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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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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手裏的假發滴著水, 濕漉漉的,他惡心的往地上一丟。

“你丟地上幹嘛?不是錢買的?”顧長安將假發撿起來,看到沾上的那些泥土,他的臉黑了黑,“臟死了,袋子呢,給我個袋子。”

陸城丟給顧長安個袋子, 有意無意的偏了方向。

“媽的,你往哪兒丟啊?”顧長安彎腰去撿地上的袋子,露出一截細白的腰身, 背後隱約有道視線,他登時扭過頭。

陸城在刷手機,似乎就沒看他。

風一吹, 涼絲絲的, 顧長安立馬站起身,騰出手將掉下去的牛仔褲向上提了提。

陸城的手機屏幕上是打開的網頁, 上面搜的內容是“腰後有個桃心胎記”, 他的餘光瞥見青年胡亂擦擦腳上的水,就穿上鞋往前走, 便將手機合上不快不慢的跟了上去。

“長安,女裝穿在你身上, 沒有絲毫突兀。”

顧長安聽到耳邊的聲音,臉瞬間就綠了,他陰森森的回頭:“這他媽的是誇獎?”

陸城輕笑:“當然。”

顧長安:“呵。”

陸城好似沒看出他氣的頭頂冒煙, 語態真誠的說:“如果你不把假發弄到前面,而是披在肩後,你會是個驚世駭俗的美人。”

顧長安:“呵呵。”

陸城像是剛想起來,他神情愉悅道:“好在我剛才有拍照片。”

顧長安那臉綠到沒法看了,他伸出手:“拿出來。”

陸城置若罔聞。

顧長安拽住男人的胳膊:“手機給我。”

陸城氣定神閑:“手機是一個人的私人物品,我只給最親密的人看。”

顧長安的太陽穴突突亂跳,名堂真夠多的,他寒聲道:“那你把照片刪掉。”

“騙你的。”陸城笑了起來,“根本沒有什麽照片。”

顧長安:“……”

陸城不笑了,唇邊的弧度像是沒有出現過,他面無表情,語氣刻薄冷漠:“那種照片我拍來幹什麽?洗出來放在床頭辟邪?”

顧長安:“……”

不氣不氣,弄死他,誰幫你搞定鬼?顧長安深呼吸,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哥們,挺愛演的哈。”

陸城的眼眸半闔著,垂下的視線停在青年被病態籠罩的臉上,膚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嘴唇凍到發紫,他緩慢開口,語氣聽起來沒多少人情味:“冷嗎?”

顧長安本來已經催眠自己暫時忽略一身濕衣服,被這麽一提,效果瞬間崩塌,他抱起胳膊瑟瑟發抖。

走路的時候,陸城不經意間碰到了青年的手,像是一塊冰。

顧長安凍的嘴唇發紫,他受不了的翻找出煙盒,叼一根煙在嘴邊,牙齒打顫:“陸城,幫我點個火。”

陸城皺眉:“自己不會點?”

顧長安擡擡手,無辜的笑:“僵了。”

這笑容是真實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假成分,也不帶任何目的性,陸城還是頭一次在他臉上見到,有點新鮮。

一簇火苗從紅色打火機上竄起,被風吹的搖曳不止,將陸城那張臉照的忽明忽暗,給人一種冰川正在被融化的錯覺,他把那簇火苗送到青年那裏。

顧長安叼著煙湊近,煙草燃燒的味道撲進鼻子裏,他舒服的輕喘一聲,撩起眼皮對男人笑:“謝了。”

陸城還按著打火機,有亮光映入青年的眼睛裏,一下一下的跳躍著,跟他的心跳聲同一個節奏,他挑了下眉毛。

顧長安疑惑不解,鼻子裏發出一個帶著鼻音的聲音:“嗯?”

陸城按著打火機的拇指放開,光亮消失,一切又變得晦暗不明,他一言不發的邁動腳步。

顧長安一頭霧水,又怎麽了?他嘖嘖,這貨想必是在家裏憋的太久了,產生了所謂的精神分裂,不對,人格分裂,算了,反正就是分裂,好不容易被放出來,就天天的演。

一秒入戲,收放自如,真假之間來回切換,看起來一點都不尬,全世界欠他一個金馬影帝。

也欠我一個,欠很久了,顧長安對著夜空吐出一個白色煙圈,郁悶的想。

顧長安在附近的廁所裏換掉了那身濕衣服,隨便塞進袋子裏拎著出去給陸城,叫他幫自己拿一下。

結果張口就是一個噴嚏。

陸城面色鐵青的從口袋裏拿出一條疊成方塊的帕子,抖開後鋪到臉上,以最快的速度擦掉青年噴在上面的口水。

顧長安又要打噴嚏。

陸城見狀就按著他的肩膀把他轉了過去。

顧長安身體抖動的對著空氣連打了兩個噴嚏,他吸吸鼻子,鏡片後的眼睛發紅。

陸城用一種看小雞崽的目光看著青年,不留情面道:“你的體質太弱了。”

