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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星核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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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我的目光,他擡起臉,大步走來。

他一身主教的袍服已經非常破爛了,但是舉手投足間,依然一派高手風範。還未走近,澎湃的聖力已倒海翻江般壓來,其中意味,自是不善之極!

“來人通名!”

我的話聽上去也不是很友善,話音方落,他便止步站定,冷冷回答:“尊貴的馬文一世陛下親自委派的‘緝兇行動組’臨時組長,聖職部高等執事,克利策主教。”

聽著這一串長長的頭銜,我啞然失笑,旋即冷下臉來,森然道:“雅蘭是你打傷的?”

“阻礙本人執行公務,打傷她不冤!”

這個主教倒是挺牛!我在心中估計他的修為,應當是“妙詣境”的層次,確是不可小窺。

我倒有些羨慕教廷,隨便拿出一個,都有著絕頂高手的修為。看這個克利策,實力當在江雅蘭之上,否則也不會把她打得這麽慘……不過,他用什麽兵器?

我腦中閃過那個傷口的模樣,心中驀地一動。略一沈吟,我微笑開口:“你已經抓住了瑪蒂爾達,那就是完成任務了,為什麽還不離開?”

克利策沒有說話,但黑色的眼眸卻透出他的想法:你說得容易,我來得及嗎?

我的笑容漸漸斂去,把答案代他說了出來:“是來不及吧……雅蘭這樣子,你還想對她幹什麽?瑪蒂爾達被你藏在哪裏了?”

我從感覺到他的氣機,再到這裏,共花了約兩分鐘的時間。再加上以有心算無心,以他的修為,恐怕發現我的時間會更早一些!如果他有心,一定可以遠遁出去。可事實上是,我到來的時候,他不過是剛剛藏好,這情形便很能說明問題了。

克利策的表現相當冷靜,不過他眼神中透出的光芒卻是非常奇怪。其中的意蘊相當豐富,我一時間很難解讀清楚。

但總而言之,那感覺一定是負面的。

就如同我對他的看法一樣。

對我的痛斥,他似乎並沒有什麽感覺,只是平板地回應道:“事實擺在眼前,我沒有對江雅蘭怎麽樣。至於瑪蒂爾達,卻是不用你操心了,那是教廷的事務。”

“都這個樣子了,還說沒怎麽樣嗎?”

我對克利策的邏輯表示佩服,我也看出來了,他似是不想和我沖突,才違逆他的本性,表示出忍讓的樣子。只是很可惜,他的表演不算成功。

我微一抽嘴角,再不願和他多說,他不願打,我可願意。如果不在這時為雅蘭找回顏面,世上人大概都要以為我們好欺負了!

“不管怎麽說,既然雅蘭找你要瑪蒂爾達,那,我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找你要人了。克利策主教,有沒有商量的餘地呢?”

克利策的呼吸略沈重了些,目光有些游移。

看來,他是真的不想和我動手,難道他怕我就怕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他有什麽顧忌?

正思索間,克利策已做出了回應:“這個我絕不答應。教廷為此人已付出相當代價,沒理由只因你一句話便要交出來……”

我皺起了眉頭,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只是在和我虛與委蛇、漫言應對,心思卻放在別處,倒似是有更可怕的敵人隱在一旁似的。

便在此時,身後的江雅蘭呻吟了一聲。這聲音不大,但嵌在克利策的話中,卻是十分清晰,他的話聲陡斷。

嗯?

我不認為江雅蘭的蘇醒會對旁人造成什麽影響,這位主教先生的反應也太大了些。

他緊張什麽?

我腦中忽地閃過一點靈光,在大腦還未把它還原為可知可感的思維時,身體已經先一步反應。我猛地踏前一步,氣勢猛漲,如上弦之箭,引而待發。

但克利策卻比我更快一步,他左右一晃,身影倏然間模糊起來,緊接著,他的身體便仿佛拉成了長條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插入暴風之中。

其行動之快,尚在我料想之外,等我發出劍氣攔截,他早深入暴風極深處,劍氣雖是追索而上,卻被他硬生生接下,並借著反震之力,去得更遠了。

要不要追?我心中只一猶豫,便不可能再追上去。

被他這麽一攪,我腦中閃過的靈光卻無法再度捕捉,那種只隔一層窗戶紙,卻無法盡窺全豹的感覺,實在難受。

我抓著腦袋去看雅蘭的情況,卻見她沒有一點兒回醒的樣子,雙眸緊閉,眼皮下的眼珠子卻咕嚕嚕地轉動,顯然她的大腦運轉並不因為昏迷而有所停頓。

做夢嗎?

