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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玄鶴通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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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盡春來,又是一年了,神。聖。平果然沒有來,聖母之水峰上與傾城、女媧相伴的仍是風刀霜劍。

自從那天看了女媧表演禦劍之術,傾城就痛下苦功練習不輟,一年來大有進步,已經初步通曉了禦劍之術,開始探索天道境界。

他的天資本來就舉世無雙,再加上每日服食稀世珍寶地火冰玉果,於是進步一日千裏,單在劍術上的修為,已經不在女媧之下了。

這一年來傾城除了學習禦劍之術,還花了不少精力,把自己這些年學到的武道融會貫通。

傾城把早年所學去蕪存菁,又與這兩年在雪山修行的領悟融合,寫成了一本小書,取名為《三昧書》。

女媧見了,調笑道:“你年紀輕輕就忙著著書立傳,不怕後人讀了笑話嗎?”

傾城笑而不答,其實他寫《三昧書》,並沒有流傳後世的打算,只是有些東西放在心裏,很難理出頭緒,不如就寫下來,給紛亂的思緒尋找一個寄托。

另有一本集子,是他閑暇時寫的文字,記述了歷年來游歷四方的風土見聞、山水筆記、宦海浮沈,並有很多奇思妙想、隨筆回憶,積得多了,覺得丟了可惜,就謄寫成一部書稿,提名《平生集》;所謂平生,就是平實的生活。

傾城怕女媧笑他,就一直藏在書櫃裏,這一天翻出來看,又補了幾篇最近的感悟,心想留在我手上也無用,不如下山送給驀然當識字課本,總比讓蛀蟲吃了要好。

正想到驀然,忽然見到窗外紅光一閃,傳來驚天動地的吼聲,聽來異常熟悉。

急忙出去一看,原來是鳳龍瀲灩觸動了神山禁制,正在結界中苦苦掙紮。

傾城撤了禁制,召喚瀲灩落在媧皇仙境內。

瀲灩見了久違的主人,興奮得低鳴起來,把頭蹭他的肩膀,十分親熱。

傾城擡頭一望,只見驀然趴在龍背上,死命抱著瀲灩的脖子,已經凍得昏了,等到被救醒,看到傾城,第一句話就是:“師父,你已經一年沒來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說著,竟落下淚來。

傾城一向把他當成親弟弟看待,一年不見,自然也很想念,正要下山,沒想到他就自己找來了。

驀然破涕為笑,解下龍背上的口袋給傾城看,竟是一床鋪蓋和換洗的衣服,原來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下山了。

傾城怕他家人著急,要送他回家,哪知驀然趾高氣揚的遞上來一封信,竟是李老太爺的手諭,說是驀然年紀不小了,應該學著獨立生活,並委托傾城代為照顧。

傾城看了無可奈何,而且內心也很高興驀然留下來陪他,於是就帶著驀然去拜見女媧。

女媧見這孩子聰明伶俐,俊秀可愛,心下已經十分喜歡,自然也很願意他留下來。

見他臉色發青,知道是受了寒毒,就取了兩丸仙丹給他。

驀然道謝後服下了一枚,女媧問他為什麽不全部吃下,這樣對他會很有好處。

驀然天真的說:“留下一顆給瀲灩,它背著我飛了三天三夜,怕也中了寒毒。”

女媧笑著對傾城說:“這孩子真善良,你小時候要狡黠的多。”

傾城訕笑道:“娘娘不知道,這小子是內秀,表面看起來乖,其實一肚子壞水。從小就整日吵著要看女人洗澡,善良個鬼啊!”

驀然大窘,揪住了傾城的骼膊叫道:“看女人洗澡的從來都是你一個人,我只是把風而已!”

女媧抿嘴笑道:“你們兩個都不要吵了,以前怎樣我一概不管,往後住在山上,小葉子就算我兒子,小驀然論起來是我兒孫輩,山上摩訶迦羅族姑娘就是你們的姐妹、姑姨,記得要守規矩。”

傾城怪不好意思的說:“娘娘,你說這些幹什麽?我早就心有所屬古井無波了,分內的念頭不會有,非分的念頭更加不會有。倒是驀然青春年少,你說這些,就不怕誘發小鬼懵懂的沖動嗎?”

