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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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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傾城醒來時候,天色早已大亮。

剛一起床,發現秋彤、春曉早已在外間等候,兩人正說話笑鬧,聽見他起來了,就笑盈盈的進來伺候他梳洗。

傾城笑道:“兩位姐姐何時來的,昨夜睡得可好?”

春曉笑道:“我嘛,當然很好。秋彤姐姐和夫人就……”

秋彤搶道:“君上餓了吧?老爺、夫人正在後面暖閣等您用飯呢。”瞪了春曉一眼,低聲道:“還不出去端水拿手巾?”

春曉沖他吐吐舌頭,笑嘻嘻的跑出去了。

傾城知道她有話說,便問:“姐姐來這裏,可是夫人的意思?”

秋彤神色一整,肅聲道:“君上曉得便好,今天的早餐,可非比尋常呢。”說罷,左右看了一眼。

“姐姐別擔心,我們這裏說話,就算秋彤姐姐喊破喉嚨,外面也聽不見半個字。”

秋彤向四下一看,果然有一層水波般半透明的罩子籠在臥室裏,知道是傾城設下的結界,這才放心的說道:

“夫人叫我告訴君上,是否與帝國和談,老爺目前仍沒定下決心,今天的早餐,就是他做出最後選擇的時候了,請君上切勿放棄機會,一定要爭取說服老爺。”

見他神色凝重,秋彤又道:“君上也不必過於擔心,再怎麽樣,夫人也會幫您說話。”

傾城心中一動,笑道:“要是在下跟總督大人沖突起來,你們夫人會幫誰?”

秋彤一時無話,稍頃,不太高興的說:“我看君上怕是誤會了!夫人之所以幫助您,是因為她認為烏鴉領目前不該與帝國鬧翻,這是替烏鴉領打算,自然也是替老爺打算,並無其他私人感情因素摻雜其中,這一點,希望君上明白。”

對她欲蓋彌彰的解釋,傾城不置可否的一笑,自信的道:“姐姐誤會在下的意思了,我從來沒有擔心過對手如何,假如總督大人看不清情勢,那麽,他只會為自己的短視付出十倍的代價。我只希望夫人和你們不要介入到這場無聊的爭執中去,畢竟,蒼翼城裏,我最不希望受到傷害的就是你們三個了。”

秋彤急道:“就是因為這個,夫人才要幫你說話嘛!”小姑娘一著急,竟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傾城搖頭笑道:“沒有夫人仗義執言,真理一樣握在我手中,反之,她若替我出頭,將來萬一有個閃失,叛徒的罪名可不好聽呢。”

秋彤臉色大變,囁嚅道:“我明白了,可是……”

“可是什麽啊?”春曉捧著鏡奩進來,秋彤遂不再多言,兩人服侍傾城洗漱、穿衣,一同朝著後院去了。

方踏進游廊,裊裊簫音便傳進耳中,音色珠圓玉潤,一張一弛流暢有致,頗有幾分飄然若仙的意味,然而表面的瀟灑畢竟遮掩不住內心的焦慮,僅從這簫音之中,傾城便已聽出了奧蘭多的矛盾心理,微微一笑,對今天的談判又多了三成把握,遂鼓掌走進暖閣,笑道:“總督大人好雅興。”

奧蘭多忙請他入座,一面吩咐秋彤去請青雀,笑道:

“幹達婆人多通音律,我這兩下子都是內人所授,可惜天資駑鈍,實在不成氣候,叫君上見笑了。”

傾城笑道:“總督大人過謙了。治國、操琴古今一法,今以簫音觀之,大人必是做大事的人,更何況還有夫人襄助呢。”

奧蘭多尷尬的一笑,說道:“這個,也不盡然。況且,教授我簫管伎倆的,也並非青雀。”

傾城心中一動,漫不經心的問道:“如此說來,必定是另一位蘭心蕙質的夫人了,大人安享齊人之福,在下羨慕得很呢。”