一時間,我哭笑不得。

“小鬼牌?”

年輕的大祭司閣下兩眼發直,死盯著有容手上的小鬼牌,看他那樣子,恨不能把半邊身子探出螢幕,再一把將這神兵搶到手中。而他施搶的理由,與常人自是大不相同。

蘇怡聳了聳肩:“正是瑪蒂爾達的小鬼牌,現在這裏有個問題……”

她簡潔地把情況說了,末了又道:“以瑪蒂爾達的心機,不可能說出沒有意義的話,所以,我想讓有容嘗試一下。可是,她的修為還有些差距,不知道會出什麽危險。所以我想問問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

“當然要試一下,一定有什麽玄機的!”

普魯斯點頭如搗蒜,對蘇怡的想法大加讚成。他的心思,就是有容和纖纖也看了個清楚明白,在一邊嘻嘻地笑了起來。不過,深陷愛河是一回事,責任則是另一回事,年輕人很快就想到了關鍵所在:“如果修為不足,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為好。

“呃,如果是非要進行的話,我那邊不是派出了一位靈魂祭司嗎?可以讓他做一些護法工作,容小姨精擅《透特之書》,對於聚集月華之力別有一功,可以讓她當小容的後援。要不,幹脆小容把那個什麽魔咒教給我,讓我去辦!”

“才不要!”有容幹脆地一口回絕:“小師父不讓我教給別人的!你要有能耐就自己去學!”

按年齡來算,有容比普魯斯還要大幾歲,且又是熟悉非常,說話自然不會客氣。普魯斯有些尷尬,不過他的臉皮厚度日見長進,倒不會因此而窘迫太久。

幹笑兩聲後,他爆豆子一般把所有需要註意的事項都說了一遍,還有一些他所臆測推演的難關,也一一講明,看有容都記住了,這才放心。

此時,容知雅正好推門進來,她尚不知此事,但當蘇怡把事情告訴她後,她也沒有反對,只是對有容的實力抱持不信任態度,表現得異常謹慎。

當然,容知雅的心思是絕不會讓有容知道的,小姑娘只覺得自己接到了今生最重要的任務,那種受重視的快感讓她極其興奮,以至於對施法已是迫不及待了。

仍保持著與普魯斯的通訊,再叫來艾瑪的靈魂祭司,幾個人圍成一圈,小心準備。

有容一個人坐在中央,在周圍幾雙眼睛的盯視下,不由得也有些緊張,但是她終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抓著小鬼牌,近月來積累的法力緩緩凝聚,依著“秘月魔咒”的法度,緩緩註入。

“嗚!”

低沈的呼嘯聲在她手中響起。她手心一震,小鬼牌已脫手而出,虛浮半空,緩緩轉動,她也不吃驚,而是由單手結印變成雙手互結,一道道銀色光華從虛空中出現,又接連不斷地射入牌中。

小鬼牌上面的花紋閃亮出更耀眼的銀芒。隨著光芒強度的增加,有容體內法力消耗卻是大幅度增長,只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些吃不消了。

也在這時,容知雅面色平淡,也不做什麽印訣,只伸手一招,窗外透入的月光竟如同一串串珍珠結成的長鏈,被她一把收入手中,微一轉折,便直直射入有容的天靈,小姑娘的呼吸立時平順不少。

一旁的靈魂祭司也開口吟唱,其禱詞低回陰郁,似有千般神秘,盡收入黑暗之中,在吟唱聲中,有容的動作也愈發流暢,手下的印訣變化增快了許多,直到最後一個法訣完成,一道纖細得多的光華暴射而出。

與前些光華明顯不同的是,這道光明顯來自有容眉心,而與之同時,她一直微瞑的雙眸驀然睜開,黑寶石般的眼眸中,霎時間蕩漾起一連串紫色的波紋。

“純粹之瞳!”

