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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玄武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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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天空與大地間飄揚著柔美的飛絮,身在銀裝素裹的世界裏,想象不出世間還有殺戮和邪惡。

“好美的雪景。”楠出神的嘆道。

“可惜一個月後,就要變成修羅場了。”李璧華惋惜的說。

“一個月?”傾城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說了很可笑的事嗎?”李璧華呆呆的問。

“太陽一出來,雪就會融化,你所看到的一切,在它出現的同時,就已經開始了消亡。”

“是嗎?我不覺得好笑。”

“說什麽一個月後如何如何,不是很可笑?”

女人們大吃一驚。楠激烈的反問道:“你不是對摩蘭說一個月後才開戰?”

“那是讓他以為還有一個月的喘息時間,”傾城的笑容比冰雪更冷酷,“準備好你們的武器和軍隊,女人們,戰爭已經開始了!”

戰爭的消息隨著寒流從北方傳到南方,成了席卷一切、摧毀一切的特大風暴。對此,摩蘭、海江並不感到震驚,事實上,哪怕傾城不撕破臉,他們也已經容不下楠的勢力繼續存在了。

單純統計兵力,狼山遠比汗國弱小的多,但要算上糧食的匱乏和由此帶來的士氣低落,勝利的天平將會偏離摩蘭一方。

勢均力敵的戰爭一旦開始,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才能分出勝負。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在動武之前,汗國軍隊必須解決補給。

早在進入狼山之初,摩蘭和海江就在牧馬河對岸預備下了最精銳的軍隊。摩蘭進入狼山的時候,這批盜匪也沖過凍結的牧馬河,對沿岸農、牧民開始了掠奪。

第一場雪落下之前,田地裏還有沒收割的糧食。他們在夜晚出發,第二天淩晨開始搶收,等到戶主發現的時候,早已顆粒不存了,而在借糧失敗的消息傳到以後,他們的掠奪就更加瘋狂,連當地人過冬的存糧也不放過。搶奪的糧食統統運回忉利城,打算一旦開戰,就據守此城,抵禦山上敵人。

楠.帝釋天的部隊主要集中在狼山一帶,對牧馬河沿岸完全沒有能力保護,因而海江的掠奪計畫進行的十分順利,強盜們的膽子也越來越大,沿岸的住家迫於盜匪威脅,只好舉家遷走,他們就揮騎闖進稍微內陸的地帶劫掠。

名義上,牧馬河以北,也算是汗國的領土,當地人對摩蘭、海江、及其麾下軍人的強盜行徑敢怒不敢言,每每望風而逃。

舊歷一二九年十一月,飽受屈辱的摩蘭離開狼山,在牧馬河與海江會合。

“這次受辱已是意料之中,然而換來了一個月的準備時間,也算因禍得福呢。”

“陛下最好別輕信他們的話,”海江憂心忡忡的說:“我聽說楠.帝釋天已經開始集結軍隊,還風聞已經派出刺客追殺陛下。”

“追殺我?”摩蘭哈哈大笑,“想不到我摩蘭也有被追殺的價值,葉傾城、楠.帝釋天太高看我了。”

“陛下就是汗國的一切,萬萬不可妄自菲薄。”

“海江,葉傾城是聰明人,我摩蘭也不是傻瓜,想殺我?恐怕沒那麽容易。”

“明日一早,我親自護送陛下回忉利城。”

“不必,沒有你的軍隊不過是烏合之眾,目前對岸的局勢還不明朗,你絕對不能離開。放心吧,我自有脫身之計。”

“哈哈哈--”門外忽然傳來了一串笑聲,“閣下的脫身之計在哪兒呢?”

“什麽人?!”海江跳起身來,按刀喝道:“快保護陛下,有刺客!”話音未落,頭上突然冒起了火光。有人在帳篷上潑了燃油,火勢一起便不可收拾。

“陛下快跟我來!”海江保護著摩蘭沖出火場。帳外,聞訊趕來的侍衛嚴陣以待。

“陛下、大帥,沒有發現刺客!”侍衛隊長上前報告。

“蠢材!”海江搧了他一耳光,怒喝道:“刺客沒有得手,絕不會輕易離去,每個營房都給我仔細搜!”

“海江,這次刺殺可能是疑兵之計,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摩蘭還沒說完,又有人匆匆來報。

“糧草起火了!”

“果然!”摩蘭臉色慘白。他就猜到傾城真正的目的是消滅他們費勁千辛萬苦才得手的糧食。

海江如聞噩耗,驚怒交加的吼道:“還不快去救火!侍衛隊長!”