奧蘭多古怪的笑笑,旋即繞開話題,請傾城用茶用飯。傾城也不再問,但心中那個巨大的問號,卻漸漸浮出水面。

傾城自幼跟隨女媧學習東方仙術,對相人之法頗有心得,之後又領悟了目神通,大凡世間男女,只消看上一眼,其心中所思所想、性格癖性便能大抵猜個八九不離十。

從那日見了奧蘭多夫婦,傾城便隱約感到怪異。兩人表面看來很親熱,其實卻貌合神離,結婚十八年,兩人言談舉止勢必相互影響、滲透,自然該有相似之處,甚至連相貌、神韻也不例外。世人所謂的“夫妻相”就是這個道理。

然而傾城卻在奧蘭多與青雀身上看不到這種相似處,兩人的相格與思維方式都截然不同,就像兩條平行線,排列在一起固然能夠相安無事,卻絕不會有相交的可能。這一點,無疑與“兩人是夫婦”這一事實矛盾,傾城當時就猜測:青雀與奧蘭多關系並不好。

他曾經想以這個發現作為游說奧蘭多的突破口,之後青雀主動示好,秋彤、春曉明裏、暗裏襄助,更堅定了他的想法。如今奧蘭多不經意中吐露了心事,更讓他確信:

除卻外部的戰爭壓力,蒼翼城內部也存在一個暗潮洶湧的漩渦。

傾城很想找出這股暗流為己所用,一時之間卻又找不到突破口。他不打算逼得奧蘭多太緊,畢竟這裏是人家的地盤。

思忖之時,秋彤已請了青雀夫人過來,有了她這朵解語花,氣氛自然熱鬧許多,傾城趁機向奧蘭多表明了帝國的態度,並委婉的勸他放棄頑抗。

奧蘭多沈吟不語,忽道:“君上能夠代表帝國嗎?”

傾城一笑,說:“如果不能,在下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我古利烏斯家族原是帝國叛臣,如今就算有心投誠,帝國又豈能既往不咎?”奧蘭多顧慮重重。

青雀想插話,傾城忽然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冽幽深,青雀暗吃一驚,垂下頭去,不敢多言。

“你可以繼續抵抗,”傾城一字一句的說道,“然後,帝國仍會取得蒼翼城,而閣下,就真的什麽機會也沒有了。”

奧蘭多大怒,冷笑道:“君上好大的口氣!可惜,帝國想要吞下我烏鴉領,怕也不那麽容易!”

傾城淺淺一笑:“請問大人目前能夠動用的兵力還有多少?”那淡雅的笑容仿佛一泓水波,在他瓷器般晶瑩白晰的面龐浮現、升華,有了生命,化成蝴蝶,翩然飛離緋紅潤澤的唇角。

奧蘭多、青雀不禁屏住呼吸,他們為傾城美麗的笑容所震撼,更為那笑容中表露出的強大自信所折服。

在這絕艷的笑容面前,奧蘭多無法再保持緘默,幹咳一聲,故作平靜的道:“我烏鴉領兵多將廣,雖然戰局不甚得意,卻仍有三十萬兵馬可用,更有幹達婆族八萬士卒,更是以一擋十的精兵!”

頓了一頓,又傲然道:“玄武夫瑞大汗更派來上將猛軍襄助,狂風騎士團十萬將校橫掃玄武大草原無人能敵,有此勁旅助戰,反敗為勝易如反掌!”

傾城神色不動,直到奧蘭多說完,才冷冷一笑,說道:“總督閣下,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編故事,如果再不開誠布公實話實說,咱們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奧蘭多無奈,只得訕笑道:“就算除去仆兵、老弱,蒼翼城內也的的確確有二十萬精兵可用。”他猜傾城已經知道玄武人戰敗的消息,遂不再提了。

饒有興味的看著奧蘭多,傾城仿佛在欣賞一件好笑的玩物。被他看得心頭發毛,奧蘭多只得給青雀使了個眼色,不料青雀卻有意無意的側開頭,沈默不語。

奧蘭多無計可施,只得幹笑道:“君上可是不信我?”