遠在萬裏之外的普魯斯低呼。

目光所及,紫芒電射,正映在已被銀芒完全包裹的小鬼牌上,兩種顏色的光芒交織,那絢麗的光彩簡直映花了人們的眼,這個場面可真是少見,幾個人都看得呆了。

“嗡!”

在一聲奇特的震鳴聲中,紫色的光華漸漸淡了下去,銀色的光芒卻是越來越強,以至於眾人眼中,再看不到小鬼牌的本體。有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已恢覆為正常光澤的眼眸,卻是一刻不離光團周圍。

在座之人,除了纖纖外,修為均遠在她之上,可是卻無一人有她這樣的天資。“純粹之瞳”靈力天生,本就可破除一切外障,加上這團銀芒是她親手所創,裏面發生的事情,自是瞞她不過。

所以,在銀芒尚未削減之時,她第一個叫了起來:“有個洞!”

洞?

大夥兒一起愕然,不明白有容是什麽意思。不過,僅過了數秒鐘,銀芒便大幅衰減,他們的視力足以看清其中的變化。一眼望去,幾個人同時低呼一聲:“怎麽回事!”

果然是一個洞!在小鬼牌的上方,空間似是被撕裂了,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扁縫,無數銀芒像是撲火的飛蛾,向那縫中飛去,臨近洞口時,卻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拉成了密密麻麻的細絲,延伸進去。

小鬼牌在虛空中平行旋動,光芒在飛速減弱,漸漸現出了它的本色。從它身上延伸出去的銀色細絲也是越來越細,最終已近乎透明。

眾人屏息觀看這一幕,均覺得其中大有文章。容知雅不動聲色地把有容拉到身邊,以防不測。

虛空中流動的咒法氣息,絕不是尋常的狀態,她現在倒有些可惜,普魯斯這家夥只能在萬裏之外,通過眼睛傻看,否則,以他在咒法上的博學,或者能看出一些端倪。

這一幕情形並沒有持續太久,在有容的呼吸變得比較平緩的時候,“嗡嗡”的震動聲再一次響了起來,略遲數秒,一道刺眼的金光突兀地從空洞中射了出來,直直地照射在小鬼牌上。

“叮!”

小鬼牌微微顫抖,發出一清越的震鳴,聲音入耳,眾人身上都是一輕。他們還來不及奇怪,那金光已從牌面上的淡淡一點,飛速擴展開去,霎時間便把整張牌面染成了一片淡金色。

“錚!”

似是有人大力撥動鐵弦,又似是兩柄薄如蟬翼的刀劍互擊,那怪異的聲響令人們心頭都是一震,緊接著,暴漲的金光刺花了所有人的眼,出於本能反應,大家都遮住眼睛,向後退了一步,直到光芒強度減弱,才敢睜開眼睛。

睜眼後第一件事,便是察看小鬼牌的現狀,而此時迎接他們目光的,卻是一個出人意料的東西。

金芒隱隱,血光微微,獰厲兇惡的鬼怪正對他們露出森森的笑容。

離其尚遠,人們身上便似乎鍍上了一層寒意。

“大鬼牌!”

萬裏之外的普魯斯驚叫起來,他的臉上被深重憂慮和惶急布滿。

“怎麽會?”

那個詭秘的克利策已經離開了約三分鐘了,在這段時間裏,我抱著江雅蘭,以方才所立之處為中心,在暴風中不停地行走,神念交織成一張大網,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仔細搜索。盡管在暴風的影響下,這個範圍不算太大,但累積起來,我還是探察了大約十平方公裏的區域。

對於整個奇布斯荒原來說,這個區域只是不起眼的一小塊,但我相信,就在這裏,或者更大一點兒的區域內,一定有我估計中的收獲。

一切的信心,都來自於克利策詭譎的行徑。

一個既不想和我交手,又甘冒大險不遠遠逃開,關註江雅蘭遠甚於關註我的古怪家夥,沒理由這麽爽快地遠遠逃開。

最關鍵的是瑪蒂爾達,她不是被克利策抓住了嗎?現在人呢?我不信在江雅蘭的追索下,克利策還能從容銷贓!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不僅克利策沒有跑遠,就是瑪蒂爾達應該也在這附近。最有可能的,便是受制於人,被藏在了某個地方。