女媧沒好氣地喝道:“不準胡扯!”

傾城摸摸鼻子,訕笑道:“我這也是為了驀然好。”

女媧笑道:“該說的我都說了,這就去給驀然安排房間,你們先去吃飯。”

她前腳剛走,驀然一個虎跳撲到傾城背上,抱著他的脖子嚷道:“天殺的老不死!啥叫‘懵懂的沖動’啊!我才十一歲啊——”

傾城喘氣笑道:“小鬼頭,太可憐了,我十一歲的時候,夢中情人都一大把了!”

驀然上山以後,媧皇仙境就更加熱鬧了。

雲蘿、鳳簫也很高興有這個小弟,十二分的寵愛著他,天氣好的時候,總要帶他出去玩,每次下山采買糧食雜貨,也都會帶一些好玩的、好吃的回來,驀然四季的衣服,也都是她們親手縫制。

傾城將那口飛星寶劍借給他用,又把《三昧書》中入門的劍技,循序漸進的傳授給他。

驀然天資聰穎,對學武又有著濃厚的興趣,因此進步非常之快。

然而畢竟是個孩子,山中生活對他來說是枯燥的,少了游戲的玩伴,就像缺了鹽的湯,內容再豐富,也彌補不了滋味的缺憾。

早先帶回媧皇仙境的鷹雛在傾城、女媧的照料下長大,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一點也不怕人,恰好成了驀然的玩伴。

鷹兒還小的時候,飛不很高,驀然喜歡追著它們到處瘋跑,後來鷹雛長大了,可以自由飛行,驀然再也追不到,心中很是羨慕,又有一點懊惱,仿佛見識了自己的愚笨,成了夥伴的累贅,難免自怨自艾,於是便屢次求傾城教他輕功。

他平日裏看到女媧、傾城動輒飛天入地,就連雲蘿、鳳簫姐妹也身輕如燕,翻山越嶺不過是瞬間的事,以為飛行很簡單,卻不知這是樁極難的本領。

傾城告訴他:“雲蘿、鳳簫姐妹是娘娘用冰雪和仙丹造出來的仙子,體質跟凡人不一樣,我則是學了‘風法’才會飛行,這你也是知道的。”

驀然點頭道:“師父講過的,昆侖一脈的仙術有水、火、地、風、雷五宗,只有風法才有飛行的法門,我想學的就是這個。”

傾城笑道:“你修煉了冰玉神功,走的是水法的路子,再學風法,不怕三心二意兩樣都學不精嗎?”

驀然自信的反問道:“師父,你可以兼修五宗仙道,驀然只要兩宗,若是不成功,還有臉當你的徒弟嗎?”

傾城見他信心十足,不由得笑了,心想,我小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自信。於是帶他去見女媧,把驀然的想法說給她聽。

女媧說多學一門本領總不是壞事,準了傾城傳授驀然風法奧義。

昆侖一脈的仙道法術入門很簡單,不過是些打坐調息的技巧,等到深入理解風法奧義以後,驀然才發現,這遠比修練“冰玉神功”要難得多。

他性子堅強的近乎固執,修行遇到了難題,只要有一點可以自行解決的餘地,就不肯請教傾城,似乎這樣,就使得傾城當初勸他不要兼修風、水的警告落了實。

傾城知道他這個脾氣,就讓雲蘿、鳳簫監督驀然練功,他這個當師父的,反而極少出面。

如此過了一冬,驀然雖然還不能自由飛行,追逐蒼鷹已經很輕松了。假如按照塵世武林的標準,他的“輕功”已經算是登峰造極了。

轉眼間春天來到,驀然開始修行飛行術的第二階段,他自己取名叫“水上漂”。

每天正午陽光最好的時候,他穿著一雙特制的、重達二十斤的鐵鞋,走進積雪融化的山澗,默誦風法奧義,像一片枯葉似的浮在水面上,順著河水漂到山下去,一路上經過數不盡的險阻,直到夕陽含山的時候才上岸,漂流數百裏,連褲腳也不會濕。

這一天驀然順水漂流,看到一條紅線貼著水面朝自己的方向漂來,他刻意加快了速度,不料那條紅線也像是受了刺激,加速追過來。剛開始他以為是一截腐爛的繩子,等到近了,忽見它昂起身子來,吐出火紅分岔的蛇信。是一條泅水的赤練蛇!