傾城站起身來,向兩人深施一禮,冷冷的道:“傾城遠道而來,原是想能夠以微薄之力阻止一場無謂的兵火浩劫,本以為總督大人乃是世之豪傑,悲天憫人心懷天下,也不願看見帝國百姓自相殘殺,不料……竟錯得如此厲害!”說罷仰天長笑,愴然道:“披肝瀝膽換不來半句真話,我又何苦來由!多謝閣下夫婦款待,傾城告辭了!”

轉身便走。

奧蘭多嚇呆了,青雀也花容失色,忙叫春曉、秋彤攔住傾城,自家拉著奧蘭多急聲勸道:“老爺啊,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君上是什麽人?除卻他,天下又有誰能救得了烏鴉領!”

奧蘭多恍然大悟——他錯在不該把傾城當作一般的使節看待,卻忘記了這位美少年更是權傾帝國的天香君,現如今,鉤心鬥角並不能緩解兵臨城下的危機,取得天香君的同情與支持,才是避免覆亡之道。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忙親自上前賠禮,覆請傾城入座再談。

傾城笑道:“總督大人這又何必?須知傾城平生最是聽不得人家講故事開玩笑,總督大人又何必非讓在下不自在呢。”

奧蘭多忙道:“不講故事、不開玩笑。”

“喔,雖說如此,傾城素來膽小,貴領二十萬大軍可是叫在下驚恐得緊哪。”

“哎呀,君上明鑒,哪裏有什麽二十萬大軍,連番慘敗傷亡甚重,而今連一個完整的集團軍都湊不起來了啊!”

一個集團軍是十個作戰軍團,標準戰鬥單位六萬,算上斥候縱隊和仆兵,一般八到十萬之譜,這個數字與傾城昨夜從秋彤口中獲取的資料基本吻合。

傾城展顏一笑,說道:“總督大人終於肯說實話了。”

這一笑與方才相比,卻又是另一種風姿,看在奧蘭多、青雀眼中,竟油然生出百媚橫生、嬌艷無方的感慨,不禁相視愕然。

這番入座再談,奧蘭多態度大變,把他一直隱瞞著的話都講了出來。他說:在本人而言,並不想真正脫離帝國,因為這對他和他的家族並沒有切實的好處。憑借烏鴉領一隅之地,爭奪天下無疑癡心妄想,遭來討伐卻是在劫難逃。

“之所以如此盲目的獨立,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當年女帝駕崩天下大亂,迫於形勢不得不擁兵自保,另一方面,卻是受了某些人的挑撥。”

嘆了口氣,奧蘭多又道:“我這個總督,其實並不能真正掌握烏鴉領軍政事務,幕後的太上皇是玄武夫瑞游牧聯盟的圖特大汗。國師骨碌布淵雖不擔任實際官職,卻比我本人更有力量,作為是玄武方面派來的親信,監視著我們家族的一切,一旦他們認為我不再對玄武人忠誠,我就自身難保了。

“此外,作為烏鴉領的盟友,幹達婆族也並不是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現在的族長哈哈布裏庫還算忠心,他的兒子卻是個野心勃勃不甘雌伏的家夥,他的實力日益擴大,幹達婆人也就越發的難以控制了。”

正因為有了這些掣肘,奧蘭多本人很多情況下也無能為力,雖然迫於形勢,不得不把這些事情告訴傾城,但對和談的未來,他仍無法抱以太大的希望。

傾城表示理解奧蘭多的苦衷,願意幫他除掉掣肘因素。奧蘭多非常開心,這時候有人來報國師骨碌布淵到了,他們就結束了談話,約定晚上繼續深談,話題遂轉到了管弦、音律上頭。

奧蘭多笑道:“原來君上也是此道中人,今天我等有耳福了。青雀,還不快去取琴來,請君上賜教。”

青雀白了他一眼,說道:“還用你說?喏,五音絕唱琴在此,春曉已經去取了,蓮妹妹昨夜忘了帶走,我們借用一下,你不要舍不得。”