話裏還有明顯的嫌棄。

顧長安把燃到一半的煙塞回嘴裏,不在意的聳肩:“老話說的好,老天爺在給你打開一扇門的時候,會在同一時間給你關上一扇窗。”

陸城睨他:“我怎麽記得不是這麽說的?”

“差不多是一個理。”顧長安抽口煙,感嘆的笑著嘆息,“老天爺既然賦予了我聰明的大腦,讓我擁有異於常人的大智慧,勢必要給我一個……餵,我話還沒說完,你走什麽走?”

陸城頭也不回的出去。

顧長安臉上的笑意跟漸漸消失,虛偽的面具拿掉了,他彈彈煙灰,無意義的扯動嘴角,畢竟是死過的人,不可能會跟普通人一樣。

這個點街巷還沒有萬籟俱靜,偶爾嘈雜聲響,除了覓食的夜貓,流浪狗,醉漢,還有行人,趕路或是散心。

顧長安現在已經對這裏的地形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專門抄偏僻的巷子走,幾次回頭催後面的男人跟上。

比起他的神色焦躁,陸城倒像個吃多了出來消食的老頭子,慢慢悠悠,一點兒也不著急。

顧長安掐掉煙丟地上用鞋碾了幾下,他倒著走幾步,一把抓住男人的腕部,加快腳步走出巷子,拐進另一條巷子,鼻端全是土腥味。

陸城垂眼掃掃抓著自己的那只手,輕松一動就掙脫開了。

顧長安側過臉,表情陰郁。

陸城不徐不疾的提條件:“明天我想吃青菜臘肉飯。”

青菜臘肉飯?顧長安的記憶庫飛快搜索,發現零記錄,沒吃過,他簡單分析分析,應該就是把青菜跟臘肉一起丟進米裏面,跟煮飯一樣。

這個他會。

顧長安頓時笑的像個慈祥的老父親:“不就是青菜臘肉飯嗎?行,給你做一鍋。”

陸城滿意的勾了下薄唇。

顧長安偏過頭,幾不可查的嘖嘖,膽子真大,敢吃他做的飯,也不怕食物中毒口吐白沫,兩腿一蹬飛上天。

轉而一想,顧長安又有點心塞,大病剛走那會兒,他連飯都不會煮,現在竟然不光能煮面條,還能來個亂燉。

人果然要被逼到那個份上,才知道自己還有尚未開發的潛力啊……

顧長安瞥一眼身旁的男人,上次燒了個青椒不是青椒,肉絲不是肉絲的青椒肉絲,之後再沒展現過超凡的廚藝,他慫恿道:“明兒你整個湯唄。”

陸城說:“可以。”

顧長安挺意外,不是吧?這麽好說話?

陸城擡擡眉眼,嗓音低啞的笑:“我以為青椒肉絲已經足夠讓你看到我的技術,既然沒有,我不介意再弄個湯。”

“……”

顧長安按住男人的肩膀,拍拍不存在的灰塵,挑唇笑的溫潤柔軟:“我開玩笑的,你是客人,怎麽好意思再讓你忙活,還是我來吧。”