此時溪流轉入了峽谷,河道陡然收縮,一塊漂流木撞在驀然腳踝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旋,朝著赤練蛇漂去。

赤練蛇一躍而起,像一條褚紅色的皮鞭劈面抽下來。

“疾!”一道寒光從驀然的掌心射出去,鉆進了赤練蛇的喉嚨。

蛇屍無力的落在水面上,濺起了一朵紅色的浪花。

驀然的禦劍術才剛剛入門,只能在十步之內可收發,現在飛星劍插在蛇屍上漂遠了,他怕丟了寶劍,只好在後面窮追不舍。

峰回路轉,前方傳來轟隆隆的水聲,恍若雷鳴。

驀然知道前方是一處落差數百米的峽谷,河水在那裏奔流直下形成一道瀑布,萬一寶劍落了下去,再想找回來就難了。當下強提了一口氣,振臂騰空而起,朝著河道盡頭飛去,就在蛇屍落下瀑布的瞬間,他手捏劍訣大喝了一聲:“收!”

飛星劍分水而出,恍若一道霞光斂入劍匣。

河道盡頭是虛空,白茫茫氤氳裏奔騰的河流就像一頭失足的野獸,咆哮著摔進深潭,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驀然隨著瀑布落下,像一根羽毛般輕飄飄的落在水面上。

山下河道開闊了數倍,水流平緩的穿越一望無際的雪原,朝雪原盡頭眺望,可以看到一團彩雲托著夕陽,美不勝收。

日月麗於天,江河麗於地,本是極雄渾壯闊的景致,驀然每天看,並不覺得那就是美,今日多了這彩雲,平日看慣的風景也倍感驚艷,只因貪看風景,一時懶得上岸,運起冰玉神功把腳下的河水凝結成一大塊浮冰,站在上面慢慢的欣賞遠山和雲霞。

正看得有趣,清朗的天空忽然發出閃電,緊接著落下一個雷來。驀然吃了一驚,那團彩雲也像是叫雷驚著了,像是一團被收斂的漁網,稀裏呼嚕的縮回去。

孤零零的紅日懸在山巔上,一點雲彩的影子也不見了。

驀然遺憾的嘆了口氣,忽然感到腳下冰涼,原來他看得入神,竟被漫過浮冰的河水打濕了鞋子。

春雷過後,河面沸騰了。數不盡的蛇蟲順流而下,擠擠挨挨的聚在水中,那萬頭鉆動的可怕景象,看得驀然幾欲嘔吐。立足處的冰塊上纏繞了密密麻麻的小蛇,正在他腳下蠕動。

他縱身跳向河岸,腳下鐵鞋沈重,滑翔了幾丈後勉強落在河岸旁。

只見身旁有塊高聳的山巖,驀然伸手去扶,哪知山巖上忽然現出了兩枚火紅的眸子,兇狠的瞪視著他。原來是一只黑色的怪鳥立在那裏,被他誤當作巖石了。

驀然嚇得摔倒在河裏,冷水灌了滿口,就在昏暗的河水中,他感到許多細長的水草纏在自己手腕、腳踝上,滑溜冰涼,說不出的難受。

他掙紮著爬到岸上來,低頭一看,身上纏滿了細小的水蛇,一條手腕粗的妖蛇順著背脊爬到他脖子上,青紫色的肚皮散發著冷膩的腥氣,纏得他喘不上氣來。

忽然黑光一閃,那只怪鳥落在他身旁,低頭一陣猛啄,把那小水蛇一一吞了下去,只剩下脖子上那條妖蛇吐著火紅的蛇信與它對峙。

怪鳥瞇著火紅的眼睛瞄著妖蛇,忽然一步跳了上來,鐵鉤似的爪子扣住了妖蛇的要害。

妖蛇迅速反擊,卷起身子纏住了怪鳥,張口欲噬。

怪鳥忽然張開翅膀猛擊妖蛇的腦袋,鋼錐似的尖喙啄在蛇頭上,剎那間血肉橫飛。

妖蛇疼痛難當,緊纏著驀然脖子的身軀也收縮起來,勒得他幾乎窒息,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剎那,驀然奮力拔出飛星劍,照著妖蛇肚皮全力戳進去——“唧”的一聲,整條骼膊都插了進去。