奧蘭多笑道:“有五音絕唱琴,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良琴配雅士,正合君上的身分。”

傾城先時聽見“蓮妹妹”,心中一動,方要詢問,春曉、秋彤已經撤下案上盤、盞,奉上古琴,傾城連說不敢當,耐不住奧蘭多、青雀一再相求,只得撫琴試音。

細看那琴,立時吃了一驚。平素所見的七弦琴多屬木、竹所制,木質軟松,音質較差,且易失真。

最上品的琴要用梧桐木,所謂“鳳棲梧桐”,用梧桐木做的琴,被認為得了鳳凰的靈氣,能夠發出九天鳳吟般清越美妙的音色;又有“有鳳來儀”的說法流傳至今,乃是古人眼中的無上祥兆,誰若有幸得見,便是九五至尊的命格,那自然是天大的運氣。

故而能夠發出鳳凰鳴音的梧桐琴,也就被目為能夠招引鳳鳥蒞臨的樂器,成為古代帝王心目中的“正音”,定為天下樂器之尊。

傾城初時看那琴的紋理色澤,以為是梧桐木所做,用手一摸,卻冰涼滑潤,竟是美玉所制。

原來那琴竟是整塊玉石雕制而成的,整體毫無一絲細紋,且厚度均勻光滑,弦絲乃鮫筋鞣制,堅韌且不失彈性,屈指勾彈,金石鏗鏘,弦音清雅,有若龍吟鳳鳴,自有一種空靈之聲和弦撥灑,恍若空山回響,風過林蔭,聆聽者身在車馬人境,卻油然生出“心遠地自偏”的出世情懷。

原來那琴乃是舉世罕見的“梧桐玉”雕刻而成,既有梧桐琴的清雅,更有玉石的激越,端的是稀世珍寶了。

正欲舉指,忽聽門外有人來報:“骨碌布淵先生到了。”

奧蘭多忙叫人去請,轉而對傾城笑道:“又是一個調琴弄瑟的高手到了。”

且說那國師骨碌布淵偕同一個客卿走進花園,在院墻外就聽見院子裏琴聲瑟瑟,簫音裊裊,便笑問那前來接引的丫鬟:“秋彤,吹簫的是主公,彈琴的又是哪個?技藝比老夫更勝一籌呢。”

“還有哪個?定是那位驚才絕艷的葉少君了。”

骨碌布淵喔了一聲,向那客卿笑道:“老哥,那葉少君也是帝都人,算你半個同鄉呢。”

那客卿吃了一驚,止住腳步,問道:“可是天香君葉傾城?”

春曉插道:“可不就是那個主兒,好個俊俏人物呢。”

那客卿更加變了臉色,撩開壁上藤蘿,從菱花墻窗向裏一張,禁不住“啊”的驚叫了一聲。

“外面是誰啊?”奧蘭多問道。

秋彤瞅了兩人一眼,便漫聲答道:“回老爺,是國師到了。”

奧蘭多笑道:“老先生快過來說話,今兒有個弄瑟的高手在此,你兩位倒要好生切磋才是!”

骨碌布淵應了一聲,仍狐疑的瞅著那客卿,意思叫他一起進去。

那客卿卻連連擺手,急聲道:“萬萬不可在葉小子面前提到我,來龍去脈,晚上我再告訴你。”

骨碌布淵無奈,只得獨自進了園子。

秋彤又差了個下人引那客卿去後花園暖閣休息。

不提那客卿自去,且說骨碌布淵進去一看,青雀夫人也在,正烹茶奉客,傾城與奧蘭多管瑟合鳴,端的是妙音淙淙,心曠神怡。

見骨碌布淵來了,奧蘭多忙停琴出迎,請他入座。

骨碌布淵笑道:“總督大人今日吹得好簫,老夫亦自嘆弗如了。”