“小人在!”挨了一耳光的侍衛隊長忙不疊的跑過來。

“你給我好好保護陛下。”說著,他飛也似的朝火光沖天的糧草垛跑去。

“是!”侍衛隊長躬身退到摩蘭身旁,手掌一翻,變魔術似的現出一支緋紅色、纖細無比的劍。

“呵呵,陛下,奴家來保護你啦。”侍衛隊長忽然嬌媚的笑了起來,那甜膩嬌美的笑語聲,出現在一個相貌猥瑣的男人身上,說不出的詭異。摩蘭楞楞的看著他,一時不知所措。

“妳是--”

“要你命的人!”

緋紅的長劍深深刺進他的心口,在失去生命之前的最後一剎那,摩蘭感到周身火熱神魂顛倒,無盡的桃花在眼前飄飛……

殺死摩蘭的侍衛隊長,風也似的闖進仍在發呆的人群,妖冶的劍光縱橫馳騁,不論誰人,只消挨上一劍便無聲無息的倒下,哪怕是輕微的擦傷也足以致命。轉眼間殺出了一條血路,消失在夜幕之中。

等到海江回來,看到屍橫遍野的景象,神情卻出奇的平靜。

“海江,這是什麽劍法?”那個報告糧草起火的傳令兵問。他站在海江的背影裏,目光閃爍不定。

海江掀開一具屍體的衣襟。傷口只有一處,穿透鎖骨的纖細劍痕。

“好細的劍……”陰影中的男子驚嘆道。

“是毒觀音李璧華。”海江冷笑著撕開屍體的內衣,只見他胸口布滿了粉紅色的瘢痕,仿佛桃花一般。

海江緩緩站起身來,仰望蒼茫的夜色,“陛下,他們是真的不想讓您活著回去。”

“戰爭已經開始了。”假扮成傳信兵的摩蘭,語調沈重的說。

“您有何打算?”

“現在就走,”摩蘭說:“準備一輛去忉利城的馬車,不需要太多侍衛。記住,汗王已經死了,我可不想再被那可怕的女人追殺。”

回想當日在狼山初見李璧華時的情景,摩蘭心中湧出一陣苦澀的震撼。他簡直想象不出,那個笑靨如花,甜如蜜糖的美貌婦人,竟是聞名天下的高手,有這樣的人才輔佐,傾城和楠.帝釋天是何等的幸福啊……而他,卻連一個真正可以信賴的保鏢也沒有,假如緋雲還在,他無論如何也落不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皚皚雪原上了無人煙,牧馬河北岸,一戶廢棄的農家裏出現了新主人。

“郎君,我回來了。”身穿汗國軍裝的李璧華推門進來。

“情況如何?”

“十分完美,”李璧華摘下人皮面具,笑嘻嘻的說:“我從軍營裏混進去,偽裝成摩蘭的侍衛長。驀然在後面糧倉一放火,軍營裏就亂成了一鍋粥,不費吹灰之力,就殺了摩蘭。”

傾城釋然的笑道:“幹得漂亮,我們的疑兵之計已經成功一半。”

“才一半啊!”李璧華失望的撅起嘴來。

“另一半要等驀然回來才曉得。”

“一半就一半,我完成了任務,該怎樣獎勵呢?”

傾城別有用心的笑道:“獎勵就是派你再去刺殺摩蘭一次。”

李璧華楞了楞,不可思議的問:“再刺殺一次?”

傾城笑著說,“等驀然回來你就明白了。”

半個時辰後,驀然回來,一進門顧不得喘氣就興奮的說:“師父,全被你猜中了!摩蘭沒有死,李阿姨殺的是替身,真正的摩蘭已經坐車去忉利城了。”

“什麽?!”李璧華又驚又怒,“你是說,我上了他們的當?”

“是啊。我用徹底神梭藏在地下偷聽他們談話來著,”驀然禁不住讚嘆道:“想不到摩蘭那麽狡猾,我們這次差點被他耍了。”

“可惡!姑奶奶還沒吃過這種虧呢!”李璧華氣得俏臉通紅。

“別生氣,我不是說了,你可以再刺殺他一回,”傾城冷笑著站起身來,“這場游戲越來越有趣了。”

通往忉利城的道路已經被大雪阻斷,馬車在雪地裏艱難的爬行著,如同一只受傷的昆蟲。兩條刺眼的車轍印在雪地上,轉眼就被積雪掩埋。北風呼嘯而過,帷幕低垂的車廂在風裏微微顫抖,忽然一震,朝著左側傾斜下去。

車夫跳下轅頭,搓著手掌對車廂裏的人說:“陛下,車輪陷進泥坑了。我們得把它推出來。”車廂裏響起急躁的跺腳聲,摩蘭心神不寧的問:“離忉利城還有多遠?”