克利策逃得倉促,必是無法把她帶走,煮熟的鴨子飛掉,沒有人能受得了這個打擊。

現在,守株待兔應該是最正確的選擇。

事實證明,我的推測完全正確。

在我的搜索範圍擴大到十五平方公裏的時候,風暴中,一股爆發式的咒法能量一現即隱,這反應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我都懷疑,這是不是對方聲東擊西的詭計。

不過,數息之後,一聲極度壓抑的低吼隨風而來,雖然被暴風撕得破碎不堪,卻仍被我捕捉到,讓我疑心全消,更不遲疑,我抱著江雅蘭突入暴風形成的壁障之中。

咒法源距我不過數公裏之遙,全力加速之下,僅十餘秒鐘我便抵達目的地。入目的情形卻讓我一怔。

那個行蹤詭秘的克利策主教,並沒有聞風而逃,而是面色猙獰地回過頭來,七情上臉,比之方才的冷靜自是千差萬別,看著他血絲密布的眼睛,我眉頭一皺,不明白是什麽事情讓他在短短的五、六分鐘內,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時候面對著他,已失去了那分難以言道的詭秘,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兇獸方才具備的血腥之氣。此時的克利策,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一位主教了。

“克利策主教,你在幹什麽?”

“你管我!”

他倒是強硬,一張嘴便把我的話踹了回來,看那樣子,甚至不惜和我戰上一場。

我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四面的環境,周圍的風暴已被我們的氣勁隔開,大約有數十平方公尺的地面波瀾不驚,克利策半曲著身體,死死地盯著我,兇厲的氣息彌漫整個空間。

我無視於他的氣勢,卻好奇他的變化,而更吸引我的註意力的,則是他身上這股相當熟悉的味道。

消失不久的靈光又一次出現,我覺得,答案似是很近了。

克利策只是惡狠狠地看著我,但我卻發現,他眼中的紅光正迅速消褪,顯示出他的理智正極快地恢覆,想來,他已從剛剛那個突發事件中清醒過來。對他來說自是好事一件,不過我又不太樂意了。

所以,我長笑一聲,也不放下懷裏的少女,身形鬼魅般移前,一掌拍出,同時口中回應道:“難不成我還管你不得?”

克利策看到我一掌攻來,眼中毫不掩飾地閃過殺機,本來正緩和下去的心情,立時又緊繃了起來,這一切都反映在他的眼神裏。而這個,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他毫不退縮地一拳轟至,聖力與大氣發生劇烈的磨擦,強烈的光芒在空間中顫動著,一圈圈有如實質的波紋擴展、回收,最終凝為一點,對上我的掌心。

我無意與他硬拼,在大力撞擊的瞬間,真氣在體內連續變化七次,虛實交錯,把聖力完全卸開,再無聲無息地在下面補一腳。克利策面色猙獰,卻也是悄然無聲地飛起一腳,正好擋下我的一擊。

兩人一觸即分。

我皺起了眉頭,剛剛瞬間的交手,讓我心裏有些奇怪。我和教廷的人接觸不多,對聖力也不太熟,唯一還有交情的,也只有卡繆。按照我和卡繆以往的切磋來看,克利策對聖力的使用總有點兒怪怪的味道。

莫不成這就是他的特色?

伴著疑惑,腦中的0號晶片自發運轉。

近些時日,我習慣於把收集到的資料都交給“0號晶片”分析統合,以精確的計算找出最有可能的幾個結果,再用個人經驗進行判斷。

此時,我同樣如此。

0號晶片提供的龐大資訊庫,幾乎涵蓋了這個人類自誕生之日起的所有資訊,這可以極大的彌補我經驗上的差距,使“生僻”這個詞對我來說再無意義!

僅僅一秒,結果出現。

嘿……

微微垂下頭,把嘴角溢出的一絲冷笑隱藏起來。

計算不會直接得出背後的真實,但一個肯定的結論卻足以拓展我的思路。

0號晶片的計算結果顯示為:聖力與此人的體質契合度為0.17!

也就是說,如果他體內有一百個聖力單位,那麽他能夠有效使用的,僅有十七個!遠低於教廷0.79的平均標準。一個從小便修習聖力,接受天地元氣改造的主教,竟還是這樣的體質,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就是我心中察覺的怪異所在。

“一個由馬文親自委派的,能夠使用聖力的冒牌主教!”

世界總是這麽有趣!