陸城停步,視線掃過肩頭的手。

顧長安切了聲,他懶散的將手拿開,抄進棉衣口袋裏捂著冰涼的指尖,徑自前行。

陸城在原地駐足,目光鎖住前面的修長身影,他擡手,慢條斯理的撫平大衣袖口幾處細褶,冷峻的面部出現一絲興味,抿直的唇角微彎,噙著淡淡的笑意。

這趟出行,結果不重要,過程有趣就好。

目前來看,陸城對青年的好奇心跟探究欲非但沒減弱,反而日益增多,他從未對誰這樣過,希望對方還能給他更多的驚喜。

不過……

陸城的右手拇指跟食指捏住左手虎口位置,來回摩挲了幾下,小東西太調皮了,有他哭的時候。

顧長安突然打了個寒戰,他人已經進了張龍家的這條巷子,之前每次過來都會聞到一股味道,卻又說不出具體是什麽。

這次也是一樣,他又聞到了那種味道,在狂風大作,昏暗濕冷的夜晚,顯得有些詭異。

顧長安沒只身往裏走,等到陸城過來,才跟他一塊兒進去。

陸城穿的皮鞋,走路的時候踩在磚路上面,發出沈悶的聲響,顧長安是運動鞋,響動很輕,他又刻意提著氣走,感覺像個幽靈。

張龍家的二樓有燈火,柳翠芳回來了。

顧長安隱約聽見了笑鬧聲,不止是她,錢飛也在,他倆看起來是心裏真的沒有鬼,坦坦蕩蕩。

張鵬家在張龍家的斜對面,墻壁剛好正對著那個女人的大門。

顧長安擡頭,視線順著墻壁往上看,墻上有扇窗戶,在二樓位置,裏面的人可以透過窗戶看見院裏的景象。

而張鵬是一個人住的,家裏就他自己。

顧長安撓了撓下巴,他來過女人家幾次,張鵬有可能在窗戶裏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管閑事,當做不知道。

性格寡淡的人,會幹出那樣的事,甚至用一種上帝視角看待其他人,覺得都是愚蠢可憐的人類。

陸城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在了顧長安的前面,顧長安沒留神,直直的撞上了他的後背,鏡片撞掉了一塊。

“……”

顧長安揉揉撞疼的鼻子:“不聲不響的停下來幹嘛?”

陸城示意他看前面,到了。

顧長安不說話了,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蹲下來找那塊鏡片,腰彎的越低,離地面越近,土腥味就越弄。

腦子裏閃過什麽,顧長安捏住鏡片按回鏡框裏面,他用那只手抓起一小把土放在鼻端,之後又站起來嗅了嗅。

“我知道了!”

顧長安鏡片後的眼睛徒然一睜,神色激動的說:“是屍體混雜著泥土的味道。”

陸城手插著兜:“什麽?”

顧長安自顧自的往下說:“我還奇怪呢,要說是表姐妹兩個人感情好,妹妹死了還回到姐姐身邊,舍不得姐姐,但她那麽做,根本就是在折損對方的陽壽。”

“所以不是感情好,割舍不下,而是怨念。”

顧長安扔掉手裏的土,手指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一字一頓的說,“屍體就在這裏。”

隨著顧長安的最後一個音落下,巷子裏一片死寂。

顧長安關掉手電筒,壓低聲音問沈默不語的男人:“你有不同的看法?”

陸城說:“並沒有。”

顧長安話不多說,示意陸城翻墻。

陸城沒動。

顧長安先翻到墻頭,投過去一個“你磨蹭什麽,快點上來”的不耐眼神。

陸城忽然擡眼,視線放在顧長安背後。

顧長安察覺到了,整個後背上的汗毛都在這一刻豎了起來,他蹲在墻頭上,後面是騰空的,像是有人飄在半空,靜靜的看著這邊。

就在這時,陸城輕松躍上來,手抓住顧長安,將他一同帶到院子裏。

顧長安被抓的一個踉蹌,上半身向陸城懷裏傾斜,下巴蹭到了他的脖頸,冰涼的發絲掃過他溫熱的皮膚,沒留下半點痕跡。

這是迄今為止倆人既摸臉後的又一次親密接觸,非常不合時宜,顧長安連排斥的心思都沒有生出,滿腦子都是屍體呢,在哪兒。

以至於他一直保持著靠在陸城懷裏的姿勢。

“陸城,她現在就在旁邊吧,你問問她事情經過。”

“她忘了自己是誰,怎麽死的,只是靠一股怨念留在陽間,待在屍體所在的地方。”

“屍體被藏在哪兒她也不知道?”

“知道。”

“那你他媽的為什麽不……”

顧長安一擡頭才發現姿勢不對,他見鬼似的蹦出去老遠,甩甩胳膊腿把不自在的感覺驅散掉,“我那樣,你為什麽不把我推開?”

陸城忽略他的問題,理理微亂的衣服,慢條斯理道:“之前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屍體在什麽地方,也就今晚才……”

顧長安打斷他,語氣溫和的說:“好了,我相信你不是在坑我,快告訴我屍體在哪兒?”

陸城指向一處。

顧長安順著男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有兩棵柿子樹,一棵棗樹,還有棵歪脖子桂花樹,屍體埋在樹底下?