奧蘭多搖頭苦笑道:“我已不濟事,跟不上葉大人的琴音,國師來得正好,快快替下我,跟君上合奏一曲才是正經。”

骨碌布淵傲然一笑,也不推辭,徑自接下玉簫,請傾城合奏一曲,傾城當然應允,又說:“素知老先生簫技無雙,還望不吝指教。”

骨碌布淵笑道:“好說好說。”

奧蘭多也來湊趣,說道:“我簫不及國師,琴遠遜少君,就擊節助興吧。”

青雀也笑道:“兩位簫琴合奏,老爺擊節,賤妾光豎著耳朵聽也很是不好意思,就唱個小曲來湊趣吧。”

奧蘭多、骨碌布淵連聲叫好,傾城也道:“夫人歌喉聞名遐邇,勝似仙音天籟,在下今日能有耳聞的福氣,實在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青雀夫人欣然一笑,瓠犀微露,淺現梨渦。

骨碌布淵有心試探傾城底細,便吹奏了一首悲調。

奧蘭多乍一聽音便蹙眉道:“良辰美景高朋滿座,為何便弄這悲戚調子?真煞風景。”

傾城笑道:“常言道‘樂笛悲簫’,簫音蕭索肅穆,本就是宜用悲調。”

青雀道:“國師是要拿出壓箱底的本領呢,老爺就姑且一聽吧。若是不歡喜,咱們請君上化悲為喜便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傾城一眼。

傾城暗驚,知道青雀這是給他劃下道了,若是做不到,不但自己丟人,更掃了帝國的威風。於是收斂心神小心迎戰。他自從三年前在企鵝城鬧出那個“鳳凰琴”的大笑話,時時以之自省,潛心研究音律之學,後來更是向明鏡學習琴技,自信不會輸給骨碌布淵。

再回頭說那匆匆離去的客卿,一面走著,暗自詛咒:

“好你個葉小輩,真是陰魂不散!老夫躲到哪裏,你便追到哪裏,哼,這回,你休想活著離開蒼翼城!”原來這客卿正是逃離帝都的大瘟皇。

自從當初召喚天狗襲擊真理塔未遂,大瘟皇吃了小迦一劍,險些神形俱滅,幸虧拼得多年修為,及時施展血遁大法逃走,但也身負重傷,一身本領只剩下不到五成。

他自忖帝都再也待不下去,便星夜逃出城去,又聽說舊友骨碌布淵在烏鴉領很是得意,就決定來投靠骨碌布淵,等到恢覆功力再做打算。

不料傾城也因為和談事宜來到蒼翼城,立時驚了他個不輕,回到寓所後左思右想,決意報仇。當初全盛時期,他自信不懼傾城,如今虎落平陽,又是寄人籬下,只得動動心機了。

晚間骨碌布淵回來,大瘟皇便把心意跟他說了,少不了做些篡改,多編派傾城一方的不是,自家則是穩穩當當站在正義一方,只可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罷了。

因為要請骨碌布淵替他出頭,少不得也要把些無中生有的勾當扣在傾城頭上,說他與陰陽明鏡布下“天國曼陀羅”,就是要把咱們普天下的道、魔修真一網打盡,其中最最不能放過的就是“玄武三鬼”及其門下走狗……

骨碌布淵怒道:“誰是玄武三鬼?誰是門下走狗?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大瘟皇翻翻眼皮,冷笑道:“老哥你這是什麽意思?人家說的瘋話,你幹啥沖著我發火?敢是瞧兄弟虎落平陽了,好欺負嗎?!”怒形於色,說著就要走。

骨碌布淵連忙賠笑臉解釋:“老弟別擠兌為兄,我哪裏是生你的氣?我是恨那辱罵我師門之人!”

大瘟皇淡淡的道:“依我看,不必恨,恨了也白恨。”

骨碌布淵奇道:“這是怎麽說?”