“克利策……主教!”我特意地把最後一個詞重讀,不掩那一份嘲諷:“我再問你一次,瑪蒂爾達在哪裏?”

出乎我的意料,聽到“瑪蒂爾達”這個名字,克利策竟再一次瘋狂了,他猛然大笑,笑聲中,卻是咬牙切齒,顯然怒極。

“她?我早就殺了!你能奈我何?”

聽他這樣說話,我卻是一點兒不惱,對方失去理智,對我來說,卻是最好不過。我只是笑吟吟地應道:“殺了?看你的模樣,倒像是吃了虧了,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女子玩弄於股掌之上,還說這些沒意義的廢話,你羞也不羞!”

克利策笑聲倏止,他已是通紅的眼眸中,殺機流轉,那瘋狂無羈的殺意,使我心頭一怔。

我在何時,見過這樣的眼睛?

還未等我想明白,他已切齒笑道:“誰說我殺不了她?”

說著,他一腳蹬在地上,地面轟然作響,竟是裂開一條大縫,縫隙中,一位昏迷少女緩緩浮上,不是瑪蒂爾達,又是誰來?

我眼皮一跳,想在第一時間出手救援,但思及對方實力,還是按下了這個心思。

克利策大笑著伸手,掐著瑪蒂爾達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你說,我怎麽會殺不了她?對我來說,她一點兒價值也沒了!不,是她搶走了本屬於我的東西!這個強盜、小偷、賤婦!”

他通紅的眼眸看向我,嘴邊強露出一點笑容:“你看著,我這就殺她!”

我心裏暗叫一聲糟糕,就算我和瑪蒂爾達之間沒有什麽交情,我也不能看著她在我眼前死掉!更何況,她和有容、普魯斯之間,都有著相當奇特的關系存在!

沒有了其他想法,我的速度在瞬間增至極限,要搶在克利策發力之前,把她搶下。

在我宇內無雙的極速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能稱為距離,有那麽一剎那,時光似乎停止了運轉,在我的眼眸中,克利策手臂上每一處微小的肌肉變化,都如同起伏的丘陵般清晰可見。

我可以從其中分辨出他的力量爆發的軌跡,便如此刻,我可以肯定,他那股足以捏碎瑪蒂爾達的喉嚨的力量,才剛剛運行到手腕之下。

想也不想,我一腳踢向他小腹。即使他能把瑪蒂爾達掐死,我這一腳也能夠擊碎他的五臟六腑。他低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側移半步,另一只手也猛力下按,想擋住我的下一個變式。

“好極!”

我心中暗喜,身形猛然拔起,手上一記勢大力沈的劈刺,直切克利策的臉部,他又仰頭避開,我暗籲一口氣,勁化輕柔,沿著他的手臂一掠而下,手指點在他的手腕上,克利策悶哼一聲,手上一松,瑪蒂爾達當即摔下。

我順勢一撈,便將她抓在手中,心中便是一松。此時,我正好轉了一圈,背對克利策,正要發力拉開距離,心中警鈴大作!

“怎麽這麽輕易就……”

腦中閃過這個要命的疑問。還來不及叫糟,背後,刺骨的寒意,如同萬年冰淵最猛烈的噴發,鋪天蓋地的寒潮咆哮著沖擊而至。

“張真宇,去死吧!”

“哎呀,這段日子,好像是諸事不順的樣子。親愛的比索亞克,你不覺得,在棋盤上送我點信心,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嗎?”

當代教皇陛下說話的時候,他的皇後剛被教士殺死,這讓他雪白的膚色上塗了一層紅暈,再這麽吃下去,國王將隨時被幹掉。

坐在他對面的比索亞克,沒有一點A級通緝犯的自覺,不但大馬金刀地品嘗著教皇親手磨制的咖啡,還手下無情,把對方的皇後、教士等等盡情屠戮——沒辦法,教皇陛下的棋藝之差,堪為舉世無雙,以至於像他這樣的臭棋簍子也能肆意妄為,橫沖直撞。

尤其,這還是在他神思不屬的情況下進行的。

“剛打完一仗,便要陪這廝浪費腦力,便是朋友,也沒有這種說法!”