腥臭的蛇血淋了他滿頭滿臉,妖蛇發出瀕死的吼叫,身軀變得像石頭一樣僵硬,驀然感到生命像水一樣從自己的身體裏飛快的流走,轉瞬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驀然冰冷的身體在陽光的溫暖下恢覆了生機,他在半睡半醒間感到臉頰刺痛,睜眼一看,怪鳥正饒有興致的望著他,火紅的眸子裏再也沒有敵意。

驀然揉揉淤青的脖子,好半晌才回憶起了剛才的冒險,對自己居然能夠在蛇口下逃生,感到不可思議和害怕。

除了脖子被勒得很痛,身上居然沒有半點傷口,那些纏在自己身上的小蛇,也都寸寸斷裂,堆積在飛星劍旁,原來都是仗著寶劍的靈力,毒蛇才不敢傷他。

此時怪鳥叼著一顆拳頭大的蛇膽飛了過來,執意要驀然收下。

驀然心想,這怪鳥心腸真好,可是我並沒有被蛇咬到,這解毒的靈藥,可不能糟蹋了。

於是就用手帕包好,揣進口袋。

哪知那怪鳥見他如此,卻憤怒的撲上來,猛啄他的口袋,像是要搶回蛇膽。

驀然不知道它的心思,只好飛身閃開,他修行風法已經小成,怪鳥輕易是抓不到他的。

如此僵持了半晌,怪鳥忽然高高飛起,在他頭上連鳴三聲,聲震四野韻裂金石。突然張口朝驀然噴出一道暗紅色的火焰,幸虧他及時運起了冰玉神功,才逃出了火海。

驀然猜想是那枚蛇膽惹的禍,心想,這鳥真小氣,送了人家東西又反悔……於是取出蛇膽,憤憤地丟在它跟前,大聲說:“還給你了!”

那鳥看他如此,火紅的眼睛黯淡下來,似乎十分悲傷,只見它垂頭喪氣的呆立了片刻,忽然跳下山巖,瘋狂的啄那蛇膽,直到踐踏成了爛泥還不罷休,又吐出一道火焰把它燒成了煙塵……驀然見狀,知道自己誤會了怪鳥,先是拒絕吃蛇膽傷了它的自尊,後又懷疑它小氣把珍貴的禮物棄若蔽屣,難怪它生氣。然而怪鳥已經不願聽他道歉,就展翅飛走了。

驀然追不上它,只好悶悶不樂的回家去了。

他對這一天的奇遇念念不忘,吃飯的時候也漫不經心;傾城見他神不守舍,還以為他想家了。

驀然搖頭說:“不是的,師父,我今天看到好多蛇。”

傾城笑道:“按照古代歷法,今天就是驚蟄。山上的蛇睡了一冬,是該出來活動了。”

說罷用筷子沾了點水,在桌子上寫下“驚蟄”兩個古文,說道:“驚蟄就是春天裏的一個節氣,這一天照例是要打雷的,冬眠的動物到了這一天就會被春雷驚醒。”

驀然納悶的說:“可是那蛇也太多了啊,小龍川那裏滿滿的一河都是。”小龍川就是驀然每天練習飛行術的那條河。

傾城道:“那倒有點奇怪……也許是那裏要地震了。吃了飯我們去娘娘房裏用萬象鏡看一下地殼,如果真有地震,就得用個法術預防一下,萬一震壞了神山禁制,再修補就很麻煩。”

驀然點頭說好,忽然想起今天看到的彩雲,就問傾城道:“驚蟄的時候只打雷嗎?我今天還在小龍川那裏看到了一片彩雲,真是美極了!”