大瘟皇冷笑道:“辱罵玄武三仙的小子就在這總督府裏,是你家主公的座上貴賓,可你又能拿他如何?老哥,雖說您貴為國師,其實那都是表面上的風光,一旦烏鴉領陷落,你老哥好了也就是回玄武朝廷當個小文官,弄不好就是一介流寇,一輩子也別想在朱雀擡頭!和兄弟我又有什麽兩樣?就拿現在來說,奧蘭多又何曾真器重過你?還不是寄人籬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也是你老兄該過的日子?”

骨碌布淵怫然道:“這你就不懂了。雖說我名義上是烏鴉領的國師,其實夫瑞圖特大汗才是真主子,派我來這裏,是監視奧蘭多那廝,憑什麽反倒要聽他的使喚。”

大瘟皇趁虛而入:“那麽,你以為奧蘭多的表現,可能讓夫瑞人滿意?”

此言一出,骨碌布淵怒形於色:“別提了!前些日子還好,現下不知聽了誰的讒言,一味的要議和。今晚老夫跟那葉小子辯論,奧蘭多不幫我倒罷了,竟還要幫葉小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呢!

“哼,定是青雀那賤人挑唆的,上次夫瑞王子來烏鴉領,慕名要拜訪她,太子登門,這是多麽大的榮耀?那賤人不曉得哪根筋不對,竟然把太子殿下攆出門外,還縱狗咬傷殿下,真是無法無天了!累得老夫也遭申飭,我瞧她鳳眼桃腮腦生反骨,將來定要壞大事。”

“可不是,人家夫妻又近了一層,奧蘭多跟青雀一條心那是不在話下的,你老兄還較得什麽勁兒?你看自古婦人弄權,那些個秉書直諫的老忠臣,哪一個得了好下場?依我看哪,你就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們投降算啦!”

骨碌布淵大怒,厲聲道:“咱們好歹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你不幫我也就罷了,怎麽還說這等風涼話!”

大瘟皇面色一整,沈聲道:“老哥,不是兄弟不肯幫你,是你執迷不悟啊。眼瞅著那奧蘭多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你又何必非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現下烏鴉領是必定要降了,你何不力挽狂瀾,幹脆——廢了奧蘭多,取而代之!”

骨碌布淵大驚失色:“這話可不能亂說,奧蘭多一死,我可怎麽向大汗交代?再者說,目前城外大兵壓境,怎好再自相殘殺。”

大瘟皇冷笑道:“烏鴉領反正不是玄武人的地盤,投降是丟,戰敗亦是丟,與其白白開城投降,不如搏上一回,萬一你老兄能反敗為勝呢?這難道不是大功一件?你當初在玄武,跟猛軍、海江兩位大帥合稱軍中百戰百勝‘三太保’,難不成這些年不上陣,反而不如一個優柔寡斷庸碌無能的奧蘭多?老哥啊老哥,兄弟真替你不值啊!”

“不要說了!”骨碌布淵拍案而起,“我……我……再考慮考慮。”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忽聽窗外有人冷笑:“好哇!堂堂國師,竟然背地裏陰謀弒主,可叫我抓到了!”

大瘟皇、骨碌布淵嚇得亡魂頓冒,正要破窗出去抓那人,卻見紗窗砰的被人推開,一條大漢跳將進來。大瘟皇怒吼一聲揮劍便砍,骨碌布淵也飛身跳到那人背後,攔住去路。

“且慢動手,聽我一言!”那大漢身子一晃,閃開大瘟皇寶劍,頭也不回,橫下裏飄開,堪堪閃開骨碌布淵的掌勁。

大瘟皇吃了一驚,心道:“這漢子年紀輕輕,想不到武功竟如此了得!”

骨碌布淵蓄勢待發,沈著臉道:“梅爾舒迪林,深更半夜,你來我書房做啥!”原來那漢子正是幹達婆族少族長梅爾舒迪林。

白天談判跟奧蘭多吵了一架,被他爹哈哈布裏庫打了一耳光挾憤離去,本打算回一線天,後來又覺得不服氣,心想:老子跟青雀那小婆娘說句親熱話,奧蘭多吃醋也沒什麽,幹什麽當眾給我難堪!最最冤枉的是,我遭了這頓羞辱,卻連青雀的小手都沒摸過一下,真是劃不來!