他嘟囔著移動棋子,把教皇陛下的士兵殺戮一空。基本斷絕了堿魚翻身的可能。

“黑天那邊一定很糟!‘聖靈持墜’被毀,這說明他的身分可能已被識破……”

他拿著一個棋子,本想著該落在何處,卻在不知不覺間,神思萬裏,跑到了索亞古大陸洲上。無論是在組織之內,還是組織之外,他與馬文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一些機密之事,馬文也不瞞他,黑天一事,也在他所知的範圍之內。

對面,馬文卻不管他心中怎麽想,見他久不落子,一連催了他好幾聲,他皺起眉頭,隨手放下棋子,也不管馬文如何應對,又瞑目苦思。

哪知,對面的馬文竟也犯了他的毛病,在他得不到答案,苦惱地睜眼後,竟仍是一子未動,只是目瞪口呆地看他。

“怎地?”

“你……贏了?”

“啊?”

比索亞克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他搖搖頭,隨手把棋子拂亂,正色道:“不下了!這樣下棋,著實無趣!我現在只想知道,如果黑天身分暴露,你該如何應付?”

“談什麽應付。”

馬文漫不經心地回答,手裏還捏著一個雕功精細的棋子:“教廷沒有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的義務。如果非要解釋,那也是在三大制約內部的聯合會議上。幾千年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還少嗎?”

比索亞克攤攤手道:“以前不解釋,那是別人抓不住你們的把柄!而黑天,是你用私人身分保下的通緝犯,他堂而皇之地成為主教,你能逃脫關系?教廷是宗教組織,不是獨裁帝國!你不是想做歷史上第一位被趕下臺的教皇吧?”

“我便是正義,我便是真理!”

“嘎?”

比索亞克有些發暈,對馬文念咒似的回應,他有些反應不及。

馬文把已涼的咖啡倒掉,一臉的隨意:“這是教廷近百年來最堅定的基石。可以想像,如果這個世上真有被趕下臺的教皇的話,那麽,教廷離覆滅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大概,你不希望看到這一點吧!”

比索亞克為之啞然。

馬文拋掉棋子,微笑道:“放心吧,我的朋友。三大制約的內幕,從來就不是外人想像的那麽簡單!我們可以安下上百個大義名分,來反駁外人的指責,甚至還可以推得一幹二凈,這種事情,非常簡單!”

看馬文信心十足,比索亞克也沒法再說下去,但他仍在想著馬文所說的“大義名分”是什麽,精神有些恍惚。

而這時候,馬文淡淡地問了一句:“四大力量會盟結束了吧!”

“嗯,剛結束沒多久,他們正打得火熱呢!”

“理查的手段真是厲害!我現在倒很希望與他交涉一下,這個古怪的家夥,有種我看不透的品質,他是個很需要戒備但更需要合作的人。”

“和他合作!為什麽?”比索亞克的思路被馬文帶偏了,他卻渾然不覺,徑直沿著馬文規劃的方向想了下去:“三大制約和禁忌可算不上友好鄰邦!”

“那有什麽關系!友好與否,只是某些人一句話的事!而且,還有失落這個‘純潔’的緩沖地帶,呵,真是令人期待!”

比索亞克看著馬文光彩流動的綠眸,心底有些發寒。

理查、馬文,這兩個堪稱黑暗世界最難以看透的家夥相互交流的場面,會不會比地底最深處,惡魔的低吟還要隱晦和邪惡呢?

“真想不到!”

我把雅蘭她們放在地上,然後才拭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本是一個非常自然的動作,我卻覺得小指頭有些僵硬發木,顯然寒毒入體,受傷非輕!

“我能夠想到你還沒死,可我卻想不到咱們在這種情形下見面!黑天!”

對面的“克利策”撕下已破爛不堪的主教袍服,露出了精赤的上身。與之同時,他的臉型發生了微微的變化,漸轉為那個我十分熟悉的樣子。上面哪還有憤怒如狂的表情!赤紅色的眼眸中,只留下了絕頂高手冷靜到極點的寒光。

“哪裏,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麽突兀地出現,而且還這麽乖!”

臉上露出一個嘲諷式的微笑,他微微俯身,作勢欲撲。精亮的黑色皮膚上,肌肉壘壘,隨著他的呼吸一張一弛,一眼看去,便像是叢林中一只捕殺獵物的黑豹,野性、血腥,並且陰沈、冷靜。

我不動聲色地運氣調息,同時奇道:“你給了教廷什麽好處,讓他們給你做這樣一層皮?”