不對!

顧長安往那邊靠近,他走到那幾棵樹後面,看到了一口井,蓋子上面堆放著幾個破紙箱,味道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門打開的“吱呀”聲響打破了院裏的寂靜。

女人披頭散發的站在門口,臉上有幾道抓痕,襯的那塊紅色胎記更加讓人悚然,她看著站在井邊的顧長安,眼神變換不停,先是驚慌無措,而後是怨毒憎恨,最後變成平靜悲傷。

顧長安當著女人的面拿走拿幾個破紙箱,用腳將井蓋踢開,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從井裏沖出,他被熏的胃裏翻滾,忍不住後退幾步,用手捏住了鼻子。

井口裏面黑黝黝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個腐爛發臭,四肢扭曲的年輕女人從井裏爬上來。

痛苦的咳嗽聲在背後響起,顧長安轉過身看咳到直不起腰的女人,用著平鋪直敘的語氣說:“你表妹沒有回城裏打工,她死了,屍體被你藏進了這口井裏。”

女人只是弓著腰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顧長安不打算下井撈屍體,那是警方的活兒,他下意識的去看對面墻上那扇窗戶,那裏有雙眼睛,不是他的錯覺。

張鵬此刻就在窗戶裏面看著他們。

也許這個女人藏屍那晚,張鵬也是這麽看著,用一種看電影的心態目睹了整個過程,卻不對外透露,也不懷揣正義的聯系警方。

說不定就是為了欣賞這個女人日覆一日的焦慮恐慌,和垂死掙紮,以此為樂。

顧長安第一次見到張鵬的時候,就覺得他是個有心理疾病,且抗拒治療,不認為自己有病的人。

定定神,顧長安問陸城需要多久,陸城伸出一只手,他問道:“五分鐘?”

話落,顧長安就看到陸城的拇指抵著微彎的無名指跟小手指,食指跟中指伸直,兩分鐘。

“……”

於是顧長安打電話報警。

屍體都出來了,這回他肯定要跟警方打一下交道,做個筆錄什麽的,他是良好市民。

顧長安跟陸城難得默契了一回,說的兩分鐘是指在那個時間裏驅除女鬼的怨念,送她去陰間投胎。

至於審問,交給警方就行,不能把刑警碗裏的飯搶光,總要給他們留一些。

陸城的眉頭皺了起來。

顧長安湊到他身邊:“怎麽了?”

陸城說:“屍體還是要撈上來,不然送不走。”

顧長安知道男人這麽說,肯定是有相對的理由,他輕咳:“那你去吧。”

陸城掃了眼青年:“這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

顧長安和善的說:“除了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大大大後天都給你做那個臘肉飯。”

陸城糾正:“青菜臘肉飯。”

顧長安點點頭:“對對,青菜臘肉飯,給你做一個月都沒問題。”

“聽起來很不錯,”陸城頓了頓,“但是……”

顧長安的眼神犀利:“但是什麽但是?”

陸城問出一個現實的問題:“我下去撈屍體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時候你能一個人把我跟屍體拉上來?”

顧長安上下打量身形高大,體格精壯的男人,抽抽嘴:“那我下去,你拉得動我跟屍體?”

“十個你都行。”

“……”

痛苦的咳嗽聲持續不止。

那個女人似乎對什麽都不關心了,只是一直靠在門框那裏劇烈的咳嗽,快要把肺咳出來。

最後還是顧長安下去的,陸城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麻繩,在他腰上綁了一圈,讓他抓緊時間。

顧長安不耽擱,迅速下井,越往下,那股屍臭味就越濃烈,他盡管臨時找東西蒙住了口鼻,還是惡心的幹嘔。

腳落地的時候,顧長安踩到的是軟軟的東西,他的身子瞬間一僵,下一秒就挪開腳,拿出手機就著亮光看了看,腳邊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

顧長安的喉結幹澀的滾動,他咽了咽唾沫,屏住呼吸隔著塑料袋給屍骨綁上繩子,期間彈開了好幾條蠕動的蛆蟲。

“陸城,你先把屍體拉上去!”

屍骨被往上拉的時候,有東西往下掉,是蛆蟲,泥土,還有腐肉。

等到顧長安從井裏上來,那張臉已經蒼白的嚇人,他扔掉沾到腐肉的塑料袋,幹嘔著催促:“快辦事,警察馬上就到了。”

陸城說:“你看那是不是張龍要找的鞋?”

