點了點頭“好，你註意身體，別他還沒回來你身體就垮了。”

溫鹿原點了點頭，對他有些感激“我知道。”

楊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忍不住想，溫鹿原看似沒有做生意的經驗，但是對待有關於業之航的事卻格外沈得住氣，他一開始並不看好他和業之航。

他覺得之航就是被背叛之航沒有依靠，心裏不平衡，跟溫鹿原在一起沒有經過大腦，現在想想，他們也許才是可以走到白頭的那一對。

希望這件事情趕快過去，一切都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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