“少說也得兩個時辰哩。”

“哼!真是麻煩。”之後就不再作聲了。

那車夫見他沒有下車的意思,肚子裏暗罵了一句,轉身高聲嚷道:“夥計們過來幫忙推車!”

護送摩蘭的侍衛只有八個人,雖說都是軍中第一等的高手,但在大冬天裏推馬車還是第一回,等他們磨磨蹭蹭滿心不高興的圍攏過來,車輪已經凍結在泥坑裏了。

八個人外加兩匹馬,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能讓馬車移動分毫,摩蘭對此視若無睹,仍舊一聲不吭的坐在車廂裏。

這時,後面追上來三名裹著風衣風帽、戴著風鏡的騎士,見狀下馬過來問:“需要幫忙嗎?”

“來得正好,”車夫高興的說,“勞駕,借三位坐騎一用。”說著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自行招呼人去拉馬。

那三人也不阻攔,退到一側旁觀,等到他們圍攏過去,為首那人忽然吹了聲口哨,三匹戰馬齊聲長嘶,人立而起,將牽馬的人踢翻。與此同時,站在他右側矮個子的騎士,鬼魅般的沖上去。

“飛星--疾!”一聲輕吟,寶劍破空飛斬。兩名背對著他的侍衛首當其沖,被劍光掃中,頓時慘叫著倒下,雖然不是致命傷,卻足以使他們暫時喪失戰鬥能力。

餘下的侍衛慌忙撤出兵刃抵擋,可那劍光恍若流水微風般飄忽不定,全然沒有半點蹤跡可尋。與在飛劍的牽引下苦苦掙紮的他們相比,驀然就輕松多了,他悠閑的置身戰圈之外,手指在半空比比畫畫,像玩提線木偶一般控制著飛劍,若非存了游戲之心,他完全可以一瞬間殺死所有的對手。

戰馬發飆的同時,李璧華也身劍合一撲向馬車。胭脂劍恍若一支銳不可當的火箭,自車廂左穿了進去,轉瞬又從右側破空飛回,繞了一個大圈飛回傾城身旁,身子剛一落地,她便緊咬著失去血色的嘴唇,虛弱的倒在傾城懷裏。

傾城關切的握住她的手,李璧華搖搖頭,咬著牙站起來。從小腿到膝蓋鮮紅一片,血滴落在雪地上,仿佛盛開了朵朵臘梅。

“我沒事……”

傾城掀起她的褲腳。一道猙獰的傷口猛地映入眼簾,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運氣不錯,只是皮肉傷。”

“車廂裏不是摩蘭……”李璧華扶著他的手臂,一字一句的說。她的視線始終緊鎖著車廂,沒有一刻放松。

“師父、李阿姨,你們還好嗎?”驀然發現這邊有異狀,不由焦急起來,速戰速決收拾了那幾個人,提著劍跑過來。

“小心!”

傾城的警告遲了半步。一條紅線突然從車廂裏飛出來,射向毫無防備的驀然。當是時,又有一道更鮮亮的紅光,自李璧華這裏飛出,迎上了來自車廂的襲擊。傾城還來不及阻止,李璧華已經再次撲進了馬車。

兩道紅光在空中對撞,其中之一發出淒厲的哀鳴,旋即跌在雪地裏。驀然怔忡的回首,這才發現襲擊自己的紅線竟是一條細小的蛇,半截身子已經被半路截殺的邪龍角化成了清水,餘下的半截身子仍在雪地上垂死掙紮,時而幻化成赤裸的女體。

驀然打了個寒顫,嚇得倒退了幾步,直到傾城按住他的肩膀才定下神來。

“師父,李阿姨她……”

“她沒事。”

“我們不去幫她?”