傾城笑道:“又亂講。世上只有彩虹,哪裏來的彩雲?”

驀然委屈的放下筷子,辯道:“可是我真的親眼看到!”

傾城知道他脾氣倔強,故意順著他說:“那倒也是有的,比如北方玄武大陸,有個叫做雷澤的地方,那裏遍地是湖泊沼澤,晴天裏也是滿世界的潮氣,不拘各色樹木花卉,落葉、落花都浸泡在潮氣裏,年深日久就變成了五顏六色的瘴氣,那地方又是個窪地,瘴氣無處宣洩,等到天氣熱了,就會被暑氣帶到高空去,遠遠的望去就像五色彩雲一般美麗,可惜很毒,不然倒是一處美景。”

說到這裏,很自然的聯想到楠。帝釋天和玄武的朋友,心弦猛地一顫。

他說得有趣,驀然聽得津津有味,笑嘻嘻說道:“我們這裏滿山遍野的都是冰雪,既不潮濕更不低窪,縱使有一點半點的瘴氣,大風一吹也都不見了。我看那個彩雲不是瘴氣。”

又說:“今天果然也打了雷,可是我不喜歡,它都把彩雲嚇跑了!”

傾城笑道:“驚蟄的雷是天威,專劈世間奸邪與不肖。”

驀然沒有做聲。他一心認定驚了彩雲是雷的不對。

傾城想了想,又說:“前天我在玉筆峰觀天象,看到小龍川那裏有團黑氣,混混沌沌的看不分明,也不知是寶物出土還是妖魔出世。不管寶物還是妖魔,都喜歡吸取日精月華,白天看不清楚,咱們尋個滿月夜,去那裏走一趟吧。”

提及妖魔,驀然立刻想起了那只黑色的怪鳥,於是把今天的奇遇說給傾城,問那只鳥是什麽來歷。

傾城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說:“神話裏的麻姑,成仙以前就是只青黑色的鸞鳥,每日吐火給西王母煉丹,後來偷吃了仙丹才變成仙女。古書裏記載的黑鳳、玄鶴、火龍雀也都符合你的說法,用硫磺餵養的千年烏雞也可以吐火,邪教術士有這麽幹的,可以訓練來當寵物,你要是喜歡,明天捉幾只烏雞來養吧。”

驀然不願這平凡說法破壞了自己的奇遇,懊惱的說:“才不要!我最討厭烏雞。”

傾城笑道:“我房裏有一冊《神魔秘境錄》,裏面專有一章講到各種珍禽異獸,配有圖畫,等會兒你自己去查查看就知道是什麽了。”

吃完飯,傾城照例帶驀然去丹房給女媧請安。

一直以來女媧都忙著燒著五色石來煉制“補天仙丹”,特別是發現了女媧村玉窟內的五色石礦以後,摩訶迦羅族姑娘們每個月都要去采集大量五色石,送到山上來。

女媧一個人忙不過來,雲蘿、鳳簫也來幫忙,卻不準傾城插手這件事。

傾城開玩笑的說:“娘娘藏私,是怕我知道仙的丹配方嗎?”

女媧只是笑笑,回答說:“咱們昆侖人,歲數大了,都是自己準備壽衣、壽材,親人一概不得插手,這是規矩。懂了嗎,傻小子。”

傾城只是苦笑,他不懂,也不願懂。

“小驀然今天跑到哪裏去了,午飯也不回來吃。”女媧詫異問道。驀然還沒開口,傾城搶先道:“我給他介紹了一個小女朋友,中午去約會了。”驀然驚叫道:“你說什麽?”傾城笑道:“你害羞什麽,不喜歡她嗎?”女媧怒道:“不許胡說八道!你就是這樣教徒弟的嗎?沒大沒小,太不象話了。”傾城摸著鼻子苦笑道:“我猜我開了個不高明的玩笑。”驀然在一旁偷笑,很開心看到師父被師父的師父教訓。女媧瞥了傾城一眼,說:“你也不小了,還口無遮攔的,不如小驀然省心。”

傾城一手按著驀然的肩膀,毫不在乎的說:“如果我也像驀然這樣少年老成,這家裏就沒有笑聲了。我每天來給娘娘請安,照例要胡說八道,不管娘娘生氣還是好笑,總比正襟危坐來得可親,也更像一家人。”

這倒是真的,女媧會心一笑,驀然也嘿嘿的笑起來,忘了傾城總是尋他開心。

傾城說要用萬象鏡,女媧聽說是小龍川出現了異常,就對驀然說:“往後別到那裏去了,前幾日,雲蘿跟我說那兒有陌生人出沒,查清楚之前還是小心點好。”

傾城“哦”了一聲,皺眉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外人是怎麽進來的?難道他能破解神山禁制?”