“你不需要知道!”

黑天姿勢不變,內斂的張力卻是更強。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來打一場吧!放心,我不會很痛快地殺掉你,我要讓你在癱瘓中看這兩個女人被我奸爆!瑪蒂爾達、江雅蘭!這兩個女人,會在你眼前輾轉悲嚎!受盡天下酷刑,才足以消我心頭之恨!”

我“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水,唇邊卻露出諷刺意味十足的笑容:“看你這樣子,是吃了她們兩人的虧,卻只能在嘴裏發洩了!你確定你還是男人?”

“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嗎!”

獰笑聲中,黑天雙拳互擊,一陣刮玻璃般的刺耳聲響直刺我的耳膜,在這聲響中,虛空中暴起十餘道尖銳的冰柱,在“咯喇喇”的伴聲下,刺向我全身的要害,還有兩根直接就射向地上的兩女,用心歹毒!

“沒什麽長進啊!”

我發誓這句話出自肺腑!相較於已再做突破的我而言,黑天這幾手確實沒有什麽新意。我們之間的實力在逐步拉大,已是個不容置疑的現象——前提是雙方的身體都比較正常!

寒毒入體,即使我已修成了金剛不壞身,面對這陰損的打擊,也不能說全無影響。

尤其是黑天蓄謀已久,在我背身之際,不求一舉功成,而是著重地破壞我身體的部分機能,此時,我後背的經絡斷裂堵塞者不計其數,背心大穴更被一舉貫穿,內傷之重,為近兩年所未有!

此時面對黑天的狂攻,還要照顧兩個抵抗力全無的女人,如果是與失落一戰之前,我大概只有逃命的分,而現在,則具有一拼之力。

雙手平擡,當胸虛握,渺渺然全無煙火之氣,卻自有一道清流貫頂而發,在周身微一流轉,悠悠外揚。

清流所及,正好涵蓋了我身前的空間,潛勁迸發,射來的冰柱在虛空中猛然一滯,飛行的軌跡便偏移了一個微小的角度,斜插入地上,風中。再無法構成威脅。

黑天也不指望能一擊致勝,他一擊不中,身體便猛地彈射起來,一直躍到我的頭頂上空,揮手間,大面積的冰寒風暴從天而降,層層勁力疊加在一起,務必使我卸無可卸。

我苦於要保護腳下二女,身形無法大幅移動,面對黑天的攻擊,唯有以擋、卸二法相抵,而黑天這廝,卻是看透這點,便使出大面積的攻擊之法,把我們三個一起罩進去,要我承擔許多不應該的消耗。

“他想得可真好啊!”

我冷冷一笑,身體驀然立定。單手上指,體內的真氣剎那間轉化為最為精純的劍氣,以最昂揚之姿破體而出,以我的手掌為中心,向四面八方瘋狂掃射,形成了一圈圈由劍氣組成的輪盤。

一重劍氣一重天!

每一波劍氣都有著沛然難當的大氣勢,劍氣撕碎了空間,同時,也撕碎了空間內湧動的寒流,劍氣劈空,大片空間崩塌,那由無數道劍氣交錯、生成的亂流漩渦,甚至比劍氣本身還要可怕。

黑天怪叫一聲,身體向上疾射。我死盯著他的背影,咬牙低叱:“九幽輪回!”

強烈爆發的劍氣,以一個更為驚人的速度向內收縮,在空間範圍內奔騰攪動的暗流漩渦,也進入了一個“相對安靜”的狀態。所有外爍的殺機都隱匿不現,但真正的殺意卻是更加恐怖了。

這是白衣夜行劍的高級應用技巧,其使用的難度,比之“星核劍印”也相差無幾,但在正常狀況下的作用卻是遠遠不如。我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使出來,效果卻這麽好!

尤其我在其中使用了禁忌“空間塌陷”的技巧,空間的模擬塌陷,主導著劍氣流動方向,以百川歸流之勢,傾瀉向爆發的中心點。而強大的引力,則吸納了周圍天地元氣的各種元素,在中心之外的一定範圍,形成了一個“吸積盤”。

一眼看去,我的手掌之上,一個黑黝黝的空洞正在虛空中懸浮,並以人眼難見的速度自轉,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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