“這次是她的家事,”傾城搖頭苦笑道:“我們不方便幹涉。”

狂風席卷著積雪沖天而起,遮掩了馬車裏激烈的交鋒,只有透過突然穿透車廂、切開帷幕的劍氣,才能了解到裏面正進行著險惡的殊死搏鬥。馬車忽然一震,之後一切重歸平靜。

“嘎吱……”

車門開了,李璧華步履蹣跚的倒退出來。胭脂劍拄著地,刃上殘血融化了積雪。

“我贏了。”她故作輕松的笑笑,目光仍緊盯著車廂裏。

“不,你們輸了,真正的摩蘭已經回了金帳城……”

奄奄一息的黑星仰躺在車廂裏,黯淡無光的瞳孔突然射出狂暴的神采,“李璧華,師父會替我報仇,我會在黃泉路上等你來……”一語未完,一代兇魔已命喪雪原。

“師父……”李璧華臉上閃過一片陰雲。

一直旁觀的傾城拍拍她的肩膀說:“別怕,還有我呢。”

李璧華悵然一笑,孱弱的伏在他懷裏。胭脂劍回到了臉頰上,仿佛一抹緋紅的朝霞。

“真可惜,兩次都讓摩蘭逃走了。”

傾城笑著搖搖頭,負手眺望牧馬河方向,自言自語道:“摩蘭的狡猾遠超出我的估計,不過目前局勢還在我方掌控之下,此役成敗的關鍵就看阿楠了。”

戰爭的目的不在於殺死國王,追殺摩蘭的行動只是疑兵之計,傾城真正的目的是消滅海江和他的劫糧部隊。海江最後一次去北岸之前曾有不祥的預兆,故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深入內陸,可是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認為楠.帝釋天不會來得這樣快。

就在李璧華第一次刺殺摩蘭失敗之後,楠和蒼天騎士團的精銳和傾城取得了聯系,對汗國軍的情況了如指掌。

海江一離開河岸,喬裝成當地百姓的雷帝軍,就攜帶著大量的食鹽潛入凍結的河面,大量撒在寬達百丈的河面上。

海江只留下不足五百人看守營地,並負責每天檢查河面浮冰是否結實的任務。他們對撒鹽這件事一無所知,次日淩晨去檢查凍結情況的人,看到河面上仍是白花花的一片,而且又下了一晚上的雪,估計不會有事,就草率的打出了安全的信號。

河北岸的海江劫糧回來,途中遭遇了楠的埋伏,大約有近萬裝備精良的騎兵分成三個縱隊輪番騷擾。海江果斷的丟下輜重,率軍渡河。卻不知浮冰已經在食鹽的作用下溶化泰半,不足以負擔軍隊通行的重擔。

就在穿越冰河的時候,河面忽然崩潰,行至途中的汗國軍隊紛紛落水。在寒冬冰冷刺骨的河水裏,掙紮是徒勞的,突然陷入危機的汗國軍慌了手腳,被身後窮追不舍的雷帝軍掩殺過來,很快就潰不成軍了,冰河兩岸殺聲震天,無情的箭矢把一排排的汗國軍人射死在冰河裏,屍體幾乎截斷了流水。

海江率領殘軍踏著友軍的屍體強行渡河,留在河對岸的軍隊也趕來增援了。就在他以為逃出生天的時候,河面忽然裂開,一人一馬沖破冰面飛了出來,長刀勢不可擋的貫穿了他的胸甲。

“楠.帝釋天……”生命消逝的最後剎那,海江喊出了死神的名字。

“海江首級在此,汝等還不快降!”楠.帝釋天提著海江的人頭殺進敵軍,橫刀立馬威風凜凜恍若天神,嚇得汗國軍人頓時失去了鬥志,便拋掉武器,丟下旗幟,一擁逃出營寨。

大部分汗國軍人原是楠的臣民,此時見她歸來,憶起當年雷帝時代的光榮,紛紛跪拜投降,高呼“雷帝陛下萬歲”。楠稍加整頓,帶著原班人馬殺向忉利城。

此時,先行一步的傾城等人,雖沒能如願殺死摩蘭,卻得到了他不在忉利城的重要情報。傾城坐進黑星留下的馬車,偽裝成摩蘭,騙過防守松懈的守衛進入城內。

時間配合得恰到好處,他們前腳剛進城,楠就殺到了。裏應外合之下,雷帝軍的旗幟不非吹灰之力就插上了城頭。神王與雷帝的光輝照亮了草原大地。

牧馬河追擊戰結束了。

海江與黑星的戰死,使摩蘭痛失左膀右臂,回到金帳城後大病不起。到了十二月,糧食危機再也瞞不住了,沒飯吃的汗國軍隊士氣低落,完全失去了鬥志。

彼消此長,雷帝軍勢如破竹連連取勝,到了冬盡春來的時候,終於兵臨金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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