女媧道:“這也不足為奇。且不說這些年地勢變動,神山禁制很可能出現漏洞,即便是沒有,只要精通地行術,一樣可以來去自如。只是……昆侖一派的正邪散仙,會地行術的並不多,我還真想不出來是誰。”

傾城問:“會不會是禦劍通天宗的人?他們最近很囂張。”

女媧沈吟許久,緩緩的說:“禦劍通天宗以修煉水、火、風、雷著稱,地法不是專長,倒是有個天藏老祖,有件奇門法寶‘徹地神梭’,只要有這神梭,普通人也可以在地下三百尺穿梭自如。”

天藏老祖的名字,傾城並不陌生,不是冤家不聚頭,當初殺死貘獸奪回玉窟時,就註定要跟他結下梁子,如果真是他找來,恐怕不能善了。

“萬象鏡”是一面古色斑斕的青銅鏡,平日就擺在女媧屋裏的梳妝臺上,灰蒙蒙的生滿了銹漬,看著不起眼,其實是一件蘊藏神力的法器,可以看到方圓百裏之內天上地下的一切事物,纖毫畢現。

驀然把寶鏡搬了過來,放在丹爐上。

傾城默念咒文,在那銅鏡上擦了一下,灰蒙蒙的鏡面立刻光潔如新,像是拉開了窗簾,鏡內出現了遠方的風景。

傾城把萬象鏡對準小龍川的方向,照射驀然發現蛇群的地方。傾城默運玄功,寶鏡射出一道筆直的光華,穿越千山萬水,插進了地層的深處。在地下兩、三百尺的地方,發現了縱橫交錯的地道,像是刻意挖掘的隧道一樣,內徑有一人多高,非常整齊。

女媧道:“不是地形術,你瞧,連堅硬的巖層都被打穿了,地形術修煉的再高明,人的腦袋也沒這麽硬,看來是徹地神梭了,也不知他在那裏鉆來鉆去,到底想幹什麽?”不由得嘆了口氣。

傾城跟天藏老祖的過節她是知道的,她不把天藏老祖放在眼裏,可是禦劍通天宗人多勢眾,與他們作對,總是一件叫人頭痛的事。

當年初到昆侖,天藏老祖的師兄、禦劍通天宗掌教道魔神君,跟她有數面之緣,若是親自出手對付人家的門下,總是不好意思,而她也不想落了個欺負晚輩的壞名聲。

於是對傾城說:“這件事不要鬧僵,等我煉好這爐丹,就去跟道魔神君談談,山不轉水轉,能夠和解最好,想來他不會不給我面子。”

傾城笑道:“天藏老祖不過就是為了那塊帶藏寶圖的紅玉,我給他就是了。”神。聖。

平的寶藏早已被他取走,連冰玉果林也連根挖到媧皇仙境來了,那紅玉就掛在驀然脖子上當玩具耍,天藏老祖得到也沒用。

女媧道:“總之不翻臉最好,他如果不識擡舉,我們也不怕,給他點苦頭吃,就曉得天高地厚了。”

她這麽一說,傾城不禁暗笑起來,他可不願意和解,這不僅因為天藏老祖,還有當年跟大瘟皇的過節,新帳老帳全算上,禦劍通天宗跟他早已經是不共戴天了。

在昆侖有女媧鎮著,他們不敢拿他如何,萬一將來回了朱雀,那幫口是心非的家夥恐怕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與其留下後患,還不如現在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正想著,忽然聽見驀然指著萬象鏡叫道:“娘娘、師父快看,就是它!”