這樣一想,越發覺得心猿意馬,自忖青雀夫人向來風流,雖說結婚之後就沒再鬧出什麽緋聞,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奧蘭多不中用,佳人獨守春閨,豈不寂寞?

於是心癢難忍,漏夜回了總督府,想從後花園摸進青雀夫人的香閨,來個霸王硬上弓。

行經這裏,看到燭光,心下好奇,就來窺探,不料竟然聽到了大瘟皇與骨碌布淵兩人密議,便有了方才那些誤會。

見大瘟皇、骨碌布淵面色不善,似有滅口之意,梅爾舒迪林遂笑道:“兩位不必多慮,小弟若是有心告密,又何必現身相見呢。”

骨碌布淵面色稍緩,幹笑道:“剛才我們都是說的氣話,少族長莫要當真。”

梅爾舒迪林冷笑道:“氣話?你們當氣話,我梅爾舒迪林可吃不下奧蘭多的氣。”

大瘟皇一聽,心中暗喜,忙道:“莫非少族長也跟我們志同道合?”

骨碌布淵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老弟莫要開玩笑,總督大人待我不薄,怎能以怨報德。”

梅爾舒迪林嘿嘿一笑,道:“老國師,事到如今,你再這樣遮遮掩掩就太不上道了。你甘願放棄在玄武的地位,來烏鴉領當個有名無實的國師,為的是什麽?瞞得了別人,難道還瞞得了我?哈哈,《五音絕唱》啊《五音絕唱》,絕世神功,可惜是人家古利烏斯家的獨門絕學,概不外傳哪!”

骨碌布淵吃了一驚,尷尬的說:“少族長不要再說,此事莽撞不得。”

梅爾舒迪林傲然道:“你我聯手,取下奧蘭多首級小菜一碟,何必如此婆婆媽媽的不痛快!要幹便幹,不幹拉倒!”做勢欲走。

大瘟皇忙攔住,勸骨碌布淵道:“老哥,少族長都說到這個分上,你還不下決心嗎!”

骨碌布淵終於下了決心,沈聲道:“少族長,醜話說在前頭,除掉奧蘭多後,那《五音絕唱》秘笈需歸我……”

梅爾舒迪林哈哈大笑:“老國師,這有何難?《五音絕唱》只有你們這些操琴弄簫的雅人才視若珍寶,便是給我我還懶得要呢!”又色迷迷的道:“至於我嘛,嘿嘿,只要青雀那小娘們……”

一語未了,忽聽門外有人厲聲喝道:“畜生!還不給我滾出來!”

眾人立時吃了一驚,卻見哈哈布裏庫推門進來,劈手捉住梅爾舒迪林,連搧了三記耳光,怒罵道:“小畜生,三更半夜跑了來,以為我不知道嗎?祖宗八代的臉面都叫你給丟光了!”

越說越氣,又要打他。

梅爾舒迪林不敢躲閃,捂著頭臉縮在那裏不住的告饒。

大瘟皇和骨碌布淵上來勸阻,哈哈布裏庫這才收手,說道:“多謝兩位留住了這畜生,不然還不定鬧出多大的笑話,老朽教子無方,實在慚愧,明兒一早就親自去主公那裏請罪,還望兩位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在主公那裏緩頰幾句才是。”

大瘟皇、骨碌布淵這才曉得,哈哈布裏庫並沒有聽見他們密議,闖進門來,只是為了捉梅爾舒迪林,連忙滿口答應下來。

哈哈布裏庫這就要帶梅爾舒迪林走,骨碌布淵轉念一想,若是能夠拉攏此老,謀殺奧蘭多就更多了一分把握。

“老將軍慢走……”伸手攔住哈哈布裏庫。

不料哈哈布裏庫怒吼一聲,猛然轉過身來,亮出一把牛角彎刀,當胸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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