顧長安扭頭看去,臉色變了變。

他在井裏的時候沒有註意,這會兒經過陸城提醒,才發現女屍的的腳上有雙鞋。

是男士的球鞋,松垮的掛在腐爛的皮肉上面。

顧長安不關心案情,只關心謊言的進展,他強行把女人拽到屍體面前:“這是不是張龍的鞋?”

女人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語無倫次。

“她跟他們一樣,都嘲笑我,那天晚上張龍跟錢飛背著昏迷的她去河邊,我偷偷跟在後面,看到他們把她扔進了河裏。”

顧長安跟陸城都沒說話,周圍除了風的嗚嗚聲,只有女人神經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毛。

“等張龍跟錢飛走後,我就從後面走了出來,她沒死,從河裏爬上來了。”

女人啃著手指甲,發出哢哢的聲響,“我看到她要起來,不知道怎麽了就直接拿起地上的石頭,她要跑,我抓住了她的頭發,用石頭砸她的臉……”

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嗽。

“咳咳……我把她的臉砸爛了……咳她才是……她才是醜八怪……”

顧長安吸一口氣。

在聽到這些話之前,他都以為是女人看到張龍殺人拋屍,出於喜歡他之類的原因將屍體藏了起來,不想他毀了自己,卻沒想到真正的兇手是她。

因為透過她的眼睛看到的心靈太幹凈了。

顧長安默了下來,這個女人說過,只有表妹不怕她,但不怕她,不代表就是真的把她當人對待,或許是更大的羞辱。

跟顧長安的情緒變化相比,陸城始終都微闔著眼皮,面上盡是漠然。

顧長安問女人:“張龍是不是你殺的?”

“張龍跟別人打賭耍我,他是個騙子。”

女人幹瘦的手捏緊又松開,凹陷下去的臉上布滿淚痕,“我把他嚇瘋了。“

“他瘋了以後天天出去找鞋,其實他的鞋根本沒丟,就在表妹腳上,是他錯套上去的,他撒謊,他想找的不是鞋,是表妹的屍體,他在害怕。”

顧長安鏡片後的眼睛瞬間一亮,緊接著,他就感應到了謊言球的變化,不禁長舒一口氣。

這個謊言終於破了。

“我把表妹的鞋撿回來穿腳上嚇他,他變得更瘋了。”

女人咳了幾聲,枯黃的頭發在眼前晃動,紅色胎記若隱若現,“沒多久他就死了,是表妹幹的吧,她為什麽沒來找我……她應該來找我的啊……”

顧長安心說,來了啊,她一直都在看著你。

看來張龍的死是有人裝鬼,跟那個一開始就參與進來的錢飛有關。

不過這都跟顧長安屁關系都沒有,是警方的事。

還有張龍是怎麽把自己的鞋套在了死者腳上,事情經過跟真相也只有錢飛知道。

“先生,你說我是一個善良的人。”

左邊響起嘶啞的聲音,帶著可憐的嗚咽,顧長安正要開口,發現女人就沒看自己,看的虛空,他抿了抿嘴。

四周被陰風淹沒,猶如鬼哭狼嚎,顧長安一個激靈,他看了看站著不動,看似已經睡著的男人,小聲問:“你怎麽還沒搞定?我們要趕快撤了。”

陸城口中吐出一字:“鞋。”

顧長安聽明白了,他問女人鞋的事:“你撿回來的鞋在哪兒?”

女人沒有反應,她咳嗽著重覆那句“她應該來找我的”。

顧長安跑進屋裏,找完一樓就去樓上,在擺放的鞋裏面看到一雙球鞋,跟張龍的是同一個款式,情侶鞋,顏色都是一樣的淺灰色。

十有八|九就是。

顧長安拿著鞋下樓丟到女人面前,問:“你表妹的鞋是不是這雙?”

女人擡起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咳……先生你……咳咳……”

“活人要受法律監督,犯法就會受到制裁,至於死人,要去陰間報道,早日投胎。”

顧長安沒再多說,點到為止。

陸城聞言,不易察覺的多看了青年兩眼。

顧長安陰著臉拿塑料袋當手套用,他把張龍的鞋從女屍腐爛的腳上拽下來,快速換上她自己的鞋,完全是硬套上去的。

陸城變魔術似的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張符,薄唇動了動,念了什麽,隨後就將符點燃拋向空中。

顧長安沒聽清內容,就感覺周圍的陰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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