女媧、傾城好奇的望去,只見萬象鏡正照著小龍川一帶的山谷,就在一塊巨石上,一只黑色的大鳥突兀的卓立著,火紅的眸子閃閃發亮,有如兩枚火炭。

傾城笑道:“果然是玄鶴。”

女媧詫異的問:“小驀然怎麽這樣高興,喜歡玄鶴嗎?”

驀然應道:“是啊,我認識它!”於是把與玄鶴的邂逅經過告訴了女媧。

女媧笑道:“原來是小驀然的救命恩人,那可要謝謝它才行。”說著,伸手在寶鏡上一按,萬象鏡再次射出光華,與先前傾城操持時不同,不但更為強烈,而且顏色也是嫩綠水靈有如青蔥。

翠綠的光華照定玄鶴,女媧對鏡子裏的它說道:“玄鶴、玄鶴,多謝你救了小驀然,往後你跟他做朋友好嗎?”瞧她說話的口氣,仿佛玄鶴就在跟前。

玄鶴側過頭來,直直的望著鏡子這邊的女媧,似是驚訝,又有幾分好奇。

女媧又喃喃的說了幾句,玄鶴不停的點頭。

驀然看得目瞪口呆,指著鏡子對傾城說:“這個……太厲害了!”

傾城聳肩道:“你以為娘娘是什麽人?沒有神通,人家怎會尊稱她為媧皇上師?”

這時女媧已經跟玄鶴說好了,伸手進鏡子裏,愛撫它漆黑的鋼羽。

玄鶴溫順的垂著頭,像是很舒服的樣子,可是驀然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女媧的手怎麽可以伸的那樣遠,難道,鏡子背後開了一條時空隧道?

女媧在鏡子上吹了口氣,萬象鏡恢覆了灰蒙蒙的顏色,玄鶴和小龍川也像沈入汙水的畫卷,漸漸消失了。

女媧轉身對驀然道:“有個好消息。”

傾城笑道:“我知道!”

驀然看看女媧,又看看傾城,沮喪地說:“又只有我不知道!”

而這個好消息,很快就變成了驚喜。

一天早上,驀然出門跑步。他的老朋友——安家在媧皇仙境的山鷹——也成群結隊的飛來跟他賽跑,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鷹群裏多了個新朋友。

是玄鶴。它混在鷹群裏,貨真價實的鶴立雞群。

驀然高興極了,跑過去抱著它的頸子又親又笑。

玄鶴溫順的伏在那裏,火紅的眼睛裏流露出酷似人類的溫情。

驀然不停的跟它說話,玄鶴雖然不能回答,卻也像是聽懂了似的,不停的點頭或是搖頭。

驀然問它還生不生自己的氣,它就搖搖頭,驀然高興的笑了,沒有發現它的眼神是如此憂傷。

從這一天起,玄鶴經常飛來陪驀然,這鳥最講禮節,每次來都要帶上一點禮物,有時候是獐子、黃羊,有時候是靈芝、雪蓮。

後來它跟雲蘿、鳳簫也混熟了,也經常帶來一些希罕的花卉香草送給她們。

傾城見驀然這樣喜歡玄鶴,就留它在媧皇仙境定居。

然而玄鶴卻是每晚太陽落山以前,必定要匆匆的離開,假如傾城、驀然挽留,它就沮喪的搖頭,露出一副有難言之隱的神氣。

驀然則是只要玄鶴每天來陪他就高興,所以也不勉強它。

這一天風和日麗,驀然帶著玄鶴、群鷹在山野間瘋跑。

自從那一天傾城警告他不準去小龍川以後,驀然不得不放棄了“水上漂”,轉而使用瘋跑的方式修煉飛行術。

現在他已經可以在二十尺的高空持續飛行一百裏以上,只是神山禁制會對飛行術散發出來的靈力做出感應,發動水、火、風、雷進行攻擊,驀然只好飛飛停停,每次聽到打雷,就忙不疊的落回地面。

跑一程,飛一程,不知不覺間夕陽便已西下,一條亮麗的白帶子在山下蜿蜒流淌,驀然猛然發現,自己又來到小龍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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